看到田曉娥驚慌而憂傷的神情,紫璃想到賀老一家的慘死,心中黯然,輕聲道:“今日午夜,本宮的人會親自護送你們離開這裡,返回安西城,至於以後的生死,就看你們的造化了。”
看着田曉娥站在那裡怔怔發呆,紫璃打出一個手勢,兩位武士進來,將田曉娥請了出去。
“備車,本宮要出行!”
“諾!”
北城,菸絲店,紫璃一身男裝,戴着瓜皮帽,悠然走了進來,幾乎不假思索,她就向着一個雅間走去。
那個雅間飄出的菸草的味道獨一無二,只屬於一個人,她想見又不想見的那個人。
雅間中,魯莽叼着菸斗,見紫璃進來了,擡了一下眼,冷哼一聲。
紫璃火氣上涌,但還是剋制住,冷聲道:“魯莽,你的人的死,與本宮無關!”
“有人在追殺我,你怎麼能直呼我的名字呢?!”魯莽一本正經,嚴肅說道。
紫璃啼笑皆非,旋即板着臉:“你既然知道滿天下的人都在找你,你來這裡幹什麼?!”
“昨晚去你府上的那個小白臉是誰?”魯莽站起身,冷冷問道。
“和你無關!”紫璃心中一震,昂然道。
“殺了我的人,還說和我無關?當初你是怎麼答應我來着,我的人你絕對不會碰,現在呢?!”
“你信不信拉倒,本宮要殺他們早就下手了,又何必等到現在!”
“小白臉是誰?!”
“不知道!”
“是不是你相好的?!”
“你放肆!”紫璃再也忍不住了,一個巴掌抽向魯莽的臉上。
可就在她的小手接觸到魯莽臉頰的時候,她生生收住手,硬是沒打下去。
不能打,現在打你,算是便宜你了!
魯莽木然道:“打吧,我還欠你的那一巴掌,現在還了,就沒那麼鬧心了!”
紫璃收回手,低下頭,片刻低聲道:“魯莽,那個人你惹不起,最好別動他,這也是爲了你好!”
魯莽自嘲一笑,點點頭:“我明白了,我惹不起的人,又是炎神山莊的,而且是追你追到描金城的,這樣的人不多,應該是那三個人選之一吧?”
紫璃彷彿遭到一記重錘,嬌軀一顫,臉色霎時蒼白,咬着嘴脣,緩緩道:“是的,他是那三個人選之一,也有可能是本宮未來的夫君!”
魯莽知道說錯了話,懊悔不已,他不敢看紫璃的眼睛,煩躁撓撓頭:“算了,是我錯怪你了,不過我告訴你,他殺了我的人,又是我的情敵,是敵人加敵人,死定了!”
情敵?!
紫璃怔怔發呆,魯莽已經從她身邊走過,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摟着紫璃的脖子,狠狠在紫璃的小嘴上親了一下,接着呼的一聲消失了。
紫璃的紅脣間殘留着淡淡的菸草的味道,她劇烈喘息着,眼睛瞬間瞪大,四處尋找流氓的影子,找不到了,這才發出一聲遲來的厲喝:“你放肆!”
這個魯莽,蹬鼻子上臉,越來越放肆了,紫璃面紅耳赤,憤然離去。
當紫璃失魂落魄回到住所的時候,卻發現門前已經挺着一輛馬車,烈景天傲立在寒風中,手中赫然拿着一個印着手印的盤子。
紫璃有種不好的預感,大步走上前,冷聲道:“這個盤子怎麼在你手裡?!”
烈景天聳聳肩:“自然是那個田曉娥給我的!”
紫璃臉色發白:“她人呢?!”
烈景天沒有正面回答,嘆息一聲,看着紫璃:“你剛纔去見的人,是不是魯莽?!”
“你派人跟蹤我?!”
“不是,是保護你,紫璃,描金城魚龍混雜,我是擔心你的安全!”
紫璃的臉上浮現出怒容,怒聲道:“烈景天,本宮的事,不用你來操心!”
烈景天眼中閃過凌厲之色,陰沉道:“紫璃,關於你和魯莽的傳言,已經沸沸揚揚,你可是紫楓王朝的公主殿下,怎麼能和這種亡命之徒牽扯上關係呢,我是爲了你好!”
紫璃的心開始下沉,顫聲道:“田曉娥人呢?”
“她死了,”烈景天木然道,“我的人已經在前往菸絲店的路上,紫璃,是時候和他們劃清界限了!”
紫璃咬碎銀牙,轉身再次登上馬車,向着菸絲店的方向疾馳而去。
“晚了,已經晚了,他必死無疑!”烈景天見紫璃招呼也不打就走了,不禁臉色鐵青,衝着離去的馬車,募得發出一聲怒吼。
坐在馬車車廂裡,紫璃淚如雨下,最終伏倒在軟椅上,失聲痛哭。魯莽先走的,自然不會死,可其他人必死無疑,自己要失信于田曉娥和魯莽了!
當紫璃趕到的時候,殺戮已經結束了。菸絲店一片狼藉,貨架倒塌在地上,菸絲浸在血跡中,透出珊瑚蟲般的光亮。
紫璃眼睛紅腫,渾身冰冷站在凌亂的大廳中,她的鼻息和脣齒間,依舊殘留着淡淡的菸草的香氣。
翌日清晨,烈景天換上一身新衣,手提着一盒新出爐的雪花糕,悠然向着紫璃居住的小院方向走去。
街道上顯得十分冷清,幾個乞丐一大早具蹲在角落裡,前方放着破碗,向街上的行人乞討。
“行行好,給點吃的吧。”乞丐見到前方過來一對男女,急忙喊道。
少女眼中充滿不忍,看向身邊的男子:“你看他們好可憐啊。”
那男子露出同情之色,取出一塊碎銀子,扔在乞丐的碗中。
“謝謝大爺,謝謝大爺!”乞丐感激涕零,一拜再拜。
男子在乞丐的感激聲和少女充滿愛意的目光中,協同少女繼續前行。
烈景天看到這一幕,不禁心中一動,也走上前,將一顆金豆子扔進乞丐的碗裡。
那乞丐好像做夢一般,拿着金豆子,用力咬了一下,轉而大喜過望,咚咚磕頭:“謝謝大爺,謝謝大爺,您真是天大的好人!”
烈景天愕然,旋即發出爽朗的笑聲,一路走去,在每個乞丐的碗裡都扔了一顆金豆子。
施捨的感覺,其實蠻不錯的,難怪紫璃如此熱衷。
一路之上,烈景天至少看到了好幾幕溫馨而又甜蜜的畫面,他的腦海中漸漸清晰起來,似乎已經想到取悅紫璃的辦法。
“福伯,過幾天是新年夜,紫璃當真要去給難民發放春餅?”烈景天向着身邊的貼身老僕問道。
福伯急忙道:“是的少爺,按照行程安排,公主殿下在此後的幾天要前往四個難民所。新年吃春餅,是西北的傳統,也是爲了討喜慶。”
烈景天恍然,欣喜道:“福伯,你即刻派人多準備一些春餅,我要和紫璃一起去難民所!”
“這個……”福伯爲難道,“少爺,難民所人羣混雜,再說也髒的緊,您派人給他們送去就好,沒必要親自去。”
烈景天不悅道:“紫璃都不嫌棄,本公子哪裡有嫌棄的道理,你準備就是了!”
福伯只得點頭,讚歎道:“少爺宅心仁厚,世人若是知道您的善舉,一定會對您感恩戴德的!”
烈景天笑道:“我不要他們感恩戴德,我只要博得美人的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