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光武戰士,站位錯落有致,遠程攻擊形成完成的交叉,將隱鶴主攻的三個方向完全封鎖起來,幾乎沒有死角。
衝在最前面的隱鶴士兵,再次被璀璨的光芒攪碎,與此同時,箭雨如蝗,磨盤大的火球也從天而降,落在隱鶴陣營中,將這片土地變成一片人間煉獄。
衛城的城頭,莫羅光神情漠然,輕輕一擺手,傳令撤軍。
傳令官急忙將命令傳遞下去,莽龍陣地前沿,兩萬多隱鶴士兵潮水般撤退下來,被戰壕中的莽龍軍一陣衝殺,又折損了幾千人。
莽龍軍的中軍大營,羅林看到敵人撤退,絲毫沒有勝利的喜悅,命令前方將士停止追擊,清理戰場。
丘陵下,一個簡陋的軍營中,從後方趕來的五百醫務雜兵肅立在校場上,又是緊張又是激動,前方戰事告一段落,該他們出手的時候了!
隊伍最後排,膚色黝黑的麥城站得筆直,揹着一個藤條編織的籮筐,早在聽到前方陣地的轟鳴和喊殺聲的時候,他的熱血已經沸騰了,魂早就飛到了戰場上。
麥城身旁,一位身材矮小的雜兵悄悄拽了一下麥城的衣角,小聲道:“麥哥,等會你一定要帶着我,長這麼大,我還從沒上過戰場呢!”
麥城愕然,點點頭:“小五,別緊張,記着最重要的一條,只要是會動的敵人,不管傷得多重,一定要補一刀!”
“那要是自己人呢?”
“廢話,當然是救人了!”
小五慚愧一笑,敲打一下自己的腦袋,牢牢記着麥城的話,大手不禁攥着腰間短劍的劍柄。
衆人等待了片刻,然而讓他們錯愕的是,搶修戰壕的工兵上去了,搬運火油和箭矢的搬運兵上去了,他們卻遲遲沒有得到開拔的命令。
就在醫務兵們小聲議論的時候,一位軍醫一臉晦氣走到校場高臺上,大聲道:“散了吧,都散了吧!”
“散了?!”麥城滿腔期待化爲泡影,不禁愣住了。
軍醫也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失望,大聲道:“散了吧,敵人壓根沒攻上來,我軍零傷亡!”
衆人失望不已,一鬨而散,回到各自的營帳中。
此後幾日,前方無戰事,麥城他們被送往傷兵營,照顧前段時間負傷的傷兵。
他,小五,麻子和屎蛋兒四個人被分到一組,主要的工作是照顧兩個營房中三十多位被燒傷的士兵。幾人都沒有經歷過戰場的洗禮,所以麥城自然就成了他們的組長。
麻子在他們中年紀最小,十六歲,出身獵戶,因爲小時候得過天花,臉上都是麻子,所以大家都叫他小麻子,時間長了,真名反倒給忘記了。
屎蛋兒是安南城郊外的一個孤兒,早年混過幫派,幾年前,擔任護國公的魯莽在安南城遭到暗殺,他所在的幫派受到牽連,被當地守軍清洗,屎蛋兒因爲沒坐過什麼壞事,所以保全了性命。
從去年戰爭爆發後,屎蛋兒偷雞摸狗的生涯走到了盡頭,又趕上災荒,實在沒有辦法才參軍入伍,屎蛋兒的想法很簡單,當兵就能吃飽飯。
幾日來,他們照顧那些難看又暴躁的病人,挨着罵還要給他們換藥餵飯,端屎端尿,私下裡頗多怨言,好在一天能吃三頓飯,而且還能偷吃傷兵的營養品,倒也得過且過。
讓他們憤憤不平的是,髒活累活麥城都不幹,甚至連沾都不沾,他每日就和傷兵聊天打屁,把什麼事都甩手給他們幹。
幾人已經聽說麥城曾經上過戰場,殺過敵人,而且也能從麥城身上感受到那股殺氣,所以就算有不滿也不敢發泄出來。他們算是捆綁在一起了,要是上了戰場,還指望着麥城帶着他們活下去呢!
這天晚上,屎蛋兒三人累得神魂顛倒,吃了兩大碗野菜拌糙米,回到簡陋的營房中,不禁開始長吁短嘆。
“奶奶的,要是當初我們老大挑選我看上的美女給祖師爺送上去,恐怕我們的幫會也被莽龍會給收編了,斷然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屎蛋兒躺在牀上,從懷裡摸索出半個雞腿,一邊啃,一邊抱怨道,時隔多年,他的懊悔絲毫沒有減退。
小五和麻子瞪大了眼睛,也爲屎蛋兒感到遺憾,小五安慰道:“別多想了,人家莽龍會的人都不是吃乾飯的,現在上位的,誰沒點真本事,咱們還是踏踏實實待在這裡,每天有飯吃就不錯了!”
麻子呵呵傻笑,問道:“屎蛋哥,你們說的祖師爺是誰?”
“當然是莽龍會的老大,當今的國公——莽哥了!”屎蛋兒好像打了興奮劑,一骨碌從牀上坐起來,驕傲說道。
莽哥是道上的人對魯莽的尊稱,聽在麻子的耳中不免有些驚世駭俗,他嚇了一大跳,看着屎蛋兒,小聲問道:“那,你給咱們君上獻女人,可曾見過君上?”
小五也充滿期待看着屎蛋兒,低聲道:“我聽人說,君上好像天神一般,而且有神靈護體,誰都打不過他!屎蛋哥,你真的見過莽哥?”
屎蛋兒得意道:“那當然,我不但見過莽哥,還和莽哥說過話呢!”
“真的?!”小五和麻子紛紛圍了上來,一個勁兒的追問屎蛋兒。小五還專門將兩個雞蛋拿出來,賄賂屎蛋兒。
屎蛋兒吃着雞蛋兒,悠然道:“那會莽哥是護國公,即便如此,普通人也難得見一面,其實我也就遠遠望了一眼他老人家的背影,那叫一個帥,帥得掉渣!”
小五和麻子興致不減,羨慕看着屎蛋兒,一個背影,留給他們足夠的想象空間,早就超越了一個簡單的帥字。
就在三位雜兵興高采烈之際,不遠處的一個重病房,八位陷入昏迷的傷兵躺在牀上,奄奄一息,營房中瀰漫着死亡的氣息。
角落裡,麥城盤膝坐在幽暗的燈光下,身體裹着一層淡淡的慘藍色的光芒,那張黝黑的臉上,血管好像膨脹的樹根,又好像藍色的蚯蚓,此起彼伏拱起來,看上去詭異無比。
藍色光元能量小心翼翼地流動在身體中,直到他的體脈傳來刺痛,麥城急忙阻斷光核與體脈間的能量,緩緩睜開眼,大口喘息起來。
小半個時辰的療養,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經歷,讓他全身虛脫,大汗淋漓,不過這小半個時辰也獲得了一些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