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風穿着一身破舊的老棉襖,蹲在寒風瑟瑟的小區門口,兩隻手交替插在袖口,像個真正的農民一樣,用麻木又卑微的眼神看着來來往往的小區居民。.腳下一雙破了洞的棉鞋前,卻放着一個造型精美的小盒子,斬風用嘶啞的聲音,向南來北往的人賣力喊着,“瞧一瞧看一看了,祖傳古書,廉價甩賣了!”
天氣本來就冷,加上喜歡收藏的人本來就少,喜歡收藏古書的是少之又少,所以,斬風的生意很不好做,頂着瑟瑟的北方蹲了一上午,居然連個問的都沒有。
斬風嘆了口氣,從懷裡掏出一瓶二鍋頭,拿起地上一個玻璃杯,把酒倒進玻璃杯子,啥菜餚也並不吃,直接有滋有味的幹喝了起來。還別說,一杯酒下去,心裡頭立即熱乎許多。
一輛加長版的林肯在小區前停下了,一身黑色唐裝的古老從車裡走下來,跟司機交代幾句後,步子不疾不徐的往門口走來。儘管已是初冬,而且掛着凜冽的北風,一身單衣的唐老卻步履從容,一副如沐春風的樣子。
“靠,這老頭果然是個人物。”斬風冷笑一聲後,立即扯開嗓子大喊,“賣咯,祖傳的茅山古書,珍本孤本大甩賣啦!”
古老聽到“茅山古書”幾個字,步子立即停了下來,鷹鷲般的雙目掃了一眼蘇葉,看着他腳下的匣子問道,“年輕人,是你在賣書嗎?”
“對對,老先生,這可是我家祖傳下來的書,據說是元代的一位茅山道士寫的,咱也不識字,您要喜歡就拿回家玩去!”斬風憨厚的說道,這些話是他蹲在琉璃路,蹲了一上午才學來的。
“好,我能看看嗎?”古老禮貌的問道,隨即,蹲下了身子。
斬風給他打開匣子,把古書小心的交給了古老,古老看到封面上的題字已經大驚失色,再隨意往裡一翻,居然激動的雙手顫抖,要知道,古老修養身心多年,早已無慾無求,能讓他激動的事情已經不多見了。
“果然是玉虛前輩的真跡!”古老雙目微閉,哀嘆一聲後,問道,“年輕人,這本書既然是你家傳,想必撰寫此書的高人與你家必有淵源,你爲何要賣掉他呢?”
古老之所以這樣問,還是擔心此書來路不正,他當然不害怕警方或者受害者上門,而是怕驚動江湖上的人,說實話,此書若是落到凡人手裡最多是件古物,不過如果能讓茅山之人得到,那可是一本難得的法術秘籍了。更重要的是,這本書是茅山一位領袖寫的,能得到他的墨寶,也是對前輩先人的尊敬,作爲茅山中人,古老對這本書當然志在必得。當然,如果這小夥子是個法門中人,那自己可就得小心了。
斬風想到蘇葉曾囑咐過他,賣東西一定要編故事,讓買者放心或者感動,從而放心購買。於是斬風長嘆口氣,還煽情的抹了兩滴辛酸淚,說道,“哎,老先生您是城裡人,不知道俺們山裡人的苦啊,俺給你說件事你就明白了!以前俺小得時候,最喜歡看《白眉大俠》、《甘十九妹》之類的武俠片,可是俺家沒電視啊,只能跑鄰居家去看。每天晚上**點,俺爹都要去鄰居家找俺,後來俺爹咬咬牙,終於給家裡買了臺彩電。唉,小時候不懂事,長大了才知道,去人家看電視機,就是打自己爸媽的臉啊。”
“恩,小夥子說的在理。”古老撫摸着那本破舊的《茅山志》,隨口說道。
“現在俺爹得了腦血栓、冠心病、動脈硬化、腦震盪和上呼吸道感染,你說,這本書就算再寶貴,也沒俺爹命寶貴不是?”斬風又抹了把淚,自以爲說的很感人的樣子。
古老差點笑出聲來,心想,這小子可真夠不孝的,爲了賣錢,居然咒自己老子得了五種病。不過這下古老也就放心了,聽這小子如此滑頭,顯然就是個生意人而已。
“這樣吧,我這裡有張卡,密碼是六個六,裡面一共是三十萬華夏幣,來買你的這本書,你看怎麼樣?”古老拿着一張華夏金龍卡,笑呵呵的說道。
“謝謝老先生,您真是好人啊。”斬風接過古老遞來的金卡,高興的跟什麼似的,從地上拿起杯子,給古老倒了杯二鍋頭,憨厚的笑道,“老人家,您救了我爸爸的命,這杯酒您一定得喝下,要不我可不願意!”
“這...好吧!”古老怕夜長夢多,就從斬風手裡接過酒杯,然後仰脖開始喝酒。
斬風有意無意的靠近古老,然後假裝不小心的碰了古老一下,古老一個不留神,酒杯摔倒在地上,殘餘的酒水灑在他的布鞋上。
“哎呀,對不起對不起,老先生我這就給您擦擦!”說完,斬風用袖子往古老鞋上擦去,又是有意無意的,袖口捲動了一塊碎玻璃,正好在古老的腳上劃了一道。
“哎呀,對不起老先生,我沒看到還有玻璃。”斬風趁機在傷口上取了滴血,然後假裝驚慌失措的樣子,用袖子給老先生擦傷口。
古老眉頭一皺,“哎呀你說你這個小夥子,怎麼如此毛毛躁躁,算了,拿着你的卡快去救你爸爸吧!”
“好的,我替我爸爸,再次感謝老先生救命大恩!”斬風說完,又給古老鞠了一躬,這才離開了。
回家的路上,古老越想越覺得這事太過離譜,這個年輕人故意瘋瘋癲癲的,講話卻這麼有條理,而且剛纔跟他右手無意碰到的時候,他右手虎口處關節突出,似乎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人,更可疑的是,他居然故意弄傷自己的腳,到底是何企圖?
古老想了幾分鐘,實在想不出此人來路,不過這次能買回明代刻本的《茅山志》,實屬難得,古老撫摸着泛黃發黴的書頁,漸漸忘記了剛纔的事情。
斬風扒掉這身破爛的棉襖,扔到路邊的垃圾箱裡,然後撥打了蘇葉的電話。
“老弟,費了千辛萬苦,終於把這傢伙的血搞到手了!”斬風嘿嘿的笑道。
蘇葉看了眼檯曆,“老斬,你先把血液冷凍起來,今天是破曰,不適合開壇做法,等明天我再去嫂子公司開啓法陣。”
斬風嘿嘿一樂,“還是你小子毒,這個就叫殺人於無形吧,我說,你這身功夫什麼時候教我學學。”
“沒問題,入門級的法術不需要內功輔助,你完全可以學,等有機會我就教你。”蘇葉說着,笑呵呵的掛了電話。
“蘇醫生,12點啦,要不要一起去吃飯?”辦公室門口,三個扎着馬尾辮的小護士笑着問道。
蘇葉還真是餓了,笑着說道,“好的,那就一起去吧。”
三個小護士簇擁着蘇葉,一起笑嘻嘻的往大廳外面走着。三個女人一臺戲,這幾個女孩口才不是一般的強悍,嘴裡的話就像是子彈一樣突突突的往外冒。
“蘇醫生,你平時愛吃什麼?”
“蘇醫生,你平時愛看什麼電影?”
“蘇醫生,聽說你的新家就要交房了,你今年會搬進去住嗎?”
幾個人嘰嘰喳喳的,蘇葉腦子都要炸了,走到門口保安室的時候,忽然有人喊了一聲,“蘇醫生,去吃飯啊?”
蘇葉一看這人,還真是熟人呢,牛梅生牛大主任!蘇葉這纔想起,因爲前段時間的事件,牛主任被院裡直接貶黜到安全科當小科員了,其實就是變相的開除,不過牛梅生倒還真挺住了,愣是在保安室待着不辭職。
“怎麼樣牛主任,新的崗位還適應吧?”蘇葉笑呵呵的問道。
“適應適應,這次還要多謝蘇醫生呢。”牛梅生眼睛眯成一條縫。
蘇葉愣住了,“謝我,爲什麼?”
“哎呀,您怎麼忘記了,安全科的科長就是您的朋友啊,要不是您朋友常罩着我,這個安全科我還真呆不下去了。”
蘇葉一下子就聽明白了,這小子原來說反話呢,陳兵是什麼人,恩怨分明的主兒,他能“罩着”牛梅生纔怪,每天不揍牛主任幾頓就算是便宜他了。
“牛梅生,你給老孃滾出來!”
一陣殺豬般的嚎叫聲,從醫院門口喊來,衆人一起往門口看去,只見醫院熙熙攘攘的門口處,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女人,長着渾圓的大餅臉,水桶般的腰圍,梳着鐵臂阿童木般的詭異髮型,上身穿着黑色吊帶衫,下面穿着黑絲襪,黑色齊臀皮裙,右手叉着腰,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華夏人素來愛看熱鬧,而且這裡是醫院,很快的,看熱鬧的人就把門口堵住了。
牛梅生一看來人,嚇得臉都白了,趕緊從保安室裡出來,一臉的哀求神色,“姑奶奶,我求求你了,咱有事回家說行不行,非得鬧到我單位給我丟人啊?”
“丟人?你他媽還知道丟人?”熟婦一臉的憤怒,指着牛梅生的鼻子罵道,“你說說你,從堂堂一個主治醫生混到看大門的破保安,你還好意思跟我提丟人?”
牛梅生拉着熟婦的手,差點就要跪下了,“我說老婆啊,單位的安排我也做不了主啊,我求求你了,有什麼事咱回家好好商量行不行?”
“不行!”熟女一把推開丈夫,彪悍猶如閻婆惜轉世,“我問你,你是不是想着跟我離婚,娶外面那個小妖精?”
牛梅生苦笑着一張臉,“老婆啊,不是我要離婚,實在是咱們倆姓格差異是在太大啊,你說你,整天看肥皂劇,遛狗、做美容,咱們倆根本沒共同語言啊!你說兩口子沒有共同語言,還談什麼感情啊!”
“去你奶奶的感情,少跟老孃扯j8淡!”熟婦猛地向前一步,“你還跟我談感情?我問你,你都幾天沒跟老孃上過牀了?天天去市中區找那個搔蹄子,你以爲我不知道啊?”
圍觀的人聽到這裡,開始咧嘴偷笑起來,華夏老百姓保守,牀上的事情從不輕易說出口,不過這個女人倒也挺彪悍的,居然毫不顧忌的把自己夫妻關係那點事說給外人,也不覺得丟人現眼。
牛梅生聽到老婆的抱怨,真的委屈的不知道說什麼了,不錯,他是找了一個做吧女當小三,他是好幾天沒跟自己老婆上過牀,可是那能怪自己嗎?自己老婆那是什麼人啊,人家女孩子在牀上乖乖巧巧的像個小貓,他老婆呢?磨牙、放屁、說夢話、踢人、夢遊、香港腳.......牛梅生自己也覺得倒黴,怎麼天下女人千千萬,就娶了這麼一位呢?
再有,她還好意思說上牀的事兒?牛梅生真想把這老孃們掛到門前,讓大夥兒評評理,你們都看看她身上那堆肥肉吧,還上牀呢,光看到就開始噁心了,還不如買塊豬肉有感覺呢。老子一個爺們也才130斤重,你一個老孃們居然248斤,你說,誰能上你這樣的?
“我告訴你牛梅生,今天你除非當着你同事的面,發誓絕對不離婚,否則的話,老孃我就不走了!”熟婦說完,雙臂一環,氣哼哼的站在門口,把前來看病的人都擋在外面了。
“請你馬上離開,這裡是醫院,不是你家炕頭!”蘇葉走上前去,對着熟婦說道。
熟婦瞪大雙眼,看着蘇葉,“你居然敢讓老孃走,你算個什麼東西,讓你們院長來,我要問問他,這個醫院他是怎麼管的,一個實習生也敢出來撒潑了?”
熟婦看蘇葉年紀不大,便以貌取人,以爲他只是個小實習生,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
“老婆,你快走吧,這裡真不是你罵街的地方。”牛梅生看蘇葉來了,趕緊拉着老婆離開,他本來是好心,蘇葉背景太過於恐怖,就算這個老孃們再過分,畢竟跟她也睡過十幾年了,多少有點感情。
“啪!”
一聲清脆的聲音,明顯有人被打臉的聲音。熟婦捂着自己的臉蛋,右手指着蘇葉的鼻子,罵道:
“你,你一個實習生,居然敢打我?你知道我侄子是誰嗎?我可告訴你...”
“馬上給我滾,否則,我會讓你爬着離開!”蘇葉冷冷的看着熟婦,毫不客氣的說道。的確,男人打女人顯得不君子,可是蘇葉本來就不想當君子,而且,他最恨這種把家事拿到單位宣揚的蠢貨。
牛梅生看着蘇葉,一臉的感激之色,他從沒覺得蘇葉像現在這樣帥氣,多少年了,自己一直想教訓這老孃們,礙於她侄子的黑社會勢力,一直敢怒不敢言,現在蘇葉居然替他出了這口噁心,牛梅生聽得啪啪的打臉聲,心裡那叫一個爽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