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09章

海霧寧慢慢地退到唐奕歡身邊,離前面遠遠的。

這個時候楚天墨的所有注意力應該都在皇后身上,她還是趁着機會躲遠點吧。

拉了她的衣服,唐奕歡的下巴朝另外一個方向擡了擡,示意海霧寧看過去。

倒抽了一口氣,海霧寧湊了過去:“那是怎麼回事?”

賢嬪突然倒在了地上,剛剛還沒察覺的人此時都看了過去。剛剛還是一個美人的賢嬪不過眨眼的功夫就化成了一灘血水,等再看,所有人的臉色都是大變。

唐奕歡的手緊緊地攥着海霧寧的手,身子微微側着,隨時都能把海霧寧帶走。

楚天墨那天神色也是大變,擡手就讓海霧寧帶着人出去。

海霧寧看了眼他,徑直出去了。

身後,雅雲殿的門隨之就關緊了,讓站在外面的幾個人都愣住了。

“奕,依依,那是怎麼回事?”

聽到這句話,欣韻的目光也落到了依依身上,雖說不解爲什麼這麼問,驚魂未定的她還是想知道答案。

唐奕歡環顧一圈,示意海霧寧到另外一個地方說,同時讓欣韻留在門口,等裡面有人出來再找他們。

走到了一個偏僻的角落,海霧寧疑惑的目光直視着,讓唐奕歡微微一笑。

“是一種蠱。看着嚇人,其實也沒什麼的。”

想到那攤血水,海霧寧對唐奕歡的話不知怎麼反應。若是莫名其妙變成血水也不算什麼,那真正能算做有什麼的又是什麼樣子的。

“那毒,是怎麼中的?”

這個最是關心,沒人願意在自己不清楚的時候化成一灘血水。

聞言,唐奕歡也知道了海霧寧的心思,立刻道:“只要我在,你就不會接觸到的。”

唐奕歡的保證並沒有讓海霧寧覺得安心,看着緊閉的大門,心思起伏着。

一個時辰後,裡面依舊沒有任何的動靜,海霧寧皺了眉頭,看了眼四周,想知道有沒有什麼地方能夠看到裡面,起碼也能知道大概的情況。

唐奕歡瞥了眼:“你找什麼呢?”

“能看到裡面的情況嗎?”

四處打量了下,唐奕歡道:“等會兒就能知道結果,不着急。”

翻了個白眼,海霧寧也顧不得形象,直接往地上一坐。

時間慢慢的過去,又是半個時辰沒有了,眼看着漸漸黑了,雅雲殿的門終於打開了,楚天墨踏了出來,視線掃過了這個角落,和欣韻說了幾句就離開了。

海霧寧走過去的時候楚天墨已經離開了。

進了門,看着坐在庭中一動不動的皇后,海霧寧有些無奈和同情。旁邊,漣妃也是一臉驚魂未定的模樣。

站起身,慌慌張張的離開了,路過海霧寧的時候,伸手就推了過來。唐奕歡順手拉開海霧寧,看着漣妃的目光有些不善。

“那是玉侍郎家的?”

“玉靈兒。”

唐奕歡神色微動,玉靈兒三個字他還是聽過一些的,在長安城也算是有些名聲了,只是全都刁蠻而已。

“沒爲難你吧。”他輕聲問道。

海霧寧笑:“無所謂,這後宮的事我也不想參合,加上不用去請安,可是少很多的麻煩了。”

那邊,聽到兩個人好話語的皇后看了過來,冷笑:“這次算你贏了。”

“……我也沒有和你比什麼。”

起身,皇后擡起頭,即使面色難看,但也還是撐着走了出去。

昂首挺胸的皇后,讓海霧寧眼神一暗,轉身就沒了這個想法。說了句累了就進去了,留下唐奕歡在外面,盯着那塊地方出神許久,叫來幾個小公公收拾了,連泥土都被鏟了,留下一個坑洞,拿別的地方挖來的土填上。

夜裡,唐奕歡剛閉上眼,陡然睜開,牀榻下跪着一個黑衣人,恭敬地低着頭。

“查到了?”

“主人,那是天香谷培育出的新型罌粟。”

罌粟?唐奕歡皺了眉頭,還是天香谷出來的,是有人動了不該動的念頭麼?還是說天香谷上面真的盯上了這邊?那種毒,也是天香谷特有的,出現在這宮裡,真的是偶然嗎?那個也叫關柳柳的賢嬪,從哪裡來的?

“那個賢嬪是怎麼回事?”

“蘇州那邊一家的小女兒,前不久纔到長安,轉爲選秀而來。”

“去查清她的情況。”

“是。”

人退出後,雅雲殿一片安靜,彷彿什麼都沒發生。可暗地裡,很多事情都有了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就等着時間一到,所有的事情全都爆發出來。

海霧寧發現自己很不舒服,即使呆在雅雲殿不出去,也總是能聽到外面的情況。皇后被罰禁足,漣妃因爲驚嚇在牀榻上起不來,現在還在吃藥。

離之前搜查的事情明明已經過了一個月,可影響卻一點都沒小,每一件有關的事都在海霧寧面前刷着存在感。

唐奕歡每天要做的就是詢問,詢問怎麼打算,詢問什麼時候出去,又詢問,楚天墨行爲。每一句話都像是在給她提醒,這個地方她是有人照看着,海霧寧不敢肯定要是沒了人照顧自己,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下雪了,坐在窗邊,海霧寧略帶童心的伸出手去接落下的雪花,觸手即融,冰涼的感覺讓海霧寧覺得輕鬆很多。看着大片大片雪花落下的情景,海霧寧脹痛的腦袋總算是舒服了許多。

嘆了口氣,身後唐奕歡走了進來,面無表情的往旁邊一站,就不動了。

“……”

海霧寧無奈:“你別光站着不動,有事就說,沒事出去。”

“起風了,會着涼的。”

扶額,海霧寧直接關上了窗戶,轉身坐到了軟塌上。下面,一個火盆正燒着,暖暖的火將這個殿裡都變得溫暖許多。窗戶一關上,暖的更明顯了。

唐奕歡出去了,片刻後又拿了一個盤子進來,空盤子往面前一放,倒是讓海霧寧有些愕然,不解這個盤子拿來做什麼。

“景逸迴天香谷了。”

挑眉,海霧寧盯着他看。

“絮兒也說要跟着回去。但是你的藥,已經很久沒拿來了。”

海霧寧一驚,難怪最近沒有之前舒適了,她還以爲是宮裡閒話太多的緣故。沒想到竟然是藥沒了,唐奕歡今天才說啊。

“你現在感覺如何?”

“……之前怎麼不說?”

“說了沒藥也是白搭。倒是你,打算什麼時候出去?景逸和絮兒在宮外一直等着呢。”

眼神一暗,海霧寧沒有給出答覆,偏向一邊的腦袋無聲地告訴唐奕歡自己的回答。後者見狀也只能嘆氣,看了眼手,突然拿出了一個瓷瓶。

“景逸說你現在的情況是被攝魂術控制了,這裡面是能緩解的藥丸,吃一顆吧,吃完就去休息。”

鎖了眉頭,海霧寧問道:“什麼是攝魂術?”

垂眼,唐奕歡並沒有回答,而是將手裡的藥丸遞到她的面前,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等着後者吃了。

海霧寧沉默了許久,纔在唐奕歡的視線下接了藥丸,一口吞了,隨後又盯着他看。

慢條斯理地收好瓷瓶,唐奕歡道:“我也不知道,景逸說這隻有天香谷能治。”

“那他這次回去就是爲了找治療的方法?”

“對。”唐奕歡有些疑惑地看向她,“霧寧,你不想治嗎?”

海霧寧一愣,搖頭:“我倒是沒有。只是這攝魂術,真的能讓人變成另外一個人嗎?對了,楚天墨的事情你幫忙了嗎?”

“早就安排好了,就等他開口放人了。”

聞言,海霧寧一愣,但也沒問,這件事還是唐奕歡自己處理的好。若是她插手,按照唐奕歡的性格肯定不會拒絕,到時候出了岔子就該是她哭了。

不過那個弟弟,對楚天墨真的很重要啊。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想送人出去,若不是唐奕歡,不知他會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出不出宮,對海霧寧來說是一個很大的難題。藥丸唐奕歡一直有讓她吃,可海霧寧卻覺得那藥丸根本沒效果。證據就是她的記憶根本一點變化都沒有,更別提說想起唐奕歡說過的那些往事。

見狀,唐奕歡也愁了,當天晚上就讓人送信過去了。等第三天得到回信的時候,唐奕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那是給孃親調養身體用的,別瞎想些有的沒的。攝魂術的治療目前還沒有辦法,景逸已經和天香谷的長輩研究了。若是可以,爹爹快把孃親帶出宮吧。”

最後一句話讓唐奕歡眼神暗了許久,他也想讓海霧寧出宮,可現在的情況是海霧寧嘴上說着相信,實際上根本沒有任何的反應。每次提到的出宮,都會被轉移話題,最後全是不了了之。

看了眼不遠處正在和欣韻說話的人,唐奕歡將手裡的紙條撕了,既然景逸開口說了,那他肯定要做到啊。以後就算有了問題,有景逸在,海霧寧也不會說什麼。

雪化光了的那天,風停了,太陽也出來了。入冬以來,從沒這麼舒服過的海霧寧一臉愜意的讓幾個公公把屋裡的軟塌搬了出去。

朝陽的地方,海霧寧閉着眼睛不動彈。不遠處,幾個宮女正在輕手輕腳的做事,時不時還要停下注意這邊的聲響。

午後的陽光更是舒服,海霧寧覺得自己就要在這裡這麼躺下去了。進殿?海霧寧拒絕,裡面哪有外面舒服,全身都舒展的感覺可不是嘴上能說出來的。

“娘娘。”一個人影擋住了照過來的太陽。

海霧寧睜開眼睛,看着站在面前的唐奕歡,疑惑:“怎麼了?”

“內務府有人過來了,說是有東西要特意交給娘娘。”

皺眉,海霧寧嘴上說着奇怪,但腳下已經動起來了。

雅雲殿門口,一個宮女正站着,手裡恭敬地捧着一個盒子。

海霧寧露頭,打量了下,幾步出去了。

“有什麼東西要特意交給我?”

那宮女微微屈膝:“見過娘娘。這物品是黃公公特意送到內務府的,說是這邊不適合走動,從內務府走比較方便。”

會意地點頭,海霧寧隨手

拿過盒子。那宮女頭也沒擡,行了個禮就退下去了。

好奇的晃了晃手裡的盒子,海霧寧轉身進去了。

唐奕歡還站在軟塌那邊沒動,見她進來,立刻問了是什麼情況。後者立刻把盒子遞了過去,自己又躺下了。

“說是黃公公特意讓內務府送過來的,也不知道是什麼,你看看吧。”

唐奕歡小心地打開,只看到一根木簪躺在盒子的一邊,其他的什麼都沒有了。

將木簪拿出,讓海霧寧看了會兒,後者皺了眉頭,有些不明白這麼大的盒子裡放一個那麼小的木簪做什麼。

接過,海霧寧轉動着看,許久才移開了視線,將木簪放了回去。這是一個木質的簪子,一眼都能看出來。要說特別的地方,就是那木簪的頂上有一朵小小的紅色花朵。海霧寧辨別了一下,正是那天在她宮裡看到的火紅色的小花,記憶一被挑起,海霧寧立刻看向了唐奕歡。

“這小花不就是那天的……”

“噓。”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唐奕歡打量着四周,突然站起往一個角落走去。

片刻後,唐奕歡手裡拽着一個人走了過來。

看到那人,海霧寧立刻白了臉色,這個宮女雖然她不熟,但也知道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人。不知道爲什麼,皇后就像是把她當成了死敵,事事都要針對與她。真正在後宮受寵的,卻從來不會讓皇后娘娘如此失態。

“估計是嫉妒吧。”唐奕歡道,將那木簪放進盒子裡,送進了屋裡。

背過身去,眼裡閃過一道光,唐奕歡嘴角扯出一個輕輕的弧度。

又坐了會兒,海霧寧只覺得睡意上涌,再去看唐奕歡,眼睛都眯了起來,怎麼都打不起精神一般。頭一點一點,睡意漸漸濃郁,海霧寧最終還是抵擋不住,睡着了。

等唐奕歡站回原位的時候,嘴角的笑更加的明顯了。不遠處,欣韻吃驚地看着這邊,連海霧寧都沒管。

彎腰抱起海霧寧,唐奕歡給了欣韻一個眼神就進了殿。剛放下,一個黑衣人就跳了出來,手裡抱着一個和海霧寧身形差不多的女子,放到了軟塌上。

“走吧。”

唐奕歡看着那黑衣人把事情都安排好了,抱着懷裡沉睡不醒的海霧寧,坦然的從門口出去了。

片刻後,身後傳來一陣慘叫聲,唐奕歡腳步慢了一下,隨之又快走了幾步,很快就離開了雅雲殿。

殿外約莫十米的地方,有個公公正在等着,前面一羣經過的人都沒發現他,等唐奕歡到了,那公公立刻迎了上來。

“公子,陛下說了,以後若是有緣,還可繼續合作。”

“……謹謝不敏。”

對於和皇家合作,唐奕歡其實是拒絕的,就算在方便,可也做不到和同等地位人的閒談,不管從那方面來說,都好似這麼覺得。

一路順利的離開了皇宮,剛上馬車,就快速地往唐府跑去,許久又跑回了頭,在一個地方停頓了許久後才終於又走了。

等到了唐府,已經是傍晚時分,海霧寧也悠悠地醒轉。注意到自己所在的地方變得陌生,海霧寧當即就懵了。

坐在牀上愣了許久,海霧寧才下了牀往外走。剛打開門,就對上了唐奕歡的眼睛,後者的手,正搭在海霧寧的胸前。

海霧寧臉紅紅,立刻打開了他的手:“你做什麼?”

唐奕歡輕輕摸了摸被打的手背,聞言笑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想推門,沒想到你就過來開門了,意外,意外而已。”

海霧寧翻了個白眼:“這裡是哪兒?”

醒來就換了個地方,這件事很嚇人的好嗎?

唐奕歡輕聲道:“唐府。”

瞪大了眼:“我怎麼在唐府?”

“你睡着了,剛好楚天墨那邊出了點事,我琢磨着他也護不住你了,就帶着你出來了。”

嘴裡說的胡話,唐奕歡眼睛都沒眨一下,一本正經的模樣讓海霧寧遲疑了,許久都沒說出下一句話。

唐奕歡微微一笑,將手裡的一個小方盒遞給她:“這是絮兒送回來的,說是抹臉特別好。”

將信將疑地接過,打開一看,裡面滿滿的白色膏狀體,還有一股花香,仔細聞了,竟然是月季的,很濃郁,但卻不刺鼻。

“這東西抹臉?”

唐奕歡饒有興趣地盯着那盒子看,聞言點頭:“信上是這麼說的,你等會兒試試就行。”

晚上,海霧寧在屋裡吃了晚飯,就研究起了關絮兒送過來的東西,香是很香,但卻不知作用是什麼。

好奇的用了,海霧寧坐了會兒覺得無聊,又睡不着,索性起身出了房間走走。剛踏出門,海霧寧嘴角一抽,她之前還在問唐奕歡怎麼到唐府的事,結果關絮兒的東西立刻岔了她的想法。嘆了口氣,海霧寧在院子裡坐下,趴在那兒許久都不動。

她好像,特別容易被人帶走思緒呢。

關景逸在月底的時候回來了,那是一個雪夜,整個唐府都因爲他的回來而沸騰了起來。

跟着他回來的,還有兩個人。一個老年,一箇中年。站在那兒,不說話都有種氣勢撲面而來的感覺。

唐奕歡聽了緣由後並沒有過去看,只讓管家看着安排就休息去了。海霧寧那邊倒是想知道,可卻是第二天中午見到關景逸的時候才知道他回來了。

笑着讓關景逸坐下,海霧寧的視線落到了後方的兩個人身上,遲疑地問:“兩位是……”

那老人擡眼:“你就是那個中了攝魂術的人?”

“……是的。”

被忽視了的海霧寧也沒在意老人的口氣,後者直接,她也直接說了便是。

老人一擡下巴:“老夫叫文天令,他是老夫的兒子,文胡宇。這次來就是爲了你身上的攝魂術,別的不說,先說說你現在的情況。看你的模樣,可不像只有攝魂術造成的。”

海霧寧心裡一沉:這是說她身上還有別的什麼嗎?

關景逸忙開口:“谷主,家母身上還有雙姝蠱。”

文天令皺了眉,雙姝蠱和攝魂術,哪一個不是曾經失傳的,現在竟然都在這個女人身上出現。打量了一遍,除去那張臉,一個很普通的女人,怎麼就會中了兩者。

“仔細說說你最近的身體情況。”

海霧寧想了想,組織了語言慢慢地說了起來。

“頭腦脹痛?景逸,把你配的藥丸一會兒送到我那兒,來,老夫給你把一下脈。”

伸出手,海霧寧安靜地等着。

文天令手放下後,又示意文胡宇上來,後者把了脈,放手後也是一聲不吭。

海霧寧沉默着,等着他們二人開口。

“這情況,我還要去考慮一下。”文天令開口,詫異得很,“達成的平衡萬一被打破了,只會讓情況更加的糟糕。”

關景逸抓緊海霧寧的手,聞言揚起小臉:“谷主請仔細斟酌,家母的身體就勞煩谷主了。”

文天令擺擺手,一聲不吭地出去了。文胡宇留在後面,略微一點頭,快速地跟上了文天令的腳步。

沉默着站了許久,海霧寧拉着關景逸坐下,看着近在咫尺的小臉,海霧寧鬆開了手。

“景逸,我能恢復嗎?”

關景逸一怔:“其實恢不恢復都無所謂的,景逸只是怕攝魂術給您的身體帶來負擔,所以纔會那麼緊張的。娘,夫人,您不必太過在意,順其自然就行。”

“噗。”海霧寧笑出了聲,對關景逸不停轉換的稱呼感覺特別有意思。和唐奕歡不同,這個小男孩就像是怕給她帶來煩惱似的,說話不停地轉變,可偏偏有的時候就是要犯那個問題,真好玩。

捏了捏他的臉,海霧寧蹲下身子和他平視:“雖然我不確定自己到底是誰,但我不介意自己多個兒子的。不管你是不是親生的,叫我一聲孃親都行。大不了,當我乾兒子也不錯吶。”

關景逸紅了眼眶,直接撲進了她的懷裡,許久都不出來。

拍了拍他的背,海霧寧真怕這個男孩在懷裡哭出來,之前的成熟都不見了,這個時候的關景逸更讓海霧寧覺得心疼。一個才九歲的孩子,就爲了她的病來回的跑。天香谷所在的地方肯定特別偏僻,那麼累,這孩子都受下來了。

許久,關景逸才平靜的站直了,只是那紅紅的眼眶卻透出了他之前的情緒。海霧寧看在眼裡,卻沒說,笑着把話題轉了。

又到了吃午飯的時間,海霧寧拉了關景逸就往前面走。唐奕歡應該在前面,反正吃飯而已,在哪裡都行。

手心裡軟軟暖暖的觸感讓海霧寧有種心都軟了的感覺,到了大廳,卻發現只有唐奕歡一個人坐在那兒。

“不是吃飯的時間麼?那兩位客人呢?”

唐奕歡有些無奈:“在自己房裡呢,說是要寫方子,不吃了。坐吧,你們兩個怎麼一起過來了?”

視線一轉落到關景逸的臉上,唐奕歡一怔,低下頭將筷子送到了關景逸手邊,和海霧寧說了幾句話。

吃完了,關景逸說要去找文天令,沒坐着就跑了。

偌大的大廳裡就只剩下了唐奕歡和海霧寧兩個人。對望一眼,都有些尷尬地移開了視線。

“那個,景逸的眼睛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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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哭了。”

“是嗎?那小子可真沒見過他哭的樣子。”

微微一笑,海霧寧道:“我也沒見到,只是眼眶紅了,十有八九是哭過的吧。”

“哈哈,我就說嘛,那孩子挺要面子的。”

海霧寧注視着他:“……那你要嗎?”

“……”沉默,唐奕歡許久纔開口問道,“什麼意思?”

“你說呢?”海霧寧笑的高興,“你連一個孩子都不如呢。”

摸摸鼻子,看着這樣的海霧寧,唐奕歡直接選擇了沉默,在確定對方的情緒能夠控制住的時候才起身說要離開。

坐在那裡,海霧寧連頭都沒擡,等人走了,海霧寧才鬆了口氣。

她不知道唐奕歡具體的想法,但被莫名其妙的從雅雲殿帶出來,她是有怒氣的。也明白自己現在並不正常,但這不是海霧寧能接受唐奕歡糊弄的藉口。若

是真的無所謂了,海霧寧只會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了原則。

文天令和文胡宇琢磨了一天,在太陽再次升起的時候,將方子拿了出來。

海霧寧也看了,可惜沒一個能看懂的。甚至在她心裡,根本不覺得自己的問題需要那麼的重視。

唐奕歡拿了方子卻是如獲至寶,立刻讓管家親自去抓了藥,煎好端上來已經是半個時辰後的事了。

一碗黑乎乎的藥放在眼前,還沒靠近就能聞到那苦澀的味道。海霧寧皺了眉頭,這麼苦的藥,真的要喝?聽那文胡宇說——不僅要喝,還要一天三次,一次都不能少。

唐奕歡的臉色也有些不太好看,關景逸給的都是藥丸,不管是從哪裡看都比這藥汁來的好。

“霧寧,喝了吧。”

海霧寧不做聲,盯着他看了許久,就在唐奕歡要開口表示算了的時候,海霧寧端起了藥碗,一口喝了。

放下,海霧寧說不出話了。她只覺得自己的舌頭已經僵硬了,那苦澀把她的感覺都弄沒了。

嘆了口氣,唐奕歡拿出一塊糖塞進了她的嘴裡。

“……呼,真苦。”

文天令剛好進來,聽到這話瞥了眼兩人。

“良藥苦口,還有段時間才能停,習慣了就好。”

“……”

“……”

兩人默然。

之後的日子就在苦澀中一天天過去,等再次反應過來,年過去了,元宵也過去了。出了門,綠色也能看到了。

長安街頭,今年到處走着賣花的孩子,花香味兒飄滿了大街小巷,一個銅板就能買上好幾枝,不管是往頭上戴還是拿在手裡,都有種別樣的韻味。

站在一個角落裡,海霧寧正出神呢,一個孩子拎着花籃就靠了過來。

“漂亮姐姐,要買花嗎?”

“……”海霧寧一驚,從思緒裡醒過,低頭看着纔到自己大腿的孩子,微微一笑,“買呀,怎麼賣的?”

那孩子指着自己的花籃認真的給她介紹着,完了期待地看着她。

海霧寧淺淺一笑,挑了那五個銅板的花束,給了錢,孩子歡天喜地地離開了。

剛轉個身,一個小孩子就撲到了海霧寧的腿上,擡頭奶聲奶氣地叫着姨娘。

笑着揉了他的頭,這是貝恆宇家的孩子,都已經能走路了,取了大名叫貝恩寶,小名叫小米粒,才三歲左右,人不大,卻可愛的緊。古靈精怪的,總有一套自己的話說出來,逗的人樂不可支的。

唐奕歡說貝恆宇是他們在蘇州認識的人,雖然對大人沒什麼感覺,可對貝恆宇的孩子,海霧寧卻喜愛的不行。

抱起小米粒,海霧寧走向那邊的布莊。今天出來本就是爲了查賬,到這裡唐奕歡就說要進去看老朋友貝恆宇。

海霧寧也沒事無所謂,自然就同意了。可現在看到小米粒一個人出來,她就知道里面的兩個男人肯定又有別的事了。

進門一看,果不其然,兩個人在爭執着什麼,吵的很厲害,舉手擡腳的,像是要打起來。

眼角餘光瞥到海霧寧進來,兩個人立刻就停下了。

唐奕歡理了理衣衫,面帶微笑地走了過來,順手將小米粒抱過,就放在了地上。

“小米粒能走了,別累着你。”

聽了這話的貝恆宇翻了個白眼,將站在那裡懵懵懂懂的兒子抱了起來,他是不怕累的,還是自己抱着吧。

“你們在說什麼?”海霧寧對唐奕歡說的話無所謂,但卻對兩個人剛剛談的很有興趣。

可已經不說的兩人怎會露出來,當即表示剛剛什麼也沒說。

視線在兩人身上打了個圈,海霧寧突然舉起手裡的花束遞給了唐奕歡。

“剛剛在外面買的,你拿着。”

這就代表之前的話算了,唐奕歡暗自鬆了口氣,又將花給了小米粒,還摘下了一朵給小米粒戴上了。

小小軟軟的糯米糰子頭上還帶着朵花,可愛的緊,看的海霧寧又想抱人捏臉。

貝恆宇卻是警惕地盯着她,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

見狀,海霧寧也只能一臉可惜的放下手,視線落到了布莊的綢緞上。一匹鵝黃色的布料入了眼,十分的鮮豔。海霧寧在腦海裡詭異的把那匹布和唐奕歡畫了個等號。看着唐奕歡的目光,立刻透着股怪異。

唐奕歡嘴角抽搐,他覺得自己同意讓關絮兒和現在的海霧寧相處完全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原本一個好好的人,被關絮兒帶的現在也不知道腦子裡的想法。

轉過身,唐奕歡嘆了口氣,真的好想念以前的那個關柳柳,即使不搭理他,也不會變得那麼讓人難以琢磨。

旁邊,貝恆宇一臉同情地看向他。雖說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聯繫,但是現在這樣的人,他還真的想有多遠離多遠。

說笑了一會兒,兩個人從布莊離開。小米粒趴在貝恆宇的肩膀上,眼淚汪汪地看着海霧寧,一副想要跟上去的模樣,看的貝恆宇咬牙切齒。狠狠心,抱着小米粒就跑了。

“說起來,你今天真的是來查賬的?”

唐奕歡點頭:“自然是的。”

海霧寧挑眉,示意他看周圍。來來往往的姑娘目光不停地往這邊拋,在對上海霧寧的時候立刻又移開了。看的海霧寧是特別的無奈,怎麼一副像是在看她的樣子。

唐奕歡環顧四周,也發現了這一點,有些不滿。

旁邊,一個拎着花籃的小孩子跑了過來,笑着將一個花束送到了海霧寧手上,唐奕歡的臉色黑了。

沒走幾步,又是一個小孩子送了一個花束過來,唐奕歡看着那花束的目光簡直要吃了它。

一個又一個花束送到海霧寧手裡,後者都是欣然接下,隨着時間的過去,海霧寧發覺自己拿不了了。視線一轉,將多餘的花束扔給了唐奕歡。

“幫我拿一下。”

嘴角抽搐着,唐奕歡黑着臉將手裡的花束攥緊,絲毫不顧嬌嫩的花朵被捏的一瓣一瓣的。走過的地方,滿滿的都是花瓣,留下身後的人一臉茫然地看着前方剛剛走過的兩個人。

走到了這條街道的盡頭,海霧寧回頭,好笑地望着已經被花海被掩埋了的唐奕歡,挑眉,慢吞吞地想將人弄了出來。

唐奕歡卻是直接手一鬆,花束落了滿地,擡頭已是無辜的很。

“……你至於嗎?”

唐奕歡很無辜地說:“我什麼都沒做啊。”

暗暗翻了個白眼,海霧寧指着地上的花束說:“這些是你讓人送的嗎?”

眨眼,唐奕歡的思想突然和海霧寧的接軌了,二話沒說就應下了。

“原本打算給你驚喜的,沒想到完全沒喜。”

海霧寧忍不住笑出聲,唐奕歡還真的敢認。這個可是她特意找人做的,主意的支持者就是關絮兒。不爲別的,就是爲了試驗一下唐奕歡的膽子。

捂住嘴,海霧寧強忍住笑意,叫出了一路跟過來的孩子們。

看着圍着一圈的孩子,唐奕歡有些茫然,尤其是在這羣孩子的眼睛還帶着滿滿的期待的時候,他就更加的茫然了。

“這是,要做什麼?”

海霧寧歪頭:“你不是說是你做的嗎?這些花束可還沒付錢呢。拿錢吧。”

唐奕歡哭笑不得地搖頭,感情海霧寧就等着他之前的那句話呢。看着一圈的小孩子,唐奕歡也注意到他們的服飾並不好,有的甚至還帶着大量的補丁。估計是爲了賣花,雖然破,但都挺乾淨的。

蹲下身子,唐奕歡對他們說:“你們去洗墨樓等着,我會讓人在那邊安排好的。時間就在明天下午吧,那個時候我有很多時間。”

孩子們都有些遲疑,磨磨蹭蹭的不走。見狀,唐奕歡無奈搖頭,感情還是一羣不認識他的孩子。

“我是唐家的家主,你們要是不相信的話,可以找個人去附近的店裡問問,絕對能得到答案的。”

立刻有一個小男孩自告奮勇地跑去,片刻後又跑了回來,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大哥哥,你真的是那個唐家的家主嗎?”

海霧寧好奇的望向唐奕歡,這是唐奕歡又做了什麼嗎?

那小男孩此時給了答案:“洗墨樓真的好厲害的。還能讓我們進去學認字,大哥哥你太好了。”

聞言,海霧寧也很是詫異。之前還沒聽說洗墨樓能讓孩子進去的,怎麼現在成這樣了?

注意到海霧寧的疑惑,唐奕歡丟了個眼神給她,示意之後再說。隨後伸手揉了那男孩的頭,笑着說:“那只是舉手之勞罷了,你們要是肯用功,那邊的書生那麼多,總能學到很多東西的對吧?”

點頭,男孩顯得特別的激動,退了幾步,恭敬地鞠躬。後面,那些原本還懵懂的孩子們也立刻跟着學了。

唐奕歡也沒躲,坦然地接受了。本就是該得到的感激,他不會拒絕。

和他們定好了時間,在送走這些孩子後,唐奕歡很是無奈的看向了海霧寧,後者立刻露了一個微笑,還挑挑眉。

見此,唐奕歡的火氣立刻沒了。本就是他開口應的話,這件事不是也是他做的了。

“你啊,真想幫忙直接說就是了。”

擺擺手,海霧寧道:“絮兒可是說了,升米恩鬥米仇。這些孩子還算有腦子,我何必拿能給的去讓他們有別的想法。”

看着揹着手往前走的海霧寧,唐奕歡覺得頭疼,隨後又想,只要好了,也就不這樣了。才覺得心裡好受些。

唐奕歡藉口查賬,實則是變相的約會。海霧寧走在前面,時不時回頭看向唐奕歡,在對方跟上來後,又繼續走着。

也沒看東西,也沒買東西,就這麼走着,海霧寧卻覺得格外的舒心,彷彿身後有個人跟着,無論哪裡都能去似的。

“哎呀,忘了之前的那匹布料了,等會兒回去的時候我要記得拿上。”

“什麼布料你這麼惦記着?”

“就是剛剛在布莊裡看到的那匹。”

正說着,海霧寧視線剛掃過一個角落,腳步就停了下來,許久沒動。

跟在後面的唐奕歡立刻靠了過來:“怎麼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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