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紋龍聽到林若蕭的語氣平和,並沒有絲毫的生氣,這才放下心來,知道林若蕭並不介意陳廣彪的突然離席。
故此,九紋龍也是嘆了口氣,知道陳廣彪和林若蕭之間有着說不清的情義,本該成爲兄弟的兩個人,現在因爲林若蕭的身份而有可能導致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來,所以他覺得很吃驚。
“這是怎麼回事?陳廣彪發什麼神經?”有人不解的問道。
“行了,我們繼續說我們的。”九紋龍不想這些人再繼續亂嚼舌根,便就喝止了他們,說道:“現在我們要和林先生一起對付義和會,所以必須要將我們的計劃全部告訴林先生。”
之後的半個小時內,九紋龍就一直在爲林若蕭講述他的計劃,試圖將所有力量凝聚到一處,若是分散的話容易被王江龍打垮。
“不用,現在是我們進行反撲的時候,樑老你儘管將勢力重新散步重新,看好自己的地盤,一定要守住據點,否則據點一旦被攻破的話,那我們就真的必敗無疑了。”林若蕭對九紋龍說道。
九紋龍有些遲疑,道:“可要是這樣的話,萬一我們招架不住,到時候既無法抵禦強敵,也無法守住據點,還有可能害得下面小的被殺,這”
“樑老大可放心,我已經派人前往天京市了,估計明日清晨能夠抵達。能夠趕在王江龍發動進攻的時候,到時候來個裡應外合,不但不會丟失據點,相反還能反殺他們一軍。”林若蕭對九紋龍說道,他已經有了一套自己的方案。
九紋龍一聽這話也覺得有道理,現在王江龍應該還不知道林若蕭已經派人過來了,正是他們反擊的絕佳時機。
如此必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九紋龍也贊同林若蕭的做法,點了點頭:“好!就依照林先生所言。”
而後九紋龍就宣佈散會,作爲一幫之主,九紋龍自然要盡地主之誼,要林若蕭等人在此住下,林若蕭等人也沒有拒絕。
畢竟現在義和會已經和九龍會開戰了,而王江龍也已經知道了林若蕭的真實身份,所以林若蕭現在的處境很不安全。要是能夠在九紋龍這裡住下,有九紋龍的庇護,想來就能夠安然無恙。
縱然王江龍有天大的本事都不可無視九紋龍直接深入進來,在九紋龍這裡要相對安全一些。
而且林若蕭身邊還帶有那麼多女人,他自己又身負重傷,需要療養,如今也不得不暫時在九紋龍這裡住下。
夜幕低垂,月輪高升,月夜清冷寧靜,四下可聞蟲鳴。
晚飯過後,林若蕭讓何寒煙把自己推到別墅的樓頂,陳廣彪站在那兒大口大口的抽菸,看到林若蕭上來,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便就扭過頭去不再理會林若蕭了。
“你先下去吧,我想要單獨和他談談。”林若蕭對何寒煙說道,接下來將會是男人之間的對話。
何寒煙點了點頭,知道林若蕭的意思,自己轉身下了樓去,離開了樓頂。
林若蕭自己推着輪椅來到陳廣彪的身旁,也不說話,就這樣和陳廣彪一起望着遠方的夜空。
“林大幫主,來找我有何貴幹啊?”終於,陳廣彪忍受不了這樣的寂靜,率先開口了,話語中盡是冷嘲。
“看來你似乎對於我產生了不小的怨懟,是在氣我騙了你?”林若蕭笑而言道,毫不客氣,直接拿起了陳廣彪放在圍欄上的煙盒,拿出一根點上火,自顧自的抽了起來。
陳廣彪看到林若蕭這模樣直翻白眼,緊接着說道:“氣你?我怎麼敢,今天老爺子說了,你可是大名鼎鼎的林門幫主林若蕭啊,我哪裡敢生你的氣。”
“你這冷嘲熱諷的不就是因爲生氣嗎?”林若蕭笑着抽了一口煙,而後表情有些古怪,似乎這煙的味道不太讓他喜歡。
陳廣彪不說話了,當作是默認吧,他的臉色陰沉鐵青,心中怫然不悅。
林若蕭嘆了口氣,說道:“我承認我當初是想要利用你來達成我的目的,但只要你設身處地的想一下,要你站在我這個位置也會這麼做的。當時是因爲形勢所逼,我也沒有辦法。”
“沒有辦法?好一句沒有辦法,我當你是兄弟,你當我是傻子。”陳廣彪頓時冷哼了一聲,大口了抽了一口煙。
“當初的確是沒有辦法,我唯有打進義和會內部,才能夠從中獲得對我有利的情報。我也不是故意要騙你,但是我必須要爲自己的人身安全考慮,但是有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害你,因爲我把你當成了兄弟。”林若蕭凝視着陳廣彪說道,他說的這話不假,他真的把陳廣彪當成了自己的兄弟。
“兄弟?要是你真的把我當成兄弟的話,爲什麼不把實情告訴我?”陳廣彪嗤之以鼻,顯然對於林若蕭的話感覺很可笑。
“當時你還是爲王江龍效力的,而且以你的脾氣,我怎麼知道告訴你之後你會不會把我賣給王江龍?我總得要爲自己考慮一下吧?”林若蕭很無奈的說道,陳廣彪果然還是在埋怨他沒有告訴他實情。
陳廣彪沉默了,事實也的確如同林若蕭說的那樣,要是他把這件事情告訴了陳廣彪的話,他十有會告訴王江龍,因爲他忠心,所以會選擇大義滅親。
見陳廣彪不說話,林若蕭才繼續說道:“而且我也不是想要一隻瞞着你,在後來王江龍不擇手段要殺死你的時候,我就希望你能夠棄暗投明,叛離義和會。也就是到了那個時候,我才能夠放心的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而不會像是現在這樣有所顧慮。”林若蕭解釋道。
“可是你一直忠心於王江龍,不願意相信我所說的,我自己也感覺很惋惜。因爲你的忠心,所以我無法吐露實情,這麼說你能明白嗎?”林若蕭誠摯的勸解,可是表情越變越怪,這煙太難抽了。
“你該不會是買到假煙了吧?這煙怎麼那麼難抽啊?”林若蕭把菸頭丟掉,這煙太他孃的辣了,,嗆得他直咳嗽。
“愛抽不抽,不抽拉倒。”陳廣彪氣沖沖的收回了煙。
看到這一幕的林若蕭頓時會心一笑,因爲他知道陳廣彪已經消氣了,否則不可能會這樣說話的。
“後來你得知了我的死訊,這才決定背叛王江龍,其中多數是因爲有我的原因,這讓我挺感動的。也正因爲如此,我才覺得有必要、也是時候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了。”林若蕭娓娓道來,解釋道:“這裡面並沒有愚弄你的意思,而是真的因爲迫不得已,我一直在找個好時機來和你解釋這件事情,可誰知道偏偏就沒有時間。”
“不過現在好了,我終於可以說出來了,我沒有把你當傻子,而是把你當成兄弟。我也希望你能夠把我當成兄弟,像以前一樣,一起抽菸喝酒、打架鬧事。”
聞言,陳廣彪的嘴角浮現難以察覺的笑意,其實他也不是真的有多生氣,只是覺得自己被騙了,被耍了,感覺心裡有些不舒服而已。
林若蕭開始掏出自己的煙來抽,而後把煙盒放在圍欄上,後對陳廣彪說道:“之前的事情我只能說抱歉,是我隱瞞了真相,但是現在我在徵求你的原諒,也希望你別像個娘們兒一樣斤斤計較。”
“要我原諒你也不是不可以,把林門副幫主的位置給我坐吧。”陳廣彪古怪的一笑,也拿起了林若蕭的煙,開始抽了起來。
“這個沒有問題。”林若蕭點了點頭,很乾脆的就答應下來了。
“真的?”陳廣彪傻眼了,他剛纔只是開玩笑那麼一說,並沒有真的想要做副幫主,可是林若蕭這麼幹脆就答應,讓他錯愕不已。
“當然,你要是喜歡的話,我可以把幫主的位置都給你的。”林若蕭抽了口煙,嘴角浮現淡淡的笑意,整個人被厭惡所瀰漫。
“切,開什麼玩笑。”陳廣彪以爲林若蕭是在說笑,哪有人老大做的好好的,突然給別人的。
林若蕭笑而不語,是不是真的在開玩笑,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我剛纔只是開玩笑的,我對什麼副幫主、幫主的位置根本不感興趣。經過了這件事情之後,我意識到就算你在外面混得再怎麼風光,運氣不好還是要死,所以我打算將餘生的時間來照顧我的妻子兒女,讓他們得到快樂。”
“前半生我一直在道上摸滾打爬,虧欠他們太多太多了,現在想想我爬到了現在這個位置,看起來有很多人羨慕,可還不是人家一句話,我就得要死?”陳廣彪自嘲的笑了笑,神色陰晴不定:“所以說啊,無論你混得多麼風光,那都是假的。”
像九紋龍,爲了混黑道,一生都不敢娶妻生子,缺失了生命中最爲重要的東西。這個世界是公平的,得到一些東西,就註定了是要失去一些東西的。
他得到了萬衆敬仰,所有人都敬重他,把他當成老大,所有人見了他都害怕。
可是結果呢?他不敢娶妻生子,怕自己的妻兒會被仇人殺死,以前年輕時有個喜愛的姑娘,最終都被他轟走了。現在想想,九紋龍心中是後悔不已,爲了這些所謂人前羨慕的東西,他拋棄掉了人的本質一些東西。
可憐又可悲,說的就是九紋龍這種人。
陳廣彪此時醒悟了,他不想自己以後有朝一日和九紋龍落得同樣的下場,住着豪宅、開車洋車,出行有保鏢陪同,到哪裡都有人投以敬畏的眼神,可是內心卻極度的空虛。
等到入夜之後,一個人呆在空蕩蕩的別墅裡面,找不到一個人說話,那種孤獨寂寥的感覺,陳廣彪光是想想都覺得毛骨悚然。
所以陳廣彪已經想通了,什麼名啊利啊,都是虛無縹緲,唯有一家人在一起好好生活,那纔是最重要的。
他不想去與人爭強鬥狠,等到這件事情結束了之後,他就將重心轉移到自己的家庭與妻兒的身上了。要好好彌補這些年以來虧欠他們的東西,好好的爲他們做一個好丈夫、好父親。
“你的想法和我一樣,闖蕩了這麼多年,也是時候累了。”林若蕭露出了倦怠疲累之色,那眸中有着深深的厭惡。
“哦?你說這話倒是讓我覺得有些奇怪,像你這樣年紀的人,我以爲應該是意氣風發,鬥志昂揚纔對。怎麼你也想要退下來了?”陳廣彪覺得奇怪,像他這種年近四十的中年人會有那種疲憊感可以理解,可是林若蕭才二十好幾,正是奮鬥的時候,卻說出這樣的話來,真是令人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