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那蒼老的聲音變得低沉,最邊緣的樹葉被一陣疾風撥撩,呼呼啦啦地唱響着,將煩悶的午後充實的繪聲繪色。
“師太啊!你說說你,年紀這麼大了,還那麼衝動,你以爲你還是三四十歲的小姑娘嗎?哈哈哈!”
那聲音冷不丁的又浮了出來,帶動着一兩隻飛鳥,一前一後的衝出樹梢。
“是誰!”背靠着樹皮,肺臟被巨大的衝擊已經撕裂的鄭嘉和,咳嗽了一聲,目光左右流轉,盡了他的最大聲,質問道。
呂師太此刻卻穩如泰山,她雙腳踩着空氣,站立在鄭嘉和的面前,目光一動不動,只是放在了鄭嘉和的身上,對於剛剛這連續兩句針對自己的聲音,似乎都充耳不聞,好似沒聽見一樣。
“喂!咳咳……那個人是在說你嗎?你現在怎麼慫了,怎麼不像剛剛打我似的,那麼捨得下手了!咳咳!”鄭嘉和想要用手,捂着身上一直涌動着熱感的位置,可是,手剛一觸碰到那個位置,疼的鄭嘉和呲牙咧嘴,不得不把手往上移動,最後變成了捂着胸口。
而呂師太看起來似乎也不想搭理鄭嘉和,只是楞了他一眼,之後便閉上眼睛,旋即,那七脈流動着的冰絲綢,從呂師太的身後冒了出來,並環繞在她的四周。
“你這是要幹什麼?”鄭嘉和的瞳孔里布滿了血絲,被壓迫的感覺逐漸減弱,視線也恢復了一兩點,總算能看清眼前的東西。但是鄭嘉和剛一定睛去看,就看見了眼前的呂師太,她的周身環繞着似曾相識的東西。
鄭嘉和想起來了,剛纔自己藏在榕樹樹冠裡面,本以爲擺脫了呂師太,可是隨着身邊有一兩條這個東西的出現,隨後越來越多,大概出現了七八條以後,過了沒多久,天上的那把冰刀就力敵千鈞地劈砍了下來。
看樣子,這種東西,大概就相當於呂師太的偵察兵,能夠找到隱藏的敵人的具體位置,通過什麼途徑告訴呂師太,然後就可以甕中捉鱉了!
鄭嘉和確定了這一點,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次這偵察兵的目標不是針對已經暴露的自己,而是,剛纔說話的那個人。聽他叫的稱謂,看起來是跟呂師太關係不一般的人,鄭嘉和這麼想到。不過由於現在他的身體遭受到重創,這些事情跟他,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了。
“張老拐,你藏着掖着是想幹嘛,如果你真的覺得我下手太重的話,那你倒是把他就走啊!還有!趕緊給我滾出來,否則我讓我的冰鼬把你身上的毛給你剃光嘍!”
呂師太猛地睜開了眼睛,然後想着左側轉身四十五度,頭微微擡起,眼睛注視着一叢樹枝,聲嚴色厲,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
冰鼬?難道就是剛纔那絲綢狀的東西?鄭嘉和心想道。
呂師太話音剛落,空氣中再次迴盪起了那個聲音,“得得得,出來就是了,一大把年紀了,脾氣還是那麼大!”
鄭嘉和順着呂師太的視線看過去,看見一叢樹枝呼啦呼啦地就搖擺了起來,隨着幾片樹葉的掉落,只見一個黑影疾速的從其中衝了出來,速度快的看不清楚。
“哎呀哎呀,師太啊!你說說你,要是有入侵者,你交給馬師傅不就得了,結果就是一個普通人,你還玩的這麼大,連樹都讓你砍了,你知不知道等咱們離開這裡的時候,官府那邊會派人過來檢查,如果哪裡不合格了,還得讓咱們賠償,你這是想讓老三把他的家底賠光啊!”
鄭嘉和扭過頭去看,儘管身體的劇痛讓他每動一下,都猶如被抽掉一根骨頭一樣,可是他還是很好奇,究竟是什麼人,能夠以這個語氣,跟面前這個可怕的女子交流。
鄭嘉和定睛看去,只見一個滿頭花白頭髮,留着一撮山羊鬍子的老頭子,臉上黑黝黝看起來極爲不修邊幅。他身上穿着一件長袍,補丁遍佈,烏漆墨黑的,勉強才能夠辨認出那是一件道袍。
鄭嘉和發現,這人的一隻腳好像有問題,一直彎曲着,還是常人難以做到的姿勢,況且他的手裡也拄着一根鐵柺,跟呂師太腳底踩風不一樣,他只是立足在幾片樹葉上面,身體卻保持極大的平衡。
“張老拐,你不好好跟小衡子做思想工作,好端端的出來幹什麼!”呂師太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
……
與此同時,在雜技團駐地,呂師太的房間裡面,陸衡一臉的悲傷,看着眼前的小師妹花椒,可是當視線交匯,他就很不舒服的趕緊把目光移開了,惹得場面一度很尷尬。
“陸哥哥啊,你這次回來,究竟是因爲什麼事情啊?難道是那邊有人欺負你?你跟花椒說,花椒給你報仇去!”
小師妹花椒也感覺到了空氣裡的尷尬以爲,想要打破,索性找了一個話題。
陸衡搖搖手,解釋說道:“不是的,沒人欺負我,怎麼敢有人欺負我呢!小師妹,我這麼跟你說,只有小爺我欺負別人的份兒,別人要想欺負我?不存在滴!哈哈哈!”
說完,陸衡掐着腰就笑了起來。
小師妹花椒白了陸衡一眼,不相信的看着他,問道:“真的嗎?那你不好好在那裡呆着,回來幹嘛!”
“這裡是我家,我回家看看不行?而且,四處流浪纔是我的本命,或許是剛一把我約束在同一個地方,我有點不適應罷了!”陸衡這麼說,其實也是再解釋了他這次回來的原因。
“陸哥哥,你放心,不管你去那裡,民間雜技團永遠都是你的家,它的大門也永遠對你敞開,如果你真的在外面呆不下去,那你就回來好了,咱們四處流浪,不再去伺候那些只會使喚人的王公少爺!”
小師妹花椒拉住了陸衡的手,搖了搖,對他說道,目光灼熱的看着他,想要得到他的答覆。
“小師妹,我……我覺得吧!還是先吃糖醋里脊吧!剛纔吃了幾塊兒,把我的饞蟲都給勾出來了!不行不行,我得多吃幾塊兒!”
說着,陸衡就逃跑似的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