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內陷入一片死寂。夏荷無助而脆弱地望向楚河。雙手緊緊抓着大腿,整個人呈無力狀態。
今晚發生了太多事。後知後覺的父親死與重病,親密無間的火兒一直在僞裝,一直在欺騙自己。而她也在一夜之間知曉自己始終處於危險環境。甚至可能被暗殺。
這些均不是普通的夏荷能輕易接受的,可她不能不接受。因爲她姓夏。
她從不是怨天尤人的人,可她更加不是一個能接受感情欺騙的人。女人。
她一輩子沒愛過一個男人,更加沒對一個男人有過好感。如今失去理智地展開了一段不倫之戀。卻發現,這段所謂的感情極有可能是一段滔天謊言!
她的呼吸沉重而紊亂,她美麗的臉頰上寫滿了哀傷與——絕望。
牆壁上的掛鐘滴答滴答的響着,目光卻一刻不曾離開楚河英俊的面孔。
她在等。等楚河的答案。
啪嗒。
楚河平靜地抽出一支菸,緩緩點燃。
明滅的菸頭在脣邊閃爍,楚河深吸一口,目光直勾勾盯着夏荷,薄脣微張:“不是。”
兩個字,卻給了夏荷重新生存下去的動力。
不是。
他不是因爲父親而欺騙自己。夏荷身軀輕輕一抖,美麗的眸子迷失般望向楚河:“你不是因爲我父親,才接受我?”
“一開始是因爲你父親才接近你。這一點我無法欺騙你。”
“但在隨之而來的接觸中,你美麗的外表、蕙質的內心打動了我。你很優秀,也很善良。”
“你可以在無父無母的狀態下供養欺騙你的火兒,像母親一般給予包容,給予她溫暖。哪怕暗地裡是她在保護你。”
“小夏。當初在答應你父親之後,我的確是別有用心靠近你。一開始,我也只是抱着玩票的心態。能保護你自然最好,但是太過困難,或者並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你的安全。那我也只能對你的泉下有知的父親說聲對不起。”
“現在不一樣。不管我有沒有能力保護你。不管我是否有十足的把握讓你快樂。我都願意試一試。哪怕因爲而丟了小命。”
夏荷捂住了脣角,那雙美麗的大眼睛裡盈滿淚花。
楚河猛地抽完香菸,隨手扔了菸蒂,用腳踩滅:“因爲上一段的失敗婚姻讓我在一定程度上排斥過快的接受一段新的戀情。我總是用半開玩笑表達我的態度。不是的。我是真的害怕。
擁有過再失去遠遠比不曾擁有痛苦。甚至於,我始終認爲一段感情是要慢慢溫養出來的。我們無法太快的去了解另外一個人。所以也不應該輕易地說出那三個字。我不理解你們女人的心態。但起碼對我而言,一旦說出那三個字,我便會用一生去呵護,去不離不棄。”
“小夏。你像知心姐姐般對待同學。像母親般照顧火兒。像正義女俠般關心身邊每個弱勢人羣。更是——”楚河微微囁嚅脣角,輕聲道。“放下所有防備來接受我。愛我。”
“我們認識不足兩個月。但你展現出來的優點多到許多女人一輩子也做不到。當然。許多人總是說喜歡一個人,不是因爲她的一切好的或不好的。純粹是因爲這個人。也許是我思維太保守。我不贊同,也不認可。我需要對一個人有足夠的瞭解。不夠了解,又如何去愛?”
夏荷輕咬紅脣,艱難地問道:“那您——瞭解我嗎?”
“瞭解。”楚河神色一正。柔情無限。“所以我愛你。”
我愛你!
他說——我愛你!
縱使那晚,他亦不曾說出這三個字。宛若心臟被人拼命撩撥一般,淚水如洪水般涌洶涌而出。瘋了似地鑽進楚河懷中。死死地抱住他。
“楚導——我的生命中只剩下你了。”夏荷感動又悲切地說道。“我不能失去你…”
“永遠不會。”楚河緊緊攬着女孩兒柔軟的身軀,一字字道。“除非我死。”
咚咚。
房門忽地敲響。嚇了激動之中的夏荷一大跳。
“別擔心。是聞人驚鴻。”楚河輕輕拭擦她臉上的淚痕,平淡道。“進來。”
咯吱。
房門開了。那充滿異域風味的成熟女人着黑皮緊身衣進來。渾身透着火辣的性感與灑脫的幹練。她先是瞥一眼地面躺着的屍體,方纔仰頭朝楚河道:“楚少。什麼事兒?”
“把現場清理一下。不要留下痕跡。”楚河從容道。
“明白。”聞人驚鴻輕輕點頭,素手一揮,數名神色冷峻的西裝男子走進房子擡屍體。
夏荷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沒有開口。
她愛楚河。所以相信楚河。
她不明白楚河爲何不報警,不向警方表示自己是正當自衛。但卻忍住了詢問的衝動。
楚河成精的任務,又豈能看不出夏荷的心理活動。輕輕握住她冰涼的手心,柔聲道:“如果報警。警方一定會盯
着我們。而事實上,普通的執法人員沒有能力抵擋這些人。所以報警沒有半點好處,還會限制我們的活動。畢竟,我們心中有所敬畏。不會去殺正義的執法人員,不代表這幫人會跟警方講證據。說道理。”
夏荷輕輕點頭,努力嘗試着接受楚河新鮮的觀點。
略一分析,她得出一個楚河的世界觀:靠人不如靠自己。
擡走屍體,並處理了屋內的血跡之後,聞人驚鴻徐步走向楚河,將手中一塊電子儀器遞給楚河。儀器上有精確的白城地圖。上面還有一個止步不前的紅點在閃爍。
“她已經在這片區域停留超過一刻鐘了。”聞人驚鴻向楚河彙報道。“也許是遭遇了伏擊。”
楚河告誡過聞人驚鴻,可以幫忙清掃一下尾巴。但決不能參合進來。當初讓她離開天下會便是此意。如今更不能違背初衷。哪怕聞人驚鴻迫切地想替楚河辦事。可這次面對的不是普通敵人,而是連天下會也不能輕易得罪的神會。捲進來,隨時有喪命的可能。楚河不願曾經的下屬以身犯險。
“知道了。”楚河輕輕點頭。說道。“你回去吧。”
回去?
聞人驚鴻略一遲疑,說道:“我在白城養了一批人。他們隨時能參加戰鬥。”
“不用。”楚河搖了搖頭。“對方出動了大量神罰組高手。極有可能還隱藏着不出世的強者。你的人不管用。”
“可是——”
“沒有可是。”楚河神色一冷。“回去。”
聞人驚鴻神色黯淡,輕輕咬了咬紅脣,卻不敢拂逆楚河的意思。輕輕頷首,聲線低落道:“是。少帥。”
下意識的少帥被夏荷聽見。她很好奇。卻不敢多問。
聞人驚鴻的出現讓她很意外。聞人驚鴻對楚河的態度更讓她難以理解。當楚河向她坦白一切之後,她發現楚河的世界與自己的世界是不同的。甚至沒多少相似的地方。她決定慢慢去接受,逐步去適應他的生活。
聞人驚鴻帶人離去後,楚河轉而向她道:“火兒應該被伏擊了。我們去救她?”
“好!”夏荷鼓足勇氣。掙脫楚河的手心往廚房跑去。
“你去做什麼?”楚河意外地問道。
“拿刀。”
“拿刀?”
夏荷翩然轉身,臉上浮現鄭重之色:“誰敢傷害火兒。我就一刀砍死誰!”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