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
這一次怔住的不再是麥至誠,而是凌紅。
一瞬間,凌紅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人撕裂了。而且狠狠踩踏在地上,被千萬頭野馬踐踏。
那又如何?
凌紅保密多年的秘密沒起到任何的作用,相反,一口氣擊碎了凌紅的心理防線。
她不能如何,她只是想告訴麥至誠一個事實,他的父親,流淌着同樣血液的父親,是被他盲目崇拜的義父所殺的。
如何?
難道你不覺得如此崇拜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甚至殺了你父親的人是很愚蠢的行爲麼?
難道你不覺得爲了他犧牲掉你的所有,是無法令人信服的事兒麼?
凌紅怔住了。
淚流滿面。
丈夫的噩耗並未給她唯一的兒子帶來任何的提醒,相反,將她一鼓作氣打入了深淵,永世不得翻身。
她踉蹌離開兒子的身邊,像是懼怕了,又彷彿是排斥。
不論如何,麥至誠一句簡單到只有四個字的話語傷害了母親。並讓她不再像以前那般心疼自己的兒子。
夜深了。
燕京的天空飄起冰涼的寒意,麥至誠點燃一支菸,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抽了兩口,遂又微微眯起雙眸,仰視那浩瀚的星空喃喃自語:“父親,我是不是越來越像你了?”
……
葉茗竹的心中有一團火。
怒火。
龐大到彷彿隨時會將她的身軀燃燒。
葉龍這些年一直沒跟女兒相處,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這樣的機會,女人卻被仇恨所矇蔽。他很心痛,還覺得自己很無能。
妻子的仇恨埋藏在心底二十多年,他卻從來沒有想過發泄出來。到頭來,卻要女兒來承受這一切。葉龍想,自己究竟是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一個合格的父親。
“女兒。”葉龍臉色微妙地坐在女兒對面,沉默着點了一支菸。
“父親。”葉茗竹輕輕點頭,眼中卻有着抹不開的怒意。
“在想怎麼報仇?”葉
龍頗爲無奈地問道。
“還不夠明顯?”葉茗竹反問,遂又十分深沉地說道。“我前半生和你在作對,後半生,應該爲母親努力了。”
聽着女兒這頗爲荒誕的話語,葉龍卻是慘然一笑,說道:“父親沒有履行自己的責任。”
“你相信嗎?除了我接受不了一直陪伴在你身邊的女人。別的事兒我都能理解你。起碼在我心中,你一直是個有擔當的男人。”葉茗竹頗爲釋然地說道。
“包括你母親的仇?”葉龍意味深長地問道。
“是的。包括母親的仇恨。”葉茗竹十分認真地點頭。
“爲什麼?”葉龍奇怪地問道。
以女兒的性格,她不太可能能接受自己明知母親是非正常死亡還接受自己的逃避。這不像是女兒的性格。
“我曾經一度要與你斷絕父女關係,但絕對不是因爲平時的作風與爲人有什麼問題。甚至於,我一直認爲擁有你這樣一個父親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驕傲。報仇?只要您可以,只要您願意,這個世界上任何男人都無法承受您的盛怒。所以在我看來,您之所以不這麼做,肯定有您的理由。”葉茗竹極爲耐心地說道,最後,她還強擠出一絲微笑道。“是嗎,父親?”
葉龍雙眼有些溼潤。這是妻子死後他第一次這般心酸。但不論如何,女兒終究是理解自己,並認可自己的。這是葉龍最爲開心的事兒。
“我之前跟你說過,我答應過你母親,絕對不會爲了她的事兒找任何人報仇。坦白說,當初答應這件事兒比讓我死更難受。但我不能違揹你母親唯一的遺願。因爲你母親耗盡了陳家的一切,纔打造了我這麼一個人們口中的鐵血將軍。”葉龍續了一支菸,手臂略微顫抖着說道:“但不管如何,我現在雖然還是不能親手爲你的母親報仇。但我終於可以用另外的方式去做了。”
葉茗竹聞言,卻是雙眼一亮道:“什麼方式?”
“現在全世界都排斥麥至誠的做法。所以不管是我還是別的高層,或者是那些古老的家族,都不會再縱容他。”葉龍一字一頓地說道。
“那你們打算怎麼做呢?
”葉茗竹問道。
“很簡單。壓制他。”葉龍說道。“除了他本身,他再也無法調動任何力量。你要知道,在華夏,一旦被你瞭解或不瞭解的力量所封殺,不管他是誰,都無法再翻出太大的風浪。”
“如果只是壓制,似乎並不能打垮他。或者說——爲母親報仇。”葉茗竹咬牙說道。
葉龍聞言卻是忽然笑了起來,笑得頗有些神秘。
“我說的話有什麼問題嗎?”葉茗竹好奇地問道。
“你似乎忘記了一個人。”葉龍意味深長地問道。
“誰?”葉茗竹困惑道。
“楚河。一個註定會登頂的年輕人。”葉龍笑道。“不管是你們,又或者是我們。這個世界終究是他們的。而他們當中,他最強。”
楚河麼?
想到這個名字,葉茗竹微微一笑,說道:“我的眼光從來不會錯。”
“你的眼光的確沒錯。”葉龍含笑道。“他們之間,終將會有一場戰爭,一場不受世人束縛的戰爭。不管這場戰爭是低調完成,還是高調舉行。都會有一個結局。而在我認識的許多人眼裡,他一定會贏。”
“因爲大勢所趨?”葉茗竹問道。
“因爲他是最強的。”
……
在和父親暢聊了一番之後,葉茗竹的心情好受了許多。而心情一旦好了,她就開始想念那個很久沒見的男人。不知道他最近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想自己。
想到就做,這是毒寡婦葉茗竹的一貫作風。
她掏出手機給楚河打出了電話。
“小傢伙,你在哪裡?”葉茗竹問道。
“在鍛鍊身體。”電話那邊傳來楚河如牛喘的聲音。
“聽起來想是在牀上發出的聲音。”
“——”
楚河停下了腳步,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道:“我不是那種人。”
“我想你了。”
“你想不想我?”
“我不管,我現在就要見你。”
“你來燕京好不好?”
“我洗白白了等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