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補功課的夏荷收到楚河短信,讓她放學後先回家做飯,自個兒還有點私事處理。後者也沒多想,一口答應下來。小蘿莉本來興致沖沖想同楚河一起回家,也被無情拒絕。
“大叔,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放心,我是不會笑話你的。雖然你當初時常嘲笑我是戰鬥力只有五的渣渣。但像我這麼可愛大度的女孩,又怎麼會落井下石,火上澆油呢?人家根本不是這種女孩子啦!”
“滾…”
楚河回了小蘿莉,便心安理得地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神遊物外。
楚河八歲時第一次打架。理由是姑姑被同學罵成醜八怪。楚河一怒之下將高自己小半頭的大力士打得滿地找牙。他則傷筋動骨。
也許是第一次嚐到勝利的滋味,之後的楚河逐漸成爲一名合格的暴力份子。稍有不順便用武力解決。故而在小學和初中博得打架王稱號。高中時期他已練就一身野路子。不說跟浸淫武道多年的高手鬥個旗鼓相當。但跟普通人哪怕是街頭混混鬥毆,也是輸少贏多。故而漸漸將戰場從學校轉向社會。在校外闖出一片天地。甭管三教九流,或是地區大哥。沒人不對這位單槍匹馬的打架王豎大拇指。
這是楚河當兵前的生活。但也正是他不怕死的打法,爲他隨之展開的軍旅生涯打下了極爲紮實的根基。
軍人第一要則是什麼?
是有爲國家爲人民爲領土犧牲流血的精神。楚河不怕死,所以他以極快的速度適應了軍營生活,並以常人難以想象的姿態異軍突起,成爲白城當年最爲耀眼的新星。
楚河如今的確成了一個廢人。但他仍然擁有規則強者的思想與領悟能力。哪怕在戰鬥中,他的肢體無法承受大腦的飛速運轉,跟不上大腦的節奏。可他仍然能足夠清晰地看穿對方意圖。就像林南一拳打來,楚河當場陷入措不及防的窘境。可這絕非因爲他無法看出林南要攻擊自己哪個部位。而是——他躲避不了。
他的大腦發出了指令,可身體無法迅速做出反應。
這是楚河如今的死穴。也是他陷入僵局的重要原因。
啪嗒。
楚河點了一支菸,用心感受四肢百骸那份若隱若現的懶散。他知道,如今的身體狀況早已今非昔比。就像年久失修的機器,早已殘敗不堪。想要重新啓動,並且發光發熱,那就必須對其進行完整的維修,甚至是高壓刺激!
如何刺激?
楚河臉上泛起一抹剛毅之色。起身出門。
就像他自己所說,他能花九年讓自己從一個野路子踏入規則之境。那麼如今——他堂堂一個擁有絕頂強者境界的廢人,難道真的不能重回巔峰?
白城已是入秋。微涼的秋風拂面而來。如同情人溫柔的手,輕輕撫摸在臉頰上。令人渾身舒坦。但置身青春校園的楚河卻神色沉穩,大步朝校門口走去。
白大校外。
一顆老梧桐樹下。五六名身着奇裝異服的年輕人抽着煙,來回踢着從一名路人身上奪來的揹包。打發那難以排解的無聊時光。其中一個蹲在路邊的年輕人仰頭說道我:“老大讓咱們來堵一個輔導員。會不會太小題大做了?聽說那小子是個白面書生,渾身上下沒三兩肉。上午還被一個大一新生胖揍一頓。就這尿性我一個人就能打得他半身不遂。”
“嘿嘿。老大說了,這事兒是某位燕京來的金主親自交代的。得謹慎處理。搞砸了可沒好果子吃。”另一名吊兒郎當的年輕人背靠大樹,時不時欣賞路過的學生妹。見着身材火辣的便會情難自禁地吹起口哨。極盡下流之能。
“金毛哥。你說那小子敢不敢出門?”一名小弟問道。
染了一頭黃毛的混子掐滅香菸,搓了搓手掌道:“七點鐘還不出現咱們就進去找他。白大能有多大?”
顯然是勢在必行,沒打算放過楚河。
“嘿嘿,聽說白大女生公寓作風大膽,我得趁此機會摸摸底。”一個下流混子賊眉鼠眼地說道。
“滾一邊去!”金毛怒道。“滿腦子齷齪思想。”
衆人大笑。知道這金毛纔是最齷齪最下流的傢伙。如今被老大提攜,有了上位的跡象便故作高尚。着實不講究。
“你們在等我?”
忽地。大樹下響起一把平穩而淡漠地聲音。這幾人猛然一驚,回頭望向大樹下鼻青臉腫的男子,那金毛摸出一張照片對比一下,不由戾氣外露:“小子。看來你消息挺靈通的啊?”
楚河微微一笑,道:“白城能有多大?”
金毛怔了怔,頓時知曉這小子早就來了。只是一直躲着沒露面。不由神色一冷,沉聲道:“小子。你如果老實。我只廢你一隻手。但如果不配合——大老闆的原話是送你進急救室。”
進急救室,那註定是重傷。並且隨時會有生命危險。
說話間,他身邊幾個小弟不着痕跡地朝楚河身邊摸去。大有圍剿楚河的跡象。
反觀楚河,他挑選了一個背靠大樹的地兒,沒給對方夾擊
的機會。也算是給自己減少了一個攻擊點。這是他初中就學會的求生技能,敵衆我寡,又沒有絕對的制勝能力,保護背部不受攻擊能有效的反擊或突圍。否則——背後一棍子過來,就得人事不省。
“以前出來混,只要是爲堂口做事,出了意外都有安家費。”楚河微微眯起眸子,渾身冒出森冷之意。“你們現在還講這套不?”
金毛見他說話不像二愣子。不由冷笑道:“小子,你懂的到不少。就是不知道手底下有沒有料!”
“兄弟們,捅他!”
他話音一落,便有幾人亮出彈簧刀朝楚河捅去。
不愧是放過血的大混子,出手辛辣凌厲,殺伐果斷。一旦楚河被捅,以他目前的身體狀況便只剩下挨刀的份。沒了迴旋餘地。可在一名混子操刀捅來時,楚河早已有所準備,身子微微一偏,勉強避開對方的攻勢。回手便是一刀。
撲哧!
那混子大腿被割破。登時血如泉涌,噴濺而出。
“草他媽的,老子中刀了!”
那中刀倒地的混子捂住大腿嚷嚷,可這裡偏離校門,附近偶有居民路人經過,又哪裡敢上前阻止?連報警的勇氣也欠奉,紛紛低頭快步離開,不敢多事。
打垮一人的楚河往前一竄,找準先機以肘子撞擊對方腦門。砰地一聲鼻血狂噴,楚河二話不說又是一刀扎進對方小腹。
撲哧!
拔出追隨多年的骨劍,隨着一道鮮血噴出,楚河回身便是一腳。踹在第三人胸膛。
砰!
那嚷嚷着衝來的混子登時倒退出去,一個踉蹌栽倒在地。狼狽不堪。
眨眼間放倒三人,楚河的驚人實力震得尚未出手的金毛目瞪口呆。暗忖老大這回可是給自己丟了塊硬骨頭,難啃得很啊。
“他們應該能拿到醫藥費吧?”楚河神情清冷,漆黑的眸子裡跳躍着淡漠之色,手腳卻因連貫而刁鑽的攻勢頗覺酸楚。
“小子,你那條道上混的?報上名來。”金毛色厲內荏地瞪視楚河。憤恨道。“你知道我跟誰混?”
“我不知道。”楚河搖頭道。“也沒興趣知道。”
說罷,他一腳踩在腳下混子臉上,挑釁道:“我只知道你們是一羣廢物。”
“找死!”
金毛彈簧刀忽然出手,又快又急地朝楚河捅去。已不留半點情面。
他一出手,還在一旁發呆的兩個混子也一擁而上,協助手段最高明的金毛。
一對三。
這是在楚河看來最理想的狀態。
不至於狼狽對敵,卻又能給他提供極大的發揮空間。
不是低估自己,而是在與林南的較量中,他清醒地認識到自己的反應能力實在不堪一擊。若是在生死較量中,楚河依靠自己豐富的經驗未必會敗給技術不錯,但終究欠缺臨場反應的林南。但普通的拳腳較量,楚河不敢下死手,反而束手束腳,無力招架。
但此刻——這羣混子是來廢自己的。楚河犯不着留情面,頂多留個活口,不至於鬧出人命。
那麼——
這三人就當自己重回巔峰的第一塊墊腳石吧!
三人的攻勢沒什麼章法,均是楚河初中便玩剩下的套路。玩陰招,攻死穴。什麼鎖喉踢陰無所不用其極。也虧得楚河早年在社會上打滾,否則面對金毛等人的惡劣又招招險惡的攻勢,非得節節敗退,鎩羽而歸。
撲哧!
同樣是找準先機,楚河一刀捅在一名混子肩頭。鮮血噴濺,綻放出妖豔的血花。緊接着,楚河身子微微一縮,試圖躲避身後捅來的金毛。
只是——
楚河明明預先料到了金毛的攻擊,可仍然被彈簧刀割破肌膚。不深,但也讓楚河眉頭深鎖。
砰!
被擊中的楚河沒有半點滯留,揮拳便是朝前方那名混子砸去。後者臨危挪動腳步,卻仍是被料到他下一步的楚河捅傷後腰。
撲哧!
轉瞬間,楚河再次打趴二人。只剩瞠目結舌的金毛一人。
“呼——”
傷口滲出血水的楚河微微轉頭,目光冰冷無情地掃視心頭打鼓的金毛,咧嘴笑道:“你是廢材,你這幫小弟也是廢材。”
他言辭極爲惡毒,試圖要激發金毛所有怒氣。
意料之中,金毛在楚河的言語挑釁下果然狂性大發,瘋了似地朝楚河捅去。早已忘卻金主的要求,留個活口——
按照他此刻的攻擊,若是楚河一個不慎被他捅傷。只怕當場就有斃命的風險。可在經歷這場生死惡戰之後,楚河的反應速度明顯有了提高,起碼四肢均適應了這個強度的戰鬥。不至於大腦發出指令,身體無法有效反應。
金毛的盛怒出手給了楚河更理想的環境。
他一次又一次面臨金毛的凌厲攻勢,卻總能堪堪避開。直至最後金毛連他的腿毛也摸不着。楚河才失去所剩不多的興趣。
金毛越打越是心驚,到最後他竟是頭皮發麻,心跳如雷。
這小
子到底什麼來頭?
又是什麼玩意兒?
一開始明明就跟自己差不多等級。怎麼越打越強,現在竟是直接忽略了自己的攻勢?
金毛從沒遇到過這樣的對手。更無法理解楚河的行爲。
要說這小子扮豬吃虎,可之前那一次次的生死一線絕不會是作假。但若不是作假,那他怎麼眨眼的功夫就變強那麼多?
難不成他是天才?能在較量中瘋狂地提升實力?
這他媽到底是鬧那樣?
演電視劇呢?
金毛崩潰了。直至被楚河一腳踢飛彈簧刀,他才謹慎地縮回身子,驚懼萬分地凝視楚河,沉聲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你來砍我,難道沒摸清我的底嗎?”楚河微微一笑,頗爲託大地點了一支菸,似乎已經不將金毛放在眼裡。
而事實上,此刻的楚河的確有這份實力託大。
這也許是一場在半年前的楚河看來毫無意義的戰鬥,卻極爲直觀地加強了他的反應速度。用生命爲代價提升速度!
看上去這是一場簡單的戰鬥,甚至在火兒這級別的高手看來,楚河的這種行爲跟過家家似的。可對楚河而言,這是一場重回巔峰之路上必須經歷的戰鬥。
當金毛等人一次次威脅楚河生命時,他不得不想盡一切辦法躲避。而人類在面臨死亡時,總能激發出難以想象的潛能。這與木子較量不一樣,沒有足夠的致命威脅,楚河並不認爲對自己的反應提升有任何幫助。
儘管代價太大,進展也小得可憐,但對楚河而言,有進步,就有希望。哪怕只是一絲希望,倔強而瘋狂的楚河就能牢牢抓住。扶搖直上!
金毛當然摸清了他的底。不就是白大輔導員麼?不就是跟金主喜歡的女孩兒有着不清不楚的曖昧關係麼?明擺着的一樁情敵廝殺,金毛並不認爲自己有過於關心的理由。
可事實上,楚河這塊骨頭堅硬到他啃不動的地步。甚至於——按照目前的局面來看,他很有可能被這塊堅硬如鐵的骨頭砸傷。甚至是萬劫不復。
被老大欣賞看重的金毛認清現實,也不敢再與楚河相鬥,認慫道:“今兒大水衝了龍王廟。我認栽。”
上午被林南打成豬頭的抑鬱一掃而空,本以爲並不介意的楚河發現自己其實還是挺自卑的。尤其是被那麼多人圍觀着被人打成豬頭——
楚河活了一輩子,還沒那麼糗過呢。
如今從金毛身上找回一點作爲高手的小小自尊,楚河風輕雲淡道:“你知道就好。像我這種絕世強者。又豈是你這種小癟三可以輕易得罪的?”
打不過是事實,甭管楚河此刻如何口頭羞辱,金毛都認了。只要不動手打自己就好。
他還算講義氣,沒丟下躺在地上哀號的弟兄腳底抹油。準備跟楚河認慫說幾句好話,看他放不放人。如果不放——他就自己跑。
這年頭誰是誰的誰啊,金毛可沒當救世主的覺悟。
“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太驕傲自滿。以爲會玩刀就天下無敵,到處耍橫裝比。說起來。大爺我當年在道上混的時候,你還在暗戀隔壁家的小芳呢。跟我裝犢子?”楚河撇嘴道。“也不看看大爺我什麼來頭。”
金毛點頭稱是,笑呵呵地說道:“大爺。您看今兒這事兒就這麼算了?咱們無冤無仇的,我也是受人所託。今兒算是不打不相識,以後兄弟有什麼用得着我的地方,說話就是。白河這片我金毛的名號還算有點影響力。您看怎樣?”
楚河面露得瑟:“我也不是斤斤計較之輩。既然你向我道歉,我也就不追究了。你隨便給點精神損失費吧。”
金毛大驚失色。
我草啊——
勒索不是我才幹得出來的事兒麼?你堂堂一個白大輔導員,怎麼也幹起打家劫舍的勾當了?
但礙於楚河的淫威,金毛不敢不服。當下將兜裡幾百塊盡數上繳,又從幾個小弟身上摸出五百多塊。心酸道:“全部家當。大爺您看——”
楚河劈手奪走鈔票。大手一擺:“把你的人拖走吧。等我沒錢花了再問你要。”
金毛如臨大赦,登時拳打腳踢拉起那幾個裝死的小弟。一行人相互攙扶而去,很快便消失在街角盡頭。
楚河心滿意足地將錢塞進口袋,正要回白大取車,身後兀自響起一把陰寒刺骨的聲音。聲勢驚人。
“鼎鼎大名的青龍之後學小混混打家劫舍?實在不像話。”
“誰?”
楚河猛然回頭,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暗自穩住心神,漆黑的眸子掃射過去。
不遠處的梧桐樹下。一名身着漆黑長袍的年長者緩步而出,那雙籠罩在黑袍中的淡灰色雙眸如眼鏡蛇一般咬得楚河渾身難受。強者氣息更是鋪天蓋地而來,將楚河席捲其中,無法脫身。
“龍門中人。”
老者行至楚河面前,語調清淡道:“聽聞青龍之手身手非凡,故前來請教。”
————
【作者題外話】:明兒開始奮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