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熊的死對他打擊極大。唐燕的被迫離去更讓他心如死灰。對這白城軍區,對這白城特戰隊的感情也隨之降到了冰點。斯文男李建瞧着日益落拓的好友也毫無辦法,哪怕在戰略上他堪稱特戰隊第一軍師,哪怕在前途上,他被譽爲白城軍區最有勁頭的年輕一代。可面對好友兼戰友的自暴自棄。他卻只能唉聲嘆氣,無能爲力。
今日軍區很熱鬧。卻隱隱透着一抹肅殺之氣。
凌將軍被莫名關了禁閉。據說是韓司令親自下達的命令。按道理,韓司令雖說是凌將軍的頂頭上司。可在軍銜在資歷上,兩人相差並不大。平日裡甚至稱兄道弟,朋友的關係遠大於上下屬。可這次,他竟然不顧部分軍區高層的勸阻,強行控制了凌將軍的行動與自由。
這是軍區第一件大事。
而第二件則是全軍總動員。連平日裡一直處於機密訓練的特戰隊也被韓司令一紙文書給調了出來,在教場上進行最展露雄姿的強化訓練。瞎子因最近過分沉迷,韓司令將這項重要任務交給了辦事妥帖的李建。
整理好儀容,李建並未第一時間下樓率領特戰隊戰士出勤。而是來到瞎子居住的那間單身公寓。甫一推開房門,裡面便涌出一股令人胃酸的酒精氣味,濃郁得令人頭暈。他微微蹙眉,進屋後先是拉開了緊閉的窗簾,遂又推開窗戶,也不回頭,輕聲對青天白日睡大覺的瞎子道:“瞎子。狗熊也一定不希望你這樣。”
軍綠被褥之下的瞎子翻了個身,背對着他。
李建回過頭,緩步行至牀邊,嘆息道:“你這又是何苦?狗熊是爲國捐軀。燕子姐有了更好的歸宿。你不爲他驕傲,不爲她欣慰嗎?”
啪!
抱着酒瓶睡覺的瞎子猛地將酒瓶砸向李建。後者微微偏頭,那酒瓶便重重地砸在了牆壁之上。留下一道深色的水漬。
嘩啦!
瞎子翻身坐了起來,雙眸猩紅道:“欣慰?你爲什麼不問燕子姐是如何離開白
城的?”
李建怔了怔,遂又苦澀道:“許多事兒不是我們能控制的。”
“所以可以無視燕子姐這些年立下的功勞?所以可以殘忍地將她驅逐!?”瞎子霍然起身,含恨道。“當年的青龍如此。如今的朱雀又是如此!你有沒有想過,終有一日,你我也會有如此?”
李建無奈地說道:“我們只是那些大人物的犧牲品。而事實上,許多時候我們無從選擇。我們唯一能做的,便是安守本分,盡忠職守。做一個軍人該做的,做一個軍人可以做的。”
“我們能做什麼?”
“我們又做了什麼?”
“燕子姐被驅逐,我們敢放一個屁麼?”
“李建。我不知你當兵是爲什麼。但我當兵不是被大人物玩弄。而是履行一個軍人應盡的職責!是保家衛國!”
什麼是無望?
什麼又是絕望?
木訥寡言的瞎子感受到了。
他爲狗熊的死感到驕傲。他死在戰場上,死在陣地上。他是光榮的。那纔是瞎子心中軍人應該做的!
可現在,他發現世界不一樣了。
軍人的首要職責似乎不再是保家衛國。而是自保——以及謀利!
你當兵是爲什麼?
他當兵又是爲什麼?
我當兵是爲了成爲一名光榮的軍人。而不是被權力腐朽的弄權者!
當他發現軍人的本質不再那般單純,當他發現自己無法改變這一切,當他發現——身邊的生死戰友一個個的倒下,離開,瞎子無望了。絕望了。心灰意冷。
李建明白瞎子的心情。他心中又何嘗不是如此?
可他能怎麼辦?
燕子姐已經走了。已經去了神兵團。但他的生活還要繼續,他無法接受自己像瞎子那樣生活。更不能任由自己自暴自棄。那不是李建會選擇的將來!
“韓司令已第二次警告我——”李建遲疑地說道。
瞎子隨手抓起一瓶烈酒,狠狠將那辛辣的烈酒灌入咽喉。卻並未理會李建。
李建見他這般,卻是有些急了。兩步上前喝道:“你可知道。你再這般自暴自棄。你的前途就
完了!”
“部隊不會留酒鬼!更不會留下一個成天詆譭上司的部下!”
“杜廈!你還有選擇!你還有機會!”
“回到從前,好嗎?”李建誠摯地說道。
瞎子拼命地灌酒,直至那一瓶烈酒盡數灌入腹中,他才緩緩垂下頭,沉默地點了一支菸:“永遠都回不去了。”
哀莫大於心死。
當瞎子發現兵不能像他想象的那樣去當,他便徹底放棄了。放棄了白城,也放棄了自己。
李建神色黯然,門外忽地出現一名氣喘吁吁的部下,斷斷續續道:“李隊,您快些過去吧。出大事兒了!”
“什麼大事兒?”李建微微轉頭,蹙眉道。
“軍區來了一幫人。說是要抓捕佳師長!”那部下神色紊亂道。
“胡說八道!”李建一聲冷哼。“什麼人來白城軍區抓人?”
“據說是——”那部下見李建發怒,略微驚顫道。“據說是燕京軍區來的人。”
“燕京軍區有資格來白城軍區抓人?”李建沉聲道。
“那人是萬歲軍著名女將柳月——”
“是她?”李建微微一怔。
此女如今當紅軍部,不止被軍委大佬點名表揚,前途更是不可限量。加上其身世背景極爲雄厚。可以說是平步青雲,成了軍部最耀眼的女將。甚至有人曾猜測,這位軍事才幹均位列一流的女將極有可能成爲華夏和平年代第一個進軍委的猛人。
若是他來白城軍區抓人,事兒的確有些無法理解。但不論如何,他此刻必須前往教場。
他剛一轉身,要與瞎子說些什麼。卻聽瞎子冷嘲熱諷道:“當兵的不願爲捍衛疆土出多大力,卻成天勾心鬥角,淪喪爲權力的奴隸。這樣的軍人,這樣的軍隊,又哪裡還有令敵人聞風喪膽的戰鬥力?”
他說罷緩緩躺在牀上,漫不經心道:“別忘了鎖門。”
李建眼見瞎子竟連白城軍區出此等大事兒也無動於衷,暗忖這個老戰友當真是徹底死心了。卻也不再多言,只是臨走前丟了一句話:“你的恩師凌將軍被囚禁起來了。具體什麼事兒還不知道,”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