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舟走出了小旅館,一路慢慢的走着,看似漫不經心的觀察着四周的環境,市區裡有零零散散的穿着藍色制服的島國警察,他們身材肥胖,把藍色衣服襯托得滿滿當當,臉色黝黑,簡直像非洲黑人似的。
街道上沒有什麼像樣的大商店,都是一家一戶的小門面,裡面也無外乎是一些當地的工藝品,手工服飾和簡單的食物,但大多數還是兜售當地的紀念品的特色店,像貝殼、海螺,還有風景畫什麼的。
對這些蕭雲舟一點都沒有興趣,但其他遊人卻很喜歡,他們總是能把一個小商店圍個水泄不通。
正在蕭雲舟漫無目的四處觀察的時候,一個急促的身影,從蕭雲舟前面的一個旅遊團對中間穿過,恰好經過蕭雲舟的面前,把蕭雲舟撞了一下,只見一個姑娘迫不及待地穿了過去,她因爲幢了蕭雲舟一下,不自覺地掉轉頭,見蕭雲舟用一種淡然的目光看着她,她便歉意地點了一下頭,說了一聲,“對不起。”
她的普通話裡帶有一點東北口音,蕭雲舟覺得很是熟悉,這是最近一天裡,除了喬雨之外,蕭雲舟聽到的第一個華夏聲音,所以,蕭雲舟突然覺得有一種發自內心的親切感。
“沒什麼。”蕭雲舟也脫口而出。
剛纔在一剎那的碰撞之間,她的手裡的一件什麼東西掛在了蕭雲舟的袖子上,見她跑的匆忙,蕭雲舟趕快把手裡的東西亮出來,而她卻視而不見,蕭雲舟又叫了她一聲,她又放開兩腿,頭也不回地說道:“替我保管一下,等一會我來找你要。”說完,她又急促地又向前跑去。
蕭雲舟覺得很是奇怪,好像她的後邊追隨着一個怪獸似的。果然,緊接着,從後面匆匆走下來一個穿着花衣服的男人,一邊咚咚地下樓,一邊高聲叫着,“小姑娘,不要跑,不要跑,把東西還給我。”
那女孩突然站住,隔着蕭雲舟們這隊魚貫而行的隊伍,對那個中年男人說:“我說過了,我根本沒有拿你的東西,你爲什麼追着我不放?”
那個中年男人氣喘吁吁,說道:“你不要跑,你再跑,我就報警了。”
他的聲音南腔北調,一會是英語,一會是島國的語言,一會還有臺灣的國語。
那女孩本想站下來與中年男人理論,一見那男人氣勢洶洶的樣子,撒開腿又向外跑去。
蕭雲舟本能地朝剛纔那個女孩塞在自己手裡的東西上看了看,這是一個絲織手袋,裡面放着**的東西,女孩一溜煙地跑掉,使蕭雲舟覺得這個絲袋肯定與女孩有什麼關係。
那個女孩塞給蕭雲舟的東西,讓蕭雲舟覺得很不自在,難道她真是一個小偷?偷了那個臺灣遊客的東西?蕭雲舟摸着放在口袋裡的柔軟的絲袋,好像自己也是一個同謀者似的,恨不得找一個什麼地方把它扔掉纔好。
不過既然對方留在了自己這裡,在等等吧。蕭雲舟這樣想着,繼續往前走去,他把那隻手織絲袋打開,發現裡面有一個閃閃發亮的金戒指,看來的確是一個小偷了,蕭雲舟搖搖頭,裝上了戒指,他想,自己還是要趕快找到這個女孩,把東西還給她。
但自己到哪裡找呢?蕭雲舟繼續漫無目的地轉悠起來,他一會就脫離了本來就不長的那段鬧市街道,熱帶的植物就像失控的怪獸一樣,到處延伸着它們肆無忌憚的觸角,蕭雲舟好像迷失在一個陌生的迷宮裡。
“喂……”突然,身後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蕭雲舟心中一喜,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蕭雲舟掉轉頭,那個女孩戒備地從一棵樹叢中探出頭來,向蕭雲舟招了招手。一直沒有仔細地看過她,現在蕭雲舟纔算看清她的容貌。她個子不算太高,穿着一件黃色的t恤,臉上露出謹慎的笑意。
蕭雲舟趕快掏出那個手織絲袋,說:“給你。”
她把手放在嘴邊,做出一個靜音的“噓”的手勢,蕭雲舟領回了她的用意,向她所在的樹絲中走去。
她接過絲袋,用手摸了摸,說道:“你是華夏的人?哪裡的?”
“我啊,我是臺灣人?你好像是東北人?”
“我黑龍江的。但你不像臺灣人,你們到這裡遊玩?”
“嗯,也算吧。”
“哦。沒想到你還惦記着還給我。”她小聲地呢咕道。
“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她話中的用意讓人很不愉快,於是蕭雲舟也小聲地呢咕一句。
“我把你看成是華夏人,已經很尊重你了。”她笑了起來,“好了,謝謝你了。”
“剛纔那個男人爲什麼追着你?”蕭雲舟見她臉上露出了笑意,便忍不住追問了一句。
“變態的臺灣人,不提他了。我就在這前面小賣部裡上班,現在都不敢回去了,等那個變態佬走了,再回去吧。”她熟練地把絲袋塞進了下衣的口袋裡。
正在這時候,從後面傳來剛纔看到的那個中年臺灣人大聲的嘶吼,“你這個小女賊,把戒指給我。”
女孩掉了頭,看着那個臺灣男人還隔着老遠,輕蔑地掛着一絲冷笑,“真是難纏的傢伙,別理他,我們走。”
那個中年男人不依不撓地沿着廊道一路小跑地奔了過來,只是他動作緩慢,光有急迫的動作,卻沒有對應的速度。那個女孩不慌不忙地拉着蕭雲舟,轉身向樹林深處面走去。
蕭雲舟莫名其妙地捲入到這個女孩的糾紛裡。很顯然的,這個女孩偷了那個臺灣遊客的東西,按理講,蕭雲舟應該站在面前這個在中國傳統價值裡應該受到嗤之以鼻對待的女毛賊的對立面,但是,她臉上掛着那種誠摯的微笑與親和的態度,竟然使蕭雲舟站到了她這一邊來。況且她的東北純正的普通話口音,讓蕭雲舟感到了一種久違了的親切,蕭雲舟不由自主地加入了她的同盟。
女孩按着蕭雲舟的手,不讓蕭雲舟露出驚訝的神態,那個中年臺灣人的聲音在後邊聲嘶力竭地叫喊着,女孩卻顯得相當的文靜與坦然,剛剛走了一百多米,貼近了一片熱帶植物,她小聲地對蕭雲舟說:“跟我跑,開始。”
在她的提醒下,蕭雲舟與她一頭鑽進了濃密的熱帶森林,沿着林間的若有若無的小道,奔跑起來。
這就是蕭雲舟從飛機上看到可以流淌出綠汁的森林,遠處看,這些森林連成一片,密不透風,可是一旦進入到裡邊,才感到裡面疏鬆着別有洞天的空間。
女孩放開了蕭雲舟的手,捂着胸口,氣喘吁吁地說道,“嚇死我了。”
蕭雲舟壓制着自己的呼吸,望着她,斟酌着她剛纔的一言一行,考慮着如何表示出對她的行爲的看法,“你這麼怕他,是不是你拿了他什麼東西?”
“我知道,你把我看成了一個小偷是不是?”女孩轉過頭,眼睛裡閃爍着警惕的神色。
“不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你有沒有拿他的東西啊?”
“那叫他活該。”女孩撇了撇嘴,“你是說剛纔那個戒指吧,是他自己給我的,現在要離開島國了,又想跟我要回去了,你說這種男人變態不變態。你要,我非不給你,我寧願扔了,也不給你。“女孩的嘴角邊露出一種生冷的壞壞的笑。
“哦?那個男人是不是太小氣了?”蕭雲舟試探着問。
“臺灣男人最小氣,素質最差,這個島上,除了日本人,就算臺灣遊客最多了。好了,不提這個事了?你是來旅遊還是準備偷渡到其他國家?”
“這裡很好偷渡嗎?”
“當然了,只要塞給海關警察一點點錢,他們就可以讓你用假護照到其他國家去,你呢?”
蕭雲舟笑笑:“我不需要,我是來找一個朋友的。”
“奧,找什麼人啊?”
蕭雲舟猶豫了一下,沒有說,嘴裡打了一個哈哈,他還需要對這個女孩再瞭解一點。
森林裡光線都被映襯得綠淳淳的,突然間,從林子深處傳來千軍萬馬雜沓的聲響,彷彿天兵天將,凌空突然而降,巨大的響聲,讓蕭雲舟他們的談話失去了寧靜的背jin,蕭雲舟有些愕然地望着似乎可能隨時可以降臨下來的天外來客,不知所措。
“又要下雨了,快走,先躲雨去。”女孩說道。
她的話音剛落,就有雨水從樹梢的頂部濺落下來,雨點撞擊在樹林的寬大的華蓋上,發出沙沙的誇張的喧譁聲,但在林子下面感受到的雨點不是很大。
她又開始一路小跑起來,蕭雲舟追着她,在林中的小道上彎彎曲曲地奔跑。不一會,前面出現了一個小木屋,她停頓下來,躲在像蒲扇一樣大的芭蕉葉下,對蕭雲舟說道:“這裡的天氣就是這樣,每天都要下一場雨,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快,你到前面去躲雨吧。”
“你呢?”
“你去吧。”她呆在芭蕉葉下沒有動彈的意思。
蕭雲舟以爲她馬上會跟進上來,便衝了過去,發現那個小木屋有着一個尖尖的屋頂,屋面離地面很高,彷彿一個玩具的小房屋擱在高於地面的小平臺上。我爬了上去,之所以用“爬”,是因爲裡面的空間很小,從外到裡,橫亙着一條條繪着原始圖形的桁架,蕭雲舟擔心自己挺直了胸膛,就會碰到頂上的桁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