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是黑夜的眼睛,注視着人間百態,善毋炎涼。李上進擡頭向一天的繁星吐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個真正堅強的人,今天的瘋狂完全是因爲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簽字畫押之後,高江已經離開了這個小院,但是李上進的內心仍然感到隱隱作痛。
劉貴新和楊雲婷之間的關係從幹父女到情夫,之所以他熱心爲自己和楊雲婷安排工作,張羅婚事,這是楊雲婷對李上進坦白的。也正因爲李上進只是個不名一錢的小公務員,所以他們纔敢這麼做。也是因爲方便他們,所以劉貴新纔會安排李上進去了乾旺鎮當副鎮長的。
一切的一切就是這麼簡單,只可惜在這之前李上進從來就沒有懷疑過楊雲婷。
把目光從窗外收回來,回頭看看身後在牀上進入熟睡的楊雲婷,她的臉上好像還帶着一絲驚悸,對她真不知是恨還是愛。
對於一個男人,一旦愛了,決不會那麼容易忘懷,李上進伸幾乎萌生了原諒她的想法。
這一夜,李上進就坐在窗口,抽了整整兩盒煙。這一夜,他也想了很多很多。
“上進啊,今天上午到我辦公室裡來一下吧!”第二天一大早,李上進就收到了高江的電話。李上進心裡冷笑:老色棍,你害怕了!
如同往日一樣開着車到了區委大院,畢恭畢敬的到了高江的辦公室。房間裡的高江,早已經爲李上進挪好了座位,泡好了茶水,用他自以爲和藹的口氣道:“李上進,呃…坐,今天,我們好好談談行不行?”
這一刻的李上進,絕對沒有盛氣凌人,但也決不會低聲下氣。依然以下屬的身份回答:“部長,你客氣了!”而心裡,卻已經把他看成了一盤豬肉,要怎麼吃就怎麼吃。
在高江的肥臉上,早已經堆滿了笑榮,虛僞和不甘還有幾多的尷尬的成分。當李上進坐定,他來到李上進對面,從抽屜裡拿出了一個牛皮紙袋,推到李上進面前道:“李上進,昨天,不,從一開始我就對不起你,這是一點小意思,算是我對你的補償!”
不用猜,李上進也知道這紙袋裡肯定是銀行卡,現金不會這麼薄的。可笑,錢是萬能的嗎?對於某些人絕對是的,對李上進來說也不能說完全不是。但是現在,李上進不僅對它厭惡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更加的絕對的鄙視。
李上進目光轉冷看着高江,把錢推還給高江道:“高部長,你好像已經忘記了咱們之間按的協議了吧?我是向你要錢了,可是,我說現在就要了嗎?辦不成鎮黨委書記的事情,我不會收你這個錢,咱們之間的事情就永遠也不會完,這點道理我還是懂的!”
“你,…你…!”高江被李上進的話激怒了,他的肥臉扭曲了幾下,最後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軟在椅子裡。
“那你說,你說咋辦?我已經給你說的很清楚了,這件事情我辦不了,你總不能要我的命吧?”騰高江有氣無力的說道。
“這個,你自己去想吧,你認爲該怎麼做才能贖罪就怎麼做好了。”李上進淡然的着,慢慢的站起身來。
昨天一夜,李上進都在想該怎麼對付高江,經過昨天一個晚上的思考,他已經拿定了主意。再站起來的同時,李上進就從口袋裡面掏出了一個U盤:“高部長,這是你精彩表演的片段,沒事的時候你可以慢慢地欣賞一下,我可保不準哪天它就會出現在網上去了。哈哈……”就是要讓他的內心受到煎熬,讓他痛苦、恐懼,最後讓他崩潰……
晚上,當李上進踏足小院的時候,鼻子裡面聞到了飯菜的香味。走向廚房,就看到了楊雲婷忙碌的身影。
說實話,她這樣的情形李上進幾乎從來就沒有見過。這一刻,李上進的內心升起了一股溫暖,有一個賢惠的妻子,有一個溫暖的小家,真好!!可是,這一切都理智的自己是那麼的遙遠,自己還能原諒她嗎?
楊雲婷看到李上進站在廚房門口呆呆的看着她,臉上的神色忽然不自然起來,遲疑了良久才輕聲道:“上進,你……你回來了!”
李上進點了點頭,抽動了一下鼻子,微笑着誇道:“好香,是什麼菜啊!”
楊雲婷也笑了笑:“你最愛吃的糖醋排骨…”
聽了一個“醋”字,李上進臉色一變。看到他的神色,楊雲婷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臉色一下子右邊的蒼白的低下了頭。
李上進深深地嘆息了一聲,走上前把楊雲婷擁入懷裡,在她的耳邊道:“你爲什麼不一直這樣對我,如果沒有那件事,該多好!”
楊雲婷還是有點害怕,聲音發顫的連身體也在顫抖:“我…我,對不起,你原諒我吧!”
“什麼都不要說了,吃飯吧。”李上進輕輕地推開楊雲婷。這一頓飯也許是他和楊雲婷結婚以來吃的最美的一頓飯,楊雲婷像剛過門的小媳婦兒,對李上進百般體貼,幾乎讓李上進忘了她的所有過錯和她的身份。
吃過飯之後,李上進默默地坐在沙發上抽菸,楊雲婷則在廚房收拾碗筷。等到她擦着手從廚房走進客廳的時候,臉上還帶着不安的忐忑和驚恐。今天她好象刻意打扮了一番,畫了妝,大概是爲了討好李上進吧,可是這卻更讓李上進感到她只會以外表取悅於人,這是庸俗和下賤的表現!
李上進的目光在她的身上逡巡,心裡閃過的一絲柔情已經蕩然無存,原來自己還是沒有原諒她,李上進的心很軟,但被觸及到忍耐的底線時他卻會更加瘋狂!
楊雲婷偷偷的用眼光瞥了李上進一下,看到他陰沉的目光,不由得就往後縮了縮身子。 “你希望我原諒你是不是!”李上進低沉的問道。楊雲婷點點頭:“我……我是真擔心愛你的,可是,有一些事情我也是身不由己……”
李上進冷笑了一聲:“我不想聽你這些破理由,一個女人自己的腿當家不緊還有這樣那樣的藉口,真是好笑你知道嗎?想要我原諒你也不難,我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楊雲婷又點點頭。
“我必須當上黨委書記,這是我最求的另一個目標。十天之內,你把趙書記給我勾引到牀上……”聽着李上進的想法,楊雲婷猶豫了,她可憐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睛裡面露出了驚恐的神情。“這男人想當官都瘋了。”這是楊雲婷心底的想法,趙書記那可是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兼區委書記,比起以前的劉貴新來好像還要強勢的人物,去招惹這麼一尊大神,有時候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她呆呆的望着李上進,希望他改變主意,可是李上進卻堅定的說道:“對於你來說,這還不是小事一樁,這種事本來就是你的拿手本事。只要我允許,你害怕什麼?”楊雲婷臉色慘白,帶着深深的羞愧微微擡眼看了看眼前的男人,最後還是點了點頭:“行,我答應你,不管成不成,咱們兩個人之間也算是兩清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楊雲婷的心情頓時一鬆,長長地噓出了一口氣,慢慢地轉身走進了臥室。等李上進站在臥室門口看着她的時候,楊雲婷已經拉過被子蓋在了臉上,被子下面的身軀不住的抖動着,隱隱傳來了壓抑着的哭聲。
李上進現在心情更好了,他忍不住寧笑了一聲走過去,輕輕的掀開了蓋在楊雲婷臉上的被子。
楊雲婷翻轉了一下身子,哭聲更加清晰的傳進了李上進的耳中。
突然,李上進就坐了起來,雙眼逼視着楊雲婷。楊雲婷好像已經沉浸在激情之中,擡起雪白的上半身看了看李上進,低聲道:“老公,怎麼了?”她一邊說着,一隻手又伸了過來。
李上進按住了楊雲婷的那隻手,突然笑了一下,搖了搖頭說道:“呀,原來你有老公的啊?你老公在哪裡?剛纔我幾乎忘記了,我兜裡沒帶錢……”一邊說着,一邊站起身走了出去。
身後,又傳來楊雲婷嗚嗚的哭聲。
臨近下午五點的時候,趙建輝才從市裡開晚會回來。童俊彥坐在副駕駛上,從後視鏡裡面依然可以看得出趙建輝一臉的陰沉。童俊彥不由默默地想着,肯定是今天下午的常委會出現異常了,要不然趙書記也不會從出了會議室就沒有一點笑容的。
眼看着就到了進入西林區東轉盤了,一輛豔麗的粉紅顏色跑車從奧迪車後面鑽出來,劃了一個“S”型,從奧迪車的前面插進去,沒多長時間就跑得只剩下了一點點淡粉色的蹤影。
離着東轉盤兩公里的第一個紅綠燈下,兩個年輕的交警在繁忙的十字路口攔下了這輛兩開門的跑車……
豔麗的粉紅顏色已經夠搶眼了,車身又是最獨特的設計;高出的腰線、格外傾斜的擋風玻璃。車頂後部的造型猶如箭頭指向車後,顯得很是氣派。
小彭行了一個標準的禮,車窗緩緩地降落,車廂裡,是全黑的真皮座椅,兩種完全無法諧調的顏色溶爲一體,如果不顯得俗氣,那必定是矚目、耀眼的,還略帶一點點狂野。一陣皮革和着香水的氣味從車窗裡向外飄出,一張白嫩的臉摘下帶着的墨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