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苗你死哪去啦,打電話讓張哥,瘸子他們都上來,一個臭娘們居然就他媽敢打我……”力哥用手捂着眼睛,並沒有意識到這還是人家袁依依腳下留了情呢,不然他那隻眼睛現在就已經看不見了。
可是苗曉嫺深知趙建輝的厲害,哪裡敢替他打電話叫人?眼看着袁依依瀟灑的轉身,挎着趙建輝的胳膊下樓,苗曉嫺這才戰戰兢兢的從衣服架子後面出來。力哥回手甩了她一巴掌:“媽的,回去再給你算賬……躲什麼?滾過來扶着我下去,張哥他們在一樓喝茶呢,等下有這兩個狗男女好看。”
“力哥,不如還是算了吧,那個男的也是混社會的,他真的很厲害……”苗曉嫺的話還沒有說完,力哥擡腳又踹了她一腳:“你他媽胡說什麼?他厲害,他那裡厲害了?不然你怎麼知道他厲害的?媽裡個逼的,我就知道你和那個小白臉有一腿。要不然你怎麼知道他也是混社會的?他混那一片兒的?到王府井這片兒踩盤子,他媽的混過界了吧?”
一邊罵着,這傢伙一邊掏出了手機。
一樓休息區,靠近電梯口旁邊地塑料桌旁,坐着三四個流裡流氣的男人,有地長髮披肩,有的光頭,說話嗓門很大,生恐別人不知道他的存在似地。
這些人裡面,唯一一個不大說話的男人在室內還戴着一副很大的墨鏡,在水銀色的燈光下映的他面色有些發青,穿的倒是很整齊,西裝革履裡面是雪白的襯衣打着粉紅色的領帶,眼睛卻不時瞥向從樓梯上下來的趙建輝和袁依依。
看看樓梯上那對男女馬上就要下到一層,那男人扶了扶眼鏡,低聲道:“老三,是不是這一對兒?”那幾名痞子模樣的人也就都轉頭看向樓梯口,其中一個還轉回頭說道:“我看像,胡哥。”
趙建輝攜着袁依依的手下樓,眼看着還有三步臺階就要到一樓了,猛然間越過樓梯飛過來一道黑糊糊還冒着熱氣的水箭。趙建輝一側身,順手把袁依依按得彎腰蹲下,那道黑乎乎的水箭呼啦一聲濺在了兩個人面前的樓梯上,有幾粒水珠卻是從地面上又飛起來,滴落在袁依依雪白的鞋面上。
袁依依的目光看了看趙建輝,不由得就蹙了蹙眉頭,白白的鞋面人上了幾滴黑色的水漬,怎麼看怎麼覺得不舒服。
就在兩個人慢慢起身之際,就聽背對剛纔被袁依依踢了一腳的力哥咋咋呼呼對休息區那幾個人喊道:“胡哥,就是這對兒狗男女,居然敢他媽打我,小苗認識他們,據說也是道上混的,手都伸到胡哥你的地盤上來了,這還有沒有一點兒規矩啊?”
那中年人就一瞪眼睛,“別你媽胡說八道,這規矩是九爺定下的,誰他媽敢壞了九爺的規矩啊?年輕人,是滑字點還是釘子點?過來喝一杯怎麼樣?”
趙建輝聽得微微一怔,什麼滑字點釘子點的?這年頭還有人問這個?那就真的是黑社會了。
這些江湖切口他並不是不懂,當兵的時候爲了工作的需要就背過厚厚的大部頭“春點大全”(介紹江湖黑話的轉業書籍),後來當公安也經常和小混混兒打交道,但即便是一些不入流的小混子,現在也沒有幾個人能說出個一二三來,卻不料在京城卻猛然就碰到了這麼一位,看上去西裝革履的很像個成功人士,卻出口成章跟自己盤起道來。
袁依依世家淵源,當年袁野就是黃海最大的黑社會,其影響力從黃海輻射周邊千餘里,手底下各色人等數不勝數,對這些典故更不陌生,一聽對方說話就知道這回碰到了老河秧子(內行人)。
她還擔心趙建輝不明白呢,剛要開口說話,趙建輝就對他搖了搖頭:“哥們,你說什麼我不明白,我就是陪着女朋友來遛街的,和你們這個哥們發生了點誤會。其實也沒什麼大事,我們這就走,坐坐就不必了。”
自己現在是什麼身份,能和一幫子混混兒座談論道嗎?真是笑話。
“胡哥,這就是一空子,也是個大傻,您和他費什麼神啊?被我罵了都不敢還口的窩囊廢。不過他馬子可真厲害,那小腳提起來這麼高,我沒注意一下子就踢到我鼻子上了……”力哥一手摟着苗曉嫺一邊向這邊走,一邊罵罵咧咧。
等坐到了胡哥那一桌,指了指趙建輝,說:“就他媽這小子,你猜他怎麼吹,他說要把三樓的衣服全買給他馬子,那臭娘們越說不要他越撿大得吹,後來竟然說要買下這座商場。真他媽吹牛不上稅。”
聽他這麼一說,幾個痞子就都哈哈笑起來,原來還說是混的呢,這不整個一傻子嗎?馬下這座商場,也真他媽的敢說。別說有那麼多錢的人了,就算是有個千把萬的大老闆出門,哪個不是前呼後擁的?
但看到力哥臉上那一道刮傷,胡哥的眼睛吧便緊緊地盯在了袁依依身上。
力哥隨即壓低聲音道:“胡哥,那男人傻是傻了點,不過這小娘皮的功夫卻真的很厲害,那小腿柔的都能踢到頭頂上,什麼高難度的動作做不來?怎麼樣老大,有沒有興趣今晚作她的新郎官?”
他說話的時候看似貼近了胡哥的耳朵,但聲音卻半點不小,好像是故意要讓趙建輝聽到一樣,趙建輝就蹙起眉頭,怒視了他一眼。
幾名痞子聽到力哥的話都哈哈笑起來,胡哥似乎也上了興致,對袁依依喊道:“小妹妹,想要什麼你只管拿,這裡面有的東西我全都能送給你。”
趙建輝突然就笑了:“哥們,大話不是吹得,我還只怕你送不起。”
力哥一聽趙建輝說話,馬上就不滿意了,大聲道:“喂,胡歌是說送給你馬子的,又不是送給你,有你他媽什麼事?”
趙建輝對着他一瞪眼:“混賬,你知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力哥一愣神,很自然的答應了一聲:“你傻啊,當然是商場了。”
趙建輝的手往門口一直:“出了門往西,那邊呢?那是紫禁城,這是天子腳下,要不然的話我把你腦袋打成豬頭,沒素質。”
趙建輝一邊說着一邊從口袋裡摸出電話撥號,準備打給樑凱峰。
力哥傻愣愣的看了看趙建輝,對胡哥說道:“老大,你看到了吧,我說這小子傻吧,他居然說咱們沒素質,你說幹咱們這一行的要那玩意兒幹嘛,能當飯吃啊?”
胡哥鄒了鄒眉頭:“別他媽瞎說,人家是說你呢。”隨即,他的臉上就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怪不得呢,原來認識幾個人是吧?幹嘛,想報警還是找人教訓我們?老子還不怕名告訴你,想報警的話我們幫你報警,要是想找人打架的話,約好場子咱們這就過去。”
趙建輝微怔,就停下了手上地動作,對着他笑了笑:“那好,你說地方。”
胡哥這一次明顯就是一怔,但很快也摸出了手機,撥了個號碼,“老張?我,你胡哥,這樣,你把場子裡面外人都清出去,我馬上就過去!恩,那快點!”
扣了電話,他很是玩味的看着趙建輝笑了笑:“你行啊哥們,爲了你我寧願耽誤一天的生意,走吧,跟着我們的車。我說你不會連輛車都沒有吧?”
趙建輝點了點頭笑道:“還真讓你說對了,我還真的連輛車都沒混上,我得做你們的車一起去,不會做不開吧?”
龍凌雲給他的那輛車前擋風上面那堆證件就能把一般人嚇死,趙建輝還不想現在就暴露自己的底細,所以,他寧願不開自己的車跟着這個什麼胡哥,坐他們的車過去。
攜着袁依依的手,趙建輝一邊往外走一天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很不在意的就把表把子往下按了一下:“嗯,現在都十點了,回來估計晚不了吃中午飯。”
袁依依有點擔心的看了他一眼,心說你這是玩的那一出啊,我怎麼有點看不明白?
趙建輝渾不在意往外走,也不給她解釋什麼。他戴在手腕子上的手錶是特情處發的高科技多用途多功能特工工具。不僅僅能當手表用,還有通話、錄音、照明、拍照、導航等功能,最讓趙建輝滿意的,是這塊手錶其實還是一把特製的槍械,雖然裡面只有兩發子彈,但關鍵時刻卻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剛纔他按下表把子,那是已經通知了孫立雲。孫立雲根據衛星定位,根本都不用趙建輝隨時通報方位,就能找到趙建輝的位置。
胡哥的車子不錯,是一輛嶄新的奔馳,無怪剛纔有點財大氣粗的樣子。他手下的力哥等人車子次一點,也都是幾十萬一部。
從步行街的北口上了車子,一口氣開到了苗曉嫺學校門口才轉頭往南,沿着大街又走了半個小時才停下來。一下車,看着路邊那排樓房前面的大牌子,趙建輝不由得就怔了一怔:“鼎盛安保技術服務公司,這不是和塗雄那傢伙玩的一個道道兒嗎?原來這個胡哥居然是開保安公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