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一上來,其他兩桌的小職員不由得就發出了輕微的震動,上來的菜全都是龍城賓館的招牌菜,龍蝦鮑魚更是羅列珍饈,讓這些人看的直流口水。
這些小職員別看也是駐京辦的一員,但是平時陪客請人吃飯也輪不到他們,平時吃飯也就是吃那每個月爲數不多的幾百大元伙食補助,還得留着養孩子娶媳婦置辦嫁妝呢,誰捨得大把的花銀子開這個洋葷?
陳妍以下那幾個處長也好不到哪裡去,陪着部委的小官吃個飯那都是有標準的,只有董主任、吳主任、王主任他們幾個人參加的宴會纔夠得上檔次,一般也就是一頓飯在五、六千塊錢左右。
董主任看上去好像很高興的樣子,等到服務員開了茅臺酒,他就笑哈哈的舉起了杯子:“同志們吶,今天這個酒宴的規格高了一點兒,不過我這可算是一箭三雕了,要是細算起來也不能算是咱們腐敗吧?今天這酒會有三層意思,第一層意思,那就是喂咱們辦事處新來的趙主任接風洗塵,巧的是今天趙主任還帶了來他的女朋友,這就更加圓滿了。”
“第二層意思是過完年大家在一起聚一聚,鼓鼓幹勁,爲了今年全年的工作目標能夠早日實現吹吹風。”
“這第三層意思嘛,那就是今天我到發改委找了委裡的主要領導,咱們河東省報上去的高新區那個項目委裡已經批了。這也算是舉行一個慶功宴吧,年前咱們大家霍克都沒少忙活。來,爲了歡迎趙主任加入駐京辦這個大家庭,爲了今年的工作早日完成,爲了慶祝高新區項目立項,咱們大家共同舉杯……”
這個官場老油子講話條理清晰層次分明還極具煽動性,這種不打草稿不念書本的嘴皮子功夫那可是歷經多年的苦功練出來的。
隨着董主任的話,大傢伙紛紛響應,酒杯高舉,一片歡聲笑語中響起清脆的碰杯聲。龍凌雲站在趙建輝的身邊,看了看他,也端起杯子輕輕地抿了一小口。看到吳主任和陳妍兩個女的都是一口喝乾,不由的就皺了皺眉頭,低聲道:“我可喝不下那麼多呢。”
“沒事兒老婆,你能喝多少喝多少,實在不能喝的時候就交給我。”在這個時候,男子漢的作風還是要保持的。
酒過三巡,趙建輝拉了拉龍凌雲,讓她跟着自己一起站起來給董主任敬杯酒。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一對璧人,董主任很痛快的就舉起了手裡的酒杯:“哈哈,好嘛!還得說是咱們趙主任厲害啊,找老婆都找到軍隊去了,比我和老王兩個人都強。結婚的時候可不能忘了提前告訴我啊,不管是咱們的工作在忙,到時候我和王主任、吳主任必定親自到場,一杯水酒還是要喝的。”
他和王佔江兩個人娶得老婆都是鄉下姑娘,沒有什麼工作的那種全職太太,趙建輝娶到一個這麼年輕漂亮的女軍官,作爲上級領導,說趙建輝結婚的時候要親自到場,表示關心和關懷,這麼說話原本沒有什麼錯。這要是換了一個其他的部下,能把大領導請來主持婚禮那可說不出能有多榮耀。
可是,他這一番話放在趙建輝這裡可就真的行不通了。趙建輝結婚的時候,請什麼人來主持婚禮,參加婚宴的都是什麼圈子、什麼層次裡面的甚至於說到那一天他穿中式的還是西式的衣服他都做不了主,董主任這個正廳級的幹部想參加婚禮還真不是他能說了算的。
這也是因爲董主任是從發改委出來之後,沒有回辦事處直接就來了大酒店,沒有看到龍凌雲開的那輛車和那輛車上面掛的那個很是囂張的讓人目瞪口呆的車牌子。要是他看到的話,只怕就不會在這種場合之下說這麼一番話了。
作爲駐京辦正印一把大主任,他的眼力勁可是比王佔江和吳鳳嬌只高不低的。在辦事處門口的時候,吳鳳嬌和王佔江看到了那輛悍馬,在和趙建輝說話的時候就沒敢說要去參加婚禮,只是說趙建輝回來一定要補酒。對於這樣的要求趙建輝當然可以打着哈哈說可以。
但是,董主任這話可就有點讓趙建輝難於回答了。雖然現在是在酒桌上,大家也都心裡有數,一般就桌子上說的話那真的是連放屁都不如。但是那些假話空話畢竟要看誰對誰說,面對着自己的頂頭上司,趙建輝可不願意空許下豪言壯志,到時候灰溜溜敗走麥城。
所以,他只是笑了笑,沒有接董主任這個茬兒。
董主任酒場老將,現在還沒有喝幾杯,肯定心裡明白着呢。看到趙建輝只是笑笑,連句客氣話都沒有說,心說你這個小趙啊,要不是聽說你在大運市能折騰,把歐長春都給搞下去了。你以爲單單是我說剛纔說的後面那兩個問題,我今天就會大擺筵席?橄欖枝我是伸出去了,作爲你的頂頭上司,我這姿態已經放的夠低了。怎麼的?你還敢欺負我一個就要光榮退休的老頭子不成?你要是真有關係的話,還能被省委踢到駐京辦這種說不上不上,說下不下的二流子單位來?
放下了酒杯,董大主任就好像被人削了面子一樣,心裡有點不愈的神色露了出來。
王佔江在一邊看得真真切切的,但是他卻什麼都沒說。看了看吳鳳嬌正和龍凌雲聊的親熱,沒等趙建輝找上他,他就已經端着酒杯站了起來:“早就聽說趙主任年輕又爲,能和趙主任公事真是一種緣分吶,來趙主任,老哥哥我敬你一杯。”
趙建輝趕緊起身舉杯相和,兩個人共同幹了兩杯酒。然後就是陳妍那幾個處長們開始禮敬領導,你一杯我一杯的大家喝的不亦樂乎,,倒真的是杯杯見底。
龍凌雲好像真的是不勝酒力,也不知道是逃席,還是真的內急,說是要去衛生間,居然拉着吳鳳嬌躲出去好長時間沒有回來。
看看輪到了那位韓總經理敬酒了,董主任卻突然指着他問道:“小徐呢,韓經理,你們董事長怎麼沒來啊,她今天又在忙什麼?”
被他這一問,趙建輝才愕然發覺,這家隸屬於辦事處的大酒店設置可是挺全的,不僅僅有總經理,背後還有一個董事長呢。不知道這位董事長又是何方高人?大領導全來了,他卻依然沒有露面,這可有點不合常規了。哪一個下級不想在上級面前露露臉兒?這位董事長卻只是讓總經理來招待領導,自己卻躲得沒有影兒,這就有點不正常了。
韓經理的臉上也顯得很爲難,但在董主任的注視下也只好實話實說。“徐董事長在其他包間裡面正陪一桌很重要的客人呢,她說一會兒就過來的,我想也快了。那個……我敬董主任一杯……”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着包間的門猛然被人推來,一個年輕秀麗的女人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在她的身後,還跟着兩三個二十二四歲的年輕小夥子。
“居然敢他媽的潑了峰哥一連酒水,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什麼他媽的陪領導啊,能有我們峰哥面兒大麼?”其中的一個年輕人一邊罵着,一邊伸手從後面抓住了那女人的衣服。
站在門口的一個服務員看到自己老大被人欺負,就伸出手要擋住那個揪着女人衣服的年輕人:“你們幹什麼啊,請放尊重一些好不好。”
站在第二位的年青年一擡手,啪的一聲狠狠地打在了服務員的臉上:“媽了個逼的,你算個什麼東西,居然也敢插手多管閒事?信不信老子讓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房間裡面足足有二三十個人,這三個年輕人居然就敢動手打人,看那滿臉的傲氣,根本就沒有把包間裡面這麼多人放在眼裡。
趙建輝不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可是董世海和王佔江、韓玄成這些人認識啊。尤其是韓玄成,一看被人追進來打得那個女人居然是自己的頂頭上司。這家酒店的董事長徐曼麗,不由得當時就愣住了。心說這不是董事長配的那桌客人麼?當時還談笑風生的呢,怎麼進了包廂沒喝多長時間就打起來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趙建輝不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可是董世海和王佔江、韓玄成這些人認識啊。尤其是韓玄成,一看被人追進來打得那個女人居然是自己的頂頭上司,這家酒店的董事長徐曼麗,不由得當時就愣住了。
心說這不是董事長陪的那桌客人麼?當時還談笑風生的呢,怎麼進了包廂沒喝多長時間就打起來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等到他看了一眼身後抓着徐曼麗衣服往外揪的那個小夥子,臉色頓時就變得有點慌神。心說徐董事長怎麼惹上他了啊?
韓經理具體負責酒店的運營事務,可以說對京城裡面一些小混混、富家公子、高官少爺、大家族子弟知之甚詳。京城水深啊,要是不瞭解這些東西,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說不定哪一天酒店開不下去還是小事,就怕到時候落一個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那可就慘了。
這個年輕人叫張淼,他爹是京城的副市長,本來就不是韓經理可以惹得起的人,可是聽張淼這話,徐曼麗惹到的人還不是他,他也是替什麼峰哥出頭的。能讓一向眼高於頂的張公子喊峰哥的人,韓玄成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誰。
那個人叫張峰,父親是中紀委副書記,爺爺是拽着馬尾巴跟着偉人爬過雪山走過草地的小戰士,現在已經是七十多歲快八十的人了,四十多歲才由組織上解決了家庭問題,對這個寶貝孫子寵愛的了不得。不管孫子在外面惹了多大的禍,只要跑到老人家面前一哭,保管是雨過天晴什麼事兒都沒有。對於這麼一個超級大紈絝,京城裡面凡是知道的人絕對走路都繞着走,不知道徐董事長怎麼就和這人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