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冷天兒,站在這裡幹什麼呢?那人是誰啊?”趙建輝一邊往裡走,一邊問跟在自己身邊的女秘書。
“交警隊的副支隊長李寒,他來彙報昨天晚上撞您車的那件案子的,我給他說讓他在會客室裡等着,可他就是不進來。在門口站了兩個多小時了,剛纔您沒來到,我出去攆他走呢。”黃琳一邊走一邊給趙建輝彙報。
“哦……”趙建輝輕輕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現在交警支隊的支隊長李龍被請到幾位喝茶去了,下面的幾個副支隊長還能沒有一點想法?大約昨天是門口站着的這個副支隊長值班,可昨天自己卻並沒有在現場看到他,也不知道他是睡覺了還是回家抱老婆去了。
反正是局長的車子出現交通事故的時候,交警隊值班的最高領導沒有出現。也許等到他出現的時候,自己已經坐了塗雄的車走了。
對於一個有點想法的副職,這可是一個值得自己去懊惱一輩子的重大失誤。所以,這個副隊長一大早的就跑到局裡找領導彙報工作來了。
也許是他的給予實在是不巧,自己這個局長卻沒有上班,材料大約已經交到了秘書黃琳的手裡,走又不甘心,不走又沒有理由留下,所以就拉着黃琳站在雪地裡閒聊,期望能被領導進門的時候看到。哪怕,沒有給領導說一句話的機會,只要讓領導自己自己在盡職盡責,也就心滿意足了。
事情果然如同趙建輝預想的一樣,進了辦公室坐下剛喝了一口茶,黃琳就又婀娜多姿的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手裡拿着的還真是那份昨夜出現的交通事故的報告。
這個副隊長的運氣不怎麼好,但是文章卻寫得不錯。
開始就寫明白了事情調查的結果,緊跟着後面就寫出了交警隊昨天晚上連夜加班的辛勞,交警支隊上線一心如何高度的重視,如何調配的警力佈置,如何冒雪排查的車輛等等云云,真的是妙筆生花,極盡舞文弄墨之能事。
最後還搶了刑警的風頭,說雖然現在已經查明瞭車輛是盜取的某某運輸單位的,但是一旦受傷的歹徒清醒,交警支隊必定撬開他的銅嘴鋼牙,查明幕後主使,還大運市五百萬人口一個朗朗乾坤……
就差沒直接說領導你就看我的行動吧,要是揪不出故意撞你的幕後黑手我就不是人。
“這個……這個副隊長叫什麼名字?”看完後趙建輝笑了一下,擡起頭來問黃琳。
“李寒。”黃琳脆生生的回答。
趙建輝的臉上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可是說出來的話卻讓黃琳神情一愕:“把那個李寒調到局宣傳處去,這樣的人才在交警隊真的就埋沒了。嗯,這件事情你馬上就辦,給張主任說就說我說的。”
黃琳看了看趙建輝,轉身之際不由自主的吐了吐粉嫩的小舌頭,心說看來李副支隊長得罪大局長了啊,平白就給從交警隊那個肥窩子調到了宣傳處了。
緊跟着,趙建輝就召開了局黨委會,對於市委會議精神進行了傳達,並在會上作出了打黑除惡清理大運市娛樂場所的部署。
會後,趙建輝留下了副局長張愛民,交代他,海晏昇平那塊地方一定要親自帶隊靠上去主抓整頓工作。他這麼一說,張愛民心裡就有數了,大局長這是封了西部風情之後還不解恨,有準備着把葉家另一處私家會館也封掉啊。
真不知道趙局長怎麼就和葉家磕上了。但張愛民不管什麼葉家王家的,什麼狗屁的大運市首富,在政法專政機關眼裡他就是個屁,願意放的時候就放,不願意放的時候就憋住,也許這些大企業家真的手眼通天,但張愛民深知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着這個道理,趙建輝局長好像一米八多快一米九了,自己才一米七的個頭,跟着趙局長幹我怕什麼?
二零零六年元月十三日,歐少華非法持槍案在大運市中級人民法院正式開庭審理。這是趙建輝給潘敏敏出的主意,歐少華可是歐市長的親兒子,在大運市標準的太子黨,不先審他,難道還先審那些蝦兵鱉將啊?
只要法院把歐少華這個案子審理完了,葉楓的案子根本就不會再有什麼阻力。人家市長的兒子都被收拾了,你一個富商的兒子還能怎麼樣?
可是,這一天也是張愛民集中警力查封海晏昇平私家會館的日子,經過了六七天的摸訪排查,張愛民自覺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查封海晏昇平,於是就對趙建輝說準備在這一天晚上十點行動。
一大早,趙建輝就召集了局裡的中層幹部開大會,會議內容沒有通知,在進入會議室之前,全部與會人員的手機統一上交到局辦公室。當然,大局長因爲身份特殊,手機是不用上交的,再說了,他就是上交也沒人敢收。
在主席臺上坐下敲了敲話筒,還沒有開始講話呢,放在褲兜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這讓趙建輝感覺到很沒有面子,可是他這部手機還真的不能關掉,不僅僅是怕市裡的領導找不到自己,現在省裡的專案組還沒有走呢,誰知道人傢什麼時候需要市局的配合?到時候你不接手機,那不就是明顯的對省專案組有看法嗎?
所以,儘管心裡不樂意,趙建輝還是掏出了手機。看了一眼來電號碼,趙建輝心裡不由得就是一愣,電話是法院一把手關津院長打過來的。這個時候歐少華的案子都改開庭了吧?這個滑頭的關院長把什麼工作都推到了潘敏敏的身上,但即便如此他身上能沒有壓力?這個時候還能悠閒的和自己打電話?
“關院長,我是趙建輝……什麼,你說真的?”放下了電話,趙建輝就撥了潘菲菲的電話,可是,裡面傳來的聲音是:“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出事了,一定是出大事了。剛纔關院長說這都馬上要開庭了,可是作爲主審法官的潘敏敏卻沒有來上班,撥打她的電話,那裡面也是說:“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派人到她家裡去看了,家裡面也沒有人。他感到事情不正常,就親自打電話給趙建輝,雖然不能算是正式的報案,可也是希望趙建輝能夠帶人過去看看。
現在,趙建輝撥打潘菲菲的電話,可潘敏敏的電話和潘敏敏的一模一樣,都是不在服務區,這就不能不讓人懷疑是她們母女一塊兒出事了。
趙建輝掃了會議室裡看着自己發愣的人一眼,轉臉對坐在自己身邊的張愛民說道:“張局長,這裡你們先應付着,有多少文件就學多少文件,反正是中午和晚飯局裡管了。我帶刑警隊的幾個人出去一下,法院那邊出了點事情。”
不等張愛民反應過來,趙建輝一聲大吼:“李貴成,帶着你的人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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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警支隊支隊長李貴成聞聲而起,刑警隊來參加會議的六個人也全都跟着他站了起來,看到趙建輝幾乎是小跑着出了會議室,李貴成心知這不定又是哪裡出了事情。不然,趙局長能失態麼?據自己這段時間的觀察,這個年輕的局長可是一直都撐得很穩的。
於是,李貴成和支隊政委再加上五個副支隊長也跟在趙局長的身後跑起來。讓人驚愕的是,刑警支隊的五個副支隊長當中,還有一個女同志,別看人家已經四十多歲了,鼻子上面還架着衣服金絲邊的近視鏡,腳上還穿着半高跟的黑皮鞋,可她跑起來居然一點兒都不比男人慢。
“媽,您到家了嗎?我剛離開學校,我們班健美操比賽得了全系第一名呢,我還要和幾個同學唱歌慶祝一下,所以回家要晚一些。車來了,我上了車,最多兩個小時就回家。晚飯您自己吃吧!”這是潘敏敏家裡潘菲菲昨天晚上七點鐘打回來的電話留言。
趙建輝用腳趾頭想都能夠知道,她故意不打她老媽的手機,就是知道這個點潘敏敏沒有回家。如果打手機的話,可能潘敏敏就不會讓她在外面和同學亂瘋。
到移動公司查詢潘敏敏電話記錄的同志還沒有回來,現在也不知道潘敏敏是不是晚上發現女兒不在家和她通過電話。
堂堂的法院副院長母女雙雙失蹤,居然找不到一點線索。看着大局長坐立不寧的樣子,張隊長和一干副隊長也感到了凝重的壓力。
就在焦急地等待中,趙建輝的電話突然又響了起來。電話還是關院長打過來的,這次他是告訴趙建輝,潘敏敏回來了,正在準備開庭審理案子呢,對於剛纔自己着急上火麻煩了公安局的同志表示道歉。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自己一開始就想錯了嗎?放下了電話,趙建輝總算是稍稍放下了心來。對看着自己的幾個刑警隊的隊長說道:“不用找了,人已經回到法院上班了,咱們接着回去開會。張隊長你通知劉隊長,如果移動那邊還沒有查出來通話記錄就算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往外走着一邊開始撥打潘菲菲的電話,可是,讓他意外的是,潘菲菲的電話還是不再服務區。
真是怪事了,這丫頭既沒有上學,也沒有和她媽媽一起出現,這是上哪裡去啦?
上了車之後,趙建輝就吩咐小張:“直接開去法院。”昨天晚上那輛“O”的帕斯塔算是徹底報廢了,今天小張開的這輛車是警牌的三菱越野。
說起來大運市公安局可真是比黃海市公安局還牛,局長的座駕平時就有四輛。除了屁股下面坐着的這一兩三菱越野之外,一輛是昨天晚上報廢了的帕斯塔,一輛純進口的掛着軍牌的陸虎,還有一輛是下縣區視察時候開的9坐的本田商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