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家屬院一號樓。
這是套兩層的獨院,四周圍牆上爬滿着碧綠的長青藤枝蔓,門廊前的步道兩旁是幾株正在花期的月季花,紅色、金色星星點點散佈着的花枝幽香四溢。
“你好,陶書記打電話讓我來的。”趙建輝按響了門鈴,隨着門開,一位身材修長高挑的女孩甜美地笑着站在門後,她皮膚白嫩細膩、瓜子臉、水靈清澈的大眼睛,未施粉黛的素面清純可人,尤其是爲防乾燥抹的無色潤脣膏,點綴着紅潤小嘴愈發嬌豔欲滴。一身無品牌的普通休閒裝,在女孩靈犀的搭配下格外的乾淨秀美,襯托着女孩的清新亮麗。
“啊,你就是趙秘書長吧,剛纔聽我爺爺說起呢,快點進來吧,我爺爺在客廳等着你呢。”聽她這麼說,趙建輝才知道這女孩子是陶書記的孫女。
陶書記也就是五十多歲吧,沒想到孫女都十七八歲了?儘管心裡有着疑惑,但是趙建輝還是說了聲謝謝,跟着女孩子走向客廳。
客廳裡面,除了陶書記之外,還坐着一個年齡在三十七八歲的中年婦女。這女人雖然看上去三十多歲了,但是穿着一身深藍色的職業套裝,齊耳的短髮。一張漫圓的臉蛋白白嫩嫩的透着紅暈,看上去倒真的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
趙建輝走進客廳的時候,陶書記坐着沒動,那中年婦女卻站起身來,微笑着看着趙建輝。“陶書記,不好意思啊,我來晚了。”
“哼,你豈止是來晚了,仔細想想你還有沒有其他的錯誤?”陶書記悶哼了一聲,轉臉看着趙建輝說道。
趙建輝撓了撓頭皮:“陶書記,我還有什麼錯誤嗎?……我覺得沒有了吧”“看看,看看,這就是他的認識,你說這樣的同志我能不批評麼?”陶書記看上去很隨和,瞪了這傢伙一眼,就轉頭看着那中年婦女笑着說道。
那中年婦女笑了笑:“我也認爲趙秘書長不會再有別的錯誤了,在陶書記的領導下,大運市就沒有什麼人有一點小失誤的。”
“哈哈,你呀,怎麼也學得和別人一樣了呢?在我面前,你最好好是有什麼說什麼好,我不喜歡聽那些阿諛奉承。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市法院的副院長潘敏敏同志。敏敏啊,這個是市委副秘書長趙建輝。”
“潘院長好!”
“趙秘書長好!”
趙建輝和平潘敏敏兩個人互相握了握手,然後各自在陶書記兩邊的沙發上坐下來。剛纔引領趙建輝進來的女孩子就靜靜的坐在一邊,不時的偷看一眼趙建輝。
“陶書記……”
“嗯,把你叫過來,主要就是想讓你談談鳳鳴公司狀告市中區國土局和城建局的事情,咱們大運市可是開了先河啊,政府部門被民營企業告上了法庭,這可真的是新鮮事啊。”
陶書記說話的表情,看不出來是氣憤還是高興。可是趙建輝就不能不想了,這個案子和我有關係嗎?爲什麼要把我叫過來探討這件事情?
“建輝啊,鳳鳴公司是從黃海來的,不能不說和你有點關係吧?但是不管它是衝着誰來的,既然人家肯來大運市投資,我們就有義務保證人家的財產安全不受損失。剛纔潘院長問我這件案子應該怎麼辦,我給了她八個字:‘依法辦案,實事求是。’不管她是‘官’還是‘民’,都是大運市的一份子。”
陶振國書記能夠這樣表態,就已經證明他心裡已經有了決定。也許在接這個案子的時候,潘院長就已經和陶書記有了溝通。這中間的事情趙建輝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他只要知道現在陶書記是什麼態度就可以了。
“陶書記已經有了指示,那我也就用不着再說什麼了。鳳鳴商貿公司雖然是黃海的企業,但原來我和這家公司也不是很熟。只不過在這邊負責的葉秋雨女士是我對象的乾姐姐,再怎麼說在大運市我也算是個熟人,在一起吃過幾頓飯是真的,但是關於人家公司的經營以及這次的官司,葉秋雨女士也沒有在我面前說什麼的。”
聽完趙建輝的話,陶振國和潘敏敏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潘敏敏沒有說什麼,陶書記卻搖了搖頭:“你呀,你呀,簡直就是有點滑頭嘛。誰讓你說這些了,我只是問你這個案子咱們應該怎麼辦,你畢竟是大運市的幹部嗎,在黃海的時候也是幹過市公安局黨委副書記、副政委、常務副局長的嘛,政法工作你也不是外行啊。”
聽到陶書記揭了趙建輝的老底,潘敏敏的雙眼就定在了趙建輝的臉上,真的沒有看出來,這個年輕人還有一段很輝煌的歷史。還以爲他是靠着哪一個人的關係混到正處級的呢,這麼看來此人倒是有一點真才實學。
“敏敏啊,你可別看他年輕,在黃海市他可很是幹了幾件大事的。”雖然陶書記沒有點名是什麼事情,但是經過陶書記的嘴說出來,可見他辦的事情還是在社會上引起了轟動的。結合前一段時間S省發生的事情,潘敏敏心裡也就已經有了回數。當下心裡不由得就吃了一驚,S省的事情,可是拉下了好幾個省部級、正廳級的官員呢,看情景眼前這個年輕人居然是那些事件的主導者。
這人別看年輕,還真的不能小視呢。
從陶書記家裡出來的時候,還是剛纔那個女孩子把他送了出來。這女孩子叫陶振國爺爺,但是趙建輝怎麼看,卻發現她和那個潘敏敏長得有點像。
走在去酒店的路上,趙建輝也不住的忖思,陶書記叫自己過去,難道僅僅是爲了問問自己的看法麼?那個潘敏敏又是怎麼回事?法院辦案子的獨立性比較強,雖然陶書記還兼着大運市人大主任,可也不用這麼着在家裡彙報工作吧?
憑着感覺,趙建輝有點隱隱約約的明白了,有人想借這個案子做點事情。也許,自己已經自覺不自覺的成爲了別人利用的一枚棋子。
可是,天下大事一盤棋,本來就是人人都是棋手,又同時人人也都是棋子。臨陣決斷,現場發揮,到底是棋手還是棋子,莫不是存乎心念之間罷了。最後的結局,不到最後一刻,卻沒有人知道自己的角色。
晚上自然是摟着袁依依過了一夜,第二天袁依依就從大運市機場直接飛抵黃海。
送走了袁依依之後,趙建輝自己驅車從機場回來,剛剛進入市區,在第一個紅綠燈閃爍的時候,趙建輝剛把車子停下,從他的左邊,一輛深灰色的寶馬車閃電般的往前衝去,根本連剎車都沒有剎車。
停在十字路口另一條路口最前面的是一輛機動山輪車,駕車的是一位三十多歲的男人,看穿戴大約是在附近工地上幹活的農工。被風吹的頭髮一根根的豎起,身上的衣服到處都是沙灰水泥沾染的痕跡。
看到綠燈亮起,駕駛着三輪車的那位民工打扮的男人一擰把,三輪車開始向前走準備通過十字路口。
寶馬車呼嘯着開過來,眼看着和三輪車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三輪車駕駛員震驚的眼神和恐懼的臉色在那一瞬間深深的刺激了趙建輝。
就聽着哐噹一聲,三輪車被撞的飛出去十幾米遠才嘩啦一聲掉在地上,那位民工打扮的駕駛員身影飛起來有七八米高,身子在空中翻轉着,嘭的一聲落在了趙建輝對面的路口。恰巧又砸在了對面等紅燈的一輛黑色的奔馳車上,把奔馳車的引擎蓋子砸出來一個大坑,人接着翻滾在地上,殷紅的鮮血當時就染紅了路面。
站在十字路口中間指揮交通的交警看傻眼了,正在等紅燈的那些車主也都看傻眼了,就連綠燈亮起,也沒有一輛車動一動。
可是,撞了人之後,寶馬車的車主並沒有下車,只是把頭伸出車窗看了看,隨着車子的轟鳴,寶馬車又像飛一般的飄了出去。
趙建輝一加油門,帕薩特轎車緊跟着寶馬車追了下去。兩輛車子像閃電一般,在市區繁華的大道上耍開了長龍。
趙建輝的座駕雖然只是國產的帕薩特,但是在趙建輝的手裡卻是充分的發揮了這部車子的性能,一直緊緊的跟着寶馬車,既不會超過他,也不會讓他拿自己丟下。要不是怕車主知道後面有人追蹤,心急之下災造成新的事故,趙建輝是完全有能力超過他的。
十幾分鍾後,車子已經穿過了半個城區,拐上了通往不死之海海邊的別墅區。直到看着這部車在一棟緊挨着海邊的別墅前停下,趙建輝纔打開車門子下車,裝作很悠閒的樣子慢慢的接近從車上下來的三個年輕人。
三個人的年齡都不大,看上去也就是十**歲的樣子,身上的衣服都是名牌,海瀾之家的襯衣,皮爾卡丹的褲子,夢特嬌的皮鞋,看上去一個個倒真的好像是富家公子。
看到趙建輝慢慢的晃過來,三個人也不進別墅,就站在車前看着趙建輝。
“哥兒們,你從北大街跟了我半個城區,就開這麼一輛破車,這駕駛技術不賴啊?說說吧,你想幹什麼?”從駕駛室裡下來的年輕人瞪了趙建輝一眼,渾不在意的問道。
“你剛纔撞了人了,不說你又沒有同情心吧,怎麼就沒有一點做人的良知呢?你難道不知道肇事逃逸是犯罪?”趙建輝在他面前三步遠的地方站住,淡淡的說道。
“哈哈,哥幾個,還真的是好笑啊……”他看了看自己的兩個同伴,臉上笑呵呵的,笑到中途,卻猛然一變臉:“幹你孃,你是什麼東西,也管得太寬了吧?整個大運市所有的交警就沒有一個人不認識我這輛車的車牌子,他們都不管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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