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白了對方一眼。
對方教他東西,他爲對方走一趟,這只是交易,所以他並不需要領對方的情,也不可能就將對方當成老師看待。
“請給我講神骨吧。”那十說。
知者擦了把汗——雖然精神體並不會出汗。
他仔細地將神骨知識細講了一遍,從基礎的基礎到高級的高級,那十認真地聆聽,用心記住,然後開始練習。
這一次他練了許久。
知者又習慣性地擦了把汗,笑:“這個可就不容易了。骨這東西,說穿了就是人的構架,有了構架纔有血肉皮囊。有人說畫龍畫虎難畫骨,正說明骨的重要性……”
那十擡頭看他,一笑:“我練會了。”
知者瞪大了眼睛:“你你你……你純是胡扯!”
那十笑:“扯不與扯,我自己知道。我吹這種牛對我自己可沒半點好處。您還有什麼可教的嗎?”
知者一時無語,哼了一聲:“沒了!”
剎那間,那十回歸現實,迴歸自己的身體,方纔漫長的學習在現實中只是一瞬,對現實中的時間沒有絲毫影響。
他精神體中練成的神血、神肌與神骨,此時也已蕩然無存。
那種精神上的修煉,其實只是學習與掌握的過程,精神體修煉成功,代表弝他已經完全掌握了這些知識與技巧,所差的只是不斷按這些理論進行修煉,強化自己的身體,達到與精神修爲相同的地步,就是練成了。
“怎麼樣?學得很辛苦吧?”康理知者笑問。
“還成吧。”那十說,“也不怎麼辛苦。對了,我還想了解一下圖陣方面的知識……”
康理知者笑着說:“你急什麼?圖陣方面,我們雖然也很精通,但畢竟沒有我那些朋友擅長。你跟我去見見他們,憑你的本事,還怕學不來一身好技術?”
“也是。”那十呵呵地笑,“那還等什麼?我們去吧!”
“走!”康理知者笑容燦爛。
所有的知者都笑容燦爛。
那十被他們簇擁着,離開了知者院,一路向着城的另一邊走去。穿過了不知多少街道,經過了不知多少建築,也不知走了多長時間,終於來到一座由許多高樓組成的小城區裡。
這裡的樓高低不同,但都極爲華麗美觀,其上各色裝飾令人眼花繚亂。再向裡面,只見一片夜色籠罩着幾座高樓,樓上各種燈光組成了變化的美景,與夜色對抗。
那十看得驚訝無比:左右天象倒不難,可是能讓日夜共存……這是怎麼辦到的?
知者們浩浩蕩蕩向前來,大院裡也有一羣人迎了出來,氣勢洶洶,擋在門口。
那十打量這些人,發現竟然是一羣十三四歲的少男少女,一個個稚氣滿面,眼睛裡靈光閃爍,粉雕玉琢的,本來應該十分好看,但因爲眼裡都有傲色與戾氣,所以讓人讓人喜歡不起來。
這一羣人的人數更多,足有上千人,那十看到他們分別從大院中的不同高樓中走出來,快速集合在一起,一個個的目光都很不友善。
“這就是你們的朋友?”那十問。
“正是,正是。”康理知者笑着點頭。
“一羣小孩兒?”那十問。
“神的年齡,不能以模樣來衡量。”康理知者說,“他們中有些人,怕比我們還要老些。”
那十一吐舌頭:“你們這些神可真是有趣。”
“相貌對我們來說,就像是表情與衣着。”康理知者說,“所以在這裡,人可貌相。因爲每個人的面目,都是由他的喜好與心境決定的。”
“能隨便變來變去?”那十問。
“可以通過一些複雜的方法徹底改變,也可以通過簡單的方法臨時變着玩一下。”康理知者說。
“能不能把這個教給我?”那十一時興奮。
“學這個有什麼用?”康理知者搖頭,“對你來說是浪費時間,也是浪費生命。這東西只能變變外形,變不了氣味與氣息,更變不了你的精神印記與能量力場。”
“那我也想學。”那十說。
“他們更精通這技術。”康理知者說,“你能征服他們,他們什麼都可以教給你。”
“你們這是要借我的手,來打擊你們的對手啊!”那十說。“還騙我說是朋友。你看他們的眼神?恨不能把你們都打飛了纔好。”
“是啊,就像你剛纔在星雲空間中一樣。”康理知者笑着說。“你既然知道自己是來幹什麼的,那就不要讓我們失望——別忘了,你可已經收了我們的好處。”
“太少,太少。”那十搖頭,“好處還得再加倍,不然的話別指望我幫你們出頭。”
康理知者看着他,只是呵呵地笑,不置可否。
“你們這些自詡爲知識分子的大人物來我們這裡幹什麼?”這時,有少年站出來質問。
“幹什麼!?”其他少男少女異口同聲。
康理知者緩步向前,微微一笑:“沒什麼,友好拜訪而已。”
“我們與你們的理念格格不入,大相徑庭,我們對彼此都沒有什麼好感,甚至視對方爲敵,你說是來拜訪?你自己信嗎?”站出來的少年搖頭。
“白許,我們都是一家人,有好事,當然大家分享;有問題,也要大家一起解決。”康理知者說。
“我們跟你們可不是一家人。”有少女冷笑搖頭,一臉不屑。“你們只是一羣無聊的老古董,已經糟朽,我們卻是剛出升的太陽,正燦爛。”
有知者哼了一聲:“我出生之前你就已經存在了,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剛出升的太陽?”
少女臉色微紅,大怒叫道:“你個老匹夫,在這裡誹謗誰呢?”
“是不是誹謗,你心裡清楚。”那個知者得意地笑。
少女氣得直瞪眼。
叫白許的少年不以爲意,說:“出生的先後沒有意義。人活千年,心還年輕,知道享受生活,擁抱青春,一心赤誠不染塵泥,那就是少年。反之,就算只活了十幾個年頭,但只要一顆心已經垂老腐朽,也不過是將死昏老一個。”
“說的好!”少男少女們一起鼓掌。
白許微微一笑,轉身向少男少女們躬身致意。
那十看着這些少年,只覺得新鮮。
“白許,你來看看這位客人。”康理知者不和他爭辯這些,轉身指向那十。
白許轉過身來,望向那十,一時間有些詫異:“城裡怎麼會有這樣的人?他是從城外來的吧?”
“城外人?”方纔那個少女搖頭,“那有什麼好看的?永生之城是神之城,城外人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應該立刻趕出去,你們竟然還稱他爲客人?真是老糊塗了。守城官也是,怎麼能把這樣的傢伙放進來?就算放進來,應該也是派去役所,做一些低級的雜役工作……”
這話那十不愛聽,冷冷地打斷她說:“小妹妹,我是你們守城官請進來的,是你們歸元城主安排在城裡四下走走看看的。怎麼,你們守城官和歸元城主也老糊塗了?”
“我可不是那個意思!”少女厲聲說。
“那你是什麼意思?”那十問。
“你憑什麼可以進城?”少女換了種質疑法。
“那你得問守城官,還得問歸元城主。”那十認真地說,“當然,前提是你見得到他們,他們又願意理你。”
少女冷笑:“年紀輕輕,一張嘴倒挺厲害!”
“小妹妹。”那十呵呵地笑,“咱們兩個誰才年紀輕輕?看你這小模樣……來,叫聲叔叔讓我聽聽。小孩子要講禮貌的。”
少女大怒:“臭小子,你纔多大?老孃我已經活過了幾百……”
“幾百什麼?”那十驚訝地問:“不會是幾百年吧?那你不就是一個老太婆?一個老太婆卻非要裝出少女的樣子,這是不是有些噁心?”
“你!?”少女氣得肺都要炸了。
白許衝她搖頭:“你本來就是少女,何必因爲別人質疑而動怒?難道他一質疑,你就不是少女了?那麼你究竟是因爲他人的看法而年輕,還是因爲自己的心境而年輕?”
少女怔怔看着他,半晌後服氣地躬身一禮:“白許哥哥教訓得是,是人家不對!”
擡頭衝那十一笑:“這個大哥哥,人家纔不叫你叔叔呢!你又不比人家大幾歲,不許欺負人喲!”
說着還做了個鬼臉。
那十越發不喜歡這少女了。
他看看這些少年,再看看這些知者,相比較而言,他倒更喜歡這些知者。雖然扮成熟與裝嫩都是挺可笑的事,但幾百歲的人扮成熟終歸是能讓人接受的事,幾百歲的人裝嫩……
他真心接受不了。
白許又望向了他,好奇地問:“你有着下界人的身體,卻擁有神的精神。你是怎麼辦到的?”
“想聽?”那十問。
“請講。”白許說。
“講是可以講。”那十說,“但得有條件。”
“什麼條件?”白許問。
“我聽說你們精通圖陣技術?”那十說,“想聽我的故事,得用圖陣技術來換。”
有少年皺眉:“你一個下界人,有什麼好故事可講?還要我們用圖陣技術換,那怎麼可能?我們可不會任由技術流傳到下界去。”
“那就算了。”那十一聳肩,對康理知者說:“我們走吧,估計這時城主也要派人來找我了。”
“等一下。”白許這時說,“我可以教給你很好的圖陣技術,但那些技術你回到下界後根本沒辦法使用;我也可以教給你一般的圖陣技術,但這些技術你回到下界後,依然可用。”
“跟我講條件?”那十笑,“好啊。細說。”
“你先說說你的事。”白許說,“之後,我一定教你。”
“他這人可信嗎?”那十問康理知者。
“當然可信。”康理知者點頭。
“好,那你們聽好了,我只講一遍。”那十說。
於是,那一個盛大的成長冒險故事,又在他嘴裡拉開了帷幕。少男少女們好奇地聽着,每個人臉上都流露出驚訝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