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之城?
難道這些神聖世界的人,真的可以永生?
那十在心裡嘀咕着。
“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那人在前,邊走邊問。
“說不清。”那十說,“反正是經歷了許多事,然後有一隻能毀滅星球的可怕巨手打碎了空間,我被捲進空間洪流,不知不覺就到了這裡。”
那人點頭:“倒也算是緣分吧。”
“這裡……是神聖世界?”那十問。
那人點頭:“神所居處,當然是神聖世界。”
“那這裡的所有人都是神?”那十問。
“從某種角度上說——是。”那人說。
“那從某種角度之外的其他角度上說呢?”那十問。
“是人。”那人說。
“爲什麼你允許我進入城裡,但不允許呂度進來?”那十問,然後解釋:“就是那個追殺我的人。”
“因爲你擁有神的精神。”那人答。
他突然停下,然後轉了過來,說:“你或是在這裡等我,或是跟我一起回去一趟。”
“回哪裡?”那十問。
“去城外,找那個呂度。”那人說。
那十嚇了一跳:“找他幹什麼?”
那人笑:“你不用怕,他在這裡掀不起什麼風浪,害不了你。我突然想起,他身上好像也有一絲神性,所以我也得將他帶進來。”
“我跟你去!”那十忙說。
那人點頭,帶着那十又往回走。那十忍不住說:“你既然是神,爲什麼不飛?又或者直接打開空間過去?那不是更快些?”
“爲什麼要更快些?”那人問。
那十不知怎麼回答。
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啊!神擁有那麼多神奇的力量,平時不用的話,這些力量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
就像有人努力經營獲得了敵國財富,但卻不去花這些錢,只是存着,那他賺這些錢又有什麼意義?
那人看着他,也覺得奇怪。
“能節省時間。”那十終於想到了一個答案。
“我們擁有無限的時間。”那人說,“我們最苦惱的事,就是不知如何打發這些時間。”
那十一怔,然後恍然大悟。
如果城如其名,那麼活在永生之城裡的人,當然就是不死不滅的。如果生命變得無限長,那麼時間就成了一種不值一錢的東西,人們要做的就不是想辦法與時間賽跑,而是琢磨怎麼把它浪費掉纔好。
奢侈!這纔是世間最大的奢侈!
那十情不自禁地感嘆,然後一臉的羨慕。
“你很羨慕?”那人問他。
“當然。”那十說,“世人哪個不想永生?誰又不怕死亡?”
“生和死……”那人搖頭,“對我們來說,是不一樣的意義。生是重要的,但死……我們不懂那種感覺。”
那十不想再跟他說話。
因爲太氣人。
兩人就這麼慢慢地走回到了外面,來到城牆邊,那人面前的牆壁自然地化成了階梯,一路向下而去。他不緊不慢地帶着那十向下而去。
“怎麼稱呼您呢?”那十問。
“叫我守城官就好。”那人說。
“守城官就是守護永生之城的最高長官嗎?”那十驚訝地問。
“好像我們兩個對於‘守城’這個詞的理解不同。”守城官說,“你以爲的守城,是守護這座城,以及裡面所有的人對吧?”
“不是嗎?”那十問。
“我只負責守‘城’。”守城官說。
那十明白了。
說白了,就是守衛城門的守門官。
那還要叫“守城”?顯得高大上是吧?
哼,看來神也不能免俗。所以你們其實果然是人。
兩人一直向下走,走了好久纔來到山崖下方。前方就是白霧的世界,迷離大霧無邊無際,如同擋在城前的一面牆。
“這白霧裡的白影都是什麼?”那十問。
“一種精神體。”守城官說,“他們只能生存在這片霧裡,離開了霧就會死去。這就是他們的世界。”
“這霧又是從哪來的呢?”那十好奇地問。
“你們的水和陸地又是從哪裡來的呢?”守城官反問。
“自然生成的?”那十一臉驚訝。
守城官沒再回答,許是已經沒了耐心,不想再對眼前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年輕人解釋什麼。
兩人一起走進了霧裡,霧裡一時白影繚亂。但他們一見到守城官身上散發的金光,就立刻遠遠躲開,悄悄地藏了起來。
又走了一陣,隱約聽到了呂度的怒吼聲,那十凝目細看,看到白霧中有一道巨影,正在與呂度大戰。呂度完全不是對手,被白色巨影壓着打,但卻並不屈服,反而越挫越勇。
那十心裡讚歎:這人拋開個性問題不說,倒真是個捨得敬佩的強者。
守城官走向前來,那白色的巨影就立刻後退,然後消失於霧中。呂度半跪在地,吐着血喘息,紅着眼睛轉頭看過來,立刻大喝一聲,向着守城官撲來。
守城官擡手一指,呂度立刻被幾道金色鎖鏈束縛住,一下撲倒在地。那些鐵鏈上生出小小的圖陣,託着呂度飛在半空中。
“要殺就動手!”呂度厲聲說。
守城官並不理他,轉身帶着那十往回走,鎖鏈就帶着呂度一路在半空中跟隨。呂度不住挑釁喝罵,守城官也不以爲意。
一行三人就這麼又走回了城裡,浪費了好多時間。
呂度後來也罵累了,只是冷冷盯着那十,那意思好像是說:只要我一得自由,就先殺你。
那十回頭衝他一笑:“你說你這是何苦?你自己好好想想,是誰把你害到這種地步的?”
“你。”呂度說。
“是你自己。”那十語重心長地說。
呂度不再喝罵,閉上了嘴。似乎是在思考什麼,只不知是不是在思考那十這句話。
守城官帶着兩人進了城,呂度看到城內的景象,一時也驚訝無比,四下打量,內心震撼。
一行人一路行走,走了好久之後,來到一座宮殿般的建築前。建築前方兩側,各有兩座高大的金屬巨人像,手持着長槍與盾牌立在那裡,眼中隱約有光芒,如同目光一般,望向遠方。
那十從這四座雕像身上,竟然也感受到了強大的氣息,一時震憾。
守城官帶着他們向裡走,但就在這時,呂度突然全身顫抖,接着就噴出了一大篷鮮血。
多虧那十躲得快,不然得被濺一身一臉的血。
守城官沒有躲,那些血在空中就被他身上散發的金光直接蒸發。
呂度的臉色一時蒼白無比,但在他身後,一個高大無比的紫魔突然出現,痛苦地掙扎着,踉蹌而行想向遠處逃走,但只走出幾步就撲倒在地上,雙手支撐起身子,腹胃處一陣起伏後,突然張口哇地吐出一個大黑球來。
那十一驚:雷尊!?
大黑球上黑氣動盪,轉眼之間,無數黑氣升騰而起,化成了一個黑色的巨影,邁開大步向城外就跑。
“不要做沒有意義的事。”守城官搖頭,張手一抓,手上的金光瞬間化成了一個囚籠,直接將巨大的黑影囚禁在其中。
囚籠快速收縮,黑影被其壓制也跟着收縮,最後縮成了一個鳥籠那樣的大小,飛到了守城官面前,被守城官提在手中。
那十湊近一看,那正是雷尊。
“你敢!?”雷尊在籠裡咆哮,身上雷光閃爍,電弧橫生,不往衝擊金色囚籠,但卻毫無用處,他憤怒大吼:“我是真神!你這小小的僞神,怎麼敢囚禁我!?放我走,快放我走!不然我就讓界衛軍降下神怒,毀了你們的狗屁城!”
聽到“界衛軍”這名字,那十心頭不由一震。
向北城的毀滅雖然已經是不知多舊前的事了,但對他來說,那經歷卻就在眼前。他忘不了那些可怕的巨人戰士,更忘不了那最終出現的毀滅者。
守城官對這三個字卻沒有什麼感覺,他提着籠子向內而去,見那十發呆停步,就回頭催促:“快些。”
“我們要去哪裡?”那十疾步跟上,低聲問。
“當然是去見城主。”守城官說。
“說出你們城主的名字!”雷尊咆哮,“我要上告到神聖殿堂,讓神皇將他從神族中掃地出門!竟然帶着一羣僞神在這裡建立什麼永生之城,難道他不知道,永生之城是諸神對神聖殿堂的另一種叫法嗎?你們這是僭越!是死罪!”
守城官嫌他吵得人心煩,當然散出金光。
一時間,籠子裡金光遍佈,雷尊彷彿是被人丟到了火裡一樣,痛苦掙扎,慘叫不止。
呂度臉色蒼白,看得心驚肉跳。
雷尊的話讓那十隱約知道了神聖世界的一點秘密,這讓他更加心癢,只想一次打聽個徹底,把什麼都搞清楚。
“告到神聖殿堂?”守城官笑,“你是什麼身份,見過神聖殿堂嗎?”
雷尊冷笑:“我還曾經去過!”
“曾經去過?”守城官笑,“那就更沒什麼可怕了。一般來說,越是將見過大人物、去過大地方這種事掛在嘴邊的,越是少有機會見大人物、去大地方的。”
雷尊被戳中了痛處,一時無語。
那十笑:“這道理不假!真的常常見大人物、去大地方的話,反而沒覺得有什麼,沒什麼可說可炫耀的。雷尊,原來你也只是個小角色啊?”
雷尊大怒:“我再小也比你大!你不過是凡人,而我是神!是神!”
“籠子裡的神。”那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