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大家族的當家人們開始忙着收押俘虜,進入樓中解救自己被囚禁的家人。
而那十則將一切都交給他們,自己來到那件白衣前,蹲下來仔細打量。
“能看出什麼?”遲華問。
“我在感應他的神念。”那十說,“按理說,他在這白衣中這麼久,應該能留下一縷殘念纔對。”
他擡手輕觸白衣,閉上了眼睛,在精神世界中呼喚小女孩。
小女孩出現在一瞬永恆精神世界中,瞬間變得大如星系,一瞬永恆精神世界反而成了她胸前衣上的一件小裝飾品。
她透過那十的眼睛看着那白衣,然後張手一抓。
那十立刻進入一瞬永恆精神世界中,然後看着高空中那兩顆恆星一般的眼睛。
轉眼之間,眼睛消失,小女孩又出現在他身邊,擡手放出了一道道肉眼可見的氣息。
那些氣息充滿了強大的壓迫力,令人不敢靠近。
“這是他殘留的神念?”那十問。
小女孩反問:“不然是什麼?”
“爲什麼這麼弱小?”那十不解。
“不應該這麼弱小?”小女孩反問。
“你留在我精神世界裡的神念,卻是這樣的。”那十說着喚出一面鏡子,對着小女孩照。
小女孩看看鏡中自己,搖頭說:“不清楚。也許是我本身比他強大太多?”
那十覺得這是唯一的解釋。
當然,這解釋其實也是他自己給出的,因爲小女孩不過是他意志藉助神唸的另一種顯現,所思所想所知,都逃不出他認知的範圍。
那十看着小女孩,忍不住想:如果是這樣,那麼她會是怎樣強大的存在?
小女孩看着那些肉眼可見的氣息,輕輕拍打,那些氣息就向遠而去,沒入了一幛高樓裡。
“在那裡有答案。”小女孩指着那虛幻的高樓說。
那十仔細打量,發現這高樓很眼熟,再回歸現實一對比,發現正是段家主宅那幢樓。
白衣人也正是自那裡順階而下,來到廣場上的。
“我們去那裡看看?”他指着高樓問遲華。
“好。”遲華答得乾脆,舉步向前。
兩人並肩而行,來到樓前,段家的守門人戰戰兢兢地垂首過來,擡手奉上了守門的圖陣。
那十看了幾眼就記住,擡手接過圖陣,緩步向前,輕輕一擰,大門緩緩打開。
那十與遲華一同走了進去,而小女孩則在那十精神世界之中,也走進了同樣的一座虛擬高樓。
那十來到階前,她也來到階前;那十進入電梯,她也進入電梯。
但她卻先一步擡手,激發了某個圖陣。於是,那十就按她的手法,激發了圖陣。
電梯震動,停在了某一層中。電梯門打開,小女孩緩步向前,那十就跟着她的足跡緩步向前。
她來到某面牆壁前,擡手觸擊某處,那十也擡手觸擊,但沒有效果。小女孩突然回頭看着那十,眼中有光融入了那十的目光中,那十再擡手觸擊,那處就出現了一個圖陣。
遲華看得好奇,但卻沒有出聲打擾。
那十按着小女孩的手法轉動圖陣,牆壁就突然自動分開,那十跟着小女孩走入一個大房間裡,看到的是一個巨大的圖陣。
他走入其中,眼中流露出小女孩眼中才有的光,於是整個圖陣立刻被激發,無數光線飛射,在圖陣之中組成了城市的圖景。
遲華仔細看着這遍佈身旁的立體圖景,指着一處說:“我們現在在這裡。”
那十看着那處品字型的三座樓,目光再向遠望去。
神念帶動了整個圖陣,圖陣緩緩運轉,城市圖景越縮越小,到了某一程度後停止。
小女孩擡起手,在圖景中輕輕描劃,那十就跟着她的動作描劃,轉眼之間,十六道三角形互相疊加,最終,顯露出一塊區域。
那是十六道三角形共同擁有的唯一區域。
那十盯住那裡,城市圖景就再度放大。
“那是什麼?”遲華問。
“應該就是白衣人想要的東西。”那十說。
“離這裡不遠,但也不近。”遲華仔細分辨,說:“看大小,似乎有上百平方公里。”
“所以他必須藉助於超凡世界大勢力之手幫他尋找。”那十說。
“可既然被我們知道了,自然不會再給他留着。”遲華說。
“我們去找找看?”那十問。
“好。”遲華點頭。
兩人轉身離開。那十已經將那圖景印在了腦子裡——在精神世界中,小女孩爲他用同樣的手法,構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立體城市圖景。
“你說華夫特與白衣人是什麼關係?”那十問。
“你猜不出?”遲華反問。
“先前我幾次要殺他,他都藉助空間力量逃了。他的空間裡藏着一個人,我感覺是極強大的存在。但我一直覺得奇怪——那人爲什麼只幫他逃跑,卻不幫他殺人?”那十說,“後來我想,那也許是被奴役的強者,也許是受限制的強者,也許……也許只負責保他不死,卻不會爲他再多做什麼。見到白衣人將他召喚出來後,我一度以爲白衣人就是他的依仗,但現在想想又應該不是。所以我越發迷糊了。”
“那就不想。”遲華說,“總有一天,你會擁有殺掉他的能力。那時,真相自然會浮出水面。”
“你這是典型的船到橋頭自然直式想法。”那十說。
“世間有些事,也只能等它到了橋頭自然直。”遲華說。
那十思考了好一陣,然後欽佩地點頭:“古人說難得糊塗,你們這些老糊塗表面上看是糊塗,但實際上仔細想,是真不簡單。”
“所以死的往往都是熱血青年,活到老的都是老糊塗。”遲華說,“老糊塗,老糊塗,至少你能先活到老,纔有資格稱‘老糊塗’。”
“有道理!”那十點頭。
“你說這有道理,但卻不會躬行。”遲華說。“年輕人雖然明白道理,但卻不屑於執行。因爲他們正年輕,有着一腔熱血,不拋灑,會很難受。
那十笑:“我不難受。我纔不管它是老人們令人討厭的狡猾,還是奸人們令人厭惡的智計,只要能讓我活下去,讓我的家人活下去,而且不傷害無辜的人,我就用。我是拿來主義者,也是實用主義者。”
“所以你雖然年輕,卻活像個老狐狸;雖然你活像個老狐狸,卻又是個熱血青年。”遲華若有所思地說。
那十笑:“不要跟我說繞口令,聽不懂。”
兩人出了大樓,一路向遠而去,七家當家人看着他們遠去,有些驚訝,嶽金瓊急忙追了上來,但不及跑到兩人身邊,雲海兒後發先至追了上來,嶽金瓊就沒好意思與她爭,故意慢了下來。
雲海兒來到那十身邊,問:“你們要去哪裡?”
“還有些事要辦。”那十說,“這邊的事就交給你們了。”
“可我們……要怎麼處理一切?”雲海兒問。
“應該怎麼辦就怎麼辦。”那十說。
“這樣會打起來的!”雲海兒擔心地說,“現在段家已除,大家沒有了共同的敵人,那麼彼此之間……怕就會成爲敵人了。”
“人類的天敵,永遠是人類。”遲華感慨。
那十停了下來,略一思索,說:“那海兒姐姐就對他們說,我讓他們將所有的一切歸整好,誰也不許私自作主處理,要等我回來再分配。誰要是不服,就想想那位死掉的神。”
雲海兒心頭一震,有點害怕地看着那十:“於公子……”
那十笑:“海兒姐姐,我不會成爲另一個段達。我這麼做,只是怕他們真的廝殺起來。”
雲海兒看着那十,感激地一笑:“那我知道怎麼說了!”
說着一禮,轉身而去。
那十與遲華信步向前,向着那處區域而去。
“你說會是什麼?”那十問。
“我怎麼知道。”遲華說,“擁有神唸的不是我,而是你。”
“也是。”那十笑,“有神念在身就是好,剛纔如果不是我及時發動神念,那個傢伙可能瞬間就將我殺了。”
“難道不是因爲我出手及時,所以他纔沒來得及對你下狠手?”遲華說。
“當然不是。”那十搖頭,“不是我先用神念鎮住了他,你怎麼能找到那麼好的出手機會?”
遲華冷笑:“功勞就全是你的。”
“本來就是我的。”那十說。
“你可別忘了,我並不是你真正的侍從!”遲華語氣冰冷。
那十冷笑:“你也別忘了,沒有我的神念,你什麼也別想找得到!”
遲華瞬間又笑了起來:“跟你開個玩笑,看你,竟然認真起來了。”
那十呵呵地笑:“我也是跟你開玩笑呢。你有實力,我有神念,我們兩人團結一心,才能天下無敵不是?可千萬不能學七大家族,自己鬥來鬥去,便宜了別人。”
“也是。”遲華點頭微笑。
兩人一路向前,笑容滿面。
但仔細看,卻可以看到他們眼中的殺機。
不久之後,他們來到了城市圖景中的那處區域。那十停下腳步,四下觀望,小女孩在精神世界裡也四處觀望,然後邁步向某處走去。
那十跟着她的足跡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