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點了一份大餐,要了點酒水。
華夫特只點了一份簡餐,喝果汁。
“大資本家和普通老百姓就是不一樣。”那十感嘆。
華夫特低頭無聲吃着自己的東西,那十把飯菜嚼得吧嘰吧嘰響。
華夫特皺眉。
吧嘰吧嘰。
華夫特再皺眉。
最後終於忍不住說:“你平時吃東西都這模樣?”
“不。”那十搖頭,“我只爲噁心你。”
華夫特臉色陰沉,然後笑:“跟你聊聊我出逃之後的事。聽不聽?”
“聽。”那十點頭,繼續吧嘰。
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後,嘴裡發出“噝——哈!”的聲音。
華夫特感覺全身難受,冷笑着說:“其實也沒什麼可說的。”
“那就不說。”那十繼續吧嘰噝哈。
華夫特說:“恩特藥業在許多地方都有分部,當然,我不會傻到去那裡被警察或是國家安全局的人捉到。”
“廢話。”那十說。
華夫特耐着性子繼續說:“我在許多地方還有秘密實驗室。那之後我去了這些實驗室。爲什麼說是‘這些’呢?是因爲我在每一所實驗室裡待的時間都有限。你猜爲什麼有限呢?”
那十吧嘰噝哈,沒有接茬的意義。
於是華夫特只好自己說了下去:“因爲實驗的對象是人,而某一地如果接連出現大量人口失蹤的事,就會引起國家安全局和警方的注意。”
那十不吧嘰噝哈了,擡頭冷眼看着華夫特。
華夫特笑了:“實驗是會死人的。不死人又怎麼能進行徹底的實驗?讓我算算……嗯,這段時間爲了研製新藥,差不多犧牲了一兩百個普通人和異能者吧。不過他們的犧牲是值得的。新藥完全成功了,我之所以能擁有那樣的力量,就與新藥有關。”
“找個地方吧。”那十說,“我想打死你。”
“這個不急。”華夫特喝了一口果汁後,用餐布優雅地擦了擦嘴。
“那天我以爲自己準備得很充分。”他說,“但沒想到你是天生不懼雷電的體質。真遺憾。不過這次不同了,我用了新藥,換了力量。”
他往前湊了湊,衝着那十笑:“這次我能把你打死。”
“那就打吧。”那十說。
華夫特放下了餐布,起身,將餐費與小費分左右放在桌上,優雅地向外走。
侍者向他躬身致意,他禮貌地點頭回應。
那十陰沉着臉跟在他身後,一起離開了餐廳。
外面停着一輛車,華夫特坐上了駕駛位,那十坐上了副駕駛位。車子向遠而去,出了城,來到了恩特藥業已經荒廢了的大院裡。
“沒有埋伏。”華夫特說,“因爲我有自信。”
“隨便你怎樣吧。”那十說。
華夫特下了車,將上衣脫了下去。裡面是白襯衫和小馬甲。
那十下了車,跟着華夫特往前走,一直走到大院的中央。
“看看你曾經的帝國。”那十環顧四周,“如今剩下的只是冰冷的牆壁和無處不在的荒草。這似乎也預示了你的未來。”
華夫特笑:“舊庭院而已。新的世界已經向我敞開了大門,我要做的是拋棄過去的一切,大步向它迎去。”
“那你就不應該回頭。”那十說。“一回頭,就容易見鬼。”
“正因爲知道你是鬼,是我的心魔,所以我才必須在邁出那一步前解決掉你。”華夫特說,“我要完美地迎接新生,而不是一直被陰影纏繞着不能忘卻。”
那十笑:“我不會讓你有機會進入那扇什麼狗屁門的。”
他突然向前而來,擡手劍指向前,一道劍氣直刺華夫特心口。
華夫特的身體動盪了起來,在動盪中分裂成十個相同的他。那十一劍刺中一個,那一個就迅速地固化,化成了鐵塊,將那十的劍指困在其中。
另九個一起向着那十襲來。
那十撤內氣,試圖解困,但卻發現劍氣已經固化,成爲對方的一部分,將自己困住。
九個華夫特襲來,每一個的拳頭上都泛着金屬之光。
那十彎腰以掌按地,地面混凝土瞬間分解成指甲大小的方塊,如水波流動盪漾開來,混凝土之下的土壤盤旋而動,形成了螺旋形外壁的直洞,那十就帶着變成了鐵塊的華夫特直接沉落下去。
他一路筆直下落,九個華夫特並沒有追來。
那十擡手按在鐵化的華夫特身上,那個華夫特立刻被瓦解成了碎塊,按着那十的想法,重新組成了一隻狗的形狀。
洞上方,傳來了華夫特的一聲悶哼。
那十將那隻鐵狗丟在洞裡,擡起封死了這個洞,自己從地下橫穿,從另一處鑽出地面。
九個華夫特中,有六個向他襲來,三個在那裡拼命地捶擊地面,看來是想將被埋在地下的那個救出。
那十笑:“原來十個你都是你。這招不好玩。”
“那試試這招。”六個華夫特異口同聲,突然間身上閃起了耀眼的光。六道光芒連成一體,如同一組超高亮度的大燈,一起照在那十身上,晃得他眼前只剩下一片光明,什麼也看不清。
“哦,這次又換成了光系?”那十自言自語,然後張手一揮。
一揮只是虛招,讓六個華夫特情不自禁地動作一緩,接着那十一拳重重擊出,拳中有某種強大的破壞性力量,散發出更爲強烈的光明。
一瞬間,六道光芒全數熄滅,彷彿六盞燈被擊得粉碎,六個華夫特一起摔了出去,倒在地上後,都是遍體裂痕。
那三個華夫特已經將地面砸開,一隻狗從洞裡狼狽地跳了出來,三個華夫特一臉驚訝,不知怎麼辦好。
六個華夫特收攏合成一個,再與那三個重新合一,看着那十,指着那狗,問:“這算什麼?”
那十笑:“你不是說過,人要有童心?”
“給我變回去。”華夫特認真地說。
“我拒絕。”那十搖頭。
華夫特大怒,人與狗一起向着那十衝來,一個揮拳就打,一個撲上來就咬。
那十一腳踢飛了那條狗,躲過兩拳後一腳又踢飛了那個人。
一人一狗摔在遠處,卻並不氣餒,再度站了起來,向那十衝來。
那十跟一人一狗打了起來,然後覺得很是彆扭。
狗的打法與人不同,而且狗又低又矮,張嘴全是咬下三路,不好應付。那十不住後退,然後說:“你把狗變回鐵塊,血肉之軀的生靈,我沒法改變。”
“好。”華夫特後退,那條狗則變成了堅硬的鐵塊。那十過去擡手一按,狗被分解成了無數塊,散落了一地。
華夫特大怒:“你得給我變回去!”
“我拒絕。”那十呵呵地笑。
“你!?”華夫特氣得鼻子都歪了,猛撲上來和那十廝打,被那十幾拳打倒在地。
“我以爲你主動找上我,是又弄出什麼了不得的能力,真沒想到……你哪來的自信?”那十不解地問。
華夫特擦了擦嘴角的血,突然笑了。
“你以爲我變不回去?”他問那十。
“是你自己說的。”那十說。
“那只是騙你。”華夫特說,“什麼分身,什麼改變身體性質,這都只不過是無聊的輔助。我真正的新能力其實是這個。”
“什麼?”那十好奇地問。
突然間,那些四散的鐵塊重新聚攏一起,然後變成了一個人形。
那十仔細地看,發現那個人形倒有點像自己。
華夫特站了起來,朝人形的右腿上猛踢了一腳,那十立刻一個趔趄,差一點摔倒。
他感覺自己的左腿一陣劇痛,彷彿華夫特那一腳是踢在了自己的腿上。
他一時驚愕:“這是什麼邪門的能力?”
“詛咒術。”華夫特說,“準確地說,是詛咒術中的一種。古稱之爲厭勝法。”
他捏着人形的左臉,那十就感覺右臉一陣疼痛。
華夫特笑着說:“我的這個分身剛纔與你交手,得到了你的力量樣本,然後就可以化成你的鏡像人形。他是你的鏡像,同理,你也是他的鏡像。我傷害他,就是傷害你。詛咒的力量來自於怨氣,所以我受你傷害與侮辱越多,對你怨氣越大,詛咒的力量就越強。這就是我爲什麼讓你一直佔上風的原因。”
說着猛一拳打在人形胃部,那十立刻痛苦地彎下了腰。
“有趣吧?”華夫特問。
“這麼邪的能力,不能留着禍害別人。”那十揉着胃直起了身子。
“說的好像你能戰勝我一樣。”華夫特大笑。
“又有什麼不能?”那十也笑。
他擡起右腳向前一踢。
突然間,那人形動了起來,擡左腳踢在華夫特胃部,踢得華夫特痛苦地彎下身子,跪倒在地。
“你得到我力量樣本的同時,卻不知我也將一種融合的力量融進了你的分身裡。”那十笑着說,“所以你看,現在等於有兩個我在打你。你怎麼能勝?”
說着,那十衝了過去,拳腳相加。
那人形跟那十做着鏡像動作,也對華夫特拳腳相加。
華夫特抵擋不住兩人的鏡像合攻,一時被打得人頭豬臉,衣衫破碎,狼狽不堪。
吼聲中,他與那人形融合一體,向着遠處掠去。
那十一招手,他卻又向着那十衝了過來,被那十一腳踢飛,再一招手,他凌空擰身落地,再向那十衝來,又被那十一拳砸倒。
“我的力量融進了你的身體。”那十說,“所以你力量中的一部分,現在受我控制。這不怪我,是你主動敞開大門歡迎我進入的。”
華夫特跪地喘息,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