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三十萬帝元和價值兩百七十萬帝元的藥材,那十回到了家。
一進院,他就看到金甲少女正立在窗前看着他。
他衝她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對方也點了點頭。
那九迎了出來,接過哥哥手中的口袋,好奇地往裡看,嚇出一身汗。
“這麼多錢!”她驚呼。
然後急忙拉上拉鍊,一臉警惕。
“自己家的院裡,你防着誰?”那十說。
“有外人啊。”那九不敢回頭,用手往身後指指。
她自然是在防着金甲少女。
那十一臉無奈:“只怕人家那一身鎧甲中隨便拎個胳膊腿出來,都不止這個價。”
“這麼貴?”那九嚇了一跳,琢磨着是不是什麼時候趁少女不備,偷條胳膊出來賣掉。
肖婷也迎了出來,幫着往屋內拎東西。
那三十萬帝元,那十並沒有交給肖婷。
“欠你的錢一起還。”他說。
“咱們之間不用分這麼清楚。”肖婷笑笑。
她幫着那十將草藥整理好,然後按着那十的藥方搭配分份。
這一次的藥,用法與先前不同,不是結合硬功擦塗,而是直接放到大桶裡,和人一起煮。
肖婷家裡有兩個浴桶,是她和肖醫生分用的。但浴桶是木製,要燒好水後倒入使用,卻沒辦法直接煮人。
那十又到市場上買了個大鐵桶,回來自己在院子裡砌了個竈臺把鐵桶架上,倒上水開始燒。
肖婷幫着把草藥倒入桶裡熬,熬好後等着水溫降下來,便急忙回了屋。
那十脫得身上只剩下一條大短褲,然後回頭。
那九在窗子裡衝他咧嘴樂,他狠狠瞪眼後,那九拉上了窗簾。
沒看到肖婷。
但他看到了金甲少女。
少女還是立在窗前,目光平靜地看着他,眼裡沒有好奇之色,只像在看一道普通的風景。
那十想了想後,背對她脫下了大短褲。
反正我看過你的,這次讓你看看我的,就算扯平了。
那十忍不住回頭,結果發現那九腦袋出現在窗簾外。
金甲少女目光平靜,似乎在看他的屁股。
肖婷的半個腦袋出現在另一扇窗後。
那十急忙跳進桶裡,然後被燙得嗷地一聲叫,差點又從桶裡跳出來。
咬牙死命忍住,身子沉進桶裡,那十咬牙切齒,不知道是因爲被三個少女偷看了在生氣,還是水實在太燙讓他難過。
身子沉在水裡,感受着水的溫度,聞着藥的氣味,那十隻覺得痛苦無比。
爲什麼要練武呢?
當個平平常常的普通人,不是也挺好?
何必非要成爲強者,成爲戰士?
何必受這種苦?
他的心念開始動搖,在痛苦中掙扎。
三百萬啊!
他瞪大眼睛,又是一陣咬牙切齒。
眼前這些苦算什麼?咬牙挺過來,不僅三百萬欠款可以輕鬆還上,無數黃金和帝元還在不遠處等你!
那十,不能認輸!這是爲了你的人生,也是爲了妹妹的未來!
他深深吸氣,開始配合着呼吸吐納,在水中煮人身湯。
這一煮,就是大半天。
不知是因爲漸漸適應了水的溫度,還是他的身體吸收了藥力後開始變強,他漸漸不覺得痛苦,反而有了一種舒服的感覺。他浸在水裡,閉上眼睛,呼吸均勻,內氣在體內隨着呼吸起伏流動,傳遍全身。
真爽啊!
他忍不住輕輕地長出一口氣。
“哥,你的聲音好嬌羞哦。”那九的聲音突然在一旁響起,嚇了那十一跳。
睜眼一看,不知什麼時候,那九和肖婷已經一左一右地站在兩邊,正好奇地看他。
“看什麼看?”那十瞪眼,“男生洗澡,女生圍觀,什麼世道?”
“我們來問問你吃不吃午飯。”肖婷說,“看你挺舒服,沒好意思打擾。”
“不吃,不餓!”那十氣鼓鼓地說。
到了晚上的時候,那十感覺自己全身充滿了力量,但也開始感覺到了一絲涼意。他往後望望,見三個少女此時都不在窗前,便站了起來往竈臺裡看。
火還在燃燒着,按理說水溫現在應該還挺高,但不知爲什麼,他卻感受不到熱量,反而有些冷了。
是不是藥力已經完全被我吸收,所以……
他琢磨着。
“哥,這樣暴露着屁股不好吧?”那九的聲音突然響起,嚇得那十一屁股又坐進了鐵桶裡。
回頭,見那九正站在門口,身後是兩個漂亮的面孔。
金甲少女坦然直立,目光從容。
肖婷躲在那九身後,露出半個腦袋,面色微紅。
那十的臉變得通紅。
“女流氓!”他咬牙切齒地嘀咕。
好不容易把三個女流氓罵進了屋,那十飛快地跳了出來,用準備好的浴巾擦淨了身子,穿好了衣服。
他發現自己的身體通紅,就跟煮熟了的大蝦一樣。
不過沒有什麼痛苦,只是覺得舒服,覺得全身充滿了力量。
這些藥果然厲害——他琢磨着。
這樣的日子,便這樣地開始。
每天早上,肖婷都會幫那十先熬好藥,然後調小火,等水溫降下後,那十就鑽進桶裡,被三個少女或是一同或是輪流地偷偷注視。
第二天下水時,那十便感覺不到前一天的痛苦了,第三天時又減輕,到了第四天時,那十再下水,便感覺不到什麼熱度,於是要肖婷幫忙又添了一些火。
於是水溫一天天提高,到了第八天,肖婷已經不敢用手摸了。
“你確定?”她有點擔心地問那十。
“沒事。”那十擺手,開始脫衣服。
這些日子來,他已經習慣了被三位少女注視,乾脆拋開羞恥心,大方地坦誠相對。
如此一來,反是肖婷開始不好意思了,急忙扭過頭,匆匆地跑了。
那九大大咧咧,站在門口衝肖婷說:“幹嘛不好意思?被看的又不是你。”
“廢話!”肖婷白了她一眼。“你也不好這麼看吧。”
“怕什麼。”那九笑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誰沒看過誰啊?”
肖婷臉色一紅:“現在你們都長大了,誰也不能看誰了!”
說着,硬把那九拖進屋,拉上了窗簾。
“這時來什麼勁?”那九嘀咕,“前幾天偷看得最來勁的不正是你?”
金甲少女立在窗前,目光平靜,一直在注視着那十。
天將黑的時候,她走了出來,來到鐵桶邊,近距離觀察。
那十睜開眼睛,嚇了一跳。
“你……怎麼來了?”
“隨便看看。”
“有……有什麼可看……”
金甲少女走近,看着那十,問:“你到底在做什麼?”
“變強。”那十說。
金甲少女搖頭:“變強的唯一途徑,是接受改造。你既然有那麼多錢,爲什麼不去改造?”
那十搖頭:“我試過。但我的機械契合度爲零。”
“很罕見。”金甲少女平靜地說。
“是啊。”那十感慨,“所以我只能走另一條路。”
“看起來很痛苦。”金甲少女說。
“切掉自己的四肢換成鋼鐵,比這更痛苦吧?”那十問。
金甲少女搖頭:“不知道。我接受改造時,年紀還小。”
“聽說貴族會連內臟一起改造?”那十問。
金甲少女點頭。
“身體每成長一點,都要再更換吧?”那十問。
金甲少女點頭。
“那不痛苦?”那十問。
“我們有道士或魔法師施法,還有醫生用麻醉術麻醉,一覺醒來,什麼都已經結束了。”金甲少女說。
“身上會不會留下疤痕?”那十問。
“會,但很淺。”金甲少女說,“道術或魔法,以及特殊的藥,都能起到消除疤痕的作用。”
那十一時沉默。
貴族的活法,真是想都想不到的那麼奇怪。
“誰告訴你這樣做可以變強?”金甲少女問。
“……祖傳秘方。”那十說,然後又補了一句:“傳男不傳女,傳內不傳外,所以家裡只有我知道。”
“毫無意義的秘傳。”金甲少女說,“這也許能讓你的身體比一般人健壯一些,但即使在一階改造人面前,你也如同一隻弱小的兔子。”
“兔子急了也能咬人。”那十說。
他有些不大高興。
我在這裡付出艱辛,爲了變強不斷努力,你卻站在一邊潑冷水。
不大地道吧?
何況有沒有意義,又關你什麼事?
金甲少女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般,搖頭轉身而去,說:“你只是在做無用功,白白讓自己痛苦。”
“小丫頭片子,懂什麼?”那十小聲嘀咕一句。
但金甲少女竟然聽到了,腳步微微一頓。
隨後,還是緩步離開了。
或許是因爲被金甲少女的冷水刺激,那十生出好勝心,大聲把那九叫了出來,讓她又添了許多柴。
“哥,你真要把自己煮熟了賣掉嗎?咱家真不缺這些錢……”那九眼淚汪汪地往爐裡添柴。
“少扯淡。”那十深吸一氣。
終於再度感受到了水溫帶來的痛苦,那十這次沒有閉眼,而是瞪大了眼睛,深呼深吸,帶動丹田內氣,主動來吸納桶中的藥。
他在桶中半蹲站樁,手結三角于丹田,吸氣時,意想自己在吸納桶裡的藥力。
轉眼之間,一道道力量自丹田而入,在他體內翻騰。
他的眼裡透出一道道精光,全身的皮肉在不規律地律動,外人看在眼裡,像極了顫抖。
“哥,你快出來吧!”那九被嚇壞了。
那十不語,眼裡光芒更盛,他瘋狂地吸納着藥物的力量,感受着體內的變化。
骨如支柱,是身體的基礎。
肌肉與韌帶依附於骨上,連接所有骨骼,讓身體整合爲一。
皮蓋在筋上,化爲最外層的防禦,也將骨與筋包容一體。
筋骨皮三物合一,便組成了完整的生物。
那十突然大喝一聲:“九兒,閃開!”
那九驚慌跑回屋裡,那十眼裡精光綻放,按着內力爆發的動作,猛地一振臂。
“哼!”
一聲鼻音,如同響雷。
那厚實的鐵桶,瞬間被那十生生擊爛飛散!
滾燙的藥液,飛濺四方,流淌一地,熄了爐中火。
那十握拳而立,那一具軀體,如同銅鑄的武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