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賭場混了一天後,那十回到金砂區。
快到家時,突然一拍頭。
光忙着琢磨藥和錢的事,卻忘了打聽改造人的事。
回到家裡,他來到那間屋中,蹲在金甲少女身邊,仔細觀察了很久。
少女呼吸平穩,臉色也還可以,看起來應該不會死。
但要怎麼醫治呢?
他很犯愁。
“你不是想偷襲她吧?”那九躲在門口悄聲說。
那十被嚇了一跳,回頭瞪了她一眼:“瞎說什麼?她這副樣子,你偷襲一個我看看。”
那九湊過來,搖頭說:“我試了一天,怎麼也打不開她這一身金傢伙。刀都撬壞了呢!”
“那九,你不是我妹妹。”那十認真地說。
“什麼?”那九一臉驚愕。
“你是我祖宗。”那十繼續認真地說。
他指着金甲少女說:“你得明白,她就算不是貴族子弟,也是咱們這種小人物根本招惹不起的超人。今後你少打她這一身金甲的主意,明白了嗎?”
那九畏畏縮縮。
“她的頭盔呢?”那十突然想起什麼。
“沒看見……”那九眼神往別處亂飄。
“祖宗!”那十嚇出一身冷汗,“你不會給賣了吧?”
“你救了她的命啊!”那九生氣地說,“再說她也不能白住在咱們家吧?”
“我給你算算。”那十認真地說,“咱們現在住在肖婷家,住不用花錢;每天都是肖婷去買菜,吃不用花錢;肖婷還答應每月付我五千帝元學費,足夠咱們兩個人花。你就真那麼缺錢?”
“能多攢一點是一點。”那九說,“錢多了又不燙手。”
心裡說:結婚時你沒點積蓄,將來在小婷姐面前會很沒底氣,一輩子擡不起頭的!
“但這錢燙手,絕對燙手!”那十指着金甲少女說。
那九撅嘴,轉身而去,不一會兒就哼哧哼哧地把那個頭盔抱了過來,丟到牀上。
砸得那牀忽悠一下,那十差點以爲牀板會斷。
看着完好無損的頭盔,那十長出了一口氣。
“吃飯了!”肖婷叫。
飯桌上,三人邊吃邊聊,肖婷問起那十這一天去了哪裡,那十含糊地答說去訂藥。
“什麼藥這麼貴,五十萬只是訂金?”肖婷嚇了一跳。
“很厲害的藥。”那十說。
“你跟我說說。”肖婷說,“我爸學過道家醫術,對草藥很在行,我跟他學了不少。”
那十心頭一動:是啊,身邊就有現成的明白人在,買藥前怎麼沒想到先問問肖婷?
他隨口說了幾味藥,肖婷立時瞪大眼睛:“都是珍貴的補藥啊!”
“你有進貨的路子嗎?”那十問。
肖婷搖頭:“我爸也是到城裡藥店去淘或是訂購。藥材的進貨途徑,只有藥店老闆們才清楚。”
那十想了想後,將方子裡所有的藥都說了一遍,讓肖婷幫他估算,肖婷皺眉想了半天想不清楚,拿出紙筆來算了一陣,說:“至少得兩百三四十萬吧。”
噗!
那九把剛喝進嘴的湯噴了那十一臉。
“兩百……三四十……萬!?”少女瞪大眼睛看着哥哥驚呼。“哥,你這是要瘋吧?”
“枉我一世英明,被你搞成一臉湯水……”那十悲憤地抹了一把臉,看着妹妹,滿心無奈。
肖婷急忙去拿毛巾。
“藥店老闆說至少三百萬。”那十一邊擦臉一邊說。“這個奸商,一氣賺了我六七十萬?”
“藥店當然要有賺頭。”肖婷說,“不過他也太黑心了。”
“哥,你上哪裡弄這麼多錢去?”那九一臉驚慌。
“自然有辦法,你不用擔心。”那十說。
“非買不可?”那九問。
“是。”那十點頭。
那九皺眉,認真地想了半天后,說:“哥,咱們動手搶吧!”
肖婷被她嚇了一跳,心說:這小姑娘腦袋裡都裝了些什麼?
那十冷笑:“好啊,不過老闆和夥計都見過我的臉……這樣吧,我負責搶藥,你負責滅口?”
“咱們再想想別的辦法。”那九立刻改口。
那十哼了一聲:“小小年紀,就知道想歪點子!”
肖婷看着那十,心說:還是那十一身正氣。
卻忘了那十早就承認過自己是靠坑蒙偷騙養家。
那九問:“這些藥平時是不是沒什麼人買?”
“當然,這麼貴的藥,誰買?所以老闆說進貨要用八天時間,看來是從很遠的地方弄來。”那十說。
“那就好辦了。”那九說,“到時你往死裡砍價!他要是不同意,藥咱們就不要了。”
“還有五十萬押金呢!”那十皺眉。
“怕什麼?”那九一臉得意地說,“就算他能白得五十萬,可兩百多萬的貨沒有別人買,他壓在手裡只能等藥爛掉,到時根本賺不到錢,反而會賠得更多。生意人不是傻子,明白哪輕哪重,只要讓他差不多賺一些,他能答應。”
“說不定能行。”肖婷說。
“到時試試吧。”那十點頭。
第二天一早,那十起來後習慣性地又來到金甲少女的房間,習慣性的推門而入,然後就怔在那裡。
窗外陽光射入屋內,少女回過頭來,金色的四肢與雪白的身體在陽光照耀下一起散發出聖潔的光。
背對那十的少女已經脫下了身上的金甲,軀幹上不着寸縷。
她的身材纖細苗條,但該起伏處便起伏,尤其是雙腿之上的幾重曲線,看了讓人不想移開眼睛。
那十怔怔地看着,一時呆住。
“你還要看多久?”少女問。
“對……對不起!”那十驚慌後退,急忙關上了門。
他慌張跑到那九房間前,用力敲門:“九兒,有沒有什麼不穿的衣服?給我一件。”
“你要穿女生的衣服?”那九開門,一臉驚訝。
“別扯淡。”那十搖頭,“是給她穿。”
“誰?”
“你想賣掉的那個人。”
那九嚇了一跳:“我哪有那麼大的衣服給她穿?再說她要衣服幹什麼?”
“她的身體沒那麼巨大。”那十解釋,“外面的都是鎧甲,脫掉后里面……”
“你把她給扒了?”那九一臉驚訝。
“怎麼了?”肖婷在這時走出了房間。
“沒事沒事。”那九急忙掩飾,“別聽我亂說,我哥沒把那個小姐姐的鎧甲扒掉。”
肖婷瞪大眼睛看着那十。
那十一臉鐵青色。
正在這時,那房間的門打開,只有四肢是金甲的少女走出房間。
那十嚇了一跳,急忙想扭頭,但又因爲有點期待而不想扭。
結果他發現少女扯下了牀單,在身上圍成了一件樣式簡單的裙子。
“好漂亮!”那九忍不住讚歎。
“有沒有吃的?”少女問。
她面色平靜,彷彿方纔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可她越是這樣,那十就越有點不安。
“你等一下,我去做早飯。”肖婷急忙向廚房而去。
那九隻見過昏迷的她,但肖婷卻見過大展神威的她,因此心裡對她還是有點怕。
“我去幫忙。”那九也跑了。
那十站在那裡,看着少女,有些尷尬。
少女走到桌邊,拉過椅子坐了下來,問那十:“有沒有水?”
“有!”那十急忙跑去倒了一杯水遞給少女。少女接過,一飲而盡,並沒有道謝。
“我剛纔不是故意的。”那十解釋。
少女沒有說話,只是望着廚房。
那十打量少女,這才注意到她的胳膊和腿並不是自己曾經見過的那條胳膊那條腿。
少女的金色四肢和正常人一般大小,纖細而苗條,曲線圓潤。
那正常大小的四肢上,每隔不遠,就有一種小巧而結實的連接機關,如同鮮花圖案。
那十覺得這應該是用來連接外層粗壯鎧甲的。
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高級改造人吧……
那十想了想後,拉過一把椅子,坐在她對面。
“有什麼事需要我做?”他問。
少女想了想,搖了搖頭。
“你應該是受傷了吧?”那十問。
“是。”少女點頭。
“我不知道應該怎麼醫治改造人。”那十說,“又不敢讓別人知道你在這裡,所以只能等你自己醒來。”
“你做的對。”少女說。
“要怎麼治你的傷?”那十問。
少女想了想後,搖了搖頭:“你治不了。”
“你的軀幹總歸還是人類的身體。”那十說。“機械可以維修,身體可以醫治,怎麼會治不了?”
“當然可以醫治,但你治不了。”少女說。
她的態度並不算冷漠,只是平靜地說着話。但這樣的姿態,卻更讓人覺得離她有千里之遙。
冷漠其實也是一種情緒、一種姿態,屬於正常人所有。是正常人,就可以用正常的方法與之交流。
但那十真不知怎麼跟她交流好。
“我不問你事情的原由。”那十說,“你與我們不同。我們只是普通人,很普通的普通人。我們活在兩個不同的世界,雖然因爲巧合而有所交集,但轉眼還是要分開。我可以全力幫你,因爲我不想家人有事。”
“明白了。”少女點頭,“我的傷需要休養,養好後我就會離開,不會對別人說起你和這裡。”
“我也不會對別人說起你的事。”那十說。
有香味飄來,那九端着菜湯,肖婷端着烤麪包和香腸出了廚房。
少女靜靜地坐在桌邊等待,肖婷拿來餐具分發,然後將食物分給幾人。
少女這纔拿起刀叉,把麪包和香腸切成很薄的薄片,一片一片慢慢吃,最後才喝湯。
“好優雅。”那九的看着少女的動作,忍不住感嘆。
肖婷似乎有些不服氣,也開始用優雅的動作吃飯,但很快發現以這種速度吃飯實在不解餓。
少女站起身,說了聲“我吃飽了”,就回到她的房間裡,關上了門。
那九側耳聽了半天,什麼聲音也沒聽到,低聲說:“又去睡了吧?”
“她說身上有傷沒好。”那十說。
“我可以幫她治。”肖婷說。
那十搖頭:“改造人的身體可能與我們普通人不同。我提過幫她治傷,但她說我治不了她的傷,她需要慢慢休養,養好後會離開。”
“可如果她……”肖婷想起那夜,有些擔心,怕那九害怕,就用隱含着說:“不放心我們呢?”
那十沉默了一會兒。
“所以我們要更快獲得自保的能力。”他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