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器庫與別處不同,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值守。
他們當然不歸收納所管理,但收納所的所長畢竟也是長官,更何況,還有這麼一位道長在此,管庫人更不敢怠慢,急忙打開了大門。
入眼,是一杆杆步槍,一把把手槍,一箱箱的子彈。
那十出手出電,轉眼將收納所所長和所有的管庫人都擊昏。
他換上了憲兵的制服,快速離開武器庫,重回收納所。
這一身衣裝使他在憲兵隊大院中行走時毫不惹眼。
時間還早,收納所中的獄卒沒有全來,這也方便了那十。片刻工夫,他就將獄卒全數擊昏,取了鑰匙之後打開了牢門。
村民們激動地衝了出來,在那十指示下,許多人換上了獄卒的憲兵服,在那十帶領下來到武器庫,能拿的拿,能扛的扛。
最後,憲兵隊的武器庫幾乎被大家搬空。
那十將使用槍械的方法演示了一下,確認所有人都記住後,帶着大家一起衝出憲兵隊大院。
守門的憲兵一開始以爲是有同事在押送犯人,等隊伍到了近處他們才發覺不對,急忙端着槍衝了出來,但還沒來得及大叫放槍,就被那十召喚出的藤蔓纏了個結實,被捆在原地。
一衆人衝出了憲兵隊大院,在清晨的長街上狂奔,沒多久就衝出了遼古城。
大家都很興奮,這股興奮勁讓他們忘了飢餓,也不覺得背上的槍械有多麼沉重。
他們跟着那十,一口氣逃出了十幾公里,這才慢慢沒了力氣,停下來休息。
那十忙着爲大家弄來了食物果腹,大家邊吃邊聊,忍不住都在笑。
“自由嘍,自由嘍!”有孩子歡快地叫着。
“大石……不,那十……不,將軍。”有老人一連換了好幾個稱呼叫那十。
那十笑了:“叫我那十就好。”
“我們接着要去哪裡呢?”老人問。
“你們是否願意加入反叛軍?”那十問。
“願意!”好多人搶着回答。
老人們彼此交換意見,也紛紛點頭。
那十笑了,心想:我無形中倒爲反叛軍做了貢獻。這麼多人,怎麼也算一支小分隊了吧?
“那現在有三條路走。”那十說,“一是你們留下來,自己組織隊伍,跟帝國的走狗對抗;二是我帶你們找到興南領的反叛軍,你們加入他們;三是你們跟我長途跋涉,去東臨領投奔我的隊伍。”
他對衆人說:“你們自己商量一下,看怎麼辦吧。”
村民們紛紛點頭,聚在一起議論。
有人覺得還是投奔大隊人馬比較穩妥,有人覺得跟着那十最穩妥。
但更多的想法,是故土難離。
他們雖然被迫離開了家園,但真的捨不得那片祖輩世代居住的土地。
“咱們現在也有槍了!”有男人說,“不如回到村裡,跟鎮長他們幹!”
“對,那裡的地形我們都熟悉,知道可以躲在哪裡,也知道怎麼和他們周旋!”
“跟着那十將軍當然好,可是路途太漫長了。咱們這麼多人,目標這麼大,能走到東臨領嗎?”
“是啊。投靠興南領的反叛軍雖然好,但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和那十將軍一樣對我們這麼好?萬一不好呢?”
“那就決定了,咱們殺回家鄉!”
討論之後,大家終於做出了決定。
那十表示尊重大家的意見,然後再度帶着他們出發。
遠方大路上,有煙塵滾滾,是遼古城的憲兵開車出來追捕衆人。
但衆人早在識途老人的帶領下,進入了山中車子無法行駛之處。
中午的時候,那十停下了腳步。
“就送你們到這裡了。”那十說。
“您要去哪裡?”有人問。
“當然是回東臨領。”那十說,“但在那之前,我還有些事要去遼古城裡走一趟。我們就在這裡分手吧。”
村民們依依不捨地和那十道別,漸漸遠去。
“我們回遼古城做什麼?”藍優優問。
“殺人。”那十笑笑。
轉身向回走,回到遼古城附近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那十問藍優優:“一個人在山裡,會不會怕?”
藍優優十分誠實:“會。”
那十笑笑,帶着她一起潛入了城內。
來到城主府附近,那十找了一處僻靜地方的小樓,揹着藍優優,使用飛騰術攀上了樓頂,與她在樓上坐了下來。
“我們在這裡幹嘛?”藍優優好奇地問。
“等着看星星。”那十說。
“這裡的星星不好看。”藍優優說,“煙氣太多了,嗆人,把天空都擋住了,一片模糊不清,沒什麼東西好看。”
“是啊。”那十點頭。
“原來你這麼厲害,是位將軍啊?”藍優優問。
“不算什麼將軍。”那十搖頭,“就是掛個名而已。”
“你的手下有多少人呢?”藍優優好奇地問。
“不能算我的手下吧。”那十說,“但我們東臨領的反叛軍,差不多有三萬人。”
“三萬!”藍優優嚇了一大跳。
在她感覺中,這是一個不得了的數字,多得如同天上的星星。一想到那十哥手下有天上星星一樣多的人,她就忍不住興奮得打冷戰。
“那你們也有汽車吧?”
“有的。”
“那可真是神奇的東西。我只是昨天晚上被抓來時坐過一次。那我們回去後,我是不是可以想什麼時候坐,就什麼時候坐呢?”
“可以。我妹妹那九就是一個很厲害的司機,她可以帶你滿世界飛……”
朦朧的夜色之下,兩人坐在屋頂聊了好久。藍優優有無數話題想和那十聊,就算一直聊到天亮,她也不會覺得累。
“你在這裡等我。”
可那十終於還是站了起來。
“可能會有一陣,也可能用不了太久。”那十說,“不要出聲,安靜地等着就好,我儘量快回來。”
說着,他跳了下去。
藍優優衝他的背影揮手,抱着雙腿坐在樓頂,擡頭看天。
這裡的天空真的很不好看,一片朦朧的黑暗,幾乎看不見星星,連月亮也是若有若無的。
但這裡有那十哥。
於是好美。
那十疾落而下,擡手間施法,樓邊窗櫺上生出藤蔓,他輕輕一拉,減緩下墜之勢,然後飄然落地。
幾個起落,他便越過了城主府的高牆,無聲無息地潛了進去。
此時,城主大人正在會客室裡來回踱步。
“大人。”管家走了進來,躬身一禮:“兩位小姐已經準備好了,您何時……”
“這種事,我現在沒有心情。”城主不耐煩地說。
“我覺得您適當地做些別的事,轉換一下心情,也是好的。”管家說,“那些賤民並不值得您這樣擔心。”
“你覺得今天的事是小事?”城主停下腳步,冷冷地問。
“這裡是您的治下啊。”管家說,“所有人都是您忠誠的僕人,再大的事,只要您不覺得如何,就不算是什麼了不得的事。”
城主看着他,半晌後笑了。
“是啊。”他點頭,“也許我是有點小題大做了。不過是一羣賤民而已,就算他們洗劫了我的武器庫又如何?我隨時可以用更多的槍支裝滿它。至於那些賤民……”
他冷笑:“老弱婦孺就佔了一大半,又有什麼可怕的?”
“是的大人。”管家點頭。
“明天你要提醒我。”城主一邊往處走,一邊說:“要我別忘了通知本領帝國軍總部,有一支反叛軍襲擊遼古城,被我帶隊擊退。現在這支反叛軍正在逃亡中,請帝國軍總部派人圍剿。”
“是,大人。”
城主笑着走在長廊中,說:“這件小事交給帝國軍方處理就好。我要專心搞好我的礦山建設。那纔是重中之重啊!桑多這個傢伙,着實辜負了我的栽培,連治下的賤民也管不好!不過沒有關係,念在他對我一向忠誠的份上,我還可以再給他一次機會……”
他突然停了下來,然後疑惑地看着走廊轉角。
那裡本應該有一名侍衛,但現在卻空無一人。
“管家。”他沉聲說。
本應跟在身後的管家並沒有回話。
走廊中一時寂靜,如果有水滴落地,城主都會聽得清清楚楚。
他慢慢轉回頭,發現跟在自己身後的並不是管家,而是一個陌生的少年。
少年靜靜站在他身後不遠處,冷冷地看着他。
“你是誰?”城主強裝鎮定,但冷汗已經從額上涌出。
“你所說的反叛分子的一員。”少年回答。
“你想幹什麼?”城主問。
“我記得我們並不是一個奴隸制的國家吧?”少年問。
城主有些僵硬地笑笑:“沒錯。當然。”
然後他說:“年輕人,你這麼年輕,就擁有這樣的身手,着實令人驚訝。知道嗎?你這樣的人才,未來擁有無數可能。也許你能成爲帝國要人,就像……”
“像你?”少年問。
城主搖頭:“不,應該會比我更加……重要。但你需要一個引薦人。知道嗎?我在帝國核心有許多朋友,如果你願意……”
“站在你面前的,是東臨領反叛軍准將——那十。”少年冷冷地打斷了城主的話。
瞬間,城主瞪大了眼睛。
反叛軍?
准將!?
他張開嘴,正準備發出最大聲的呼救時,對方撲了過來。
他咬牙,非戰鬥肢體中的普通蒸汽爐發出鳴響,一拳擊向對方。
拳頭尚在半途時,他感覺眼前一黑。
先是劇烈的痛苦,再是徹底的解脫。
那是少年拳頭砸在他臉上後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