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身來,打開房門下樓,正準備去看看熱鬧,卻見一個穿着素氣的小道童迎面走來。
他的年紀,也就是十七八的樣子,眉清目秀的倒是長得不錯,四目相對的一剎那,小道童跟我打了個稽首,隨後,一臉崇敬地輕聲道:“福生無量天尊,閣下可是陸離師兄?”
一聽這話,我也是一愣,隨即學着對方的樣子同樣打了個稽首,輕聲道:“無量天尊,在下陸離。”
“陸離師兄,在家奉掌門之命請您前去,不知您是否方便?”對方說着,善意一笑,目光澄澈顯得很乾淨。
“掌門人叫我前去?”遲疑了一下,我問。
“對。”小道童說着,點了點頭。
“山上的事情,處理完了?”微微皺眉,我又道。
“對。”小道童說着,又點了點頭。
“不知道掌門真人叫我前去,所謂何事?”我說着,也咧着大嘴笑了出來,小道童聞言,再次稽首,輕聲道:“這個掌門並未明示,但是,廚房已經備下素齋了。”
對方說着,眯着眼睛擺出一副十分歡喜的樣子,看他的表情,這樣的日子倒是讓他們覺得很欣喜,想到此處,我搖頭笑道:“你先行去吧,我隨後就道。”
“既然如此,我在門外等您。”小道童說着,第三次稽首,隨後,快步走了出去。
轉過身來重新上樓,換了一套乾淨的衣服,對着鏡子收拾了一下,又把快要重新長出來的鬍子刮掉,見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這纔對歪着腦袋一臉疑惑的鬼鬼說:“快換好衣服,我們要去蹭飯了。”
“去哪兒?”鬼鬼說着,一臉疑惑。
“去九霄宮見掌門大人。”我說着,憨厚一笑,不等這小妮子答應便幫她將外套脫了重新換上。
道門的規矩裡,在重要的場合,對衣着打扮是有一定的要求的,最起碼,要得體乾淨,尤其是舉辦大型的儀式的時候,沐浴齋戒都是起碼的理解。雖然這次來我沒有帶着道袍,但是,作爲一個晚輩,也知道這次見面的重要性。
小的時候,老一輩人就時常告誡我們,禮多人不怪,有些事情,還是想得周到一點要好些。
鬼鬼不喜歡穿緊身的衣服,依然穿着褲腳抓緊的純棉的淺灰色的運動褲,一個帶着帽兜兒的衛衣套在身上,兩跟絨繩垂在胸前,再加上那不大點的小腳穿着一雙潔白的運動鞋,看起來,青春陽光,可愛得不行。
其實,這就是鬼鬼和丁翎的不同,丁翎的美,是那種有侵略性的,那妞兒就是一隻小妖精,平時穿得也性感,或者說,那美妞兒的氣質就是那樣的,冷豔裡頭,偷着一種妖嬈,讓人看見了就忍不住想入非非的那一種。
而鬼鬼,卻跟她不同,活脫兒就是一個小仙女,傻萌傻萌地往那裡一站,讓人看見了,就忍不住想要過去調戲一下,再加上,這妮子性格恬淡,不與人爭,即便偶爾調皮一小下或是嘟着小嘴鬧個小脾氣,也時常會讓人覺得如沐春風,喜歡得緊。
“好了麼?”手托腮笑吟吟地看着這個小妮子,我道。
“恩。”鬼鬼說着,咬着嘴脣笑嘻嘻地點點頭。
“走吧。”我說着,伸手將她拉在手裡,開門出去。
因爲鬼鬼生來便長得極是俊俏,氣質上說,也是相當出衆,就算放在人堆裡也能讓人一眼挑出來,所以,手拉手地從人來人往的山路上穿過,一路上惹來不少人羨豔的目光。
那小道童在前面帶路,時不時地給我們介紹一下附近的風景和一些只有內部人士才知道的奇聞異事,雖然有點玄乎,但是,聽起來倒是蠻有意思的。
我問了一些關於對方的事情,小道士有點羞澀地不肯說,見他如此,也不強求,三個人有說有笑地上山,又有說有笑地去了後堂。
到地方的時候,就看見,後面的殿堂裡頭,聚集了許多道士,有些是道觀裡頭的,有一些,卻是外來之人。
其實,要分辨本宮的道士和外來的道士,並不算難,因爲這地方也算是一處比較馳名的風景名勝,來參觀旅遊的人多,香火自然鼎盛,所以,九霄宮的道士衣着華麗,相對富足,而,現實的條件來說,全真派的也好,天師道的也好,絕大部分散落在鄉野深山裡的道士過得都很苦,即便換了像樣的行頭,有的時候,也能很明顯地看出來。
我沒想到這一次會有這麼多人,當時有些侷促,好在,雷真歸和那個鄧紅纓都在此處張羅,見我過來,連忙招手與我引薦。
因爲人很多的,所以,我也記不清楚誰是誰,雷真歸說這個是你什麼什麼師叔,我就跟着叫一聲師叔好,跟我說着算是什麼什麼師叔祖,就叫一聲師叔祖別來無恙?至於那些同輩的,有就隨意多了。
比較有意思的是,天師道傳承到今天,代繫上的差距還是很大的,有些人,年紀比較小,論輩分卻是很高,就比如雷真歸鄧紅纓這樣的,還有一些白髮蒼蒼都快走不動道的老者,輩分上,卻跟我差不多,叫一聲師兄都算客氣的,有的輩分甚至還不如我。
好在這些都是浮名,我又不喜歡佔人便宜,遇到這種的,便以俗禮相待,鞠個躬握個手叫聲“老爺子”便將這些繁文縟節搪塞過去。
快到正午的時候,沒吃早飯的我肚子餓得快要咕咕叫了,茅山掌門鄧崑崙纔在幾個長老模樣的人的簇擁之下現了身。
掌門就是掌門,一出來,還是很氣派的,各種門徒弟子按照事前排好的位次站好,老老實實地站等着訓話。
這大堂裡頭供奉着的,是三茅真君,也就是我們茅山派的三位祖師,趕上這個時候,祭祀祖師是在所難免的,雖然我之前學過如何參加這種儀式,但是,親自操持還是頭一遭。
不過這也沒什麼,畢竟人多,反正大家跪下我就跟着跪下,大家結印我就跟着結印,他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總不至於因此失了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