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小肥一個勁地幫大肥擦着汗,一直叫着讓他忍着點忍着點。
只穿着內褲的小夥子,現在蹲坐在一邊,兩隻手在草叢中翻撿着,抓出一些比較嫩的草,全塞在嘴裡,吃了起來。好像對他來說,吃着這些東西,是再正常不過的晚餐一樣。
終於,泥鬍子慢慢地平靜了下來,突然意識到自己一個大男人,撲在年輕女子身上哭成這樣,真的很不像話。很不好意思地坐了起來。
“謝謝。”
女孩子笑了笑,什麼也沒說。
“我叫翰特,不過所有人都叫我泥鬍子,因爲我天生頭髮鬍子就全是這顏sè。”
“我的名字也寫在我的臉上”女孩子笑着對大家說。“我沒有你們那些文縐縐的名字,你看我長得這麼黑,從小人家都叫我黑妞。不過也有人叫我瘸子,因爲我這條腿是殘廢的。”她指着自己的右腿“不過,你們誰敢叫我瘸子,我就把箭shè在你們嘴巴里。”
幾個人忍不住都看向黑妞,果然是黑得很,月光照在她臉上,似乎根本就不會反光。連大肥都轉頭看着她,心想,這個國家還真有黑成這樣的女孩子呀。
“我,我叫大肥,旁邊這個半條命的,是我弟弟,小肥。我們小時候有過正式的名字,不過太多年沒用,忘了,嘿唉喲”大肥忍着痛,藉着和大家自我介紹,想忘掉裁縫手裡不斷在扎他的針,於是又多說了幾句“我們我們兩個是孤兒喲喲,裁縫你輕點不過我們有力氣,給別人做點短工什麼的,倒也是活了下來”。
“我叫由斯。”由斯也坐了起來,嘴角習慣xing地向左邊微翹一下,湊着話題說道。
“他叫鐵劍,哈哈,因爲他老是抱着那把破鐵劍,好像命根子一樣。不過今天我才見識到了,這傢伙劍法果然不錯。”大肥補充道。
“嗨,鐵劍,確實沒想到,你劍法這麼好,而且,我看你殺起人來,好像很熟練,一點也不慌張,你以前殺過人”小肥想到以前自己老是挑釁由斯,一陣後怕。
“我其實今天我是第一次殺人,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當時感覺那種戰鬥的狀態好熟悉,像是早就經歷過很多戰爭,殺過很多人一樣。就只想着怎麼能最快殺了對方,沒想過慌張害怕。”由斯皺着眉頭說道,他對自己也挺困惑,明明自認爲是個挺善良的人,怎麼殺起人來會這麼自然而然。
甚至甚至有一種快感,由斯不敢再往下想了。
擡起頭,對着在一邊一個勁找嫩草吃的小夥子問道“嗨,你呢,你叫什麼”
小夥子轉過頭,把一把嫩草又塞進嘴巴,拼命嚼着,一邊含糊地說“我沒有名字,也沒有外號,因爲我不認識誰,也沒人認識我。我只是一個乞丐,要不,你們也像別人那樣,叫我喂乞丐好了”,說着,他又扯起嗓子模仿老婦女的聲音叫道“喂,乞丐”。
衆人一下子被他逗樂了。
小肥轉頭說“我們今天遇到你,最大的印象,就是你只穿着一條底褲,要不以後我們就叫你底褲好了。底褲底褲,嘿,還挺好聽的。雖然是沒人在看的東西,但誰也離不開,是吧嗨,底褲,你說呢。”
“好,底褲就底褲,你們叫我什麼都行,反正我只是個乞丐。”
“這位神醫,叫西伯哥斯特,不過我們都叫他裁縫,他剛纔已經自我介紹過了,不用我多說了。”黑妞指着裁縫說道,特意把“神醫”兩字聲音加重了。
裁縫笑笑不理她,細心地把手裡的線打了個結。“收工,啊,這次縫得真不錯。只要塗上這草藥,傷口就不會化膿,應該死不了了。”
“死不了就好,死不了就好。”大肥忍着痛,又假裝笑了起來“嗨,底褲,你真行呀。我看你如果用劍,劍法一定超過由斯的。”
由斯歪着嘴冷笑地說道:“是呀,同樣是用燈臺,有些人的燈臺拿在手上就是一把好劍,有些人拿在手上,就是被人一片片削着玩的木頭。”
由斯雖然和大家說着笑,心裡其實說不出的苦楚。這條腿,按裁縫說的,估計是要殘廢的。更苦楚的是,他突然想到,裡還有他最親的人,鐵匠巴拉達。
不知道會不會有人去告密,讓領主魯蘭克知道,由斯是巴拉達撫養長大的,那樣的話,巴拉達就非常危險了。
“不行,我得回去。我的叔叔在裡。”想了很久,由斯終於忍不住說道,一隻手在劍柄上用力地握緊。
“你瘋了,你現在回去,和送死有什麼區別。而且,你就算想送死,我看你也爬不回裡去,你現在需要的是找個地方養傷。”黑妞說道。
“由斯,兄弟。我幫你回去。我去帶你的叔叔離開。反正,我也得去找回我妻子和孩子的屍體,我不能就這樣把她們扔在裡。”泥鬍子很平靜地說道。
當一個人能很平靜地說出一件事時,說明他已經下了決心了,誰也改變不了。
黑妞想了想,說道:“我不勸你,我陪你去。”
底褲也接聲道:“我也去。裁縫你負責他們三個人。”
幾個剛剛碰在一起的人,卻因爲一場戰鬥,突然成了生死之交,他們的友誼已經不需要言表,似乎幾個人,根本就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夥伴。
裁縫說道:“要去也不是現在。現在門一定已經關閉。剛纔我和黑妞連shè好幾個守衛,讓門一直沒有關上。現在,他們肯定已經關上了門。”
“我們現在,應該立刻先回營裡去,以防他們不死心,加派人手來搜山。何況,現在你們幾名傷員,沒有大媽那位正牌的神醫,只靠我這點粗劣的手段,也只能讓你們保一口氣下來。”
“什麼營裡什麼大媽。”幾個人突然都覺得很奇怪,把目光都集中在裁縫身上。
“大家到了就知道了,我們在山的那邊,有個秘密的地方,那裡還有很多我們的同伴,比如,大媽是我們的醫務官,醫術比這裁縫嘛,嘿嘿。相信我,你們會喜歡上那裡的。”黑妞神秘地對大家說道。
大家想想,好像確實也沒什麼別的去向了。只好都默下聲來,互相扶持着,向着連綿的山巒那面走去。
月亮已經升到頭頂了,可是,有一種愁苦,籠罩的,多麼亮的月光,也照不進來。
而光照得到的地方,一定就是美好的嗎
泥鬍子扶着大肥,已經感覺到非常的吃力。而底褲的力氣,顯然比泥鬍子更加不如,他攙着小肥,看起來更加吃力,臉上的汗像瀑布一樣,落個不停。
相對比起來,裁縫就輕鬆得多了,由斯雖然也算是很強壯,但和大肥小肥一比,他簡直只能算是半個人。
裁縫帶來的藥好像效果不錯,三個傷員也沒有再繼續流出血來,更重的是,沒有人發燒。只是人都顯得非常地虛弱,好幾次幾乎把全體的重量全靠在攙扶他們的人身上。
黑妞行動不便,也幫不上忙,卻也沒有閒着,拿着一把短刀,在前面一直揮砍着,給大家清出一條方便通過的路來。背上長長的弓隨着她不斷彎腰,也不斷的晃來晃去。
東方灰濛濛地開始有了些亮光,夏天早晨的涼風讓一行人jing神好了不少。
眼見前方有一條河流,大肥舔了下嘴脣,強打jing神開玩笑到,“終於有水了,再沒點水喝,我想我連尿也喝了。”
“我以爲你剛纔早就偷偷喝過尿了呢。”小肥笑着接話道。
“安靜,躲”黑妞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