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更驚險了……”鑽天猴一聽大家都幫自己說話,知道自己把嘴對嘴的事兒給承擔下來是多麼明智的舉動,馬上來了精神,開始將後來發生的事情……
“我和幸子姐把三當家的擡到了草稞子裡隱蔽起來,我讓幸子姐看護三當家的,就跑到小王莊去找人找馬車,可是人找到了,馬車也找到了,回到幸子姐和三當家呆的地方,卻發現有鬼子出現了,十來個呢,就朝幸子姐和三當家藏的地方圍攏過去了……”
“天哪,你們是咋逃出來的呀?”蘭姨真是難以想象,面對十來個鬼子的圍捕,鑽天猴和幸子咋樣才能順利地逃出來。
“我當時也覺得心裡涼了半截,以爲這下沒救了呢,可是突然看見從幸子姐和三當家的藏的地方,跑出一個胖子一個瘦子,然後鬼子就派出了多數人去追那一胖一瘦,就剩下兩個穿着鬼子軍官服裝的傢伙,朝幸子姐和三當家藏的地方去了……”鑽天猴繼續講當時的情景。
“那你們最後是咋脫離危險的呀……”蘭姨有點心動過速了,因爲她太擔心這期間出什麼岔子了。
“讓幸子姐說吧……”鑽天猴知道下邊的情節幸子是主角,也就趕緊把故事交給幸子來講……
“我跟馮二雷藏在草稞子裡等鑽天猴找車來接我們,可是等來的卻是那兩個對我強暴未遂的日本軍人,我一看不好了,一旦落到他們手裡,馮二雷可就沒命了,我就開口跟兩個日本軍人將日語……他們聽了很驚訝,反覆詢問我是誰,爲什麼會說這麼好的日語。我就把我的真實身份說了出來,他們聽了,半信半疑,但也不敢對我動粗了……後來還問馮二雷是誰,我當時只能說是我男人,他們立即就問,馮二雷也是日本人?我也只能回答是……”
幸子說的基本上都是當時的情景,只是將鬼子沒到她跟前之前,自己與馮二雷之間的那些纏綿細節都給忽略了——因爲剛纔鑽天猴提到嘴對嘴做人工呼吸的時候,已經感覺到在場的人接受能力的問題,所以,那些細節都可以忽略了,只講過程不講細節,對大家都好吧……
“天哪,你這樣說能行嗎……”蘭姨一聽,幸子不但跟日本軍人說了日本話,而且還說馮二雷是她男人,也是日本人,真不知道往下還咋跟日本軍人鬥下去。
“當時沒別的辦法了,只能暫時這樣說,特別是這個時候,我看見遠遠的,鑽天猴出現了,還對我做手勢,我看了半天才看明白,原來是讓我從馮二雷的後腰拔出手槍,跟他配合,一人幹掉一個日本軍人……”幸子想起當時的情景,心頭還在微微地發顫,那個時候真是一生中從未有過的緊張時刻,即使是自己的身體即將被各類男人強暴了,都沒那麼緊張和猶豫過。
“幸子啊,你真的拔槍打死日本軍人了?”蘭姨一聽這樣的情境,真難以假想幸子這麼柔弱的女孩子,會跟鑽天猴配合,會拔槍朝日本軍人開槍——真是無法想象啊。
“當時我的手在發抖,心也亂跳不停,從來沒開過槍,殺過人,這樣的時候讓我拔槍配合鑽天猴對付那兩個訓練有素的日本軍人,我的心裡一點兒把握都沒有……”幸子將當時的心裡活動說了出來。
“那後來呢,到底咋樣了呀?”蘭姨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真不知道幸子當時該做什麼選擇,該何去何從。
“後來——讓鑽天猴說吧……”幸子似乎對自己真的開槍打死了她的日本同胞還感覺有些難受,所以才讓鑽天猴繼續往下講。
“後來我看幸子姐朝我使眼色,同意配合我了,我的膽子也就大了起來,讓我對付一個鬼子還行,讓我同時對付倆,肯定把自己的小命搭進去,可是幸子姐要是幫我解決一個,那我可就勝券在握了——等我湊到距離兩個鬼子不到十米遠的時候,我看見一個鬼子哈腰要去拽幸子姐起來,可是幸子姐卻趁鬼子把三當家的身子給掫起來的瞬間,從他的後腰拔出了盒子槍,一槍就將那個鬼子給撂倒了,另一個鬼子一聽槍響,馬上拔槍,還沒等他朝幸子姐開槍呢,我的槍就響了,就這樣,倆鬼子都報銷了……”
鑽天猴早就急不可耐想講當時的情景了,因爲他也從來沒在那樣的情況下,單獨面對鬼子軍官,心裡完全不知道幸子能配合他到什麼程度,
“天哪幸子,你真的開槍到死日本軍人了?”蘭姨十分震驚,因爲這對於幸子來說,是個多麼重大的選擇,多麼勇敢的一次轉折呀!
“是啊,當時我也十分糾結猶豫,儘管我知道日本人對中國人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個個都十惡不赦死有餘辜,可是讓我親手射殺他們,就好像讓我朝我哥哥開槍一樣,但是當時我已經別無選擇,假如我不配合鑽天猴,幫他對付一個日本軍人的話,鑽天猴肯定活不了了,馮二雷也肯定死定了,那我活着還有什麼意義——所以,最後關頭,一咬牙一閉眼,拔出馮二雷後腰上的手槍,就朝近在咫尺的日本軍人開了槍……”
幸子的語調很低沉,但也將當時的情景都給說了出來。
“幸子啊,你太不容易了,你是咋做到的呀,馮二雷的命是你救的,鑽天猴的命也是你給撿回來的呀!”蘭姨立即上去將幸子給緊緊抱住,用發自肺腑的話語,對她表示由衷的感激!
“我都想不到,幸子姐那麼果敢利落,一槍就讓鬼子斃命了……”鑽天猴也趁機誇讚了一句幸子。
“太感謝你了幸子,我再也不會對你不好了,我男人的命就是你給的,我這輩子都把你當成親妹子來待了……”何秀姑也被徹底感動了,想不到那麼柔弱的幸子,會那麼頑強地從醉漢的淫威中,從流浪漢的蠻纏裡,從鬼子的強暴中,用自己的智慧與勇敢,逃出了魔掌,而且還在關鍵時刻,用她的救護知識和手段,讓馮二雷又活了過來,特別是後來在生死抉擇的時候,選擇了救自己的男人馮二雷,而拔槍將她的日本同胞擊斃了……
此刻的何秀姑,算是真正地寬容和諒解了幸子,算是真正地認她做了自己的姐妹,這也是昨天蘭姨對她醍醐灌頂般的開導做的鋪墊,加上聽了幸子拯救馮二雷的全過程,何秀姑再也沒有任何理由和心理障礙,向幸子敞開懷抱,將這個溫柔似水,純潔如玉的日本女孩,緊緊地攬在了懷裡……
“馬車上的鐵砧是咋回事兒?”蘭姨一下子想起了這個話題。
“是三當家的從四通鎮用肩膀扛回來的呀!”鑽天猴這樣回答說。
“你們倆就是爲了這個大鐵疙瘩,回了四通鎮?”蘭姨十分驚異地問。
“是啊,我也納悶兒呀,可是三當家的說,這是他哥哥留下的傳家寶,不能丟在四通鎮,在四通鎮辦完了事兒,臨離開的時候,就鐵砧給帶出來了……”鑽天猴給出了這樣的解釋。
“辦完了事兒?你們倆進城辦啥事兒去了,把自個弄成了這樣回來了?”蘭姨不無埋怨地說道。
“這個呀,三當家的叮囑過我,讓我對誰都不要說……”鑽天猴居然不肯說出他這幾天跟着馮二雷都幹了些什麼。
“他現在都這樣了,你還什麼都不說?”蘭姨馬上逼問鑽天猴。
“你要是不說,今後我再也不理你了……”一直對嘴對嘴給馮二雷做人工呼吸這件事耿耿於懷的鐵蛋兒,這會兒終於找到說話的機會了。
“好好好,我說,我說……”鑽天猴出於無奈,只好把這幾天,他和馮二雷進城的經歷給說了出來,聽的在場的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目瞪口呆……
原來,馮二雷在家裡呆的實在是太鬧心了,很長時間沒機會殺鬼子除漢奸了不說,在家裡呆着還總是跟何秀姑鬧彆扭,一會兒懷疑自己跟小潮紅如何如何了,一會兒有懷疑自己跟幸子如何如何了,末了,還跟蘭姨合謀,整出個需要補什麼陽氣來救她肚子裡的孩子來矇騙自己跟何秀姑合房……
結果,何秀姑的舊病復發不說,還知道了今生今世不能再生兒育女的真相……而且最難讓馮二雷難以忍受的是,何秀姑居然用剪刀去刺自己的小腹,更難忍受的還有幸子用手去護住何秀姑刺向自己小腹的剪刀,手背被戳了兩個傷口,包紮之後,跟她說了幾句話,何秀姑居然直接懷疑起幸子跟自己如何如何了……
唉,真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簡直到了不可理喻的程度,再這樣下去,何秀姑瘋了,自己也好不到哪兒去!乾脆,豁出去了,進趟城,看看森田次郎的時代結束了,新來的山本中佐會是個什麼德行,現在的四通鎮,在他的鐵蹄下,變成了什麼樣的人間煉獄……省得每天在那些雞毛蒜皮婆婆媽媽的小事兒上,耗費自己的英雄氣概!
決定好了,就帶上自己的那把“狗血劍”,還有從蘭姨的金庫順出的三根兒金條,跟鑽天猴約好了夜裡誰都不注意的時候,一同出發,目標——四通鎮!
到了城門口,老遠就發現,檢查得十分嚴格細緻,生怕隨身攜帶的狗血劍和金條,被守城的僞滿軍給查獲了,馮二雷只好將其埋在了城外一個有標誌的地方,或許到用的時候,再出城來取吧……
身上啥都沒帶,當然很順利就混進了城。可是令鑽天猴想不到的是,三當家的並沒有他想象的那樣,直接去勘查鬼子新建的憲兵隊駐地和僞滿軍的底細,而是回到了他的那間鐵匠鋪。到了鐵匠鋪才發現,早已變成了一片廢墟,甚至還有個別的木頭仍在往外冒着青煙……
馮二雷看見哥哥留下的鐵匠鋪蕩然無存了,好生失落的樣子,在廢墟上呆坐了半天,忽然想起了什麼,趕緊讓鑽天猴找來鐵鍬鎬頭什麼的,幫他在廢墟了發掘尋找,直到找到了那塊象徵着家傳的鐵匠鋪還存在的鐵砧,才臉上露出了笑容,纔想發掘出寶貝來一樣,愛不釋手地稀罕了半天……
“這麼個鐵疙瘩能值幾個錢呀,費這麼大的勁兒來挖它,值得嗎……”鑽天猴不知道這塊鐵砧對於馮二雷來說意味着什麼,就這樣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