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彈啪啪的槍聲在羣山中迴盪。身穿雜亂服裝的楊呵心情獨二師弟兄邊逃邊回身放槍,一千二百餘人的隊伍稀稀拉拉,混亂不堪,比潰兵逃難強不了多少,官兵們似乎都已精疲力竭,看到身後追來的日軍氣勢洶洶,只能拿出吃奶的力氣邊打邊逃,可跑了兩里路路程,大隊人馬與緊追不捨的日軍距離仍然和剛發現時一樣,正好處在步槍有效射程
。
從南面桃花池追擊而來的山崎大隊八百餘名日軍速度很快,不到一小時就在雪地裡跑了五公里,反應速度和行進能力非同一般。
從聶家溝路口發現稀稀拉拉休息的“馮佔海部匪徒”開始,日軍軍官揮舞的指揮刀和命令加速追擊的大嗓門兒,就一刻也沒有停止過。前面逃跑的烏合之衆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從一開始看到士氣大振的日軍扭頭就向西逃命,一路上扔下的步槍、機槍比比皆是,足以證明該部殘匪已經到了驚恐萬狀垂死掙扎的邊沿。可連續跑了五公里的日軍也到了強弩之末,雖然一直吶喊着追趕。但六七百米的距離一時間也沒辦
日軍追兵穿過村莊,衝過滿是積雪的狹小彎道,山崎大尉在一小隊騎兵的簇擁下,策馬跑上路邊的小土坡,舉起望遠鏡仔細觀察片剪,果斷命令再次加速,前方近兩公里的開闊區域徹底打消了山崎的疑慮,已經快跑不動的“馮佔海部殘匪”不可能在此地設下埋伏,自己的部隊只需最後一個。衝刺,就能在一公里之內追上丟盔棄甲疲於奔命的這千餘東北農民,隨即展開一場痛快淋漓的殺戮,以泄數十天來被神出鬼沒如今已逃回關內的安家軍數次擊敗的仇恨。
還有一個。山崎說不出口的重要原因。四官營子鎮本屬於他山崎大隊的防區,但是愛護士卒的山崎因本部受創戰力尚未恢復,補充進來的三百餘新兵也沒能很好地融入整體,山崎就把四官營子至聶家溝一線防務。悄悄交給老同學黑田造光指導的僞軍騎一團,自己利用難得的休整時間加強練,恢復士氣,準備在即將到來的大戰中狠狠表現一番以重振第六師團和袖山崎大隊的威名。不想如今作亂一年有餘、數次被日僞聯軍將近萬武裝打得只剩百餘人的馮佔海部,竟然陰魂不散再次悄悄潛入第六師團腹地偷襲,怎麼不讓本就感覺顏面掃地的日軍第六師團官兵憤怒?如果不能把這千餘人的殘廢盡數消滅,山崎不但對不起已經飲彈自盡的聯隊長,而且肯定會遭受師團的嚴厲處分。
山崎的這份心思顧長風哪裡知道?他賭的是,駐防這一地區足在恢復的第六師團肯定一肚子氣,何況自己在第六師團重兵駐紮的咯喇沁和建昌之間突然猛擊一下,百年來蔑視中國軍隊的、卻又剛剛被揍得鼻青臉腫的日軍能沉得住氣纔是怪事。
現在看來,顧長風賭對了,他站在西面山崗上,眼看日軍像趕鴨子似的追打獨二師千餘弟兄進入伏擊圈,頓時樂得漂亮的小鬍子兩端翹起來。身邊鐵塔似的楊九霄也開懷大笑。弄礙手裡的望遠鏡一抖一抖的。
“報告!敵人三百餘騎兵已經進入道口,正在向我伏擊區高速奔來。”作戰參謀大聲報告。
顧長風嗯了一聲:“跑得不慢嘛。纔剛遭受突然襲擊不到兩小時,就能組織起來高速追擊十多公里。說明這個僞軍騎一團的戰鬥力非常不叭”
“戰鬥力強又怎麼樣?近千鐵騎現在只有三百餘騎追來,足以證明郭海青那畜生有多能耐了,哼!”倪志強不服氣地罵道。
顧長風放下望遠鏡,轉過頭嚴肅地說道:“倪兄,切不可帶着情緒看問題小弟的特種大隊戰力和裝備如何倪兄恐怕很清楚了,此次突襲經過反覆偵查和分析,事前進行充分準備、牢牢把握主動才突然發難。尋常軍隊就是兩個團都頂不住這當頭一棒,何況是找不到馬的八百騎兵?再一個”通過前段時間咱們的偵察小隊與這部僞軍騎兵旅的遭遇來分析,咱們並不佔便宜,反而因機動性差而落入下風,由此看來這個騎兵團也和另外兩個團一樣是個勁敵,至少戰鬥力絲毫不遜於其他兩個,團,否則郭海青也拿不到騎一團的番號,更不會讓日軍放心地讓他駐紮在第六師團兩個旅團承上啓下的中間位置。
“這些因素都關係到咱們的勝敗,關係到咱們三個師留下來的一萬精銳將士的性命,倪兄,不能不好好考慮啊!”
顧長風的聲音雖落在倪志強耳裡,卻有一種振聾發聵之感,臊得他臉龐通紅,滿眼愧色低下腦袋恭恭敬敬向顧長風抱拳致謝:小弟受教了!感謝顧兄提點小弟定會銘記在心。”
顧長風撥開倪志強的手,大咧咧笑道:“咱們自家弟兄,客氣什麼?一根繩子上的螞炸能不相互提醒嗎?哈哈!快着前面吧,是時候了。”
倪志強感激一笑,再次舉起望遠鏡,邊上的楊九霄看在眼裡記在心裡。他突然發現自己和間的差距不是,般的大,同時也發現平時大大咧哪高公剛滿嘴粗話的顧長風,原來擁有那麼深沉的心機,那麼周密的思維,以及那麼狠辣而又圓滑的手段。
東每的戰鬥終於打響,被日軍追的猶如喪家之犬的千餘弟兄聽到密集的機槍聲響起,就像喝下雞血一般突然亢奮起來,整體突然發力,衝向兩側的山坡,到了山下一個個飛身撲進積雪的溝槽裡,大呼小叫接過提前埋伏在這兒的戰友們遞上的武器。轉過身把槍架在溝沿上氣喘噓噓地直罵娘,一個個赤紅着眼,立志要報剛纔被追殺了三公里的仇明。
開闊地兩側的小山包突然抖動起來,一片黑洞洞的槍口吐出赤紅的烈焰,冒出股股硝煙,三百多挺捷克式輕機槍、二十四挺湘西兵工廠在德國貽佔航空機槍基礎上改進工藝加厚槍管的風冷式重機槍射出的瓢潑彈雨,轉眼間將拼命追擊的日軍掃倒大片,兩側百餘米長的高地火力點組成的交叉火力打擊之處,原先狂妄叫囂不可一世的日軍官兵血花四濺。如割麥子一般倒下一片又一片,憤怒的咆哮也隨之變成了垂死前絕望的哀嚎,開闊地中間兩百餘米長的日軍隊伍尚未來得及反應,死傷已經超過三分之一。
騎馬行進在隊伍中後部的山崎大尉非常幸運,槍聲響起的一剎那,經驗豐富的山崎猛然躍下戰馬,連續兩個非常狼狽的翻滾之後,滾進了道路旁的低四溝槽,厚厚的積雪沒有讓山崎受傷,卻裹了滿頭滿臉遮住了他的視線。
震天的槍聲中,山崎連忙爬了起來。一把擦去臉上的白雪,還沒能開口,他的棗紅色戰馬已經在彈雨中血肉紛飛,高大的駿馬被密集的機槍打得連退幾步,突然人立而起,仰天長嘶,長長的脖子上濺出一片血霧;接着轟然摔倒,“嘭”的一聲撞在雪地上急速滑行,激起一片雪花,向剛剛蹲起來的山崎撞去。
又一聲悶哼響起,山崎被愛馬撞飛五六米重重摔下,一發迫擊炮彈隨即呼嘯而至,正好落在山崎原來的地方,一片紅光過後,血肉飛濺。泥血漫天,山崎的戰馬已經毫無蹤影,七八米外被撞得口吐鮮血的山崎依然沒有停止滾動。
驟然遇襲失去指揮的驚恐日軍慌亂之下連連退後,由於密集的迫擊炮彈封鎖了退路,無可奈何的日軍低級指揮官率領部下逃向中間的低四地形,以便避過敵軍強大的火力打擊,再想辦法組織反擊和突圍。
大多數日軍這一退,終於被兩側哥地的機槍火力逼到了低矮的凍結河面上,兩側伏擊陣地後方的迫擊炮羣開始向河面進行炮火齊射。
高速奔來距離交火地點僅八百米的騎兵隊伍,聽到驟然響起震得羣山迴盪的槍聲,大吃一驚,黑田教官不等僞軍團長郭海青反應過來,猛然勒緊繮繩,用純正的東北話大聲發令:“停止前進??”
練有素的騎兵很快停下,黑田造光掉轉馬頭,揮舞着馬鞭策馬奔上右側山包,掏出望遠鏡細細觀察。郭海青和三名日本教官也都策馬上來停在黑田身邊着急西望。
“我的天,,伏擊山崎君的是什麼樣的部隊啊,”
郭海青遙望硝煙瀰漫泥雪飛舞的戰場,聽到密集的輕重機槍聲,看到遍地的屍體,終於害怕了,如此強大的火力打擊就是日軍兩個聯隊協同作戰都辦不到,他非常清楚地意識到,山崎大隊完了。
黑田造光突然放下望遠鏡,與身邊幾今日本教官“依依呀呀”吼出一番話,猛然轉向郭海青,幾乎是咬着牙低吼起來:
“郭君,山崎君沒有死,他仍在頑強地倚靠岸邊四地,指揮兩挺機槍和約爲兩個小隊的帝國勇士反擊敵人。現在我要進去協助他撤退,把他安全地帶出來!我不能允許我的老同學、帝國陸軍大學的高材生、我關東軍年輕軍官中的希望之星就此玉碎殉國。我現在只想問你一句,跟不跟我一起去?”
郭海青心中一凜,隨即揚起頭顱。無懼無畏地回答:“能得到黑田君的信任,是我郭海青的榮幸!”
“好!郭君,你是優秀的軍人,你與你的同事們截然不同,此去不死的話,我將親自覲見師團長板本將軍。向他稟報郭君的忠勇和大無畏氣概!”
黑田造光鄭重承諾,率先打馬奔下山坡,邊跑邊用日語高聲發令。三十多名日軍立玄抓起馬槍,義無反顧地跟隨在奮勇直前的黑田身後。
臉色鐵青的郭海青衝下山坡。勒馬高呼:“弟兄們,報效皇軍、報效滿州的時玄來到了!此戰不死。所有弟兄官升兩級,和老子一起組建一個新的騎兵旅!弟兄們,跟着老子上,殺啊????”
“殺??”
三百餘騎兵拔出的馬刀寒光片片,三百餘鐵騎逐漸加速,轟隆隆的馬蹄聲如悶雷一般,響徹整個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