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外夜雨淅淅,樓內酒香四溢。與氛輕鬆
石川顯然是個善飲之人,對國酒化和茶道都有一定的瞭解,半瓶進賢醇酒下肚,石川漸漸放開了,雖然平日裡那種彬彬有禮極爲生硬的表面禮節還在,個哄語氣不知不覺輕鬆很多。
安毅應石川要求簡要介紹了西南戰事的大致經過,刪減了“西南計發1”的所有細節和具體作戰方式,只是按照時間順序做了大致介紹。
石”深爲感謝,非常感慨地說想不到有朝一日能和名將安毅坐在一起,還能如此開誠佈公地探討才網結束的戰事。
或許是一種回報,或許是想加深安毅對自己的認識,改變對自己的態度,石”非常主動也很自然地把話題轉到當今國的局面上,他從東北開始講起。一直講到西北、西南的權力真空和南京政府鞭長莫及的窘境,講到西南三省潛在的混亂因素以及地緣上的侷限,甚至把英國人正在支持的**叛亂都連帶說出,最後把目光轉向近來形勢急轉直下的兩廣:
“安君,陳濟聳將軍悄悄撤出廣西重鎮梧州,與半流亡的另一個政府領袖汪精衛先生建立了聯繫,使得身陷困境的李宗仁將軍不費一槍一彈,從容接手梧州,很可能因爲這一重大變化,讓李宗仁將軍的軍隊財務問題大大改善。
從目前公開獲得的消息分析,兩廣似乎出現再度聯合的跡象,而背後牽線搭橋之人,很可能就是資歷深厚的黨內領袖之一的汪精衛先生。自從胡漢民先生因爲約法之爭被蔣正先生囚禁之後,古應芬等國民黨元老已經離開南京政府,聚集在廣州企圖另立新政府,就連對蔣正先生較爲支持的山先生獨孫科先生,也離開南京,避居上海,兩次公開呼籲釋放胡漢民先生,並與廣州方面保持密切聯繫。
由此推測。兩廣很可能成爲國下一個戰爭爆發熱點,屆時,恐怕又要安君出山了,哈哈!”
李君從未聽到過如此開闊的局勢分析,也從未有機會接觸到除了自己專業之外的這麼多綜合知識,只覺得石川教官是那麼的博學深遠,安毅教官是那麼的從容不迫,成竹在胸,李君腦海裡有待弄啓的一扇扇知識大門。似乎就在安毅與石川的閒談無聲開啓。一雙不大的長着單眼皮的明亮眼睛。熠熠生輝,閃爍着如飢似渴的求知光芒。
安毅敬了石川一杯,用公筷給他送上一段春捲。對連連致謝的石川微微搖頭:“石”君的情報來源相當豐富,分析客觀,目光獨到,相當精彩,若不是知道石”君來到國僅兩年多時間,本人真以爲石”君已經在國生活了十年了。”
石川謙遜一笑:“安君過獎了,本人十七歲從軍到了貴國的滿洲,二十二歲退役考入陸軍大學,畢業服役的兩年時間又都在朝鮮,也就是連接滿州的丹東地區,因此本人學會了漢語,對國有了一定的瞭解。否則,本人也不會被派來這裡來出任教官。
古老的國化博大精深,越走了解,越覺的其精妙無比深厚幽遠,一今日本人要是想真正瞭解國化,恐怕窮盡一生之力也難以有所建樹啊!”
“本人對石川君的毅力和執着深爲佩服啊!”
安毅心憂慮重重,推測到石”原本服役的部隊除了關東軍之外不會有第二個。但是安毅沒有深究,日本人從甲午戰爭開始就沒有一天停止過對國的全面侵略準備,石川只是千千萬萬居心叵測的日本人的一個罷了,相比之下,國的政客還在爭權奪利,軍隊派系叢生,貌合神離,割據仍然繼續,內鬥連年不止,弄得民生塗炭國力大損,自己縱有天大的雄心壯志也只能苦心經營早些準備。哪裡有什麼回天之力啊!
石川看到安毅眼的落寞與冷淡,以爲安毅錯誤地推測他的真實身份,想了想端起李君面前的酒瓶,恭敬地給安毅斟滿酒,放下酒瓶誠懇地說道:
“安君。有幸與安君共事多日,今天才能與安君促膝長談把酒言歡,確實令石川深有感觸啊!藉此機會不妨與安君開誠佈公,以一個帝**人的人格尊嚴,說說石川的真實處境和身份。石”之所以在二十二歲獲得晉升前退役,完全是對軍隊在滿浙的挺進行爲不滿所致,回到日本沉思半年。苦苦抉擇之後才決定報考陸軍大學,因爲除了從軍,石川不知自己能幹些什麼。
由於本人成績不錯,對國也有所瞭解,在帝國與南京政府的友好交流協議簽訂後,才奉命離開朝鮮服役地來到南京,但是本人從未接受過任何的特殊使命,也沒有任何一個帝**隊情報機構與本人有過接觸,之所以對國的情況有所瞭解,完全得益於每週一次到我日本帝國駐南京領事館述職所得,還有就是與軍校衆多同僚交談獲益。石”從未有刺探**隊軍事政治秘密的企圖和行爲,只是根據現有的情報來源,做些私下分析總結。
在此。石”還能將一個剛剛在使館武官處看到的內部通報告訴安君,以表心意:前日,旅居大連的閻鑲山將軍把二百萬鉅款轉至香港,再從香港轉至廣州,受益人是誰,安君應該能推測到,而且相信安君也能從看到下野的閻錫山將軍的心情,以及兩廣即將發生的變化。”
安毅向石川微微致意:“謝謝石”君!可惜如此重要的情報,對安某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安某如今和你一樣只是個軍校教官。請,安某敬石”君一杯,略表謝意!”
“請!”
石”一飲而盡,對殷勤倒酒的李君微微點頭,轉向安毅,露出個坦誠的微笑:“安君知道李宗仁將軍已經通過安南的法國人,購買了一批武器製造設備和鋼材,在廣西西南邊境城市龍州建起了一個兵工廠嗎?
據石川所知,與安君情如兄弟的黔西四十三軍軍長石珍將軍,已經對廣西進行經濟封鎖長達一年之久,桂軍最主要的財富來源鴉片煙土由此被斷絕,爲此,深陷資金困擾的李宗仁將軍在長達半年時間裡,沒能給麾下官兵發放一元軍餉,他如今卻花費巨資建立兵工廠,生產武器彈藥,這筆錢從何而來,安君不感興趣嗎?”
安毅微微吃驚,坐正身,恭敬地向石川致禮:“還
石”連忙客氣地回禮:“安君無需客氣,安君是石川在**隊唯一欽佩之人,不管安君如何對待石”石川都會一如既往尊敬將軍,珍惜心的一見如故之感。彼此交流也走出自真心自然而然。
安君,李宗仁將軍從隱居香港的李濟深將軍手裡獲得大筆援助,一個半月前,又在陳濟棠將軍手裡獲得一百八十萬元的暗資助,而當時南京央政府的報紙還在報道粵桂兩軍激烈交戰的消息,令人動容啊!安君,知道石川獲的這一消息時有何感受嗎?”
“請說!”安毅客氣地伸出手。
“石”想起了國曆史上的三國時期,只覺得數年來的國形勢,比起千年前的三國時代更爲混亂啊!也許正因爲如此,纔有了博大精深的國兵法的繼承發展,纔有了那麼多的實踐總結和理論豐富,其真諦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啊!”
石”長嘆一聲。端起酒杯自飲一杯,放下杯後還仰望上空感嘆聲
。
安毅心裡非常難過,他毫不掩飾自己的憂傷,給石川倒上一杯酒,與他輕輕一碰隨即一飲而盡,放下杯夾起一粒蠶豆慢慢嚼咬,絲毫感覺不到其滋味。
“安君,如果南京政府討伐兩廣,石川認爲只有將軍能夠勝任領軍征戰的重任小且不說安君舊部優秀的戰鬥力以及先進的山地戰練成果,只說指揮才華和治軍能力,非安君不足以勝任啊!換做其他將領指揮,在山勢延綿、地域複雜的兩廣戰場,恐怕又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消耗
石川雙眼已經發紅。筆直的鼻也染上微紅,薄薄的雙脣微微張開,嘴角掛着輕鬆的笑意,顯然酒精讓他放開了一切顧慮,也讓他的思維變得更爲敏銳。
安毅知道石川想讓自己說出兩廣的戰略設想,略作考慮微微一笑,從容詢問:“石川君,如果讓您來指揮兩廣討伐戰爭,石川君將如何處置?”
石川一愣小隨即撫掌大笑,笑了好久才說安毅狡猾,收起笑容鄭重地回答:“石川有過想法但很不成熟,也沒有爲此進行專門研究,真要是乾的話,無疑還是採取穩妥的常規戰,從海陸兩路發起戰事,形成多面夾擊之勢。當然。陸戰方面可以分兵多路,進行斷絕分割。憑藉兵力優勢把整個大戰場分爲若干個小戰場來處理,具體推進步驟和各戰場戰術佈置,你我都不用費心了,還有參謀長嘛!”
安毅聽了哈哈大笑,石川也快活地大聲笑了起來,兩人笑完齊齊舉杯痛飲,安毅放下杯。不等石”開口詢問,主動說出自己的作戰思路:
“如果換安某指揮這場大戰,動用海軍是必須的,雖然國的海軍如此弱小,但也聊勝於無。利用海軍運送兵力,集結於粵東潮訕地區,多少能牽制粵軍。令其不敢輕舉妄動。重點將放在廣西,先派出四個師出雲南取百色。走龍雲將軍東征廣西時的老路,但是拿下百色、田東之後,大軍不再東進而是南下,直取龍州和憑祥鎮南關。立即構建阻擊線。將桂軍退路悉數堵死,與此同時派出個師,出湖南、貴州,兵分兩路,攻打桂林和慶遠宜州,最後會師柳州,無論哪一路取得進展。只有五萬兵力的桂軍只能退到桂東一線,這樣一來。戰爭就差不多結束了。”
石川沉思良久。突然站起,興奮之餘撫掌長嘆,隨後深深鞠躬提出告辭:“聞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感謝安君的賜教,今日一聚石”銘記在心!謝謝安君!夜已深石川不勝酒力,再不走就失態了。請安君海涵!”
安毅將石川送出門外,禮貌告別,回到酒桌旁坐下,默默自斟自飲,喝下兩杯擡頭望向深思的李君:
“李君,你現在心情如何?”
“我”我真害怕,想起教官提到過的日本軍隊的野心,我心裡很難過,爲什麼總司令部和央政府還這麼軟弱啊?日本人無處不在,連我們的軍校都有,我們卻沒有一點準備,萬一打起來怎麼辦啊?”
李君激動地望着安毅。
安毅點點頭:“有危機感就好,就怕你麻木。至於軍校爲何還允1許日本教官的存在小不是一兩句話能夠說清楚的事情,就像我和石川喝酒切磋,也不是一兩句話能夠解釋原因的。李君,你很有前途,好好學,我對你期望很高!”
“是!教官,李君也回去了,明天開始,李君只要有時間就來求教。”李君站起來。
安毅示意他坐下:“陪我喝一杯吧,下次你來我讓小給你根鑰匙,我在和教育處以及你們炮隊隊長打個招呼,讓他們允許你在學習和練之餘多些自由支配的時間。我不在家的話,你也儘可進來讀書,還可以和留守的幾位侍衛大哥一起吃飯,學校的伙食太差,你沒日沒夜地學,營養要跟的上,還有就是留守的兩個侍衛大哥都是跟隨我征戰多年的好弟兄小他們出自道門,不但學識不錯,而且還有一身武功,你要是願意就拜他們爲師學點兒武藝,說不定今後用得着。”
“我……學扒…”
李君激動得不知怎麼說話了。
安毅搖搖頭:“別那麼客氣了,願意的話就叫我聲大哥吧,你也是孤苦伶竹一個人,等哪天有時間,我帶你去老南昌,有個前輩或許跟你有點小兒淵源。”
李君激動地抓過酒瓶給安毅斟酒,自己也鮮上一杯,恭恭敬敬地雙手端起,低聲喊了一聲大哥,隨即一飲而盡。
安毅啞然失笑小指着李君說道:“看,進步了不是?這一大杯足有一兩,你也不咳嗽了。哈哈!”
李君咧嘴一笑。飛快坐下,一面給安毅倒酒一面低聲問道:“大哥,要是真讓你率兵攻打兩廣,你會按照剛纔對石”教官所說的方法打嗎”
安毅笑而不語。李君若有所思,重重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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