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五十分,高隴鎮。
密集的槍聲和爆炸聲逐漸停止,硝煙仍在鎮子上空飄蕩盤旋,第六軍教導師師長周希武、副師長張其雄等十餘名將校在一個連衛隊的簇擁下。大步走向鎮西橋頭,隔着三十餘米長的石橋,駐足凝望對面的丁志誠和夏儉,心中的沮喪和不甘難以言喻。
聽到輸中保安司令部少將司令夏儉用益極鄉音高聲打招呼,周希武等人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命令身後的衛隊盡數放下武器,整整軍帽和風紀扣,大步上橋,副官和張其雄也跟隨而上。
半小時後,張浩團、謝馳率領的警備師兩斤,團七千餘將士從四面八方涌進鎮子,很快便將放下武器的第六軍教導師六千餘名官兵分割包圍。周希武和張其雄率領麾下十餘名將校,在夏儉和丁志誠的禮送下。率領通融之下沒有被繳械的一個連親衛,騎上馬向西絕塵而去。
夏儉對這遠去的馬隊暢聲大笑。待蹤跡全無,這才轉向張浩,大聲笑罵道:小耗子,你發傻啊?還不快把那個炮營官兵和所有火炮拉回去?記得全都用馱馬拉着走,走得越快越好,別的東西咱們都可以不要,那八門火炮和八門迫擊炮可不能讓人”。
“是!”
張浩偷偷看了下丁志誠,隨即飛快上馬衝進鎮子。
“瞧你那德性,扒家子氣,沒個將軍的樣子!”
丁志誠沒好氣地瞪了夏儉一眼,擡腳就走,夏儉得意地笑了笑,連忙跟上:“老丁,不就是幾門炮嗎,看你急成這樣,嘖嘖!咱們弟兄這麼多年交情,還不值這幾門炮嗎?何況你們的炮團網網成立,兵強馬壯的,只有小弟空頂着一個師級編制,卻沒裝備一門火炮啊!以後拉出去打仗會吃虧的“我說夏儉,你這孫子臉皮怎麼越來越厚了啊?繼南、老謝和我在出發之前就決定所有繳獲讓你們先挑選了,挑剩下的才全部送進基地倉庫。你急什麼急?這事兒要是讓老大和弟兄們知道了,我看你這張老臉往哪兒放!我可警告你啊,電臺、密碼本、地圖、文件以及所有錢財必須交給我師政工科長老陳,否則基地軍法科再來一次調查處分,老子絕不保你。”丁志誠嚴肅地說完。翻身上馬。
“你就放心吧,老丁,就是給小弟水缸做膽,也不敢違抗這死命令。”
夏份輕輕一躍騎在馬上,打馬跟在丁志誠旁邊進入鎮子,邊走邊大聲沿街叫喊:“把所有輕重機槍和繳獲物資金都交給警備師弟兄,鄉親們要是開門,就告訴他們喜歡什麼隨便拿點兒回家用用”呀”
三。你這孫子一個人拉三匹馬乾什麼?不會讓麾下弟兄騎上去啊?這麼笨。別到處說是我夏儉的兵”黃鬍子。你迫擊炮打得不錯嘛,回去後老子請你喝酒!哈哈”
九點二十分,白鵝嶺。
龔團長、李副團長和李霄龍與麾下七百餘名官兵在谷豐毅詳細的解說下,眼睜睜地看着山下持續不到一個小時的戰鬥就這麼結束了,想來想去都弄不明白,這個六千餘人的教導師怎麼這麼不經打?本想等下面打到關鍵時刻就下去參戰撈一把的,可如今下面槍聲全無,已經在吹號集合了。
直站在龔團長身邊解釋戰局進展的谷豐毅覺得時機已到,收起望遠鏡,向大家告辭:“龔團長、李副團長、李政委,本人軍務在身,暫且告辭了。根據戰前我警備師和猜中保安司令部制定的作戰原則,以及網才丁副師長髮來的急電,大部分俘虜、所有輻重、糧食、藥品我們都會留下來,你們願意拿多少就傘多少,多有打擾,告辭”。
“!”
龔團長心裡一急,連忙上前叫住谷豐毅:“谷少校,如果可能的話。貴部能不能把繳獲的電臺也留下?你看,你們一個x卜分隊都配備了最新式輕便的電臺,我們一個團都沒有一部啊!”
谷豐毅禮貌地回答:“對不起。這事有點兒麻煩,本人也不知道丁副師長和夏司令是否繳獲了電臺,諸位不如儘快下去看看吧。我們的隊伍已經開始撤退了,估計不出二十分鐘將會撤退完畢,去晚了可能就見不到我們丁副師長和夏司令了。”
谷豐毅再次敬了個禮,轉身一陣小跑下山而去,等候在下方山道岔口的七人小隊緊緊跟在他身後,幾個起落便跑到兩百多米外的山崗下,兩邊低矮的草叢裡突然冒出三十幾位身背沉重行軍包、裝備異常精良的特種兵,井然有序地跟隨在谷豐毅身後。突然加速跑向鎮子,看得白鵝嶺上的龔團長等人目瞪口呆。
“這幫確實厲害,個個身穿蛤蟆裝抹成大花臉,藏在大路邊上硬是讓人看不出來,全身掛滿刀槍,還背上這麼大個包,竟然都跑的比兔子還快,老子真眼紅他們啊!一個個吊得不行了,腰間插把美國手槍和匕首,揹着新式機關槍和厚實的帆布袋,手上拿的不是帶瞄準鏡的好步槍就是捷克輕機槍,馬甲上全都是彈夾和脹鼓鼓的口袋,幾乎個個都有副望遠鏡,一個人的火力裝備都快超過咱們一個班了”,唉。這人比人得氣死人啊,看來以後得好好研究下這個安毅的部隊了,不然對上會吃大虧的!”這下李副團長終於服氣了。
“看到了吧?以前我跟大家說你們都不信,這回眼見爲實,終於相信了吧?這就是他們真正的精銳部隊。幾乎個斤小都是千里挑一的尖子,沒有一技之長,做夢都別想進去。
在咱們紅四軍,我的槍法算是有名的吧?可是在當時的警通連,我前二十五名都排不上,快看,鎮子外邊的小樹林方向”。
李霄龍大聲提醒,幾個團營長再次舉起望遠鏡仔細觀察。
龔團長看完連連嘆息:“真邪門兒。那麼一片小樹林竟然藏着七十餘匹戰馬,咱們觀察了這麼久都沒發現。看來這幫人確實行蹤詭秘來去如風,這等速度和前後周密的部署。實在是令人震驚!我說霄龍啊,他們這一套你當初學到了沒““用,爲何不見你拿來練咱們的戰士啊?”
“就是沒學到嘛,當初塗副部長命令我進入模範營,不知怎麼回事。第一天就被安毅識破了身份,當時他們已經有了一個連的特種兵,對外則稱之爲警通排,包括當時二師師長劉峙在內,誰都不知道安毅已經悄悄展開了特種刮練。我雖然沒能進入這個連隊,但也悄悄以報告的形式向上級進行彙報,可惜沒能引起上級的足夠重視,現在看來,他們已經有了一整套成熟的練與作戰制度,要是能弄到就好了”
說到這裡,李霄龍似乎想起了什麼,連忙收起望遠鏡,大聲說道:
“不對,咱們得趕快下去,要是去晚了,可能真的見不到他們的負責人了。丁志誠和夏儉都是大忙人。需要處理的事情很多,爲人也很奸滑。我們必須愕抓緊時間,不要給他們藉口。想想也真窩囊,安毅部電臺裝備到了小分隊,而咱們整個紅四軍卻至今也沒有一部電臺,要是這回能弄一部回去就好了。”
“各營快集合隊伍,馬上下山!”李副團長大聲下令。
二十分鐘後,龔團長等人率領七百餘名官兵從鎮南和鎮西衝進鎮子。很快便來到鎮西那一片開闊地,眼前出現的情景讓他們非常疑惑:
四千多被解除武裝摘下軍帽的俘虜以營爲單個,整齊地排着隊,視線內一個身穿迷彩武裝的警備師和保安部隊的官兵都看不到。
俘虜們原本非常安靜,但看到拿着漢陽造、鳥統和長矛大刀的七百多紅軍虜成兩路衝進來,全都大吃一驚,一個斤。隊伍就像炸開鍋似的嚷嚷起來。
“啪”
李霄龍見勢不妙,舉起駁殼槍朝天開了一槍,吵鬧聲立刻停止下來。四千多見無寸鐵的俘虜也嚇得不敢動彈站在中間方隊前面的兩名俘虜營長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會是紅軍來處理隊伍。不方一形勢危急也不容他們多想,咬咬牙走到李霄龍和龔團長面前敬了個禮,胸牌上標明上尉身份的趙營長大聲彙報:
“報告長官,輻重營營長趙世勳奉命率部等候貴部處置。
龔團長擺擺手,和氣地問道:“趙營長,你奉的是誰的命令啊?”
“是江西保安部隊夏儉將軍夏司令的命令,我們湘軍都知道夏司令走出自安家軍的益陽隊鄉,他臨行前叮囑在下等候後續部隊前來處理,還說想繼續吃當兵這碗飯的可以入伍。不願意再當兵的,由後續部隊長官按照最優惠規定予以遣散,但是在此之前不能擅自離開隊伍,否則很可能會被當成負隅頑抗的流寇擊斃。所以在下就與十幾位營連長弟兄一起。嚴格約束隊伍,等候貴部處置。”趙世勳大聲回答。
趙世勳身後的副營長上前一步。大聲報告:“報告長官,情況完全屬實,那個叫丁副師長的將軍也叮囑在下等候你們的到來,還讓在下傳個話,在那”那間白色的新房子裡。有我部尚未下發的一千二百多套新軍裝,對面兩排房子裡,還有他們集中存放的白米和十幾箱藥品。”
“電臺呢?你們教導師的電臺呢?”李霄龍着急地問道。
趙世勳有些驚訝,但還是硬着頭皮回答:“我師一新一舊兩部電臺和所有文什資料,都被丁長官的部隊搜走了,我們師座和團長們也都獲得優待,先走一步,此刻大約已經在幾個裡外了。”
李霄龍和龔團長面面相覷,李霄龍惱火地轉了個圈,看清俘虜們的打扮之後,猛然停下,指指趙世勳鬆鬆垮垮的衣服:“不對,你們的武裝帶呢?別告訴我你們的武裝帶也和槍一起被繳了吧?”
“長官也知道?之前那些長官們說要全部收上去,繼續當兵的會再發下來,不當兵拿着也沒用,所以弟兄們全都上繳了。”趙世勳如實回答。
李副團長大聲罵道:“可惡!可惡!”
李霄龍氣得臉色赤紅:“強盜!土匪!如今這麼有錢了,還他孃的延續了“模範營,那套土匪作風!丁志誠那幫狗孃養的只要打掃戰場。就像蝗蟲一樣,什麼也休想剩下,我日他祖宗”
“政委,我可從來沒見過你發這麼大的脾氣啊!還一口氣說這麼多髒話,看來你和我一樣脾氣嘛,哈哈!”
脾氣火爆的李副團長不怒反笑,還親熱地拍了怕李霄龍的肩膀,讓一旁的龔團長大爲驚訝。
李霄龍更爲氣憤,指着已經沒有人影的東面,大聲說道:“我現在才弄明白,谷豐毅那孫子怎麼會好心陪着咱們在嶺上觀戰,他是故意不停講述他們的行軍過程,還煞有介事地評議山下的戰鬥,目的就是延誤咱們的時間,好讓丁志誠和夏儉指揮他們那幫土匪兵,把所有值錢東西全都搜專一空,毛都不給咱們留下一根!這谷豐毅,以後見着的狠螓他一頓才能解氣!”
“我說老李,算了,算了,他們不也給咱們留下糧食、軍裝和藥品了嗎?能這樣也算不錯了,還有這麼多俘虜,做做工作定能再挑出一兩個營的士兵來,趁機壯大咱們的革命隊伍。對了”龔團長快步走到趙世勳面前:“趙營長,電臺被他們拿走了,電臺兵總還在隊伍裡吧?”
趙世勳苦笑着搖了搖頭:“別說電臺兵,連認字的都沒剩下幾個了。”
“這是怎麼回事?”龔團長着急的問。
“集中繳械完畢後夏司令便開始刮話,他命令報務員、澤電員和所有認字的弟兄全都站出來,說是要優先集中開赴永新安排編遣,結果七百多弟兄全都出列了,他二話沒說就發口令集合,向右轉,齊步走,結果那些技術和知識兵全都和他麾下弟兄一起開向東面了,剩下我們三十幾個認字的連營長卻被他留下來了。”
龔團長終於沒有了好脾氣,叉着腰望着東面道路盡頭,大聲咒罵:“土匪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