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軍戴長官急電。”
機要參謀站在空曠的指揮室門口,將電文交給參謀長張定。
張定接過電文點點頭,轉身走向窗邊大桌後埋頭書寫作戰計劃的前敵總指揮白崇禧,走到一半突然停下,再看一遍手中的電文深吸口氣:
“健生兄,戴希鵬(戴嶽字)來電,二軍在快速馳援的安毅團突然發起進攻之後,背水而戰奮起反攻,與戰場東面的安毅團兩面夾擊,齊心協力擊潰強敵之重圍,取得殲敵九百餘人、俘敵六百餘人、繳獲長短槍一千餘支的戰績,第六師十七團、十八團乘勝追擊,一舉佔據淳安以北的文昌鎮並據而守之。”
白崇禧看看桌面上的鎏金西洋座鐘,時間是上午十一點二十分,驚訝地轉過頭問道:“戰鬥何時發起?何時結束?”
“電文上沒有發起時間,戰鬥結束時間爲十點三十五分。”
“什麼?十點三十五分就結束了?”
白崇禧震驚之下站了起來,接過張定遞上的電文仔細閱讀:“……十點五十分安毅率部從水路返回建德……好快的速度!如此看來安毅打得非常聰明,並沒有像我們預料中的那樣,一進入戰場隨即發起猛烈進攻,而是巧妙地北逃,從而一舉解除了二軍之圍,否則絕對不會這麼早就結束戰鬥。
敵第五軍兩個師有一萬四千餘官兵,加上敵十九師一部三千餘人,這一萬七千餘人可不是紙糊的,就算一米一個排起來也能連接十七公里,我敢肯定敵軍定是中了安毅的疑兵之計,否則大可從預備隊中調出兩個團,將安毅所部擋在戰場之外,騰出手猛攻包圍圈中背水一戰的二軍兩個師,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解決孤立無援、彈盡糧絕地二軍七千餘人,安毅部只有逃跑才能避免被優勢兵力殲滅,可如今敵人竟然未戰而逃了。這個安毅,有勇有謀、膽識過人啊!”
張定在白崇禧對面坐下,由衷地讚歎:“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綜觀第一軍各部,年輕一輩無人超出其右,如此人才實在難得。”
白崇禧放下電文緩緩坐下:“別說年輕一輩。把眼前各師將校全都算進去。與安毅放在一起相比較。孰優孰劣一目瞭然。只不過安毅年紀尚輕職務較低。而被有意無意地埋沒罷了。僅以此戰而言。在突然之間發生。亦在悄然無聲中結束。常人如不深究。根本不予重視。如有懷疑。下午你儘可在會上宣佈二軍之圍已解。看滿堂將校能有幾個看出其中玄機?可此戰讓我看到了安毅地另一面。那就是此人絕不墨守成規。更有自知之明。張弛有道審時度勢。與數月前南昌戰役時期相比。精進不止一個層次。後生可畏啊!”
張定佩服地點點頭:“以安毅團如此優秀表現。應該在即將展開地桐廬之戰中好好運用。用得好頂得上一個師呢。”
白崇禧微微一笑:“肯定要用。但這一次我們不需要再越過劉經扶去直接用他。否則以安毅玲瓏之心定會看出端倪來。這一次我們讓劉經扶去用他。名正言順。安毅所部連日跋涉也該略作休息纔是。隨後就讓他與劉經扶地二師一起擔任正面攻堅任務吧。其餘各路地迂回奔襲與包抄分割地重任。就交由其他各師肩負吧。”
“妙啊!哈哈……”
張定轉念一想。隨即領會了老同學地意思。情不自禁地讚歎起來。
建德城南瀕臨江岸地白沙營外崗哨林立。戒備森嚴。從新安江口剛剛開來地四艘繳獲汽船和二十艘大木船緊靠碼頭。十餘名僱來地船員在顧長風地四營機炮連官兵看護下緊張維護船上機械。
軍營中央中式建築的一樓大廳裡熱鬧非凡,安毅和十餘名弟兄圍着剛剛統計完畢裝進一排排彈藥箱裡地大洋金條轉來轉去,個個雙眼發綠,毫無疲倦。
“由於數量太大,種類較多,屬下將現洋、金條、金銀製品、二百七十二箱鴉片一起摺合成大洋,總數是二百七十五萬元左右。
其中的一千六百五十斤上等鴉片煙土,按目前供價每兩八塊五折算,爲二十一萬六千元;金銀製品按重量折算,約爲九十二萬元。其餘爲現洋和金條很好計算,就是……太多了難保管啊!”
史樂君率領二十名軍需股弟兄清點了四個多小時,忙得汗流浹背,晚飯都顧不上吃。
衆弟兄聽了這話哈哈大笑,搶了淳安城兩大煙館的穆追憶興奮不已,僅他帶領一個連的弟兄就搶到二十一萬多元的鴉片煙土,再從兩個煙館裡沒收了三十餘萬的煙資和和一座純金關公像,要不是當初安毅提醒,所有弟兄都去搶大戶而忘了城中地兩大鴉片煙館。夏儉更是興奮,不但率部連搶六家官員和大戶,還從這些官宦和大戶家中牽回一百二十餘匹好馬,要不是礙於安毅嚴苛的軍紀,幾個年輕漂亮地女人都會被這個精力旺盛的傢伙當做戰利品裝進麻袋扛回來。
葉成不無遺憾地嘆息道:“我營還在幾個大戶和官宦家裡對其家丁護院予以繳械,並徹底搜查,獲得三百七十餘支駁殼槍和其他各種手槍,已上交軍械所入庫。只可惜留下那麼多地古玩字畫、玉器瓷器沒帶回來,心疼啊!要是帶回來折價變賣,恐怕還能能多出幾十萬元來。”
“看你平時喜歡這些我就留心了,臨撤退前看到還有時間我就帶上一個排弟兄連跑三家,帶了兩麻袋古籍和字畫回來,那些玉器陶瓷都是易碎品我沒裝,只是我對古籍字畫毫無研究不知是
,都扔在門背那堆口袋邊上,你看看吧。”楊飛指葉成笑着說道。
葉成一聽,立刻跑向那堆破袋子,找到兩個脹鼓鼓的麻袋立刻叫人幫忙擡出來,那副急猴樣哪兒還有平時地半點儒雅之氣?惹來弟兄們一陣鬨堂大笑。
“報告團長,師部急電!”
詹煥琪匆匆走進戒備森嚴的大堂,將電文雙手遞給安毅。
安毅接過電文走近高懸地馬燈,仔細看完大聲下令:“老丁,你領着警衛連的弟兄們和樂君的軍需股一起,立刻將所有錢財和鴉片封箱釘緊,隨後擡到軍需股存放,再派出一個排的弟兄進駐軍需股,從現在起全程保護,寸步不離!”
“是!”丁志誠轉身離去。
“夏儉?”
“到!”
安毅鄭重叮囑:“你立刻返回本部做好拔營準備,把你今天繳獲地馬匹全都帶上運送彈藥輜重吧,今晚十二點之前進駐北面地三營駐地,我這就吩咐陳志標替你部準備好營房,再累也要到了那裡再休息。明天繼續休整不用出操和訓練,大戰在即,一定要讓弟兄們吃好睡好,不要捨不得花錢,從現在開始到桐廬之戰結束,一定要保證後勤供應,每一餐都要油水充足夠分量。”
“明白!”
夏儉敬禮離開。
葉成已經扔下一切來到安毅身邊:“我營是否有安排?”
安毅搖搖頭:“暫時不用,你留下開會一起商討一下。”
“是。”
十分鐘後,安毅翻開文件夾將劉峙的來電讀了一遍,隨即提出要求和看法:
“這是師座在蘭溪出發前給我們發來的電報,告訴我們四團作爲先頭部隊已於下午四點到達蘭溪,約在凌晨三點開到咱們這裡,所以我讓夏儉三營爲他們騰出營房。另外,老曲你明天上午派教導隊一個連的弟兄,把城中縣衙裡的縣太爺們全都轟走,別管他是否歸附了革命,把縣衙騰出來給師部駐紮。
老葉,你地二營在茶園沒什麼影響,那裡供應充足就先住着,行動之前徵用民船順流而下很快就能與其他各營匯合。我們團部所在的白沙營也不用動,明天五團六團到來,安排他們到北面地下涯鎮一帶駐紮即可。我現在弄不明白的是,我師各團大多是未加訓練的新兵,我團也因連日的急行軍和折騰上百里馳援二軍,此刻正處在極爲疲憊的狀態,可爲何前敵指揮部安排我師承擔正面攻堅任務,而讓養精蓄銳的二十二師協攻?應該反過來纔對,大家看……”
安毅走到懸掛地大型地圖前:“我們下涯鎮以北九點五公里的楊春橋,就是敵軍重兵把守地前出要地,與東面八公里的梅城和十五公里地三都互爲犄角,分別扼守在新安江、富春江和蘭江的交匯口,三江交匯地西岸是梅城,東岸是三都,這三個重鎮均位於由西向東的新安江北岸,緊鎖通向桐廬的水陸交通要道,也是敵軍重兵據守之地,而三個重鎮之中,又以我部面對的楊春橋鎮最爲重要,只要我軍攻破兩面環山、擁有天然屏障的楊春橋,就等於掃清了進攻桐廬的最後一道障礙,將桐廬城置於我軍俯瞰之下,同時也將梅城之敵的退路截斷,因此我認爲,全線最艱鉅的攻堅任務就是我二師面對的楊春橋,而非一師正北面的三都,更不是二軍面對的分水鎮。
楊春橋東西兩側關隘上的守敵絕不下一萬,以我師目前的裝備和戰力,怎麼可能從寬僅二點八公里、長達四點六公里的東西關隘之間的通道衝過去?師座之所以發來電報將任務告訴我們,意思就是讓我們集思廣益多想辦法,可面對這樣的情況,我們又能想什麼辦法來?這不是硬逼着我們向刀口上撞嗎?”
楊斌點點頭:“是啊,除了這有限的兩條通道,桐廬以南地區全都是崇山峻嶺和人跡罕至的密林,根本就無路可走,水路更別想了,只要在江段狹窄處前方安置幾門火炮,就能叫你有來無回。交給我師的這個任務相當艱難,不知其他各師和左右兩路友軍承擔的又是什麼任務?在不知道其他各軍攻擊的方向之前,很難對此做出準確的判斷。”
“基本可以判斷。”
葉成站起來走到地圖前:“大家看,從南向北攻擊桐廬只有三條路,這三條路全都夾在延綿百里的山脈丘陵之間,其他區域全都是高山密林無法行走,所以,不管各路友軍攻擊哪一個方向,咱們面對的中路楊春橋險關都必須攻下,這是通向桐廬最近的道路,也是最具戰略意義的關鍵點,所以我認爲,師座他們也都看到了這一點,也都束手無策毫無把握,這才急急忙忙給咱們發來電報,便於咱們提前做好準備。
以我看啊,這一仗咱們怎麼樣也避不開了,和小毅剛纔所說的一樣,整個二師大多是未經訓練的新兵,除了讓我們獨立團頂上去攻堅之外,師座和參謀長還能有什麼更好的選擇?所以這一仗勢在必行,如果不想出辦法來,迎接我們的將會是屍山血海全軍覆滅的糟糕局面!”
衆弟兄一聽這充滿警告意味的話,再次把目光集中到了地圖上,看完之後全都愁眉苦臉連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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