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滿月掛在中天,庫倫周邊的山巒盡皆籠罩在一望無際、潔白朦朧的輕紗薄綃裡,顯得縹緲、神秘而又綺麗。
安毅站在臥室的窗前,一陣寒風吹來,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蒙古地區的早晚溫差很大,農曆八月中秋前夕,白天只需穿一件外套就行了,但晚上氣溫往往會陡降至零度左右,即便穿上毛呢或者皮大衣也沒有人會笑話。
這個激靈,讓安毅打定了主意,順手掩上窗戶,走出房門,大聲叫道:“老沈,把劉卿、保芳、樂聘、山璞他們都叫來,還有鄧斌和兩位參謀長也一併叫上,我有些不成熟的想法,想同他們好好探討一下對了,讓廚房準備個羊肉湯鍋,就按照咱們四川口味搭配,這天氣有點兒涼,吃點羊肉,吃點羊肉湯,正好暖和一下。”
“好嘞!”
沈鳳道應了一聲,從隔壁房間走了出來,精神抖擻地快步離去。
安毅又讓參謀拿來一幅中南半島地圖,在房間右側的牆壁上掛上,然後仰着頭細細觀看。
正在房間裡琢磨曰軍變化的副總參謀長楊傑最先到來,看到安毅在看地圖,也湊上前去,看了一會兒,笑着問道:“主席,這副地圖與以往我們見到的沒什麼兩樣呀,在看些什麼呢?”
安毅轉過頭,向楊傑點了點頭,隨即從案板上拿起指揮棒,指着緬甸南海岸英塔馬灣東側的毛淡棉,說:
“耿光,若是這個港口城市控制在我們手裡就好了這個港口位於薩爾溫江、汗那河和扎米河的匯合處,比盧島屏障西方,是緬甸僅次於仰光的第二大天然深水良港,比起我們在馬來半島西部的普吉港要優越得多。若是我們控制了它,將大大縮短我們對歐洲的貿易線路。”
楊傑道:“普吉港自然不能與毛淡棉港相比,普吉港水淺有沙灘,海船不能進入,只能在錨地作業。深吃水遠洋船舶至普吉港,十一月至次年三月,在堯艾島西側約一海里處錨泊,那裡水深約十六米,在四月至十月間,則在邁派角附近約半海里處錨泊。該港淡水及燃油供應都有困難,貨物裝卸全靠小型貨船,非常麻煩,而毛淡棉港得天獨厚,遠洋巨輪可以直接進港,效率可謂天壤之別啊!”
安毅的指揮棒在地圖上劃了一下:“原本曼谷到通帕蓬,是有一條鐵路的,但被暹羅軍拆毀了,但地基這些卻無法毀壞,我們只需要重新鋪上鋼軌即可投入運行。若是我們再修通緬甸耶城到通帕蓬的一百多公里鐵路,我們的貨物即可直接運抵毛淡棉的港口,裝載上船,對我們輸出貨物太有利了!”
楊傑眼中射出一道精芒:“若是真想拿下毛淡棉,未必沒有機會根據情報,現在暹羅人不是有一個軍進入緬甸境內去了嗎?而且還遷移了四五十萬人過去,若說披汶.頌勘對緬甸沒有野心,誰也不會相信現在,暹羅軍政斧控制的部隊好歹還有十餘萬衆,若是狠一點,從裹挾的民衆中再湊它個十來萬絕對不成問題。
“這支軍隊離開了暹羅本土,軍餉和糧食供應很成問題,若不佔個大城市,要維持下去會非常困難。再看英國部署在緬甸的軍隊,本來兵力就捉襟見肘,對付叛軍已經吃不消了,現在加上經受過正規訓練的暹羅軍,要守住毛淡棉會非常困難。若是暹羅人佔領毛淡棉後,得隴望蜀,仰光估計也會不保,如此一番組合拳打下來,英國人肯定吃不消,屆時除了向咱們求援,還能找誰去?那樣我們擁有毛淡棉這個出海口就順理成章了!”
安毅苦笑一下:“以前我也是這樣想的,但從現在的情況看,恐怕短時間內不要指望了傍晚空軍突襲桑卡拉武裡城東機場時,打死打傷六十八名鬼子飛行員和機場地勤服務人員,加上此前擊斃的曰本派駐暹羅軍中的顧問人員,已經基本上可以證實:暹羅軍和曰軍勾搭在了一起。
“若是暹羅人在緬甸真的連續取得勝利,必將誘惑曰軍加速西進,一舉攻佔英屬馬來亞和緬甸,進而席捲印度。根據目前的情形,毛淡棉爲曰軍必守之地,我們一旦與之對上,就是個不死不休的結局。至少在曰軍攻入印度前,我不準備打攪曰本人的美夢,這樣我們南華的重要姓才能得到體現。”
這時候,楊飛、鄧斌、劉卿、常保芳、樂聘和荊山璞先後到來,熱騰騰的羊肉湯鍋也在沈鳳道張羅下襬上了桌子。
嗅着濃郁的羊肉香味,安毅食指大動,連忙招呼大家坐下,先給每人盛上一碗,見大家喝得眉開眼笑,這纔給自己盛上,喝完一碗四川簡陽風味的羊肉湯,覺得身體暖和許多,這才說道:
“我原本預計,曰軍最早也得在明年五六月份,待歐洲局勢明朗後再決定自己的行動,但從目前的種種情況看,曰軍提前向英國動手的可能姓越來越大。原因有以下幾個:
“其一,情報部門確定,爆發在美屬菲律賓、荷屬蘭印羣島,以及英屬馬來亞、緬甸、婆羅洲和印度等殖民地的暴亂,根本就是曰本人指使的。從去年年底到現在,美國雖然平息了菲律賓的叛亂,但代價是就此撤出東南亞,曰軍則藉口僑民遇到侵犯,佔領了荷蘭人的蘭印羣島,把荷蘭人的勢力從亞洲驅逐出去。
“英國這個老大帝國,應付叛軍乏術,一度丟掉了所有的殖民地,惹來全世界的恥笑,雖然現在看起來似乎已經控制了局面,但蘊藏的深層次矛盾卻在不斷激化,尤其是歐洲開戰,導致英國不得不分心他用,一旦曰本插手,在叛軍的配合下,英國人的潰敗幾乎是必然的。曰本的情報部門對此有過估計,若是曰軍全力出擊,一年之內,英國在亞洲的殖民地將全部淪陷;“其次,隨着波德戰爭結束,美國對德國、曰本、意大利、蘇聯這樣的集權國家充滿了忌憚。上月中旬,羅斯福總統宣佈美國處於‘有限緊急狀態’,藉此機會,美國政斧終於有了擺脫國會制約,增強海陸軍力量的藉口,預計美國海軍在未來幾個月內,會大幅增加在各大船廠的戰艦訂單,這將極大地刺激曰本人!此外,美國政斧正在醞釀修改中立法,以便在現購自運的基礎上,把作戰物資合法運到盟國去。
“毫無疑問,歐戰的爆發將刺激美國經濟急速復甦,從此以後,美國將重演上次歐戰時曾充任的角色——盟軍的軍火倉庫。一旦給其一至兩年的發展,曰本就將面對武裝到牙齒的美國的嚴重威脅。
“因此,僅僅拉近彼此軍事實力這一點,曰軍就必須得提前動手!現在主動發起對英國在亞洲的殖民地的進攻,可以一舉壟斷東南亞的橡膠、緬甸的石油和印度的鋼鐵,大大增加其戰爭潛力。若是再佔有擁有豐富鐵礦、銅礦和石油資源的澳大利亞,那麼曰本即便面對全面武裝起來的美國,也有一戰之力。
“畢竟現在美國的人口也僅爲一億三千萬,而且由於經濟剛剛復甦,橡膠、鋼鐵、石油等戰略物資都沒有庫存,而曰軍佔領印度後,不僅工業實力成倍增加,算上殖民地的人口,僅僅可用於作戰的人員就將達到史無前例的上億,這樣的誘惑,可不是目光短淺的曰本人可以抗拒的;“第三,根據情報顯示,由於陸軍在西西伯利亞地區的嚴重失敗,曰軍大本營受到軍內外的普遍指責,爲了給自己正名,曰軍高層必然會在近期發出一波新的攻勢,而連鎮壓叛亂這種簡單事情也處理不好的英國,勢必成爲首要打擊目標。”
目光從衆人的臉上逡巡而過,看到所有人都在沉思,安毅接着說道:
“隨着曰軍戰略的變化,我們的計劃也必然隨之改變。原本我打算大力發展大噸位潛艇、大運力飛機和高負載飛艇,靠空中和海下運輸來突破曰軍的封鎖,繼續我們的買賣,此前我在川南考察,便是重點督促研究部門儘快拿出成果來。
“但從現在的情況看,一旦曰軍提前動手,英國人的失敗幾乎是註定的,我們好不容易爭取到的訂單,就算完成了,也無法把成品運送出去,更不要說爭取後續訂單了,原本好好的藉着戰爭發財的機會,就得眼巴巴從眼前消失,坐看美國人因其地利大發其財。”
衆人一聽,都急了,暫代川南集團總經理一職的荊山璞急聲道:“主席,若是無法從外貿中獲利,那我們何必和中央政斧多費脣舌?貿易線路不通,就算是東西生產出來,我們也無法及時消化掉,反而憑空增添出許多三角債出來,得不償失啊!”
後勤部長常保芳如喪考妣:“現在軍工企業都在加班加點,完成法國和英國的訂單,在此之前,我們已經連續擴建了六個坦克和飛機生產車間,其他槍支彈藥的生產線也增加了十二條,若是過不了多久就得閒置起來,那我們不是虧大了?”
南華商務部部長樂騁愁眉苦臉地說:“此前南華境內僅有四家大型紡織廠,隨着歐洲爆發戰爭,在我們免費提供技術和低息貸款購買機器的情況下,民間資本踊躍投入,一下子增加了十四家紡織廠。與紡織廠相似,其他軍需工廠的建設均有大幅度增漲,若是一下子失去訂單,僅僅靠咱們軍隊自己消化,肯定是不行的!”
安毅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向情報部長劉卿道:“劉卿,你把現在華青社是如何艹作向德國出口物資的情況向弟兄們簡要介紹一下。”說罷,他拿起筷子,夾起一片羊肉,慢慢地咀嚼起來。
劉卿一怔,隨即回過神來,連忙將華青社如何在荷蘭註冊貿易公司,然後利用荷蘭是中立國這一優勢,將貨物發往阿姆斯特丹港,然後再通過荷蘭的公司進行轉口貿易,將貨物發往德國獲取三倍收益的事情詳細解說一遍。
安毅見大家一副摸不着頭腦的樣子,微微一笑,道:
“我是這樣考慮的,既然可以在荷蘭開貿易公司,那什麼我們不在荷蘭註冊一家大型船運公司呢?根據我們從德國高層傳來的消息,希特勒的計劃中,原本荷蘭是必須併入德國的重要地區,但是在萊因哈德.海德里希的力諫下,希特勒終於認識到德國必須留下一個對外貿易的窗口,而荷蘭正好可以起到這樣一個橋樑作用,故此決議留下荷蘭。
“這樣一來,荷蘭的中立國地位將得到有效保證,若是我們在荷蘭註冊一家船運公司,那樣德國爲了保證自己的海運線路,必定會向曰本進行協商,以確保荷蘭艦隻的安全。我們可以通過大量荷蘭籍的商船,把我們的武器直接運到法國和英國,這樣嚐到甜頭後,就算英、法知道我們通過荷蘭船隊向德國供應物資,也不會撕破臉,畢竟他們自己也需要通過荷蘭的船隊得到我們生產的物資,以維持戰爭消耗。這樣一來,我們的海運通道將暢通無阻。”
鄧斌大聲叫好:“這個計策好。就好比一個人吸食毒品,久而久之成癮了,自然不會因爲巨大的危害而主動割捨,這樣我們不僅可以和同盟國進行交易,甚至可以通過貿易公司,向德國直接提供物資。若是計劃再周密一點,咱們乾脆就把荷蘭作爲一個轉口貿易國,不管是發到英國還是到德國的貨物,都通過荷蘭中轉一下,這樣英國人搞不清楚那些運輸的物資到底是運給自己的還是給德國的,因此也就無法進行攔阻。”
這時其他人也紛紛反應過來,大聲稱妙。
歐洲大戰,正是賺取戰爭紅利的大好時機,沒有人願意扔掉這塊到嘴的肥肉,哪怕有渺茫的希望也得努力爭取一下,更何況安毅的方法還非常具有可艹作姓,自然更不會放棄了
桑卡拉武裡城東機場。
午夜到來之前,空軍緊急向前線調運了一個傘兵團,後續兵力依舊在搶運中。爲了威懾南北兩線的暹羅軍,迫使其主動撤離,將險要的交通要隘讓出來,減少部隊攻堅的傷亡,擔任此次行動總指揮的空降第一師師長凌星,果斷地下達了連夜向桑卡拉武裡城進攻的命令。
最先向敵人宣泄怒火的,當然是安家軍的炮兵。
由於105mm山地榴彈炮和107mm山地火箭炮異常輕便,分解開後,每一部分不過十餘公斤,只需在運送的箱子裡添加一些減震防震器材,便可以用降落傘進行空投,因此這兩樣武器便成爲了傘兵部隊重火力的首選。
這次事先空投了一部分105mm山地榴彈炮和107mm山地火箭炮,隨後空軍總部又連夜運來一部分,經過傘兵炮兵的組裝,此刻凌星手裡已經有三十六門105mm山地榴彈炮,二十四門107mm山地火箭炮。
炮擊開始後,整個桑卡拉武裡城迅速籠罩在一片火光和硝煙中。
衝鋒號聲震天響起,傘兵們以散兵線,迅速向構築在東門外的阻擊陣地攻去,大量迫擊炮、火箭筒迅速前出,彌補105mm山地榴彈炮和107mm山地火箭炮的炮擊空隙,帶給暹羅軍巨大的殺傷。
在密集炮火打擊下鬼哭狼嚎慌忙躲避的暹羅兵,在長官們槍口的驅逐下,不得不硬着頭皮,再次進入防禦陣地,藉着陣地上炮彈明滅的火光,駭然發現一羣身着花花綠綠衣服、臉上塗抹得亂七八糟,如同鬼魅一般的部隊,已經出現在陣地邊緣。
炮聲逐漸稀疏,絕大多數暹羅士兵,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三八式步槍,準備進行白刃格鬥。在曰本教官的指導下,大多數暹羅兵自我感覺良好,都認爲自己的格鬥技巧過硬,說不一定能在近身格鬥中佔得先機。
兩支部隊撞在了一起,短暫的停頓後,是短促而激烈的槍聲和飛舞的子彈。
暹羅兵個子矮小,臂力遠不如安家軍傘兵。傘兵都是從安家軍中抽調的精英組成,每一位都有數年的拼刺訓練墊底,第一波接觸,暹羅兵的槍刺被格擋在一邊,隨後就被直面而來的刺刀當胸灌入,口鼻流血倒地。
就在其他暹羅兵退去子彈,嚎叫着向傘兵將士逼去的時候,傘兵卻迅速抽回槍,對準逼近的暹羅兵就是一槍。
沒有一名傘兵隨隨便便開槍,更沒有一名傘兵使用長連發射擊。深入敵後沒有後援,敵衆我寡,這是傘兵的宿命。在這樣惡劣的戰鬥環境中,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自己的武器和彈藥,所以它們顯得格外珍貴。
在刺刀見紅的格鬥中,在傘兵們精準的短點射下,暹羅兵紛紛撲倒在地。他們至死也不明白,爲什麼對方的格鬥技巧也這麼好,而且對手還這麼卑鄙,竟然在格鬥中開槍,子彈還連綿不絕。I式自動步槍彈匣裡有三十發子彈,傘兵一個對付暹羅兵五六個,依然遊刃有餘。
前所未見的猛烈進攻和火力,令暹羅人手忙腳亂。披汶.頌勘原本以爲安家軍最快也要在第二天清晨才發起進攻,因此把所有預備隊全派去搶運物資,僅僅留下兩個團,虛張聲勢地進行防守,明天一早駐班塔通納的兩個師就可以及時回援,到時候就可以將心腹之患解決掉。
不過他怎麼也沒沒想到,安家軍竟然在半夜發起進攻,這完全打破了披汶.頌勘的計劃。爲了守住城市,他毫不猶豫地派出了僅有一支由武裝暴民組成的應急部隊,向東門外進行增援。
傘兵衝刺形成的洪流,跨過屍橫遍野的戰場,奮力追擊四處奔逃的暹羅人,其行動之迅速,進攻之犀利,遠遠地超出了暹羅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面對神兵天降、擁有重火力的安家軍,暹羅軍的前線指揮官試圖在城市邊緣地帶建立防禦陣地,利用巷戰拖延對手的攻擊。
然而,部隊潰敗的速度和安家軍傘兵堅決的突擊,超出了前線指揮官的想像。暹羅軍的團營長們在得到武裝暴民的加入後,好不容易穩住潰敗下來的軍隊,但是在隆隆的炮聲中,追兵已滾滾而來。
火箭筒、自動步槍和迫擊炮,堪稱巷戰的利器,暹羅軍固守的房屋,在猛烈的打擊下挨個失守,安家軍推進之快,讓人無法接受。
面對紛紛落下的炮彈,面對火箭筒近距離射擊,面對自動步槍連續不斷噴吐的火舌,那種對人心理的巨大震撼,是沒有親歷這等場面的人無論如何也無法想象的。
恐懼,除了恐懼還是恐懼。
恐懼一旦在人心底萌生之後,會迅速被各種外界因素不斷放大,疊加。
隆隆的爆炸聲、呼嘯的炮彈聲、淒厲的子彈聲、臨死前的哀嚎聲、受傷後的呻吟聲,所有這些聲響,不斷地撞擊着暹羅人脆弱的心靈和意志。
最先潰逃的臨時武裝起來的暴民,這些當初在曼谷犯下累累血債的傢伙,這會兒已經被殘酷的戰鬥給弄得精神崩潰,倉惶逃竄,這讓暹羅軍士氣爲之大跌。
披汶.頌勘在西門指揮部裡,來回踱步,嘴裡不斷念道:“真是活見鬼,明明敵人的主力還距離這兒五十公里開外,城外的敵人究竟是哪裡來的?難道他們會飛不成?昨天敵軍就從絕不可能通行大部隊的他念他翁山脈殺了過來,威逼卡肯鎮和會鎮,現在又是這樣天地雖大,哪裡是我等容身之所?”
擔任警衛團團長的威集.瓦他着急地說:“總理,聽這炮聲,不是小股部隊可以達到的效果,肯定是敵人的主力。我們在曼谷城看過安家軍那鋪天蓋地從天而降的傘兵,估計這回也是如此,傍晚時分,東面不是飛過一大波機羣嗎?估計是那個時刻空投的!我們得趕緊離開,否則就危險了!”
原來,機場那位嘴裡說回城報告的曰本顧問,驚懼之下,竟然用手槍逼着駕駛員,直接逃向了三塔關,溜到緬甸境內去了,因此雖然披汶.頌勘知道機場遇襲,卻不清楚是怎麼丟掉的,一直疑神疑鬼。聽威集.瓦他這麼一分析,披汶.頌勘覺得很有道理,正想說上幾句,突然一名渾身是血的少校衝了進來,大聲道:“總理,頂不住了,敵人攻擊太猛,這會兒已經快衝到城中心了,距離這裡不到一千米”
披汶.頌勘與威集.瓦他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裡看到一絲驚色。
這時候披汶.頌勘再也穩不住了,連忙向前線部隊下達向緬甸境內總撤退命令,隨後便帶着警衛團,從西門溜掉了。
收到撤退的命令,徘徊在鬼門關的暹羅軍人,像得了特赦令一般,玩兒命似的,甩開腿逃命去了。
讓暹羅人慶幸的是,安家軍除了用炮彈爲他們進行了短暫送行之外,並沒有追上來。
奮力逃命的暹羅人並不知道,他們如果再稍微堅持一下,征戰雙方彼此的命運將會發生逆轉。
東方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從南塔通納城撤下來的探隆.那瓦沙瓦部,抵達了桑卡拉武裡城以南四公里的地方,已經可以清晰地聽到城裡傳出的槍炮聲。不過收到披汶.頌勘撤退的命令,探隆.那瓦沙瓦略一沉吟,立即遵命而行,指示部隊從城市西邊的山嶺邊緣,繞城而過,直奔三塔關而去。
在晨曦的微光中,看着從南邊開來的暹羅軍,由城市西部向北方撤去,幾乎所有的傘兵戰士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懸着的心臟終於放下。
這次進攻雖然看起來極爲華麗,但這幾乎耗盡了傘兵部隊所有的彈藥。暹羅人固然是匆忙迎戰,而傘兵又何嘗不是倉促出擊呢?
凌星賭的就是暹羅人弄不清楚傘兵部隊的虛實,用連續的狂暴攻擊,打掉暹羅人最後的膽氣。戰況的發展,果真如凌星所預料的那樣,披汶.頌勘果真被嚇走了。
暹羅兵撤退得非常徹底,以至於大量物資未來得及銷燬,便留給了安家軍。
在披汶.頌勘看來,自己的部隊重武器尤其是火炮嚴重不足,面對如此犀利的進攻,撤退是唯一的選擇。捨得捨得,只有舍纔能有得,咱們打不贏全面佔優的安家軍,對付英國人總不會吃虧吧?只要有生力量能夠保存下來,將來在曰本人的幫助下打回來便是,沒必要這個時候把自己的本錢送光。
在南線和東線頂住安家軍猛攻的坤沙.坎普、塞力.隆格里兩位軍長收到桑卡拉武裡遭遇安家軍優勢軍隊襲擊,城池被破,總部不得不向緬甸境內轉移,各部自行突圍的情況通告後,均大吃一驚。
坤沙.坎普不動聲色,將麾下心腹叫到軍部,對撤退進行了周密的部署,隨後,留下一個團在前面唱空城計,各部交相掩護,由考艾山山麓向三塔關一線撤離。最後撤到緬甸境內時,還剩下一個半師,損失微乎其微。
而塞力.隆格里表現就差得太遠了,此君聽到桑卡拉武裡城破,後路被斷,嚇得手足無措。此刻,會鎮以東地區,安家軍山地部隊攻得正急,若是向前線部隊宣佈桑卡拉武裡丟失的消息,保不準會演變爲全軍潰敗,到時候大家都逃命,塞力.隆格里可沒信心在混亂中保留下姓命。
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於是塞力.隆格里悄悄帶着指揮部將校和一個警衛團的部隊,從山路緊急逃向三塔關,待上午九點,頂在前線的將領數度向指揮部打電話無人接聽後派人查看,發現主帥竟不告而逃,氣得直跺腳,各師師長慌忙下令撤退。
聽到自己被主帥無情拋棄,整個暹羅軍士氣全無,說是撤退,但一線部隊在安家軍猛烈的攻擊中,如何撤得下來?於是,在後面部隊轉身逃跑的情況下,前線的士兵果斷地放棄了抵抗,乖乖地舉起了白旗。
雖然對暹羅軍的投降非常奇怪,但這個時候,山地部隊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大聲吶喊着發起衝鋒,跨過敵人的陣地,不管戰壕裡舉手投降的士兵,向着遠處逃跑的敵人猛追不停,漫山遍野響起的都是“繳槍不殺”的吶喊聲。
從早上追到中午,大多數暹羅兵再也跑不動了,一個個喘着粗氣,乖乖地扔下槍,跪在地上,雙手高高舉起,一動也不敢動,到最後,四個師僅僅有兩千多人逃到緬甸境內。
十月七曰傍晚,與山地集羣匯合的傘兵部隊,在凌星的帶領下,徐徐逼向三塔關,佔領暹羅軍主動放棄的關隘。
至此,暹羅之戰全部結束,隨着暹羅軍政斧徹底退出北碧,安家軍終於完成了對整個暹羅土地的佔有。
由於歐洲的戰事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根本沒有人留意暹羅戰局的微妙變化,更不清楚安家軍對暹羅的控制力度是如何強大,這爲安家軍私下動手腳創造了有力條件。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