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毅的突然到來,讓南昌行營的衆將校非常意外,大家嘟一凹日際紅十字會和歐美六咋。國家的使館官員昨日剛剛趕到敘府,即將與安毅商議邊界停戰細則和俘虜的解決問題。爲中、英兩國政府間的談判清理障礙,這個時候安毅的到來,讓熟悉的將領們立即感覺到事情非比尋常。
提前接到安毅密電的蔣介石對安毅的謹慎請示非常滿意,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而不希望翅膀長硬了的安毅也和全國其他軍閥一樣,不請示不彙報自行其是,或者利用一時之利百般要挾中央,好大喜功自吹自擂,心目中沒有他這咋小委員長的存在。
敬禮問候完畢,安毅看到楊永泰沒有半點兒離開的意思,知道蔣介石有意要楊永泰留下來一起參詳。安毅也不以爲意,詳細地把滇軍司令部通報的情況、國際紅十字會考察團到達敘府的前後經過向蔣介石彙報。最後把美國人建議舉行一場足球賽以及自己的對策和盤托出。
蔣介石和楊永泰大感意外,細細一想便明白其中奧妙。
蔣介石欣慰地點點頭,稱讚安毅應對得當,輕鬆化被動爲主動。楊永泰心中則暗暗吃驚,覺得如果這樣都無法換來安毅的讓步,恐怕在接下來的談判中,中央政府談判小組將會處於非常尷尬的境地。
可是楊永泰終歸是個文官,而且管不到安毅,管不到西南,他很知趣地閉上嘴一言不發,等候蔣介石給出最終意見。
但是這一次蔣介石也覺得非常棘手。老朋友朱培德那裡他可以安撫。但是主戰的滇軍、安家軍和出兵助戰的湘西軍、黔西軍的領兵將領,都是一羣血氣方剛的少壯派,如果以顧全大局爲由,用命令強行要他們向英國人讓步,就算安毅受得了其他人也受不了,搞不好很可能加劇中央與地方之間的矛盾。由此,蔣介石也能體會到安毅爲何對一場足球賽如此的小心翼翼,數年的征戰讓蔣介石非常清楚一點:人心聚齊不容易,人心渙散甚至離心離德卻是很快的。
“你怎存看待這事?”
蔣介石最後還是把問題扔回給安毅。
安毅有些無奈地回答:“學生認爲,適當的讓步是必須的,但絕對不能以單方面先行撤軍作爲解決問題的前提,也就是說,夏儉的二十六軍不能在談判沒有任何成果之前。撤回約定俗成的邊界線以北或以東,這個敏感的問題關係到國家民族的尊嚴;全國人民都在睜大眼看着,全國各大報社的記者都在前線盯着,誰敢下達這個命令?
“其次,英國人搶去的滇西彩良行、錢莊的鉅額現金和金銀、珠寶、翡翠等貴重物品,以及炮町、瑞麗兩個海關倉庫的大批物資,必須先行歸還,銀行的錢是雲南省各級政府的損失,錢莊的錢是滇西深有影響的各地士伸的財富,不把這些錢還回來,想要取得滇西民衆和各級政府的讓步,根本辦不到。
“至於戰爭賠償問題,可以慢慢談。畢竟英緬軍隊一萬多官兵是在中國國土上被俘虜的,侵略與戰敗的罪名均已坐實,由不得英國人不妥協。從某種程度來講,俘虜就是人質。英國人要比我們着急得多
蔣介石與楊永泰相視一眼,楊永泰帶着慣有的謙遜笑容,頻頻點頭:“安次長說得非常有道理,軍心民心是我們優先考慮的範疇,越是在艱難之時,就越需要體察輿情,尊重民意。安次長剛纔的一番高論中。本人非常贊同兩點,一是不能主動撤兵,二是做出適當的讓步。不能撤兵是因爲百年來我們難得這麼一次佔據主動,適當的讓步是基於全局考慮,即爲國際形勢與國內形勢的考慮。不知,本人這麼理解對不對?還請安次長斧正。”
“安毅年輕學淺,怎能當得上“斧正。二字?暢卿先生請說。安毅覺得楊永泰巧言令色的背後。肯定另有目的。
楊永泰微微一笑:“安將軍客氣了。古往今來不說,僅從民國以來。有誰比得上安將軍的神勇與睿智?呵呵”言歸正傳,對當前問題。本人也有幾點淺見,首先,需要弄清楚我們目前所面對的是怎樣一種局面,弄清楚我們首要的敵人是誰?這是極其關鍵的問題,只有弄清楚這個問題,才能做出最爲明智的應對。不知我的這個觀點,將軍是否同意?”
安毅點點頭:“同意,請繼續!”
“好!那麼我就獻其了”。
楊永泰說是獻醜,其實非常的自信,他站起來輕輕踱步,走到蔣介石身邊,轉頭望向安毅,開始發表自己的長篇大論:
“衆所周知,我們最大的敵人是不斷蠶食我們北方國土的日本。歐美列強仍然延續歷史上對我們中國的壓迫和掠奪,但是沒有任何一個國家,像日本人一樣不擇手段。而且有一點必須清楚,從兩次鴉片戰爭到現在,主導列強對中國侵佔盤錄的仍然是英國人,雖然經過上次世界大戰之後,美國的國際地位日益上升,可英國仍然在中國和全世界擁有巨大的影響力,其國力超出我們數十倍不止,除了東三省之外,全國各地各省市英國人的勢力無處不在,我們任何一項需要國聯支持的動議,都必須先期取得英國政府的支持。匕點有目共睹。在前年的上海抗戰期間。想必將軍也意一點了,對吧?”
楊永泰看到安毅眉頭微皺,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頗爲滿意地接着說道:
“誰都知道弱國無外交這句話的含義,將軍你在各地各種場合的演說中,也不時提到這一觀點,對此我深有同感,畢竟吾輩承接下來的,就是個極度貧窮懦弱的國家,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已經是非常不容易了,在這樣的局面和艱難處境下,我們還能有多少選擇?
“以目前黨國所面對的敵人而言,列強環視仍是其次,當務之急還是整肅內部,只有上下一心全國團結一致,纔是抵禦外敵的基礎,因此。本人認爲,對此次中緬邊境戰爭的最後處置,也應該嚴格遵循這一原則,而不能四處樹敵,自取滅亡。
“安將軍,這幾年美國逐漸取代英國成爲了我們最大的合作者,但英國所擁有的戰爭潛力和在全世界公認的領導地個,都不是我們能夠顛覆的,因此在中英談判問題上,不能太過極端,而忘了我們所需要面對的最大敵人是誰。俗語道,瘦死的驂駝比馬大,英國,並沒有時下報刊雜誌所宣揚的那麼不堪啊!”
“不!暢卿先生,你可以和任何人咬文嚼字抖包袱,歪曲別人的看法,但是請你不要和我安毅來這一套,你的概括與我的本意根本就是兩碼事!”
安毅惱火地站起來:“或許你的出發點是好的,或許你所考慮的比我安毅更加寬泛,但是有一點你比不上我,那就是行動!不錯,瘦死的驂駝比馬大,但畢竟瘦死的絡駐已經是頭死駱駐,毫無威脅了!
“暢卿先生,有些話我其實不想說。但是你今天巧言令色的一席話。讓我不得不說!之前的很多不快。都是你和你這樣的陰謀家搞出來的。包括去年我和校長之間的誤會,也是你推波助瀾的結果,你是不是一定要在我和校長之間弄出點是非來你才覺得心裡舒坦?你是不是認爲只有這樣才能顯示出你卓絕不凡的謀略和能力?你對別人怎麼樣我安毅不能說什麼,也不願說什麼,但是你對我安毅所做的那些下作手腳,讓我對你從尊重變爲了厭惡。
“沒錯。之前我很敬重你,但現在不了,這一點希望你能瞭解。
一東多來,我滿肚子氣一直想向你發泄,甚至想宰了你,你知道這對我而言,並不是什麼難事,但是爲了黨國大業,我安毅忍了,如果你在國家民族尊嚴面前,還想玩弄你的所謂“聰明才智。的話,我奉勸你可以收手了,你的意見對我和校長有百害而無一利!我這麼說,你明白了嗎?”
安毅毫不留情地突然發作,一下就把楊永泰打擊礙手足無措,驚駭莫名。
蔣介石臉色通紅,指着安毅大爲生氣:“安毅,你瘋了嗎?”
安毅根本無視楊永泰的存在。站起來緊盯着蔣介石的眼睛:“校長。學生沒瘋,學生要是瘋了,就沒有滇西大捷;學生要是瘋了,就沒人給校長解決數以千萬的災民問題;學生要是瘋了,就沒有美國人的主動斡旋和英國左的氣急敗壞;學生要是瘋了,就不會撇下所有人飛到校長身邊來”校長,我安毅還是你信任的學生嗎?是嗎?”
蔣介石一下子愣住了,臉色瞬間變換,神色極爲複雜,他看了看臉色赤紅雙眼炯炯的安毅,再轉向驚駭惱怒呼吸急促的楊永泰,過了好久才輕輕地揮了揮手,等楊永泰臉色鐵青地退下之後,長長地嘆了口氣:
“你很失態,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這麼不給人面子”說吧,想說什麼你就說出來。”
安毅呼吸急促,胸鼎起伏久久不能平靜,好一會兒才走到蔣介石
邊:
“校長,學生之所以追隨你,是因爲你能給中華民族帶來希望,從北伐、西征到中原大戰,從上海一二八抗戰到長城抗戰,從西北賑災、長江流域的大水災、黃準水災到今天的滇西戰爭,校長,學生何時讓你失望過?“學生不是沒有野心,沒錯。是有野心!當然這個野心不是要取校長而代之,而是振興民族、驅除外辱的野心。楊永泰此人或許是個滿腹錦繡的治國之才,但是在這亂世裡。兩片嘴脣是無法立足的,僅以此次滇西大戰來說,豈是兩片嘴脣動一動能夠獲得的?
“學生心裡也清楚,在日寇重兵壓境面前,不能夠再樹強敵了,可是,英國人畢竟不同於日本人,英國所處的國際環境畢竟不同於日本,英國在全世界都有殖民地,危難之時可以輕易放棄其中的任何一個。可是我們不能放棄啊!校長。你說。在全國軍民翹首以待的今天,你能輕易對英國人妥協嗎?”
蔣介石默默望着激動的安毅,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自己學生的話,安毅幾乎是把所有的問題都融合在一番激革的話語之中,讓蔣介石難以消化。
良久,蔣介石站起來,輕輕拍了拍安毅的手臂:“我信任你,但是你信任我嗎?”
安毅無言以對,低下頭再次擡起頭:“校長,我信三民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