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碧雲聽了柳江紅述說了自己的經歷,得知這夫妻竟也是被元軍欺凌所逼,是殺元軍的英雄,不禁肅然起敬。這洪可郎也是自出道以來,一直沒有遇上過真正對手,今日才知天外有天,山外有山,竟也有比自己功夫高得多的人,又得知自己這對手正是衡州義軍兵馬大元帥劉尚,慌忙棄槍向劉尚謝罪,劉尚更是不想這深山中竟有如此高手,也驚歎佩服這青年的功夫,便道:“小兄弟功夫不凡,再歷練幾年,本帥怕也不是你的對手了。”洪可郎一聽,慚愧萬分,道:“元帥過獎,小的心知肚明,要不是元帥處處相讓,我早已小命不保。”柳江紅聰敏機靈,見碧雲貌美可親,又氣質非凡,言語既威又柔,又聽她剛纔還向劉元帥下令,便試探問道:“夫人莫非就是義軍首領孫盟主?”碧雲一聽,只是笑笑,一旁的小紅道:“正是我義軍大盟主。”柳江紅一聽,慌忙拉了可郎,雙雙要來拜謝,碧雲忙扶了她倆,道:“才聽了你的經歷,我也暗自敬服,小妹不愧是一位美貌伶俐,有膽有識的女子,妹子同這少年郎,真是一對有剛有柔的金田玉女,也是我碧雲有福,又結識了一位聰明能幹的妹子。”柳江紅一聽,不覺臉紅起來,便道:“盟主笑話小妹了,若是盟主和元帥與衆兄弟姐妹不嫌棄,就到我山寨歇歇,喝杯接風薄酒,如何?”碧雲本想急要趕回衡州的,又想好不容易收服了這股寨匪,也還得做些功夫,收留爲義軍,讓其心甘情願爲義軍效力,只好答道:“既然妹子有此盛情,我等只好從命罷。”柳江紅一聽,歡喜不已,忙吩咐薛豹先上山安排迎接貴客,準備酒宴,自己在前帶路,領碧雲、劉尚等一行人上山來。
不一時,孫碧雲、劉尚等人上到山寨,一路看來,原來這兩界口山寨與衆不同,一般山寨都是立在山頂上,便於防守和觀望,而這兩界口山寨卻建在半山腰中,山腰有一塊大坪,足有數百丈長寬,一排排木吊樓造得很是精巧,周圍古樹成遍,山寨前有八棵白果樹分成兩旁。寨後是一片古鬆,左面楠竹成蔭,右面柿竹成林。易興陽不解,問陳鬱道:“此地雖好,卻是防守不便,爲何不立在山頂?”陳鬱雖是才被這小霸王摔得全身疼痛不已,然他心裡明白,憑這年輕人的功夫,如若不是他手下留情,自己早就成了他的槍下之鬼了,心裡也暗自敬服,便答道:“將軍有所不知,當初在此立寨,我也費了一番功夫。此地雖是處在半山腰下,卻是真正的依山旁水之處,處於黔陽與辰溪的咽喉水道,是打劫水客商人的極佳之處,不僅這方圓數十里的高山峻嶺,很難找出塊能住數百人的這麼大的平地,而且這大坪再往山後數十丈之地,還有一個山洞,上能通上山頂,觀看辰溪、黔陽、武岡之地,往下直通河中攔船劫貨。各位若有興趣,不妨上去一觀。”衆人聽了,驚歎不已,小紅向來好奇,更是心急,道:“那就現在去看看罷。”可郎笑道:“要看完那洞,最快也要大半天,我看薛兄弟的酒席已備得差不多了,不妨先吃飯,明天一早再去罷。”小紅只得罷了。
一時酒宴已備好,可郎請衆位上席,碧主主坐,碧雲哪裡肯依,可郎便請劉尚主坐,劉尚更是不敢。碧雲笑道:“今日在這寨裡,是你可郎的地盤,你是主請,我等是吃客,豈能擅越主位。”衆人推讓不止,柳江紅見狀,上前笑道:“各位如此推讓,看飯菜都涼了,小婦人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碧雲道:“你說罷。”柳江紅道:“可郎在此落寨之前,就曾想去衡州投奔義軍,只是因這陳兄弟做的好事,纔打消了去投奔的念頭。今日即已相逢,也是難得的緣分,盟主、元帥若不嫌棄我等,就請收留我等兄弟,加入義軍,如何?”碧雲、劉尚一聽,正是求之不得,碧雲道:“若能得洪、陳兄弟和江紅妹子爲我義軍,乃我義軍之大幸也!”可郎也道:“我等入義軍心願已久,今日能結識孫盟主,劉元帥及各位將軍,也是老天助我,如今心願已成,豈不大快人心!”柳江紅笑道:“既然盟主同意我等入盟,那麼這坐位就好定了,盟主乃萬軍之首,我等乃盟主之部屬,理當恭請盟主主坐。”碧雲一聽,對柳江紅道:“好你個妮子!早設了套讓我鑽麼?”可郎也哈哈笑道:“她哪裡敢!只是盟主要是同意我們入盟呢,就請在主位坐了,要是不同意呢,我就來作主了。”碧雲無奈,只得在主位坐了,左側楊蛟龍,劉尚,右側洪可郎和陳鬱,其他各分賓主坐定,薛豹這才傳上酒菜來。
一時酒過三巡,碧雲道:“今日相會,我等也是不打不相識,原聽說可郎兄弟同蛟龍兄弟作對多時,今日之戰,雙方兄弟均有受傷害,你倆是不是也要喝一杯酒,將以前的恩怨一筆勾銷了呢?”可郎一聽,忙斟了滿滿一大杯酒來,雙手遞向蛟龍,道:“小弟迫於無奈,搶了兄弟不少主顧,也傷了兄弟不少人,這杯酒,先表個歉意罷,至於搶的財物,今日兄弟已到這山寨,小弟當開倉請兄弟查驗,兄弟儘管取了就是。”說畢,將酒一口飲了,還要下跪陪罪。慌得蛟龍趕緊上來扶了,道:“兄弟也是吃這碗飯的,爲謀生計而已,何必向我陪罪!至於那些財物,兄弟更不要提起!兄弟也佩服小弟膽識和功夫,特別是令尊夫人的深明大義。今既已一同加入了義軍,就如同一家人,若是小弟看得起老弟,不如我等也結拜爲兄弟,如何?”可郎一聽,大喜,道:“我可郎孤身一人,無親無故,能結識這個哥哥,就是天賜機緣,我求之不得。”蛟龍一聽,歡喜不已。劉尚一聽,笑道:“你二人要拜,把我等置於何處?不如我等兄弟,一道算上,一同拜了,豈不更好!”可郎一聽,更是感動,道:“既然軍師等衆將軍看得上小弟,乃小弟之大幸也,今日盟主在此,不好沖淡了這宴席,拜誓之事,待選個吉日,備香案再拜罷。”蛟龍點頭叫好。碧雲道:“你們這又何苦呢,既然認了,就不差這一拜,我看今天就是個好日子,你幾天就摘土爲香,當場拜過天地就是了。”可郎一聽,哪有不願,當即拉了劉尚、蛟龍、興陽、方雲,楊坤曉、陳鬱等,共論長幼,排列序齒,對天盟誓,拜了兄弟。拜畢,又一同把盞相慶。
一時喝到興處,可郎對蛟龍道:“今日盟主和軍師等在此,小弟有一心願,不知當說否?”蛟龍道:“你我既是兄弟,但說不妨。”可郎道:“既然我等已加入義軍,兄何不同小弟一道,一同加入義軍?”蛟龍一聽,不禁哈哈大笑,碧雲、劉尚也笑了。碧雲道:“可郎兄弟不知,我現告知你也無妨,蛟龍兄弟早已搶你之先,加入我義軍了。”可郎一聽,嗔怪道:“兄弟做此大事,卻也瞞得好緊。”碧雲道:“不是有意瞞你,只因此地遠離我義軍,蛟龍兄的水軍又離不得江道,故只能暗暗加入,不敢張揚。”可郎道:“怕他什麼!如今有我山寨,蛟支兄就到我這山寨,我水陸攜手,看哪個敢來惹我!”碧雲想了想,道:“二位同入義軍,我當然求之不得,卻也有所顧慮。楊兄弟的水軍乃是靠水吃水的人,不可去我衡州,可郎兄弟也遠離我義軍,若是隨我同去,楊兄獨居此江,我也放心不下。雖是此山寨可以暫居,卻也不便再以義軍名義,行打家劫舍之事。不如就近在這江邊佔了個縣城,有了縣城,就由你等管治,如此就既能防守,又不再缺錢糧,如何?”蛟龍、可郎聽了,拍手稱快,蛟龍道:“難得盟主想得周到,我等有了城守,何愁糧食供給,更不怕官軍來侵擾了。要說這江邊附近縣城,我看這江下段的黔陽縣便好。”
劉尚一聽,忙叫隨從取來地圖看了,點了點道:“攻佔這黔陽,倒是一着妙棋,我等既可以向湘西縱深發展,又因這裡遠離行省和衡州,官軍來援遲緩,即便有官軍來援,此處離我義軍管轄的武崗不遠,一旦有風吹草動,我武崗義軍也可以及時增援。”
孫碧雲一聽,點了點頭,便問衆位道:“兄弟們可知這黔陽情況?”薛豹道:“這黔陽縣的防守,小弟也知一二。城裡有三四百來人的官軍把守,設馬步軍隊長各一人,其中馬軍百戶長叫嶽宏,出於軍門,曾官至千戶,功夫不俗,不知是什麼過失,降爲百戶長,到黔陽做個馬軍隊長。那步軍隊長,叫杜一平,尚不知底細,只是聽說這黔陽縣的縣令,姓羅名文忠,卻是個善於搜刮民財的能手,不管百姓死活,只管自己貪佔,城裡百姓稱之爲剝皮羅,對其恨之入骨。”孫碧雲問:“這縣令如此膽大犯爲,又有何背景?”薛豹道:“我也打聽過,此人系江浙人士,兩榜進士出身,爲人圓滑,表面性情和善,心內卻狡詐無比。”孫碧雲道:“這黔陽乃湘西門戶,義軍也有意在這湘西之地,開闢一個落腳點。事不宜遲,說幹就幹。”於是下令,衆兄弟分作四隊先後出發:一隊由洪可郎率兩界口寨的人馬由陸先行;第二隊由楊蛟龍的船排幫兄弟走水路繼後;第三隊由易興陽、方雲率五十騎軍由旱路出發,最後一隊是孫碧雲、劉尚、趙學東、劉月芳、徐小紅與柳江紅等山寨家眷乘船而行。令明日拂曉造飯,清晨啓程,天天黑之前趕到縣城周圍安營,待命攻城。洪、楊等一聽,無不歡喜,一個個摩拳擦掌,各自當即準備。
卻說洪可郎隨同陳鬱、薛豹等三個頭領率領兩界口一百多嘍囉,馬不停蹄前往黔陽縣城奔來,一路卻是崎嶇難行,總算在天黑之前趕到離黔陽縣城約十里處,才歇停下來。薛豹道:“此處已離城不遠,爲防範機密泄露,不如就在此處悄悄安營紮寨,等候後續隊伍趕來,一同攻城。”可郎年輕氣盛,哪裡知道什麼兵法深淺,哼了哼道:“一個區區三百土兵的縣城,還需要勞師動衆幹什麼!我等趕得如此緊,纔到了這裡,他們的水路,鬼曉得要待到何時纔到?一旦這城裡守軍探知,有了防備,才誤了軍機,不如乘守軍不備,城門未關,我等一舉攻下縣城,也好在盟主和元帥兄弟面前露露臉。”陳鬱道:“大哥說得好,不如乘夜來個偷襲,打他個措手不及。”薛豹卻有些猶豫,道:“只是這縣城比不得野外,城牆堅固,若是其憑牆固守,我區區一百多人馬,怎能攻下三百多人防守的城牆?”可郎道:“兄弟不用擔心,我等先偷襲入城,入城不成,再攻城門,實是攻不過,再等後續人馬一道來攻就是,我等也吃不了虧。”薛豹見頭領主意已定,不好強阻,只得道:“我等暫且不打着義軍旗號,以寨匪名義攻城,那守將才會輕敵,出城迎戰,或者激他出城決戰,待大哥擒了首將,方能殺入城中,一舉破城。”可郎聽了,連連點頭。即令隊伍火速造飯,待大家吃飽喝足,稍作休息,便率衆向城東門殺來。
此時已快到掌燈時分,城內的兵士正在晚餐,守城的門衛一看一幫人黑壓壓向城門衝殺過來,情知不妙,一面速速關閉城門,一面撒腿便往城內跑,稟報馬軍隊長嶽宏。嶽宏一聽,吃驚不少,急忙召集一百多人***城奔來,到了東門,登上城牆,舉目一看,卻見是幾個騎馬的頭領,身後跟隨約有一百多號着裝不齊的嘍囉,原來是一幫土匪,大喝道:“是哪股盜匪,敢到我黔陽縣城來惹事?”洪可郎一見,看說話的人軍官打扮,便冷笑道:“我等無事不登三寶殿,只是兄弟們缺些口糧,特來貴城借些糧食充飢,你若識趣,就送了些糧食出來,要不然,我便踏進城來,讓你等片甲不留。”這嶽宏一聽,不禁哈哈大笑,道:“你幾個小小蟊賊,我等不來剿你便罷了,居然賊膽包天,膽敢來我這裡尋死!你既有膽量,就不要走,看我怎麼拿你!”可郎一聽,正中下懷,便哼道:“我等既然能來這裡,還能怕你!只怕你不敢出門,做縮頭烏龜。”嶽宏一聽,哪知深淺,便令守門官打開城門,點起一百多軍官出城迎戰。洪可郎年少氣盛,正要出戰,陳鬱道:“殺雞焉用牛刀,這廝交給我了。”拍馬上陣,來戰嶽宏,兩人刀槍相拼,一氣之下鬥了二十餘招,陳鬱不是嶽宏的對手,被嶽宏殺得體力不支,退下陣來,洪可郎一看見這嶽宏功夫不俗,拍馬便來接招。這嶽宏一看這賊首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青年,便哼了哼道:“你個乳臭未乾的娃兒,我不與你鬥,你要下馬受降,我饒你這條小命。”洪可郎一聽,不禁大怒,也不打話,揮槍便刺來,嶽宏只得舉槍相迎,好一場廝殺,但見得:
一個英雄少年,虎視眈眈;一個沙場老將,殺氣騰騰。一個新投義軍急於破城立頭功,誓刺對手於馬下;一個馬軍隊長平白無故遭匪欺,欲殺匪首平岔怒。少年老成,槍槍如狂龍舞利爪;一箇中年氣盛,刀刀似猛虎張巨牙。少年遇老軍,殺得飛沙走石;強手對悍將,鬥得鬼驚神顫。
二人一氣之下拼了二十來回合,未見勝負,嶽宏原是輕敵,不想幾招下來,便知厲害,又是幾招下來,對手已是勢不可擋,已是不敵,做夢都想不到這附近賊匪中,還有這麼個少年高手,恐久鬥之下難免性命難保,城門有失,於是虛晃一槍,打馬便往城門退逃,喝令守軍關上城門。可郎見狀,忙揮槍率衆向軍士殺來,衆軍士見主將不敵,退回城門而去,只恨爹孃少生了兩隻腳,一窩蜂只顧往城內逃,守門官軍只待官軍全部進入後才關閉城門的,可郎哪能放過此等良機,早已緊跟了官軍進來,見守門官欲捲起吊橋,可郎等衆人早已上橋,揮槍刺來,那守軍見狀,性命要緊,忙棄手逃命,城門哪來得及關閉,可郎乘機率衆進了城門,緊追嶽宏不捨,一直追到縣府,卻見楊蛟龍正帶人圍住縣府,杜一平正帶一幫殘兵在作隨死掙扎。洪可郎大驚,道:“楊大哥來得好快!”楊蛟龍哈哈笑道:“你等旱鴨子再快,總沒有我的水路快!”
原來楊蛟龍一早乘水路出發,正是一路順風,早在在天黑之時,一直趕到了縣城西門,見城門尚未閉,這楊蛟龍也是急於搶功,便對楊坤曉等手下道:“我看這城牆高深堅固,若等城門關了,想攻也難,不如乘這城門未關,官軍不備,乘勢殺將上去,量他數百守軍,一時也難以抵抗。”衆人聽了,忙點頭稱好,於是衆人一聲呼喝,便向城門殺來,這西門正值步軍隊長杜一平在此巡邏,見天色已暗,正要下令關城門,卻見一夥數百人的青壯漢子,揮刀舞槍向城門撲來。杜一平一看不好,便急忙走下城樓,帶領一羣土兵出城門向船排幫殺來,楊蛟龍一見是個官軍打扮,便上前纏住廝殺,二人鬥了數個回合,卻是勢均力敵。楊坤曉哪曉得什麼交戰規矩,一見大哥已與杜一平交上手,便指揮兩百餘船排幫兄弟殺向官兵,一時這些船排幫兄弟如猛虎撲羊,向官兵撲來,官兵只得拚死抵抗,雙方一場混戰,直殺得刀光劍影、血肉橫飛。杜一平沒想這股匪徒竟對官兵大開了殺戒,對方人多勢人,自己又戰對方不下,擔心有失,再無心戀戰,只得邊戰邊退,一面呼部屬速向嶽宏稟報,一面率官兵向縣衙退卻,楊蛟龍哪裡肯放,提刀緊追不捨,到了縣衙,杜一平忙將衙門緊閉了,楊蛟龍也不想強攻,便將縣衙緊緊圍了,卻見可郎已將嶽宏的官兵追殺過來,一時防備不及,就見嶽宏率衆官軍殺向衙門,喝叫杜一平開門接入。楊蛟龍見到可郎,不禁又驚又喜,二人計議一同攻打縣衙,不提。
卻說這黔陽縣令羅文忠,自認爲自己是兩榜進士,卻被朝廷派到這黔陽縣做個縣令,心有不甘,又見當朝已如累卵,朝不保夕,自顧不暇,管治不力,於是在該縣大肆搜刮民財,準備另闢蹊徑。今日得知有匪賊攻進城內,包圍了縣衙,直嚇得兩腿發抖,渾身篩糠,問嶽宏這兩股匪賊什麼來歷,嶽宏哪裡知曉,道:“這兩股匪賊如此膽大包天,這些頭目,竟還有如此功夫,我等都不是他的對手,必要先打聽明白纔是。”便對羅文忠道:“你是縣太爺,向他等喊話,總問明他們的來歷,到底要幹什麼?”這羅文忠無奈,只得膽戰心驚到了門前,顫着聲喊:“門外的壯士聽着,我是本縣的縣令,你等是何處的人馬,今日來我縣城,可有何要事,需要本官辦的?”可郎一聽這聲音,像是一面破鑼,不禁好笑,便回道:“你聽清楚了,我等乃衡州義軍,今日前來,乃奉義軍盟主、元帥之命,前來接管你縣城,你若要保命,就放下兵器,出來受降,否則,待我等殺進去,休怪我等刀槍無情。”嶽宏一聽,大怒,喝道:“一派胡言!衡州賊匪離此相隔數個州縣,他沿途這麼多州縣不打,卻偏要繞道來打我這小小縣城?你等休拿衡州匪徒唬我!”可郎一聽,不禁哈哈大笑,道:“你已是我手下敗將,退逃至此,我還值得唬你麼,你若不信,等下義軍孫盟主和劉元帥來了,讓你見見真章。”羅文忠一聽,更是大驚失色,對嶽宏道:“若真是衡州義軍,這可如何是好?”嶽宏只得道:“先也管不得是不是衡州義軍了,我等只有殺出這縣城,投奔辰州路府,纔是生路。”羅文忠連連點頭,忙吩咐管家師爺和衙役到了內府,翻箱倒櫃,不一會就帶着了大大小小十幾個箱子包袱,要隨同嶽宏出發。嶽宏見狀,便道:“羅大人,現逃命要緊,這些身外之物就不要帶了吧!”羅文忠道:“這也是我一生所攢,哪裡捨得棄了。”嶽宏只得搖了搖頭,便由自己在前開路,縣令羅文忠和達魯花赤居中,杜一平斷後,率土兵和衙役三百餘人,趁着夜色,打開縣衙後門殺了出來。
此時在守後門的,卻是楊坤曉,一見嶽宏率人氣勢洶洶殺了出來,忙上前迎戰,二人戰了幾個回合,楊坤曉哪是嶽宏的對手,嶽宏逃命要緊,也是氣極,拚出蠻力,將楊坤曉一槍刺於馬下,可憐楊坤曉追隨楊蛟龍半生,沒想到剛投入義軍,還沒得到賞封,就死於嶽宏的槍下。楊坤曉手下的嘍囉對方人多勢衆,氣勢洶洶,只得四散開去,嶽宏率衆從西門出逃。楊可郎、蛟龍得知官軍從縣衙後門出逃,慌忙率衆來到後門,一見楊兄弟被嶽宏所殺,二人大驚,便打馬向嶽宏追趕。
一時西門外馬蹄飛揚,夜幕下,楊蛟龍追到約五六裡處,追上斷後的杜一平。兩人接着廝殺,杜一平本就是楊蛟龍的手下敗將,只顧出逃,哪有心思與他交戰,便奪路要走。楊蛟龍正要報殺弟之仇,哪會放過,不幾個回合,便將杜一平刺於馬下。嶽宏一見,不禁大怒,也回頭殺向楊蛟龍,卻被可郎截往,二人殺將起來。嶽宏乃沙場老將,見杜一平被殺,便積全身之力,欲殺可郎報仇,二人殺得性起,刀槍呼喝之聲不絕。這時一旁的達魯花赤尤魯見狀,縱馬舉刀便向洪可郎殺來,洪可郎自從在唐記飯店見韃子肆意欺負柳江紅,最恨蒙古韃子,見他舉刀向自己砍來,先是裝着不知,待韃子臨近,聽到那大刀呼呼響到耳邊時,突然低頭避開刀鋒,轉手一槍,便把蒙古韃子刺於馬下。嶽宏一見,哪裡還敢戀戰,策馬便逃。可郎只得隨同楊蛟龍率衆緊追不放。
由於天黑,可郎等轉過一個山林時,嶽宏等騎兵早已無影無蹤,卻也截獲了縣令羅文忠等隨從及攜帶的財物。可郎無奈,只得返回縣城。清點傷亡人數,除楊坤曉、陳元外,船排幫和洪可郎的山寨等死傷三十餘人。黔陽縣城官軍,除嶽宏率少部騎兵逃脫外,其餘全部落網。
孫碧雲、劉尚同易興陽和方雲等到達城外時,已得知該城已被可郎、蛟龍兩路攻克。劉尚笑道:“這兩個蠻子,居然不聽軍令,擅自行動,雖是破了城,也要嚴明軍紀,加以處分纔是。”碧雲笑道:“我就曉得這兩個蠻子不會等我匯齊再攻城,攻城之最佳時機,便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要是等我等匯齊,勢必讓守城官兵探知,如若他們有了防備,閉門不出,攻打就難了。不要說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就是按軍紀來講,他們雖是口頭加入,我等還會編制入列,封官授位,也還算不得是我義軍,何以處分?”劉尚一聽,只得點了點頭。
一時碧雲等入城,可郎、蛟龍忙率衆迎接,到了縣衙,分賓主坐定。碧雲聽了戰報,甚喜,忙令出榜安民,所有入城義軍人員,不得騷擾民居;令可郎暫擔負縣城防守之責,把守城門,盤查人員;令蛟龍安撫善後死傷人員,厚葬楊坤曉等陣亡壯士,並清點府庫錢糧,收繳羅文忠家財入庫,將羅文忠等一衆官員先關押待審等。一衆交代完畢,當晚安排功宴,不提。
當晚,碧雲與劉尚等商議縣府職管事宜,依劉尚主意,由楊蛟龍、洪可郎分管該縣文、武官職。碧雲道:“我看洪可郎是個將才,放在這黔陽縣做個馬步軍頭領,未免可惜了,不如帶他回鐵頂寨做個副將,縣署就由楊蛟龍負責罷,薛豹雖說是護衛出身,但世道之事,閱歷豐富,加上又善於心計,處事謹慎,就給楊大哥做個搭擋,任縣丞,由範林、陳鬱分別爲黔陽縣馬軍頭領和步軍頭領,率部屬以及可郎手下兵馬防守縣城,你看如何?”劉尚一聽,點頭稱善。
次日,碧雲升堂,宣佈洪可郎、楊蛟龍、薛豹、範林、陳鬱等任職令,衆等一一遵命。碧雲又張榜告示,公審羅文忠等舊官吏。經公審,羅文忠因搜刮民財,欺壓百姓,被決死刑,因顧慮楊蛟龍管治業務生疏,因對其餘官吏,只罰沒所貪之財,刑罰皆免,暫隨新縣令視事,碧雲又知此時青黃不接之際,貧苦百姓苦不堪言,便將收繳的貪官財物,折算成糧食,分發給城內貧苦城內百姓,城內百姓得知貪官被除,又接濟糧食,無不拍手稱快,歡心鼓舞。這正是:
千里做官只貪財,可憐百姓無炊哀,
不是義軍揮戈至,哪有公理正道來。
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