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軍師馮平與劉尚分手後,與易興陽帶領隊伍回到東落寨見了大頭領,把劉尚與劉道成去衡州一事稟報給孫碧雲。孫碧雲一聽,曉得是劉尚回去見梅秀了,雖是心中酸楚,但當着衆人之面,也只得強裝笑臉,道:“軍師與衆兄弟鞍馬勞頓,先去歇息吧。”
到了晚上,孫碧雲心慌意亂,又將軍師和王六叫來,道:“劉頭領此時去城裡,我總是放心不下,現在城裡官軍必定到處懸賞捉拿於他,我怕他一旦回城,樂不思蜀,劉頭領又是個莽撞的人,一旦惹出事來,如何了得!我看還得派人下山,去城裡接了他回來纔是。”軍師聽了,也只得點了點頭,道:“只怪貧道考慮不周,輕易讓他回城。”碧雲道:“這也怪不得你,他若執意要走,你也攔不往。”就對王六道:“還是請王頭領辛苦一趟,悄悄去城裡,找了歐大哥,務必保護劉頭領速速回寨。”王六答應去了。
王六也很想念歐大哥,領命後,自然不敢怠慢,一路馬不停蹄,到十里坡客棧見了李三,匆匆吃了飯,忙進城見歐明,此時天已黑了,到了歐府上,卻不見人,歐家小廝忙又帶領王六到了梅府,正好歐梅兩家宴席已完,劉尚同梅秀依依相泣,準備送劉尚出城,見了王六,衆人又驚喜不已,忙又拉王六重新入席,問明瞭來路。歐明道:“既然如此,我等也不便挽留,你等一道回寨吧,免得孫妮子擔心。”
劉尚爲梅秀和歐明兩家安全起見,阻止他們出門相送。劉尚、劉道成、王六三兄弟在李管家帶領下,出了衡州城,來到十里坡客棧,向李三介紹了李管家,叮囑李三注意城中動靜,一有消息迅速稟報山寨,取了馬匹兵器,便往東落寨進發。
天亮時,三人到了距衡州城約六十里處蒸水河畔的靈瑞寺地段,看見前邊有兩匹快馬朝衡州方向馳來。走近一看,原來是唐林與易興陽兩位頭領。劉尚驚道:“你們二位怎麼來了?”唐林道:“我倆奉軍師之命,特來接二頭領和兩位哥哥。”劉尚一聽,嘆息道:“沒有自己此次一行,驚動山寨這麼多兄弟。”唐林道:“也是大頭領心慌異常,軍師深怕二頭領有差池,才又派我等前來迎接。”劉尚哭笑不得。
一行五人一路前行,中午時分,到了距離東落寨三十里處,只見一座高山屹立於大甸之中,山勢雄偉,森林茂密,蒸水河環繞而過,山上一縷炊煙在晴朗的天空上冉冉升起。劉尚見了,便來了興致,道:“你們看,這周圍大片的農田荒蕪沒有人煙,在這高山峻嶺之中哪來的炊煙?莫不是有人在這裡居住,或是有好漢在這裡立寨?”唐林也是好奇,道:“何不趁天色還早,上山一遊,看看山上到底是人還是妖。”易興陽也點頭稱妙。劉尚便領衆人上山,到了半山腰時,只聽得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正疑惑之間,只見四五個人手持兵器,騎着馬奔下山來,爲首的竟是一名女子。那女子看見山下幾個騎馬掛劍的漢子,東張西望向山上走來,便放馬衝來,喝道:“哪裡來的兇賊?敢私闖我鄒崗山禁地!”
這一喝不打緊,卻惱了易興陽,哼了哼道:“你這黃毛丫頭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見子客人上山,不盡地主之誼也就罷了,還出口傷人,真是豈有此理!”說完拍馬舞矛衝了上去。只見那姑娘頭戴綠色頭巾,身着一身白袍,胸前繡有一朵紅牡丹,細腰上繫着金絲寬帶,雖帶幾分怒色,卻是嬌媚萬千。
易興陽不見不打緊,這一見,不由得驚呆了,沒想這山上還有這等美貌女子,活脫脫一個孫大頭領。劉尚等人也趕了上來,一看也驚了,竟同孫碧雲似一對孿生姐妹。
原來這女子乃是鄒崗山山寨主人徐貴之千金,名叫徐小紅。她見眼前這位少年,年紀與她不相上下,長得粉團英俊,先是惡語相向,又是兩眼呆呆地盯她,登時面紅耳赤,怒道:“一個小蟊賊,竟敢戲弄本姑奶奶,讓你先償償本姑奶奶厲害!”說完,揮舞雙劍向易興陽刺來。易興陽哪裡會把一個小姑娘放在眼裡,見對方不知高低,只得揮出長矛迎戰。一接上手,才知這小女子竟出手不凡,雙劍使足了勁,揮舞如風。興陽本要憐香惜玉,怎奈這女子不依不饒,一時性起,狠下心來,雙方竟殺得難解難分。只見得:
羅剎雙劍藝高強,長矛如箭勢難檔,
少女不給玉郎面,好個強龍戲鳳凰。
兩個拼了二十餘招,面對興陽這般功夫,這女子竟也毫不膽怯。劉尚等見了,驚歎不已,想這麼小的姑娘能有這般手段,山上必定更有高人,忽然想起軍師曾說過鄒崗山下有一位姓徐的好友,名叫徐貴,字明仁,功夫不俗,是一方富豪,這姑娘莫不是與徐貴有關?忙對易興陽道:“興陽賢弟,手下留情!別傷了姑娘。”易興陽雖是殺得興起,卻心裡有數。又戰了幾個回合,這女子也沒想到這少年功夫如此了得,不覺暗自佩服,料自己不是對手,雙劍一架道:“你這廝專耍無賴,本姑娘不跟你玩了。”說完掉轉馬頭就往回走,卻悄悄解下腰中的捆仙繩,等對方追來。
易興陽卻早已見了女子腰中的仙繩,曉得她必定要來這一手,壓根就不去追她,立馬持矛待在原地,冷笑道:“收起你那套小伎倆,本大爺才懶得同你玩哩。”徐紅一聽,大驚,才知對方不是一般等閒之人,只好忍氣含羞上山去了。
易興陽回到劉尚等身邊,劉尚笑了笑,道:“早曉得賢弟自會憐香惜玉,我何必多此一舉!”興陽也笑了笑道:“這女子雖是驕橫,卻也長得讓人憐愛,更像是孫大頭領嫡親姊妹一般。只可惜剛纔也沒有打聽是哪家的女子,姓什名誰?”劉尚道:“我纔想起來,這山名叫鄒崗山,山上有一豪傑姓徐名貴,這女子想必就是他的閨女了。”興陽道:“既然大哥認得他,不如我們就上山去,拜訪拜訪,如何?”劉尚道:“不可!我只是猜測,如果貿然上山,必遭算計,不如我們在此休息一會,想那女子必不會善罷干休,再帶人下山來報復。到時我們再見機行事。”易興陽等聽了,點頭稱善,坐等來人不題。
卻說這女子正是這鄒崗山上寨主徐貴的掌上明珠徐小紅。她一回到山寨,就氣呼呼地向父親訴說了自己在山下被五個強徒欺負的事來。徐貴聽了,道:“一定又是你仗勢逞強,惹事生非,得罪了人家。” 徐小紅道:“爹!這次你可冤枉了我!你是不曉得,我看那五人都不是一般的人,那個少年,年紀與我不相上下,功夫卻深得狠,女兒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連我想使計用仙繩擒他,也被他認破。要不是我及時脫身,早成了他槍下之鬼了。”徐貴聽了,吃了一驚,想女兒自從跟隨明霞師太學藝十餘載,藝成下山,還從未遇到如此勁敵。看來此等強人,可不能輕敵。於是慌忙叫來弟徐福,道:“山下來了五個強人,也不曉得是何來路,我們都下山去會會,看他是哪路神仙。”於是召集一幫精幹家丁,奔下山來。
這劉尚等人聽到馬蹄聲,曉得是主人下山來了,易興陽道:“果然不出大哥所料,這女子搬兵來了。”劉尚一看,一羣嘍囉前面,是一個不到五十的中年漢子,一身員外打扮,後面跟隨剛纔下山挑事的姑娘,和一個年歲稍少的中年漢子,一身武士打扮。就聽爲首的向劉尚等拱手道:“請問幾位壯士是何方客人?來我鄒崗山何事?”劉尚也拱手道:“來者可是徐家堂的徐老爺?”徐貴聽了,愣了愣,道:“正是鄙人。”劉尚聽了,哈哈笑道:“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吾乃是東落寨的劉尚,軍師馮平曾提起過徐老爺是他的舊友,卻不曉得原來徐老爺住在這鄒崗山上。”
徐貴聽了,不禁歡喜道:“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劉頭領,失敬失敬了!”劉尚把易興陽、劉道成、王六等四人一一介紹給徐貴。徐貴也將弟徐福及女兒徐小紅也一一介紹給劉尚。徐貴忙邀請劉尚等上山一敘,劉尚也不好推辭,只得同徐福等一同上山來。
且說這徐貴本是飽讀史書喜練武功之人,使一把五十餘斤的大刀,十幾個大漢不敢近身。有兄弟三人,是本地一個大戶人家,徐貴排行老大,老二徐福,老三徐祿,兄弟三個都習文練武,家資豐厚,有良田千頃,山林無數。鄒崗山就是他兄弟從一個姓鄒的家族手中買下來的,原本住在鄒崗山下的徐家堂,周圍鄉親多是雜姓,也多是他的佃戶。一家三兄弟和睦相處,沒有分家。徐貴主外,徐福護院,老三主內。
忽必烈統治中原,後入湖廣,把南宋江山變成了大元天下。蒙古人原本以遊牧爲生,性情野蠻。忽必烈進入中原,少了殺伐,對漢人態度有所改變。統一中華後,天下已有太平跡象,百姓總算有安居之處。忽必烈死後,他的子孫故態復萌,實行殘酷統治,以漢人爲奴役,將漢人視同豬狗任意宰割,神州蕭條生靈塗炭。徐家原是本地望族,老少上百餘口,兄弟三人本想恪遵祖訓,一不爲官、二不爲匪,守着家業過安生日子。哪知事與願違,這元朝統治,是以蕞爾小族統治泱泱中華,對漢人嚴加防備,不但不許漢人擁有刀槍鐵器,連切菜所用的菜刀,一到傍晚都得集中起來管理,夜間連燈也不能點。所委任的地方各級達魯花赤,全由蒙古人充任,享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就連漢人娶妻,蒙古人也享有初夜之權。這種喪盡人性的統治,使老百姓忍無可忍。
徐貴一家再也看不慣當朝的倒行逆施,帶頭抗糧抗賦稅。一個黑夜,兄弟三人悄悄把駐守當地的一個韃子官員殺了,官府曉得後派巡檢查辦兇手。查來查去,也查不出是誰幹的,最後亂殺了一幫漢人出氣,纔算了事。事態平息後,兄弟三人商議,舉家帶口,連同願意跟隨他們的佃戶,一起搬上了鄒崗山,從此過着官府管不了的自由自在的日子。
徐貴邀請劉尚上得山來,忙吩咐徐祿準備酒宴,爲客人接風洗塵。衆人落座,徐貴問起好友馮平近況,劉尚便把從鳳凰山把馮平請到東落寨的經過說了一遍。徐貴不無感概道:“世事難料!我徐貴祖上五代以來,一直以務農爲本,不求仕途,不結交官府,也不與綠林來往,哪知到了我這一輩,被迫放棄家業,舉家做起樵夫山野之徒。有誰能想到我的好友一生修道深山,隱姓埋名,只想圖個清靜,遠離俗世,到頭來還是做起了綠林好漢,成了東落寨的軍師。看來這亂世,真能捉弄人。你那孫大頭領是個很有眼光能成大事的人,原先還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山寨,不到幾年便已戰將如雲,謀士如雨,先後剪滅肖家莊、孫家堂、龍王寨,現在又敢與官府公開對抗,不愧是女中豪傑。可我徐貴空有一身本領,不但保不了家園,還把一家老少和佃戶拖累了。”
劉尚道:“徐老爺此話怎講?據吾軍師所言,你很早就是一個抗元的義士,也是被人敬仰的行俠之人,算起來應該是吾東落寨孫頭領的前輩。”
這時酒宴已備,徐貴忙請劉尚等入席。一時徐貴、徐福、徐祿三兄弟陪同,劉尚、劉道成、易興陽、唐林、王六正好八人,圍坐一桌,一時杯觥交錯,衆人酒敘,十分投機。酒過三巡,卻見夫人身邊丫環到了徐貴跟前,附耳低言一番,便離開了。徐貴便起身道:“劉頭領等各位稍坐片刻,賤內有一事要與我商議,去去就來。”說完朝內堂走去。走進內室,卻見夫人王氏道:“剛纔女兒無意向我透露今天同她打鬥的人,就是你身邊的那位少年,稱他功夫蓋世,我也好奇,在女兒指點下偷看了一下,好個少年英雄!真是有勇有貌,看他那年齡,也應與我女兒不相上下。我看這女子怕是看中了他,也不知這少年家道如何,有妻室否?是否中意女兒,你可細細問實了,如若有緣,也算了卻我的一樁心事。”徐貴聽了,哪有不願意,道:“待我細細問來,若是有緣,那是再好不過了。”
徐貴回到席上,就對易興陽道:“易少俠武功不凡,應該是將門之後吧?”易興陽被他一問,一時眼睛就紅了,道:“家父家母及全家老少,早被嶽州路府總管所害。”就說了家父被害情由,徐貴大驚,道:“這韃子不滅,我等永無寧日!”在座的都義憤填膺。徐貴又問興陽道:“你今年多大了,可曾有妻室?”易興陽道:“小侄今年虛歲十九,父母被害不久,還是服孝在身,談何成家娶妻。”徐貴聽了,雖是憐惜,卻也暗喜。道:“算起來,小侄也已服孝三年,也該談及婚娶了。”
不想那王氏心急,偷偷在一旁聽徐貴與興陽的交談,聽這興陽尚未婚娶,心裡暗喜,忙回到內室,對小紅道:“剛纔我聽了那少年講,他是一個孤兒,尚未婚娶,你若有意,我就許了媒人,向那少年提親,如何?”小紅一聽,滿臉羞紅,背過身去,一言不發。王氏曉得女兒性子,笑了笑道:“你若不願意,我便回了你爹,不提了吧?”小紅心裡突突直跳,哪好意思答話,見娘逼急了,才心慌慌道:“人家會看得上我麼?”王氏聽了,曉得女兒心已許了,暗自歡喜,道:“我女兒雖說武功不及他,也算是天姿國色,不亞那少年,他能娶上我女兒,也算是天生一對,地造一雙,他要不願意,除非不是一個男人!”小紅聽了,也不言語。
劉尚見徐貴從內室出來後,就纏着興陽問這問那,心裡早已明白,看了看興陽,便笑道:“徐爺,劉尚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徐貴哈哈笑道:“劉頭領有話,但講無妨,不必這麼客氣!”劉尚道:“我今天見這興陽同貴千金真是不打不相識,這倆人在一起,真正是一對金童玉女,也是天賜良緣。如徐爺不嫌,興陽有意,我願來做這個媒,如何?”衆人聽了,拍手叫好。興陽聽了,卻羞得低頭不語。徐貴聽了,忙站起身來,親自斟了一碗酒,對劉尚道:“劉頭領能看得起小女,結識易俠土,成爲佳婿,乃我徐某之幸,小女之幸!”劉尚聽了,大喜,同徐貴喝了酒,向興陽使了使眼色,易興陽心裡也是突突直跳,只得斟了酒,到了徐貴跟前,雙腿一跪,雙手將酒碗一舉,道:“小的何德何能,讓徐爺如此擡愛!只怕令女乃千金之軀,跟了小的受苦,小的怎敢冒昧?”徐貴一見,忙扶了興陽起來,道:“小侄不必多禮過謙。你我都是受苦受難之家,過着的都是顛沛流離的日子,今日你倆相遇,也是天賜姻緣。既然劉頭領來做這個媒,一切按劉頭領安排就是了。”興陽道:“小的剛纔在令千金面前唐突,多有得罪,也不知小姐能看得上麼?”話剛說完,就見又一個美貌女子從內室出來,笑嘻嘻道:“大伯,剛纔伯孃已同姐說了,姐早已心許了。”興陽聽了,不禁心花怒放。劉尚還以爲出來的是小紅,聽了她的話,才知道是另一女子,正在納悶,就聽徐祿喝道:“貴客在此,你個女孩子闖來胡鬧,真不懂規矩!”徐貴卻呵呵對劉尚等笑道:“這是侄女小青,年小不知禮,還望各位見諒。”劉尚等東落寨頭領一看,也是一個美貌佳人!只見她:
亭亭玉立花正紅,春帶綠紅芳心動,
貌壓羣香比仙娥,話如蔦語沁人心。
原來這徐小青也是年方二九,比徐小紅小半歲,是徐綠與張氏所生,在徐府姊妹中排行第二,徐府家人稱爲二小姐。平時也是心高氣傲,快言快語,雖是女子,卻從來不避生熟男人。今天才在山下瘋玩,聽說來了幾個武功高人,連姐都不是對手,出於好奇,忙趕回來看個究竟。聽了王氏同姐說起招婿之事,一看那易興陽,果然好個人才,才聽興陽的話,忍不住出來接話。
劉尚道:“既然是令千金,也不是外人,哪講得這多規矩。”徐祿道:“還不快來拜見客人。”徐小青道:“都是大哥輩,本來姐姐該來作陪的,現在做了大伯的佳婿,反倒不好意思出面了,小妹斗膽,代我姐姐敬各位一杯酒吧!”劉尚聽了,忙拍手道:“小妹真女中豪傑也!”忙從身邊騰出一個坐位來,卻正好在唐林旁邊,徐小青就在唐林身邊坐了下來,這唐林身邊陡然坐了一位美女,還聞到了美女身體淡淡的體香,不由得緊張拘束,想入非非來。這徐小青端了酒,從右手劉尚敬起,轉了一圈,纔到了唐林。唐林端起酒杯站了起來,聽劉尚道:“這也是一位少年英雄,功夫也是了得,也尚未有妻室。”徐小青聽了,一雙鳳眼瞟了唐林一眼,唐林見女子瞟他,臉卻紅了,也不敢正眼看他,更不知說什麼好,卻聽徐小青掩嘴嘻嘻笑了,道:“大哥,這麼說來,小妹得敬你雙杯。”唐林聽了,只得道:“這是爲何?”徐小青道:“一杯敬你,另一杯敬你未來的娘子,祝你早日找到意中人呀!”唐林平時在戰場上叱吒風雲,此時卻木納得如同呆子,怔了半天,道:“豈敢,豈敢!”徐小青一聽,更是笑得合不攏嘴。唐林喝一了杯,不想再喝,徐小青哪裡肯依,自己端起杯子,硬送到唐林嘴邊,灌了下去,衆人見了,哈哈齊笑。
徐小青敬完了酒,到了內室,恰巧徐祿的妻子張氏也在,王氏對張氏道:“你看這瘋丫頭,是不是看上那唐公子了,我看這倆人也還配得一對。”徐小青聽了,倒也害羞,紅了臉道:“伯孃你亂說什麼呀!”徐小紅一看,笑嘻嘻道:“你看你看,小妹也曉得害羞臉紅了,一定是有意了。”劉小青呸了一聲姐道:“鬼才有意哩!看他那呆子樣,連話都說不好,哪個看得上他!”王氏笑嘻嘻道:“他是見了你,魂都丟了,纔是那樣,你這個大美人坐在他身邊,他要還是個正常心態,纔怪哩1我看他那神態,恐怕早已被小女迷得找不着北了。我看呀,這個唐公子也好個人才,年齡也差不了幾歲,與小女倒也相配,這個媒,我來做了。”徐小青一聽,羞得扭身走開了。徐小紅見了,道:“娘這個媒做定了。”王氏道:“何以見得?”徐小紅道:“這小青,要是平時,你說要給她做媒,哪次不會罵你個狗血淋頭,你看這一次,她不言不語就害羞走開了,可不就是有意了麼?”王氏道:“可不是麼,這丫頭平時眼光還挺高的,在男人面前心高氣傲,今日在唐公子面前,卻也不比往常。”張氏聽了,也暗自歡喜,道:“只不知這唐公子看不看得上小青,總要先探探他的口風纔好。”王氏道:“這個不消你操心,我們自會去問個明白。”
不覺天已黑了,徐貴同劉尚等早已酒足飯飽。徐貴道:“天色已晚,不如就在這山寨住下,明早再走,如何?”劉尚也喝多了些酒,只覺頭重腳輕,道:“也好,只是打攪了。”徐貴大喜,忙吩咐手下趕忙整理房間,鋪牀疊被,帶幾位客人回房休息。
不想唐林到了臥室,坐在牀上,心裡還念念不忘徐小青對自己的一舉一動,想自己這輩子,能娶上這個女子,死也值了。正在胡思亂想,卻見徐貴同劉尚二人一同走了進來,唐林不知何事,慌忙請坐了,卻見劉尚笑嘻嘻道:“恭喜賢弟,今天真是個好日子,雙喜臨門!”唐林聽了,不知就理,聽劉尚道:“徐家二小姐徐小青,看上你了,請了徐家大夫人,來向你提親哩!”唐林聽了,先是一陣狂喜,感覺心就要跳出喉嚨,又怕是劉頭領拿自己開心,傻傻地道:“大哥你取笑我哩,那徐家二小姐千金之體,哪會看上我!”就聽徐貴道:“劉頭領說得沒錯,也是你大嬸向我稍口信來,說是這小女子已同意這件婚事,她來做這個媒,要先探探賢侄的口風,看賢侄是否有意?”唐林聽了,慌忙起來,撲地就跪在了徐福面前,行了大禮,道:“能得徐家千金爲眷屬,實乃我唐林夢寐以求之心願,徐叔一家之恩,當世代相報!”徐貴一見,大喜,忙扶了唐林起來,道:“沒想今日一聚,終成兩家姻緣,實乃天意也!” 這正是:
鄒崗山上遇紅顏,紅顏一怒成姻緣,
豪女杯酒識少年,引得少年訂終生。
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