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動了離職的心
“是啊。我正在路上走，忽然看到前面一張發藍的花紙頭。風一吹，紙頭往前飄了飄。我一看，唷，這不是鈔票嘛。
我趕緊撿了起來。
剛撿起來的時候，還不好意思往皮夾子裡放呢。我把十塊洋鈿夾手指上，左右張望，沒有一個人過來找我討這十塊洋鈿。
然後，我才把它裝起來。”
魏翌晨眼前一暈，腳下一軟，險些跌倒。
“那這十塊錢呢？”
“被我買菜花掉啦。”
魏翌晨這才暗籲一口氣，半放下心來。
爲了驗證姆媽沒有失智，回家的路上，魏翌晨特意落後姆媽一步。姆媽回家的步伐雖然猶豫，但極可能是等他，而不是遺忘了回家的路。因爲她沒有走錯，也沒有忘記指紋開鎖。魏翌晨這才真的放下心來。
美萱院長來院辦理了離院手續，正式成爲時光裡敬老院的前任。
她在微信裡告訴魏翌晨，她已經正式推薦魏翌晨爲下任院長。這個私信鼓舞了魏翌晨，成爲魏翌晨壓力重重的當下生活的一道光。
可惜，這道光還沒有充分照亮魏翌晨，就被突然空降的新院長打斷了。
新空降來的院長姓白，燙着一頭上海老阿姨很典型的小卷發，精神抖擻。是街道什麼部門的小領導。據說不想這麼年輕就退休，希望被返聘。
街道老年幹部偶然聽說了美萱院長要離職，就替這位剛退休的小領導打了招呼。公司上層不好拒絕，就接受了。
白院長向退休後做養老院的朋友們取經，取了一肚子經，自信滿滿來上班。
可惜，她取的都是過去時的經，只關注老人吃飽喝足睡好，一點不在意老人們的精神需求。天暖不讓老人進庭院，怕熱出汗；天冷不讓老人進庭院，怕受風寒；飯菜要求煮到爛，色與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易消化……
白院長就是像帶孫子的祖輩家長，帶得小心翼翼，但在魏翌晨這樣的年輕人看來，實在太過保守。
連一向以聽話著稱的小潘，都忍不住翻白眼。
燕姐好幾次欲言又止，最後索性消極怠工。
魏翌晨體會到一種從未有過的乏力感。他決定，是時候離開養老院了。
幾天前，前情敵鍾世麟來到養老院，告訴他吳用已經破了養老院夜半碎玻璃案。他本已經感到深重打擊，接着，鍾世麟告訴他，第二天，將在濱江花園向呂薇表白。
他第二天原本是要去表白現場的，至少可以確保自己跟鍾世麟站在同一起跑線上。結果，經歷了姆媽所謂賣牛肉未付錢的驚魂事件後，他本已經很疲勞了，當晚，鍾世麟又於午夜給他打來視頻電話。
用鍾世麟的話說，“有些話，一定要眼睛看着眼睛說”。
鍾世麟問魏翌晨：“爲什麼你都進社會工作半年了，還這麼單純？”
男人的單純，只能是無知的代名詞。魏翌晨一聽，睡意頓時沒了。
“什麼意思？”
“你糾纏着薇薇不放，說好聽點是爲了愛情；往實裡說，就是小白臉行徑。你想想，公主誰都想要，可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得要得起呀。
你自己一個月多少收入，你家裡多少資產，你心裡沒點數嗎？娶薇薇，你拿什麼娶？ 我且問你，你知不知道，薇薇從小到大，沒有自己動手洗過一次頭髮？
按兩天洗一次頭髮算，每個月光是洗頭的花費，只怕比你一個月的工資都高。
女孩子都迷戀做美甲，你知道做一次美甲多少錢嗎？一星期換一次可能有點誇張，半個月總要換一次吧？在恆隆店裡做美甲，一次至少四位數。你支付得起嗎？
護膚品是女孩子的必需品。薇薇還年輕，不會追求黛珂AQ嬌蘭御廷黑金MBR那些高修復能力的，SK-II總要的吧，一整套下來也要一兩萬，一個月一套，一個月一兩萬，你養得起嗎？
再加上美容院開銷、服裝鞋子手袋首飾開銷、交際應酬開銷，每個月，沒有十萬怎麼下得來？這些日常切實需要的費用，你想過嗎？”
魏翌晨如鯁在喉。
他想說，他跟薇薇談了四年戀愛，薇薇的開銷纔沒有鍾世麟說得那麼誇張。可這樣的否定，顯得多麼乏力。
“你是不是想說，薇薇過去的開銷沒有根本沒有我說的那麼誇張？”鍾世麟像是生出讀心術。
“那是因爲當時她還是學生，周圍的人都非常樸素。進社會之後就不一樣了，她的出身帶給她的圈層，不可能被愛情完全屏蔽，她總要跟她屬於的那個圈層裡的朋友交往的。
你忍心看她一臉寒酸地跟那些保養極好的朋友交往？你忍心讓她爲了所謂的愛情放棄原本精彩的生活？”
鍾世麟的問話，猶如重錘，一錘一錘敲在魏翌晨不設防的心上，幾乎震碎了他的心。
“醒醒吧，窮小子。愛情白日夢的時間該結束了。體面地分手，以後還能微笑着再見面。我是個大度的男人。只要不越矩，我都可以接受。
希望我的話，能讓你清醒起來，明天不要來攪局。”
魏翌晨不知道花了多長時間，才勉強恢復過來。
鍾世麟的話，深刻而立體地摧毀了他的自信。
最最讓他的自信崩塌的，是他不相信鍾世麟能說出這樣條分縷析的話。這些循循善誘而又無從反駁的話，更像是出自呂梁之口。
呂梁。
想起呂梁，就想起他之所以入行養老院，正是因爲呂梁各種暗示，娶姐姐，只需要有閒有愛情，他們最不缺的就是錢。錢不是問題，愛才是。
時過境遷，呂梁又通過鍾世麟的口，全方位地揭露他沒有錢的可憐處境。呂梁變來變去，不變的，是爲呂薇謀劃的那顆心。
他不氣呂梁放棄了他，只氣自己太傻太單純。
沒有錢的他，以愛情的名義追究呂薇，確實像個可憐又可笑的無賴。
這個結論，差點當場要了魏翌晨的命。
魏翌晨哪兒還有臉出現在鍾世麟想給呂薇製造的驚喜現場。
魏翌晨不再對呂薇有期待，就是從鍾世麟，不，從呂梁通過鍾世麟的口向他傳遞他不配追求呂薇的這一晚開始。
白院長空降不足一週，魏翌晨就下定了離職換工作的決心。
不料，遞交離職報告的這一天，突然發生一件意想不到的危機事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