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天邊雷霆滾滾來
她爲什麼不方便接?
唯一的合理解釋是她身邊有人!
腦袋裡忽然靈光一閃,想起餘光掃見呂薇爸爸尾隨呂薇……魏翌晨不敢再往下想。本想換個思路,結果又想起在呂梁房間裡喝醉的呂薇媽媽。她用酒精灌醉自己,想逃避什麼?
這個別墅的富貴華麗只是表象,內裡很可能比他想得要複雜陰暗。
這個想法令他心臟不停緊縮,愈發睡不着。
魏翌晨一骨碌坐起來,斗膽搖醒呂梁——啊!突然想起,呂梁這孩子小小年紀就如此深沉,是不是見過太多說不出口的黑暗,纔不得不保持沉默?
“呂梁,呂梁,你可以信任我——”魏翌晨貼在呂梁耳邊道。
呂梁瞬間縮成一團。
“啪。”
呂梁一揮胳膊,打在魏翌晨臉上。魏翌晨“哎喲”叫出聲。
看到在自己身旁的是魏翌晨後,呂梁旋即又舒展開身體。
“你把我喊醒了。”呂梁聲音低沉,“最好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呂梁看魏翌晨一眼。
這一眼,令魏翌晨不覺後背發涼。妥妥的目露兇光啊。說文雅點,也得是天子不怒自威。
魏翌晨有點慌。
千頭萬緒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說起。
魏翌晨期期艾艾:“薇薇她不接我電話。”
呂梁的眼睛眯了眯,雖然身姿沒有變,甚至臉上的表情也沒有明顯變化,魏翌晨卻明顯感覺到室內光線一暗,天邊雷霆滾滾來。
“我真的很擔心她。她從不拒接我電話的,”腦海裡閃過前幾天打電話不接的事實,魏翌晨補道,“幾乎從不,當然,我也沒有深夜12點給她打過電話……”魏翌晨解釋的聲音越來越小。
“所以?”呂梁咬牙切齒。像是爆發前的最後忍耐。
“我很擔心她。會不會是——”魏翌晨及時剎車,小心斟酌用詞,“有什麼人在她身邊,她不方便接啊?”
“廢話!”呂梁難得語氣激昂了一回,“碎覺!我很難入睡的,再敢亂髮聲音,可別怪我半夜攆人!”
說完,呂梁用被子矇住了腦袋。
魏翌晨盤坐在牀,明明屁股、腿都在牀上,還是覺得天旋地轉,站立不穩。呂梁的“廢話”炸得他頭暈,他不得不手扶牀頭,防止自己跌倒。
經歷過沸騰之後,魏翌晨在亮得刺眼的白光裡漸漸冷靜下來。
如果這個富貴華麗的別墅裡,藏着人間至暗的事情,他該何去何從?
轉身離開,是一種選擇。
但一想到和呂薇之間的美好過往,立刻揮劍斬斷了這個選擇。
不管呂薇身處怎樣的黑暗,他都要把呂薇從恐懼中營救出來,並且用他的愛感化她,讓她重獲心靈的安穩。
堅定了這個選擇之後,他整個人徹底冷靜下來。
像什麼夜闖呂薇房間取證什麼的,就變成了穩妥地、不打草驚蛇地加以營救。
那一晚,魏翌晨精神和肉體分家。肉體保持着盤坐的方式,精神已經馳騁千萬裡,一路寫下魔爪下營救的縝密計劃。
最後一遍覆盤整個雄偉的計劃之後,魏翌晨的精神發出滿意的笑聲,連帶肉體也跟着扯動嘴角。 “喂,你魔怔了嗎?”呂梁推魏翌晨。
魏翌晨應推而倒。
“你就這樣坐了一整夜?”呂梁見魏翌晨嘶啊,嘶啊地揉腿,語氣不乏吃驚。
“就因爲我說再出聲我要半夜攆人?”呂梁光潔勻稱肌肉隱現的胸膛被一件白色圓領T給罩住了,哦,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呂梁起牀後穿上了上衣。
魏翌晨繼續嘶啊。腿麻得失去了知覺,好像從他身上脫落了。
“你就這麼想留下來啊。是爲了第二天早晨跟我姐一起吃早餐?還是爲了讓我家人認識你?愛情的魔力?”呂梁修長的雙腿上套好過膝7分褲,語氣不乏戲虐。
魏翌晨深沉地看呂梁一眼,於嘶啊中反問:“愛情的魔力,你不是在太原領會過?”
呂梁輕微一頓,旋即轉身。
差點就坦白那是騙他的鬼話了。不能說,說了就會傷及信任的基石。信任一旦出現裂痕,麻煩就會緊隨其後。
再轉回身的呂梁一臉認同:“我那是一見鍾情。你不一樣,你的愛情多巴胺已經分泌超過4年,這不科學。所以我好奇。”
呂梁坐牀沿,視線與魏翌晨持平,一臉真誠:“愛情真的能持續這麼久嗎?”語氣純真得猶如懵懂求知的無辜孩子。
這個表情確實洗刷了他剛留給魏翌晨的嬉皮形象。
魏翌晨用真誠回饋真誠:“可以。我爸媽就是力證。”
“哦?給我講講你爸媽的故事。”
魏翌晨講述起來。
沒有開口之前,他都不知道居然有那麼多的生活細節存在他腦海裡,也不知道他是那麼願意傾訴。
沒有規劃,就從記憶中印象最深刻的事情隨機講起吧。
魏爸的祖籍在寧波的一個鄉下,不過,魏爸的爸爸就已經在上海出生了。所謂祖籍寧波,不過是在戶口本上的一個傳承罷了。魏爸一生從未返回過祖籍,不過寧波這個詞,仍舊高頻出現在他的生活中。
“唷!寧波的哦,我家鄉產的。”
每逢家裡吃鹹菜,魏爸總把原因攬在他身上。“寧波人是喜歡吃鹹的,我身上畢竟淌着寧波人的血。”
魏爸在一家電鍍廠上班,工作的內容很簡單,就是把器件放進配好的電鍍液體裡,等過了一定的時長,再打撈上來。
別的工人工作態度敷衍。有時候上班晚了,或者嘎山湖嘎過了頭,就會縮短電鍍的時長。有時候器件放進電鍍溶液後,因爲要急着吃飯或下班,也會急吼吼撈上來,或者就讓它去。
電鍍時間短的,肯定質量不過關。
電鍍時間超長的,公司要虧損。
沒幾個人在乎質量好不好,公司虧不虧損,魏爸同樣也不在乎,但他嚴格按照規定時長電鍍,從不縮短或隨意延長。用魏爸的話說:這是態度問題。
態度要端正。
魏爸就是那麼一個幹什麼都態度很端正的人。一本正經工作,認認真真生活。連戀愛也態度端正。他一眼從隔壁紡織廠下班的女工中看中魏媽,此後態度端正地愛了一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