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晴柔。延奇萬分地肯定。
只是,她爲什麼要遮着面紗,不以正面目示人。延奇停滯着腳步,沒有上前相認,他以爲,晴柔不願意認他們。心中的驚喜如同狂潮決堤一般席捲着他的內心,只是,慢慢地,另外一股漩渦讓他徹底淪陷,晴柔不肯認他們!!
晴柔的手撫過煜祺的臉蛋,卻發現了煜祺的臉上有某些異樣,有一些灰白色的小點,外有紅色暈圈,出現在煜祺的下臼齒的頰粘膜上。晴柔湊近身去,仔細地瞅了瞅。這是……
晴柔心裡一驚,然後不顧其他,坐在牀畔上,用手小心地翻開了煜祺的眼皮,煜祺的結膜已經開始發炎,眼瞼有水腫的情況,室內的光線不錯,煜祺的手揮舞了幾下,眼眶裡面不自覺地流出了眼淚,無樹收回了手,瞥見了煜祺眼瞼的邊緣,有一條明顯充血橫線!!
這……這些情況都在說明着一個事實——
煜祺得的是麻疹。
“你說,他已經發燒三天了?”無樹的聲音變得嚴厲,目光掃向乳孃,乳孃被無樹的犀利的眼神嚇到。連連點頭,身體越發地往門外面閃去。
“糟糕。”無樹輕聲言道,繼而道:“這是一種傳染病。”
“傳染病?”皇上的眉峰皺起,思忖了片刻,言道:“快,將煜祺碰過的衣物,書籍,玩具全都燒掉,不能留下來。不能讓這病傳染出去。”
皇上關心地並無道理,這裡是皇城,萬一一個紕漏,就是動搖了國之根本,無樹甚至沒來得及看看煜祺的所有東西,這些東西都要被毀掉。雖然知道,麻疹病毒一旦離開人體很快就會喪失致病力,但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無樹並沒有阻攔皇上的行爲。
無樹不言,延奇亦是不語。
只是,晶亮如同琉璃的眼眸,若有所思地看着無樹,一動不動。無須轉頭,無樹就感覺到了延奇低沉的視線,只有他,才能擾亂她平靜的步調,只有他。
無樹心頭一驚,唯恐泄露了自己的心緒,有些心虛地撇過頭去。伊允站在一旁,看着兩個人的互動,心中有了一份瞭然。不屬於她的,任憑她默默等待多久都是沒用結果的,還好,三年前,她就已經決定放手了。
“不準燒。”延奇道。因爲,煜祺接觸過的,還有那張畫像。王府裡面,任何東西都可以燒掉,但是,那張畫像,不能燒。
因爲延奇的發話,在整理着東西的禁衛軍們紛紛住手,爲難地看着皇上,等待着他的命令。皇上也是左右爲難,繼而言道:“延奇,若是那些東西不燒掉,整個王府都要被隔離掉的,這樣……”
“那就隔離吧。”盯住了無樹忙碌的背影言道。無樹因爲延奇的話,她的背影顯然一僵,繼而不動聲色地繼續觀察着煜祺的變化,不放過一點細節。
煜祺,娘回來了,你知道嗎?無樹摸了摸煜祺柔嫩的髮絲,眼眸中,充滿着慈愛。娘只是想不到,三年後,我們一家人,會是以這樣的場面見面的。娘會治好你的,相信娘,娘不會讓你有事,你是孃的孩子。
“延奇……”
“你……”延奇亮如黑玉的眼眸直射無樹的瞳仁,直探她的內心深處。無樹不着邊際地閃挪開了視線。
“是,王爺。”對於延奇,晴柔什麼時候那麼謙卑有禮了?!
對,現在的她是無樹,不是已故的凌奇王妃尹晴柔。
她還要玩到什麼時候?延奇陰鷙的眼眸直視着無樹。再遲鈍的人都看出了他們兩個人的異樣,只是,他們不解,這延奇和這神醫之間有什麼貓膩。畢竟,他們唯一可以看到無樹的,就是她的一雙眼眸。那雙黑眸平靜如水,無有一絲的波瀾與情緒,讓人根本無法將她與以前,眼眸中閃爍着靈動古怪的尹晴柔聯繫在一起。
“我想,你有辦法的。”延奇的視線貪婪地鎖定着無樹的眼眸,彷彿,一個眨眼,她就會消失地毫無影蹤。他看不到她面部的表情,但是,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即使看不到無樹臉上的表情,延奇看是能從無樹的眼神裡面看出一些的情緒。
“無樹不明白王爺的意思。”無樹保持着謙卑的態度,不卑不亢。
“即使王府被隔離了,我也會乖乖地呆在這裡,直到煜祺好了爲止吧。”延奇的語氣充滿了肯定,此次回來,她是想看看煜祺過得好不好嗎?煜祺沒有痊癒之前,延奇非常地肯定,晴柔是不會離開的,這一點,延奇非常肯定,但是,若是煜祺的病好了呢?她會離開嗎?延奇望着無樹,陷入了沉思,三年了,她竟懂得隱藏起自己的脾氣了,晴柔,三年來,你過得好嗎?
“是,沒有治好小王爺之前,我不會擅自離開。”這個承諾,無樹給得起,也做得到。
延奇終於收回了視線,道:“一切,有勞神醫。”
隨着延奇的視線地轉開,晴柔挺直了的脊樑微微放鬆,然後言道:“皇上和皇后要早些回到皇宮裡面去,小王爺的麻疹沒有好,還望皇上和皇后不要過來探望爲好,以免感染上了麻疹。今日陽光甚好,皇上和皇后在外面曬上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就趕些回宮裡面去。”
皇上和皇后連連點頭,他們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對於這位神醫有着不解的信任。
繼而,無樹言道:“王府要適度隔離,明日樓要特別隔離,傭人們最好都不要進來,以免感染上,大人若是感染了這種麻疹,病發會比小孩子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