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二打開紙鶴,一看就笑了,“呵呵,十四兄說你挑中的那塊地盤意外的靈氣充裕,有一名散修躲在其中修煉。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桃花……看那散修不順眼,把人打了一頓丟進了血魂海,然後把那地盤霸佔了下來。”
“散修?非魔修?丟進血魂海還能活嗎?那散修怎麼惹到桃花了?”傳山接過信。
“十四兄說對方是一名極其頑固、極其清高、極其不通人情的書生散修。”
“看來十四兄看他也很不順眼,竟然用了三個極其。”傳山忍笑,低頭看信。
“是啊。十四兄還說,因爲修者一般不涉凡事,他和桃花雖已察覺那人,但本也不打算對他出手,可萬司哲他們不過只是在外圍建寨,就惹怒了那人,萬司哲試圖和那人協商,可是反被教訓打傷,桃花和十四兄就出面了……咳!”
傳山也恰好看到此處,忽地大笑。
庚二擡頭瞅瞅他,“那書生看不慣桃花的言行,把桃花從頭到腳都批評了一通,最後還涉及到十四兄……”
“這是想死啊。”
“是啊。”庚二點頭,竟然敢當着桃花的面罵十四兄,桃花絕對不會讓那人輕易死去,血魂海有的是練獄,就不知那人被丟到了哪裡受折磨。
給己十四回了一個這邊一切安好的回信,傳山和庚二暫時分開行動。
庚二和大黑一起駕着騾車去搶小皇帝,傳山轉頭去盯明訣子。
明訣子這次是主動請纓要前往南羲,要與南羲當權者聯繫。
自從門派傳出消息,說是外出探勘的門人在南羲境內發現了靈石礦,想要前往南羲做國師的青雲弟子便擠破了頭。
誰都知道這是個肥差,看明訣子就知道了,他雖然沒在門派內修煉,但在朗國當了十年國師,現在就要從凝氣三階衝擊凝氣大圓滿之境,這種修煉速度可比門內大多弟子都快得多。
而明訣子這樣的修煉速度顯然託福於富足的靈石供應。作爲一國國師,除了平日有人想方設法蒐集靈石孝敬巴結他,他掌管的雲山靈石礦也絕對給他帶來了無數好處。
說明訣子沒有貪墨靈石礦的靈石?這話別說青雲派弟子們不相信,就是明訣子自己也不相信。這種事情只要不做得過分、只要不露出太大的馬腳,門派也一般都是睜隻眼閉隻眼,不會太過苛刻。
傳言南羲境內此次發現的靈石礦要比朗國境內的雲山靈石礦要豐富得多,可惜不在地表,想要開採必須大動干戈。
而這種事一旦傳開,青雲派勢必要和聞腥而至的修者們對上。
爲了暗地裡發財和站住腳跟,也爲了有足夠人手開採靈石礦,與南羲當權者合作也就成了勢在必行之事。
明訣子根本不怕南羲當權者知道他朗國國師的身份,在他想來,比朗國皇室要膽小多的胡予父子實在是再好掌控不過,只要他露兩手非凡人的能力,不怕那胡予父子不趴在地上舔他的鞋底。
這樣的好差事,明訣子本來不一定能爭取得到。可這兩年青雲派內部似乎有些不穩,有地位的內門弟子紛紛閉關不出,還在外面蹦躂的弟子又大多比不上明訣子的修爲和在門派內的臉面。
當明訣子主動提出要攬下這個任務時,幾位長老商議後,認爲他有在朗國交涉的經驗,用他比找一個不知如何與凡人權貴打交道的要能更快開採到靈石,便把這個任務交給了他。
看着門派內其他弟子們的妒忌忿恨嘴臉,明訣子嘴上不說,心裡卻自得萬分。
照這樣發展下去,只要他能衝到金丹期,說不定他很快就能當上外門長老,再努力努力說不定就是內門長老,再接着……呵呵呵!
放開明訣子內心的各種**和貪念不提,且說傳山。
再次看到明訣子,傳山以爲自己應該不會有太大反應,畢竟事情已經過去那麼多年。
可是當他看到明訣子那張志得意滿的臉的一瞬間,從腳底板涌起的刻骨仇恨和殺意竟然差點淹沒了他。
他好不容易纔剋制住衝上去用腳把那張臉踩碎的強烈**。
原來仇恨並沒有淡化,它只是暫時被壓抑和隱藏。
傳山現在甚至不敢回憶過往,他怕自己會迷失在那滔天仇恨中。
這一刻他無比想念庚二。
明明才分離不過片刻,可他現在就已經思念他思念得不得了。
如果他當初沒有碰到庚二……
如果現在這一切都只是他熬不過痛苦而做出來的一場黃粱美夢……
傳山一把抓住自己心口的衣服。
“喂,你怎麼了?”腦海中突然傳來那二龜絲毫不掩關心和擔憂的聲音。
心神一下就回歸現實,繃在胸口的一口氣緩緩吐出,抓住衣襟的手也慢慢鬆開,傳山十分誠實地道:“想你了。”
“好好做事,別把人跟丟了。”
傳山嘴角的弧度變大,他幾乎可以想象那隻二龜此時抿着嘴脣假裝正經的羞澀小表情。
“我真想你了。”
“咳,咳咳!那……要麼我現在就把小皇帝搶過來?”
“不用,還是按照原計劃吧。你記得經常過來跟我說說話。”
“我不和你說,你不會找我說嗎?”庚二停頓了一下,忽然用很小很小的聲音道:“不管發生什麼事,我永遠都會在你身邊。”
“二,這是你說的,永遠不要忘記。如果你將來有一天膽敢忘了,我會不顧一切代價把你抓起來,關你一輩子。”
“……管吃嗎?”
“管,還管陪睡。”
庚二咕噥着罵了他一句什麼,遁了。
傳山臉上帶笑,心情萬分輕鬆地跟在明訣子身後,隱身進入攝政王府。
一個小小凝氣三階的明訣子而已,他想殺什麼時候不能殺?
因爲前面有明訣子鋪墊,傳山再看到胡予父子時,厭惡之感要明顯強於仇恨之情。可爲了探清明訣子的目的,他也只能強忍了,實在忍受不了,他就去騷擾他家二龜轉移一下注意力。
不過……爲了補償自己的心理損失,傳山在探明明訣子的目的後,在其離開南羲的路上把他打昏剝了個精光丟在了深山老林裡。
半個月後,各自達成自己目標的兩人在蔚縣外一座小山頭會和。
“明訣子來南羲幹什麼?”庚二看到傳山出現,張口就問。這傢伙這半個月像吊他胃口一樣一直瞞着他,平時用神識聯繫就會說些下流、淫/猥的話調戲他,壞蛋!
傳山笑,還好他們兩人心神相通,只要不是隔得太遠,彼此都能進行神識交流。看看,只不過半個月沒見着真人,他就覺得難以忍耐了。
“傻蛋!”庚二罵。
傳山失笑,他家二龜現在越來越喜歡用他曾經罵他的話來罵他。
傳山一邊笑,一邊把目光投向坐在庚二身邊、抱着庚二胳膊、手指含在嘴裡的小皇帝。
男人心中一跳,忽然有種不太妙的感覺,這小呆子是不是太黏庚二了?最重要的是庚二什麼時候讓除他以外的人這麼緊貼他?
“如果我不特意施爲,就不會看到他的任何心思。”
“哦?”你知道我在疑惑什麼?
“知道。你眼睛珠子都要瞪掉下來,這樣不好,會嚇到小孩子。”庚二一本正經地教育。
“是是是,現在你家徒弟最寶貴。”傳山過去拍拍庚二的腦袋,擠到他邊上坐下,“搶徒弟的過程順利嗎?”
“那當然。一陣風就把人捲走了。”庚二沒說自己還順便救了李家母子倆和芸娘。
他雖然沒說,但傳山瞄他一眼就知道他幹了什麼,“把人送到哪兒了?”
“啊?哦,我沒讓他們看見我,用一陣風把他們捲到了隔壁縣城外,傳音給他們讓他們逃離家鄉隱姓埋名幾年,他們好像很害怕,自己爬起來逃了。”庚二表示自己沒有繼續多管閒事。
傳山摸摸他的頭,當作表揚。
“不過芸娘被李母打了,說她喪盡天良坑害親戚。芸娘哭了,在那縣城外找人送她回蔚縣城外的落塵庵。”
“找死。”
“我覺得也是。”
小呆子大概被擠到了,伸出小手推了推傳山。
傳山順勢抓住他的手摸了摸他的骨頭,“我記得我被關入黑獄那年,這孩子已經五歲,哪想到他現在看起來還是隻有五、六歲大。”
“發育比較慢而已,我查過,他不是天生癡呆,真的只是發育遲緩,從身體到大腦。”
“就算真是呆子也沒事,慢慢養着唄。查出是誰要搶這小呆子嗎?”
“我看了打劫者的記憶,又跟蹤了他們一段時間,最後進了仁王府。”
“仁王,小皇帝的堂叔,被封在最爲富庶的南方富饒之地。胡予帶着小皇帝進入南方建立新朝廷,第一個影響到的就是仁王的利益和權威。他和胡予肯定已經暗地裡交鋒過幾次。”
“這位仁王很難對付?”
“我對他不是很瞭解,但知道他手底下養了八千私兵,這是先帝御口同意的,但實際養了多少兵……以後傳海打到南羲,最難啃的骨頭大概不是胡予父子,而是這位仁王。”
庚二點點頭,對傳海並不是很擔心。
傳山也不擔心,哪一代開國皇帝的江山不是“打”出來的?
傳山把小呆子抱到庚二腿上,再伸手把庚二摟進懷裡,慢慢說起他跟蹤明訣子的前後。
大黑低着頭隨意嚼着地上的乾草,那態度又像是在聽他大爹說話,又像是……在耍小脾氣?
傳山告訴庚二,在他隱身跟隨明訣子的半個月中,明訣子和胡予一共見了三面。
而從這三場談話中,他一點點地推斷出了明訣子來南羲的真實目的。
他懷疑青雲派很可能在南羲境內發現了修者修煉不可缺少的靈石礦,而且很有可能是比雲山煤礦下的零散型靈石礦要豐富多的中型靈石礦。
當然,明訣子不可能一上來就跟胡予說他想要某個地盤,讓胡予找人幫他開礦。他先是賣弄了幾手修者的小把戲,讓胡予怕了他,接着就拋出了一個魚餌,告訴胡予,他的師門想和南羲皇室合作開採一些原礦,只要合作成功,他就可以在朗國皇帝面前爲他居中調停,爲胡予爭取在南羲站穩腳跟的時間。
胡予正被南羲境內各種紛亂鬧得焦頭爛額,加上小皇帝失蹤一事,他煩得就快要穩不住氣。此時一聽明訣子願意爲他爭取時間,願意以朗國國師身份勸朗國和他們議和,當即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雖心中還有所提防,但阿諛奉承之態已明露。
明訣子口風很緊,一直沒有說出青雲派看重的礦藏所在地,只和胡予約訂了初步的口頭協議。
明訣子離開,胡予一心期待明訣子下次來能帶來朗國的議和書,只要明訣子真能帶來議和書,別說幾座山頭的原礦開採,就是把幾座山頭全部送給青雲派那也完全不成問題。
“我們要把那處靈石礦找出來,不能讓青雲派佔了。”庚二板着小臉蛋嚴肅道。小呆子擡頭看他,也學他抿起嘴脣。
“明訣子肯定還會再來南羲,我們去京城盯着他,不用費力找就能知道那處靈石礦在何處。”傳山指了指羅家村的方向,大黑邁開蹄子,騾車看似緩慢實則快速又平穩地向羅家村方向行去。
“給你。”
“什麼?”
“明訣子的乾坤袋,沒什麼好東西。”裡面兩個凝氣期修者使用的法寶,傳山現在已經根本看不上眼。
“你打劫了他?他有沒有認出你?不錯啊,竟然有兩顆上品靈石,二十六顆中品靈石,下品靈石三百多。很多凝氣期修者混得都沒他好呢。”庚二把靈石倒出來收進懷裡,其他東西連着乾坤袋一起隨手扔進了車廂的雜物間。
“我沒讓他看到我。”傳山陰沉地笑,“就這麼讓他死了太簡單,老子打算好好玩玩他,把他玩成驚弓之鳥,必讓他夜不成寐、日不安生。”
“你除了打劫他,還對他做了什麼?”
“沒怎麼,不過打昏剝光丟進了豺狼堆裡。好歹是個快要凝氣大圓滿的修者,在他醒來之前,那身皮肉應該不會那麼容易被啃光。”
庚二在心裡默默給明訣子上了一炷香,希望那羣豺狼中沒有想要人/獸的。親身體會,跟獸體做,屁股會好疼!
傳山不知道庚二心裡在想什麼,又道:“去了胡府一趟我才知道,胡繼孝也被封王了,就是你身邊那個小呆子封的。胡繼孝現在不但是羲朝的兵馬大元帥,掌管羲朝一半的兵力,而且還有了自己的封地,就在新京附近。”
“這樣也可以?這幾乎……”
“胡予之心已經路人皆知,南羲那些權貴和官員不可能看不出來,他們沒吭聲,只有一種可能,就是胡予基本上已經掌控了朝政。”
“他們大概就等着找個合適的機會讓小呆子把皇位讓給他們了吧?”
“呵,你沒看到胡家父子丟了小皇帝頭髮都要愁掉光了。我到那兒的時候他們正在下令到處搜索小皇帝,同時又弄了個孩子放進了皇宮。”
庚二摸摸身邊小孩的腦袋,“你被冒充了,不知道那小孩看起來是不是跟你一樣呆。”
小呆子擡頭看他,“呆……”
傳山失笑,兩個小呆子。
“等去過羅家村,我們路上稍微走快點。六天後,胡繼孝要娶荊州太守龐晉鵬的獨女,明訣子也答應那天會過來南羲一趟,胡予對明訣子言及,只要那天他能帶回議和書,他就有至寶奉送給他。”
“什麼至寶?”
“不知道,胡予沒拿出來,只說是當初從舊京皇庫寶藏裡帶出的一樣寶貝,並點明瞭這寶貝的一樣特異之處。”
庚二豎起耳朵。
“他對明訣子說,那寶貝上有天上的繁星圖,可羲朝幾代欽天監管事都說那上面有一半繁星他們從未在天上看到過。”
“星圖?”
“我也懷疑是,不過沒看到實物。胡予那廝很狡猾,寶物當時並沒有被他藏在家中。”否則早就給他拿走。“星圖我們不稀罕,不過也不能讓明訣子得到。”
庚二發現這人出去一趟回來變得特別鬥志昂揚,似乎隨時隨地都準備衝上去坑人一把,你看那扭曲的笑容,簡直白瞎那張正氣的臉龐。
小呆子在兩人說話時一直低頭看着庚二的手,似乎在比較是庚二的手指好吃,還是他自己的手指更好吃。
比來比去,他最後還是選擇含着自己的手指。
庚二把他的手指從他嘴裡拿出來。小呆子的好幾根手指都被他啃得坑坑窪窪,膚色和皮膚也因爲長期被口水泡着而白得不正常。
傳山看小呆子皇帝還穿着以前的衣服,從木桶裡翻出那件很久沒有穿過的蛛藤錦衣袍,隨手改了改。
“啊,我忘記給他買衣服了。”庚二看到傳山給小呆子做衣服才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什麼。
“沒什麼,我就沒指望你能像正常人一樣養孩子。”
庚二不好意思地喏喏道:“我們那時候都天生天養。”
“我知道,我沒有責怪你。不過這小呆子跟你我不一樣,他還沒有修煉,身體也比較弱,平時必須多照顧點,否則很容易生病或夭折,這可不是靠吃丹藥就能彌補的。你也不想他將來一直靠吃丹藥來補身子吧?”
庚二搖頭,有點小心地摸了摸小呆子的腦袋。
小呆子擡起頭,用腦袋蹭了蹭他的掌心。
傳山看着兩隻,目光不由自主軟化了兩分。小皇帝呆歸呆,可顯然知道誰對他真正的好,他對庚二明顯要比對那個宮女親近和依賴得多。
傳山又翻出在臨遙買的雲棉布,打算給小孩再做幾件褻衣褻褲。
庚二看他家小魔頭做着人類雄性不屑做的女人活計,忽然覺得心裡好軟好軟。他的衣服從裡到外都是小魔頭親手做的,穿着是真的舒服。
以前他沒有想太多,小魔頭給他,他就穿了,有時候還嫌棄那些衣服不如自己的龜甲好。現在想想,如果不是真的疼愛到心坎裡了,小魔頭那樣一個好面子的大男人,哪會像一個女人一樣做這些很娘氣的針線活?
傳山對自己做的是不是女人活計倒沒有多想,對他來說縫衣製衣不過是煉器的一部分,基礎打得越好,做出來的東西纔會更加適合使用者。最主要的是他既然會這些,又何必讓自家愛龜去穿別人做的衣服?
至於小呆子……他這不是打算當兒子養了嘛。
幾件內衣做起來也快,傳山還給小孩做了兩件護身的肚兜,在做肚兜的時候,傳山讓庚二帶小呆子進車裡洗澡。
等小呆子從裡到外換了新衣服出來時,傳山再看他坐在庚二懷裡就覺得順眼了許多。
“養小孩可不容易,尤其要養這麼一個小呆子。”傳山看着小孩,想要給他煉製一些什麼樣的護身法寶才合適。
“慢慢養唄。”庚二用手指戳小孩的臉蛋。
小孩擡頭看他,伸出小手抓住他的手指,小臉蛋依偎到他的懷裡。
“想好要教他什麼功法了嗎?如果你那裡沒有合適的,我就在厚土門傳承裡翻一翻。”
“我再觀察他幾天,普通修煉功法不適合他。”
傳山點點頭,一邊在肚兜上快速地繡着符陣圖,一邊道:“說到養小孩,荊州太守龐晉鵬這人雖然圓滑但絕不是賣女求榮之人,據我所知,他似乎只有一個寶貝女兒,而且十分寵愛,如果沒有極爲特殊的原因,我想他恐怕不會捨得讓女兒嫁給別人爲妾,就算嫁給權勢滔天的胡家也一樣。”
“胡小雞成過親?”庚二問。
“還不止一次。我當兵那陣他就已經妻妾成羣,聽說胡府後院不知藏了多少美人。這親事一定有什麼蹊蹺在內,龐家嫁女恐怕嫁得非心甘情願。我在想……”
“能破壞掉就給他破壞掉?”這壞蛋現在顯然以不斷折磨和刺激仇人爲樂,典型的鈍刀子殺人!
“對,弄得好說不定能給我弟再拉一個內應,弄不好也能給胡家埋下一顆釘子。”傳山似有所覺,擡頭看看前面一個勁埋頭趕路、忽然變得極爲安靜的大黑,神識傳音給庚二道:“大黑怎麼了?”
“它怎麼了?”庚二反問,他根本就沒有發現大黑異常。
傳山倒是看出些許端的,笑道:“那小子大概吃醋了。”
“啥?”
“你得告訴大黑,小呆子是他弟弟,讓小呆子多多親近大黑,最好能讓大黑帶小呆子一起玩耍。”雖說養一個也是養,養兩個也是養,但養兩個費的心力絕對要比養一個多得多,首先就不能讓兩個孩子感覺家長一碗水端不平。
在傳山這個大家長眼裡,大黑和小呆子的地位是一樣的,並不因爲其中一個是騾子、一個是人類就有區別。
庚二抓頭,他家養小孩都是散養的,他師父就從來沒顧及過他們這些師兄弟的感情什麼的。
“所以你那幾個師兄弟都是變態,包括師侄也是。”某人顯然還對某龜師侄想要壓倒師伯一事耿耿於懷。
庚二張大嘴,一時竟無法反駁。
在兩位家長商量孩子們的教育問題時,蔚縣已經就在眼前。
羅家村距離蔚縣不遠,按照大黑現在的腳程速度,幾個飛躍就可到達。
傳山沒有讓大黑快跑,反而特意讓它放慢了速度。
上次他們來蔚縣主要是爲了送人,並沒有注意周圍情況,如今仔細一看,才發現許多問題。
蔚縣已經深處南方腹地,可這附近的百姓仍舊大多面帶愁容,而且越靠近羅家村,倒塌和空置的房屋越多。路上還能見到不少拖兒帶女的逃難者。
“洪災影響還沒有結束?”庚二也發現這裡明明離臨遙不算太遠,民衆生活卻宛如一個天一個地。
“臨遙縣令還算負責,加上臨遙有陣法保護,城裡和周邊都能保證風調雨順,老百姓生活得也就不錯。而這裡……”傳山搖了搖頭,“如果張硯嘉還在蔚縣做縣令,也許這裡的情況還不至於這麼糟糕。”
“蔚縣裡面也相當蕭條。”之前特地到蔚縣轉了一圈回來的饞龜道:“好多飯莊、小吃鋪、酒樓、商鋪都關門了。不知道羅家村會怎麼樣?”
懷帶着疑問,傳山拖家帶口來到了羅家村口。
傳山不打算在羅家村多做耽擱,到了羅家村就直接到墳地把自家直系前三代的棺材全部起出,讓大黑送回雙河城,又給傳海傳書一封。
大黑一臉捨不得庚二的樣子,拖着騾車一步三回頭,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也像是蒙上了一層水霧。
庚二看它那樣子,有點莫名其妙,不過就分開兩天而已,有必要這麼不捨嗎?
傳山略微知道點這小子的陰暗心思,無非是怕自己失寵,看它那又妒忌、又委屈的糟心樣,好氣又好笑之餘,乾脆給了它一個護身法寶,讓它辦完事直接來尋找他們。
庚二頓悟,趁傳山不注意,偷偷給大黑嘴巴里塞了什麼。
傳山無奈,誰叫你用這種方式表達寵愛了?
“你就亂喂吧,要再喂出一個小怪物,你自己養。”
庚二撇嘴,壓根沒把這話放在心上。他長這麼大餵過的鳥獸蟲魚多了去,也沒看有幾個出問題的嘛。
大黑感覺出二爹給自己喂的是好東西,又從大爹那裡得了一個法寶,再看看除了一身皮、什麼好處都沒得到的小呆子,頓時受傷的心一下就恢復了大半,不說高高興興地去完成任務吧,至少走時沒再一步三回頭。
小呆子牽着庚二的衣襬,忽然擡起小手對大黑搖了搖。
大黑……傲嬌地轉過頭,用大屁股對着小呆子,奔了。
完全沒留意兩隻小的第一次交流經過的粗心二爹,看着有點死氣沉沉的羅家村,奇怪道:“羅家村人不會纔回來吧?都過去兩年多時間,可你看還有好多人家似乎還沒安頓好,房子也沒怎麼修。”
傳山挑了挑嘴角,“手上握着那麼多現銀,還有那麼多能當銀兩用的布匹,加上那些一看就與普通逃荒人不一樣的騾車,他們要是能一路安穩回來纔怪。就是別人不搶他們,他們自己也會鬧出亂子。貪婪的人只會更貪婪。”
庚二嘀咕,“那還不是你故意放縱……”
傳山低頭就在他臉上咬了一口,咬完了很無恥地來了一句:“我是魔修。”
庚二氣得跳腳,抹着臉罵:“魔修就了不起啦!就是魔修也得適度控制自己的**,否則遲早迷失自己。”
“所以你要看着我。”
庚二呆了一會兒,臉蛋突然莫名其妙的紅了。這小魔頭好像越來越離不開他了,你看前面才離開一會兒工夫就說想他什麼的。現在又要他一直看着他……嗯嗯,好吧,以後他就稍微看緊一點,免得讓他走入歪道。
應庚二強烈要求,傳山帶他去了自家老宅地。
可惜原來的羅家已經變成一堆廢瓦礫,那些跑到羅家村殺人的假強盜沒找到羅家人,憤怒之餘一把火把羅家老宅給燒了,再加上後期洪水沖刷,連半堵牆壁都沒給羅家留下。
“家沒了,什麼感覺?”庚二問身邊男人。
看着那堆不明顯的廢墟,傳山沉默了一會兒,用一種很平淡的語氣道:“我有你就行。”
這、這是說“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家”的意思?庚二臉部迅速充血……只覺得自己的小心臟跳得好快。
傳山抓住他的手,庚二反握住他。
庚二發誓自己不想笑的,但他的嘴角就是控制不住想要咧開怎麼辦?
傳山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無意間的一句話在他家二龜心裡造成了多麼大的震撼,離開老宅廢墟後,他特地注意了一下羅大強一家和羅發財幾個人。
結果他並沒有在羅家村看到羅發財,而觀羅大強也並沒有那種手握大宗銀兩、志得意滿的模樣。甚至羅家村現在的人口要比當初他們離開麻山屯時至少少了一半。
兩人改變容貌在村中轉了一圈,找了幾個人問了問,便什麼都一清二楚。
“他們果然在途中就鬧了起來。”庚二好不容易纔把那雀躍的小心情收拾好,儘量扳正語氣道。
“意料之中的事。”
“羅大強和那些族老也太貪了,不是說好把那些找不到後代的人家的補償銀兩用來買族田和建族學嗎?怎麼在半途就瓜分起來?”
傳山勾脣笑,“大家都眼紅唄,也都互不信任,在他們想來與其把那麼多銀兩放在一個人手裡,不如直接分給大家最安全和實惠。”
庚二掏出一包在路上隨手買的松子糖,取出一顆塞給一旁的小呆子,又塞了一顆進自己嘴裡,想想,他又塞了一顆給身旁的男人。
傳山有點小驚訝,這護食的小讒龜竟然會主動分他食物吃?
庚二嚼着松子糖,點評:“最荒唐的是羅發財竟然勾結外人來搶劫自己的親戚和鄉親,他還真乾的出來。”
傳山懷着奇妙的心情含着硬硬的松子糖,摸了摸庚二的腦袋,道:“他不勾結外人還能找誰幫他?羅發財這個人除了會在背地裡到處挑撥離間,什麼本事都沒有,在村裡也是遊手好閒的混子一個。他想要更多好處,村裡不會有一人幫他,羅大強更不會主動把到嘴的肥肉吐出來,說不定羅大強還會聯合村裡那些狡猾的老東西反過來再咬羅發財的財產一口。”
“那些外人都是呆子嗎?搶到東西還會分給沒用的羅發財一份?羅發財也傻了嗎?竟然敢相信那些人?”見慣弱肉強食的庚二對羅發財的想法感到很不可思議。
“也許羅發財好運正好碰到一羣講仁義的搶匪。”傳山嘴中這麼說,表情可全不是那麼回事。
“不管他了,只要他別給你弟他們添麻煩就行。我們現在就去新京?”
“對。”傳山辦完祖父的囑託,立刻就把羅家村和那些村人全部拋到了腦後,他們羅家從此和羅家村就再無干系。以後就算傳海登基,如果羅家村人聰明就不會去幹攀龍附鳳的糟心事,但如果他們真的貪慾太盛,相信他弟的那幫手下有的是手段對付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