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一陣撕裂般的疼痛過後,君璃只覺渾身一陣說不出的輕鬆,方纔那痛得讓她恨不能死過去的疼痛感竟一下子消失不見了,她渾身都變得懶洋洋的,憑着本能閉上了眼睛,想要大睡一場。
窗外忽然傳來一聲驚呼:“不好了,大爺暈倒了,快來人啊!”
君璃就無語了,在心裡對容湛豎起了中指,話說丫還敢更沒用一點嗎,她生的人都沒暈倒,他暈倒個什麼勁兒啊?
她卻不知道自自己進了產房到這會子順利生下孩子,已足足過了十幾個時辰,容湛在外面一開始雖然也緊張,但到底更多的是即將爲人父的喜悅與期待,誰知道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她生下孩子,而時間又在漸漸的過去,君璃的慘叫也越來越瘮人,他心中的喜悅與期待也漸漸被緊張和恐懼所取代了,唯恐君璃與腹中的孩子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偏他又進不去產房,只得在產房外不停的轉圈圈,直轉得自己汗流浹背,頭暈眼花,再到後面,甚至已沒有力氣站着了,只好縮在產房外的窗戶底下,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聲不吭,既喝不進去水,也吃不下東西,——在精神如此高度緊張,又十幾個時辰水米不沾牙的情況下,一旦心裡緊繃着的那根弦鬆懈下來,可不就會暈倒了?
不過君璃腹誹之餘,心裡卻到底還是有幾分甜蜜的,若是容湛不在乎她,又何至於急成這樣,總算不枉費自己九死一生的爲他生孩子!
念頭閃過,耳邊忽然傳來孩子“哇哇”的哭聲,君璃本已因容湛暈倒而消失了幾分的睡意瞬間又消失了幾分,忙強撐着睜開眼睛虛弱的道:“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快抱來我瞧一瞧。”也不知道小傢伙長得像她還是像容湛?不過不管孩子長得像誰,都是她的孩子,她血脈相連的寶貝,她這輩子一定會竭盡所能的愛護他!
卻見正手腳利索的給孩子清洗的穩婆臉色有些勉強,片刻方小聲道:“奶奶,是個千金……”
一旁二夫人與三夫人的表情則很是複雜,高興有之,慶幸有之,貌似還有幾分幸災樂禍,但又不能表現出來,還得強自壓抑着,安慰君璃道:“這第一胎生女兒的多了去了,先開花後結果嘛,你們小兩口兒都還年輕,不愁以後沒有兒子。”
君璃才生產完,本就累得慌,連帶腦子也變得有些遲鈍起來,竟沒反應過來二夫人三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因見二人和穩婆的臉色都不好看,心裡猛地一“咯噔”,就想到了當初大楊氏不定對容湛做過什麼手腳,就算有太醫保證他的身體好得不得了,可現代社會即便有B超四維彩超什麼的,孩子生下來後還偶爾會有這樣問題那樣缺陷呢,誰知道太醫只憑望聞問切會不會看走眼?
當即嚇得白了臉,猛地自牀上坐了起來:“快把孩子抱給我看看!快給我看看!”聲音高亢而尖銳,還帶着幾分淒厲,聽得二夫人三夫人與穩婆都唬了一跳,沒料到她聽說自己生的是女兒後反應會這般強烈。
二夫人與三夫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暗想道,君氏活該喬張拿致,當初直接答應了侯爺過了元宵節請封世子多好,偏要矯情的說什麼等生下嫡子後再請封不遲,誰知道自己肚子又不爭氣,如今可好,她們倒要看看她該怎麼下這個臺;不過此事對她們來說倒是好事,只要君氏一日不是名正言順的世子夫人,便一日不能光明正大的收回管家大權,她們便能繼續管家,於她們各自的房頭來說,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快把孩子給我!”君璃還在喝命穩婆,穩婆已嚇得不知所措,只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二夫人與三夫人。
二夫人只能做出一臉沉痛的樣子,繼續安慰君璃道:“湛兒媳婦你彆着急,咱們這樣人家,又不是那等吃不上飯穿不上衣的人家,定要生兒子才成,覺得女孩兒家就是賠錢貨,總要有兒有女才叫雙全,再說男孩兒可皮了,不比女孩兒,是爹孃的貼心小棉襖,將來你便知道了……”
君璃根本不理會二夫人都說了什麼,她見穩婆仍不將孩子抱過來給自己看,又是生氣又是着急,只得大聲喊容湛:“容湛,你醒了沒有?若是醒了,就給我立刻進來,若是沒醒,外面的人也立刻將他給我擡進來!”想着等容湛進來了,穩婆總不敢再不抱孩子給自己看罷?再者,若孩子真有什麼問題,好歹有他跟她一起面對。
萬幸容湛只是一時氣血翻涌,短暫的昏迷了過去,這會子已醒了過來,一聽得君璃在屋裡叫他,聲音裡還飽含99999着急與恐慌,當下也顧不得守在門外的婆子們的阻攔,驚慌失措的闖了進來,一直闖到君璃牀前才停下,握了君璃的手道:“奶奶,出了什麼事?你別怕,我在這裡,我守着你!”
君璃一心想看孩子,忙道:“你快去把孩子抱過來我看看,我怕她有什麼問題……”說到後面,聲音裡已不自覺帶上了幾分哭腔。
容湛聽君璃擔心孩子有問題,心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一邊應着:“我這就去抱。”一邊已大步朝穩婆走去,不由分說便接過她手中的襁褓,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君璃面前,把孩子遞給她。
君璃如獲至寶,接過孩子放在牀上,便已手忙腳亂的解開了包着孩子的小薄被,仔細檢查起孩子的全身來,待細細檢查過一遍,又拿手在孩子睜得大大的雙眼前晃了晃,再在孩子耳邊輕拍了下巴掌,才鬆了一口氣,含淚笑向容湛道:“幸好寶寶沒有問題,幸好……”
容湛不是很明白君璃方纔的舉動,但聽得她說孩子沒問題,也跟着笑了起來:“那就好,那就好!”
而一旁的二夫人與三夫人先見君璃接過孩子便去解襁褓,還當她猶是不肯相信穩婆的話,定要自己檢查一番孩子的性別才肯死心,都在心裡腹誹,難道穩婆還會騙她不成,想生兒子都想瘋了不成,也不怕傳了出去旁人笑話兒?還是在聽完君璃的話後,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她到底在擔心什麼,不由又慶幸起自己足夠長命來,不然誰知道後孃進門後,自己的孩子會被作踐成什麼樣?
一時間倒都有些同情起小兩口兒來,三夫人因與君璃道:“你快躺下,不然將來落下月子病,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二夫人也道:“是啊,你剛生產完,可得好生將養着纔是。”命自己的婆子,“回去把前兒得的那兩根野山參都取來,給大奶奶補身子。”
待婆子應聲而去後,纔想起還沒打賞穩婆,因忙又吩咐:“賞這位媽媽上等的封紅,好生送出去,等洗三時,還得麻煩人家呢!”
容湛才得了女兒,正是看誰都順眼的時候,何況二夫人與三夫人還出言關心君璃,不管二人是出於真心還是假意,他都領二人這個情,因忙順着二夫人的話道:“再給這個媽媽十兩銀子打酒吃!”
穩婆先見君璃的反應,本還以爲自己這趟怕是白做工了,誰知道峰迴路轉,不但得了寧平侯府的上等封紅,還另得了容湛十兩銀子的賞銀,這可比她素日接生幾次的彩頭都要來得強,當下幾乎不曾喜瘋,忙道:“多謝夫人,多謝大爺,令千金將來一定有大福氣!”
適逢廖媽媽領着婆子端了熱水和才熬好的鯽魚湯進來,打算服侍君璃擦拭完身子後喝湯,二夫人與三夫人便趁勢退了出去,連穩婆並其他閒雜人等也帶走了,容湛便埋怨起廖媽媽來:“方纔媽媽怎麼不一直守着奶奶?弄得奶奶連個穩婆都使喚不動。”雖然最後證實,那只是一場誤會。
又埋怨向媽媽幾個,“你們也是,素日裡不是隻聽奶奶一個人的話嗎,怎麼今兒個竟傻了?就算二嬸與三嬸是主子,可這裡是迎暉院,只有你們奶奶纔是唯一的女主子呢!”
廖媽媽方纔是看過孩子才走的,她見孩子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便轉而擔心起君璃來,要知道當年秦夫人就是因爲月子沒做好,以致漸漸不治最後丟了性命的,如今臨到君璃身上,她自然不能再讓君璃重蹈秦夫人的覆轍,所以第一時間便給君璃熬滋補的鯽魚湯去了,誰知道竟鬧出這樣一場誤會來?也是後悔不來,忙道:“都是我不好,大爺快別生氣了,讓我先給奶奶收拾一下,服侍奶奶喝了湯,先給姑娘餵奶可好?雖說咱們這樣人家不需要當孃的親自哺乳,自有乳孃,但最開始那幾次,最好還是讓奶奶親自哺乳的好。”
向媽媽幾個也有些訕訕的,她們與二夫人等人一樣,也以爲君璃是想兒子,所以一時間纔會不知所措的,誰知道會是這樣?
君璃卻顧不得理會容湛了,方纔廖媽媽的話倒是與她的想法不謀而合了,本來她還以爲要很費一番口舌,才能說服廖媽媽讓自己給自己喂初乳呢,忙將容湛打發了,——容湛先還不肯走,架不住她再四的催,只得嘟噥着退了出去,她自己由廖媽媽等人服侍着擦身更衣起來,打算等擦乾淨了身子後好給孩子哺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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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誓,以後一定三五年才偶爾回老公老家一次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