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日,容湛仍是日日對着君璃大獻殷勤,不是送這樣,便是送那樣,一天裡除了晚上睡覺仍是在小書房以外,大半時間都是圍着君璃打轉,搞得君璃是煩不勝煩,偏他還蠻有理由:“不是奶奶自個兒說要與我做一對明面上的夫妻嗎,既是夫妻,又豈有不在一個屋裡吃飯,又豈有不待在一處的道理?這要叫旁人如何相信,豈非一眼便能瞧出咱們兩個不合了嗎?這要傳了出去,豈不是要讓關心愛護我們的人白爲我們擔心?”
說得君璃一時間倒找不到話來反駁他了,當着滿院丫頭婆子的面,又不好對他惡言相向,說不得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想着只要她一直不給他好臉色看,等再過上幾日,他的耐心用完了,自然也就不會再來煩她了。
容湛日日圍着君璃打轉之舉除了讓君璃煩不勝煩以外,大楊氏那邊也是滿心的煩躁,本想着容湛向來沒有耐性,應該堅持不了幾日,且君璃原便不待見他,如今見他日日在自己面前打轉,應該也不會有好臉色給他,如此兩邊作用之下,就算君璃再漂亮,容湛熱臉貼上冷屁股的次數一多,勢必也不會再繼續對着她獻殷勤。
卻沒想到,容湛的耐心這次竟破天荒的好,君璃也沒有如她所預料的那樣,雖仍對容湛冷冷淡淡的,卻也沒有再對他惡言相向,長此以往,二人豈非就要真個好起來了?畢竟容湛品德與名聲雖不好,長相卻是憑誰見了也不能說不好的,慕少艾歷來是年輕人的天性,男子如此,女子亦是一樣,她就不信小賤人能例外的!
爲此,大楊氏急得幾乎連覺都睡不着,若不是平媽媽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勸她且再等等,說:“便是他兩個真好起來了,小賤人也不見得就能即刻有孕;便是小賤人即刻有了身孕,離生產可還有整個十個月呢,這其間誰能保證就一點變故也不出的?夫人稍安勿躁,且再等一陣子,若到時候情況仍是如此,再出手也不遲!”
好說歹說勸得大楊氏暫時打消了出手的念頭,只暗中讓人緊盯着容湛與君璃,打算待二人一旦真個好起來,便即刻出手。
如此又過了幾日,這日上午君璃去給大楊氏請過安回來後,晴雪因見容湛難得沒有圍着君璃打轉,忙趁此機會,悄聲回君璃道:“李掌櫃那邊午飯前讓人捎信兒來說,已尋到大爺的奶孃廖媽媽,並將人安置在四條衚衕了,問小姐什麼時候出去見人?”
君璃聞言,精神瞬間一震,忙道:“李掌櫃是怎麼找到的廖媽媽?確定沒有找錯人嗎?”
晴雪道:“李掌櫃怎麼找到的人我不知道,不過李掌櫃辦事向來沉穩,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絕不輕易下定論的,想來不會找錯人才是。”
君璃想了想,道:“人既已找到了,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兩日便出去見人,不過,得找個合情合理的理由纔是。”她過門畢竟還不到一個月,若沒有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便出去,只怕會惹來旁人說嘴,且大楊氏那裡,也未必會同意,如今大楊氏正恨她入骨呢,好容易找到一個光明正大可以爲難她的理由,又豈有放棄的?
可一時間她要上哪裡去找到這樣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呢?君璃不由皺起了眉頭,暗自腹誹古代就是這點最討厭,連個自由出門的權利都沒有。
正發愁之際,冷不防就聽晴雪道:“大爺前陣子不是說要請小姐去萬鴻閣賞梨花兒嗎,小姐不如借這個機會去見那廖媽媽?到時候有大爺在,還能辨別一下真僞呢,若是小姐實在擔心李掌櫃找錯人的話,豈非一舉兩得?”
晴雪的話,讓君璃霎時眼前一亮,對啊,她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呢,容湛是寧平侯府的大爺,自己是他的妻子,——雖然她很不想承認這一點,做丈夫的要帶做妻子的出府去遊玩一趟神馬的,又有誰能說半個不字兒的?
一擡頭,就見晴雪嘴角噙着笑,正拿意味深長的目光看她,君璃不由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道:“你幹嘛這樣盯着我看,難道是忽然間發現你家小姐我貌比天仙,所以被迷住了不成?”
“是啊,我家小姐的確貌比天仙,”晴雪笑得越發的促狹,“不然又如何能迷得某些人神魂顛倒,成日裡什麼事兒也不做,盡圍着我家小姐打轉呢?”
“呸,小蹄子好大的膽子,竟敢打趣起我來!”說得君璃忍不住啐了她一口,隨即才正色道:“這些話你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罷了,當着旁人的面,可一個字也不許說,省得旁人聽見了,說我輕狂,尤其不能傳到渣……大爺耳朵裡,不然他還以爲我已快被他打動了,越發上趕着獻殷勤,到時候才真是要煩死人了!”
晴雪見君璃一臉的嚴肅,不敢再開玩笑,忙屈膝應了:“小姐放心,奴婢理會得了,以後不會再犯了。”只是忍了忍,到底還是沒忍住又說道:“這些日子奴婢瞧着大爺似是真個洗心革面了,對小姐也是真個上心了,小姐何必非人拒大爺於千里之外呢,何不都給彼此一個機會,小姐還這麼年輕,總不能真就這樣過一輩子罷?”
一席話,說得君璃禁不住暗歎了一口氣,晴雪到底還是太年輕,經過見過的人太少了一點,容湛不過纔對着自己獻了十數日的殷勤,便讓她對他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一再的在自己面前說他的好話,一再的攛掇自己試着給他一個機會,也當是給自己一個機會;不但晴雪,鎖兒墜兒亦是一般反應,還說什麼:“瞧大爺的面相,也不是那等刁滑刻薄,心術不正之人,之前不過是年少無知,一時糊塗罷了,如今既已改過自新了,小姐何妨給大爺一個機會?”
聽得君璃暗自撇嘴,果然長得好的人做什麼都要佔便宜一些嗎,就因爲渣男長得好看,幾個丫頭便這麼輕易反了水,還說他是什麼‘年少無知’,容湛明明比她們三個都大得好伐?真是讓人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也不想想,她又沒做什麼讓容湛感動的事,反而一進門便大大掃了他的面子,還讓他受了皮肉之苦,他怎麼會忽然之間就喜歡上了她,說什麼以後都要與她好好過日子?就算如他所說,他是不想讓大楊氏失望,可他的態度也不至於忽然就轉化得這般徹底,讓她如何敢相信他?!
不過這話君璃這會子也懶得跟晴雪說,反正她根本不打算理會渣男,只要時間一長,晴雪自然能明瞭她的態度了,因只是道:“我並不打算讓大爺現如今便見到廖媽媽,他既然當初能將自小奶大自己的奶孃打發出去,可見心裡是極不待見廖媽媽的,廖媽媽說什麼,他自然也不會相信,咱們這會子讓二人見面,豈不是要打草驚蛇了?”
君璃的打算,是先見過廖媽媽,問問廖媽媽都知道些什麼,最好是能自她之口知道容湛生母秦氏當日都有些什麼嫁妝後,再順着這條線,去查查如今秦氏的嫁妝還剩下些什麼,那些不在了的,又上哪裡去了,等有了確鑿的證據後,再尋一個合適的契機,當衆將大楊氏的真面目給揭露出來,到時候容湛一定恨大楊氏至死,那她便可以坐在一旁,一邊喝茶嗑瓜子,一邊看狗咬狗的好戲了。
晴雪聽罷君璃的話,忙道:“是不能讓大爺這會子便見廖媽媽,不然傳到夫人耳朵裡,咱們便只能前功盡棄了,還是小姐考慮得周到。可如果不讓大爺帶小姐出去,小姐又該找什麼藉口去與夫人說要出門,夫人才會同意呢?”
君璃皺眉思忖了片刻,才道:“要不捎信回去,讓珏弟來接我,到時候夫人自然也就沒話說了……”話才一出口,卻連自己都覺得這條路行不通,畢竟君珏如今從禮法上來說,已不是她的親弟弟了,她就算要回孃家,也該君琪或是君珮來接纔是,讓君珏來接,算怎麼一回事,豈非是在授人以現場的把柄?再者,不年不節的她回孃家去做什麼?到時候回去後,她又該找什麼藉口出去?這不是明擺着讓君老頭兒懷疑她呢?
“那怎麼辦?”晴雪也緊鎖起了眉頭,“廖媽媽還等着呢,她又不是咱們的人,李掌櫃能留她多久?小姐必須儘快想法子出去纔是……”
“怎麼奶奶想出去嗎?想出去哪裡,我陪奶奶一塊兒可好?”話沒話完,冷不防就聽得一個熟悉的男聲自門外傳來,隨即便見一身湖藍色長袍的容湛滿面是笑的走了進來,說道:“敢是奶奶改變主意,願意接受我的邀請,去萬鴻閣賞花兒了?那敢情好,我這便讓人備車去,正好今兒個天氣好,不冷不熱的,正合適出遊。”
君璃雖惱容湛不經同意便進來了,但一時間的確找不到出去的藉口,索性順水推舟道:“既是如此,就給大爺添麻煩了!”
連日來因君璃對自己大獻殷勤之舉連一絲迴應也無,容湛已有些泄氣了,暗想這個女人不會真是鐵石心腸罷,不然換了旁的任何一個女人,在他如此密集的攻勢之下,多少也該有所動搖了纔是啊,看來這條路八成是行不通了……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該換個法子了,不想君璃竟破天荒迴應了他,答應與他一塊兒出去賞花,不由有些受寵若驚,忙擺手笑道:“不麻煩,不麻煩,只要奶奶願意去,我一點也不覺得麻煩。我這便安排車馬去,奶奶且稍稍收拾一番,待會兒我再回來接奶奶。”說完便急急要出去。
見容湛對自己的事如此傷心,君璃難得對他生出了一絲微末的好感來,因叫住他道:“大爺待會兒不必回來接我了,我帶着丫鬟們自去二門那裡便是,倒是母親那裡,只怕大爺得先去回一聲纔是,畢竟母親還沒解了大爺的禁足令。”
容湛臉上掛着大大的笑容,道:“母親自來最是寬厚慈和的,雖說至今還未解了我的禁足令,卻只是針對我一個人的,如今我可是與奶奶一塊兒出去,母親自然不會有二話,我待會兒使個人去回母親一聲便是了。”心下不無得意,看來潑婦已經漸漸被自己打動了,方纔不就是在關心自己?
卻不知道君璃不過只是白說一句罷了,事實上,她才懶得管他去不去回大楊氏呢,反正時候大楊氏真追究起來,也不關她的事,畢竟她又不是自己一個人出去的,而是容湛帶她出去的,就算有錯,也是容湛的錯。
待容湛離去後,君璃便在晴雪的服侍下,換了一身淺杏色纏枝花的襦裙,然後叫來鎖兒和墜兒,命二人留下看家後,便帶着晴雪並向媽媽李媽媽,一道去了二門外。
就見容湛早已侯在那裡了,旁邊還有一輛黑漆平頭的馬車並四個婆子,一見君璃主僕幾個過來,便笑着對君璃伸出了手:“我來扶奶奶上車。”
君璃實在不想讓容湛扶她上車,礙於旁邊還有四個寧平侯府的婆子,不好當着她們的面兒給容湛沒臉,只得強忍不虞,將手放到了容湛手裡。
容湛臉上的笑容就更大了,殷勤的將君璃扶上馬車後,還不肯鬆開她的手,還是君璃咳嗽了一聲,說了一句:“不知大爺是騎馬還是坐車?”他方鬆開她的手,自己也上了車,笑道:“如今纔開春呢,天氣還有些涼,我自然還是坐車,省得不慎染了風寒,再過了病氣給奶奶。”心裡還在回味,想不到潑婦人那麼潑辣,手倒是挺軟的。
君璃想着馬上還有用得上他的地方,只得強忍下一腳將他踢下馬車的衝動,待晴雪也上了車後,才勉強笑道:“還是大爺考慮得周到。對了,我已帶了晴雪並向媽媽李媽媽了,要不,就不要帶跟車的婆子了?省得旁人瞧見咱們這麼大的陣仗,還以爲咱們是出去幹架,而非出去遊玩呢!”她實在不想讓寧平侯府的婆子跟着一塊兒去她的陪嫁宅子,省得到時候不慎被誰瞧見了廖媽媽,橫生枝節。
容湛先是想也不想便答應君璃道:“奶奶說什麼,便是什麼……”話沒說完,卻猛地想到,不讓侯府的婆子跟着一塊兒去,只帶她的陪嫁去,萬一待會兒在路上她又想對他施暴了,他豈非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因忙強笑着改口,“如今正是賞花時節,萬鴻閣里人山人海的,若不帶她們去,萬一與旁人起了什麼衝突或是遇上了什麼事,咱們又該上哪裡現找人手去?還是將她們帶去的好。”
君璃約莫猜得到容湛何以會先答應後又改口,心下暗自好笑,只得道:“我知道大爺在擔心什麼,罷了,既然大爺不放心,我便讓向媽媽與李媽媽也不去可好,出去遊玩本就該輕車簡從纔好,帶這麼多人去,算怎麼一回事呢?”
容湛想了想,若君璃不帶向媽媽與李媽媽去,到時候萬一真動起手來,他就不信他一個大男人,還打不過她們主僕兩個弱女子,況他還帶了徽煙一塊兒去,到時候二對二,吃虧的自然不可能是他們主僕,這才點頭道:“奶奶說的有理,既是如此,跟車的婆子們就不必跟着了罷。”說完撩起車簾向外如此這般吩咐了一通,那四個跟車的婆子便行了個禮,徑自去了。
這裡容湛方命車伕出發,至於徽煙,則跟車伕一塊兒,坐在了車轅上,而門上的人見容湛是與大奶奶一塊兒出來的,果然沒有攔他們,很爽快便放了他們出去。
等馬車駛出寧平侯府後,君璃方與容湛道:“大爺,我忽然又不想去萬鴻閣賞花兒了,倒是想去我的陪嫁宅子裡瞧瞧,前兒那邊的人帶信進來,說是有要事請示於我,大爺能不能將我先送去那裡,等晚些時候您得了閒,再過來接我一塊兒回去?”
容湛沒想到君璃根本不想去賞花兒,之所以同意跟他出來,乃是另有其事,怔了一下,才笑道:“說起來我還沒去過奶奶的陪嫁宅子呢,奶奶既去那裡有事,不如我也與奶奶一塊兒去,整好可以四處瞧瞧,只不知奶奶可否願意帶我去?”頓了頓,又道,“奶奶也知道母親前兒才禁了我的足,今兒我之所以能出來,還是託奶奶的福,若是讓母親知道我與奶奶一塊兒出來又是玩自己的,豈非越發要生我的氣?還請奶奶也爲我考慮一下。”
說得君璃一時間倒找不到話來不讓他去了,畢竟自己此舉,委實有過河拆橋之嫌,只得道:“既是如此,大爺就與我一塊兒去罷,只是回頭回府後,若旁人問起今兒我們去了哪裡,還請大爺代爲遮掩一下,說咱們去了哪裡都可以,就是別說去了我的陪嫁宅子,省得旁人說嘴。還有車伕和大爺的小子那裡,也請大爺讓他們不要說出去。”等去了那裡之後,大不了讓人絆住他便是,反正宅子那麼大,只要安排得宜,他應該是遇不上廖媽媽的。
於是又命車伕駕着馬車往四條衚衕駛去。
一時到得四條衚衕,那裡的大管事聞訊忙接了出來,待行過禮吃過茶後,君璃便命大管事:“大爺來之前便說要好好兒逛逛這宅子,勞煩郭伯安排兩個人帶大爺四處逛逛去,記得寸步不離的服侍着大爺,省得大爺走迷了路,或是要什麼東西時不趁手。”
大管事郭伯是李掌櫃一手帶出來的,又豈會是那等愚鈍之人,自然聽明白了君璃的言外之意,因忙道:“大小姐小姐,老奴一定會安排兩個妥當之人,好生服侍大姑爺的。”
說完果真喚來兩個伶俐的小子,如此這般吩咐了二人一通,二人便恭恭敬敬的奉着容湛主僕出去了。
君璃不由鬆了一口氣,暗想幸好渣男還算配合,沒有堅持要留下,方問郭伯道:“廖媽媽人呢,安置在哪裡?注意吩咐方纔那兩個小子,別讓大爺聽到了一絲半點風聲去。”
郭伯是知道一些君璃如何會忽然嫁給寧平侯府的內情的,只當她讓人尋廖媽媽之舉是想與大楊氏大擂臺,雖納罕於君璃既帶了大姑爺來,可見二人的感情並不似大家以爲的那麼糟糕,那爲什麼不能讓大姑爺見一見自己昔日的奶孃,甚至連一絲風聲都不能讓他聽到?
但郭伯既是聰明人,自然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是以聽了君璃的話,什麼都沒問便一口應了,使人傳話下去後,方親自帶了君璃去後面一個僻靜的院子見廖媽媽。
廖媽媽五十來歲,一張瘦臉蠟黃蠟黃的,眼睛紅紅的,身上的衣裳打了好幾個補丁,渾身上下通不見一件首飾,可見日子過得不怎麼寬裕,但她的衣裳饒是打了好幾個補丁,依然漿洗得乾乾淨淨,頭髮也是梳得整整齊齊,一看便知受過良好的教養,果然不愧是在侯府做過奶孃的。
讓君璃一見之下,便沒來由生出了幾分好感來。
“這便是我們大小姐,現如今寧平侯府的大奶奶了,要見媽媽的人便是我們大小姐。”一進門,郭伯便向廖媽媽介紹君璃的身份,待介紹完後,便衝君璃行了個禮,退了出去。
餘下廖媽媽仔細打量了一番君璃,見她穿着淺杏色纏枝花的襦裙,頭戴赤金珍珠的鳳釵並赤金嵌青金石丁香花的鬢花,十分的美貌富貴,且一臉的和善,便知道她的確是寧平侯府的大奶奶無疑了,因“噗通”一聲跪下,給君璃磕起頭來,哽聲說道:“若是夫人泉下有知,見得大爺爲她老人家娶了這麼一位美麗和善的兒媳婦,還不定會怎生高興呢,便是老奴,將來去到地下之後,也有臉去見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