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風雷堂投擲霹靂彈的輪番炸響過後,古井巷上空黑煙滾滾,硝煙瀰漫,而巷口處的幾處宅院更是摧枯拉朽下,盡顯殘牆斷壁。聚居在古井巷各宅各院的張氏族人因爲突如其來的爆破,而人心惶惶,在巷中抱頭鼠竄,紛紛逃命,仿若天塌地裂世界末日到來一般。污衣幫、十二連環塢、風雷堂等三撥人馬合計近六千人在爆破過後,在郡丞陳集濤和都尉陳浪的率領下聯手將巷子口圍堵得水泄不通,紛紛磨刀霍霍準備殺進巷中,將揚州張氏上下近千口人除名。"陳郡丞,陳都尉且慢!"巷口處,張九斤奉郭業之命適時策馬趕來,大呼一聲過後便急急翻身下馬,對着陳集濤和陳浪如倒豆子般嘰裡呱啦講出了郭業的授意。番講罷,陳集濤與陳浪面面相覷,立馬找來餘管事、馬千里、鷹眼老七三位當家的,計議交代了一番。當即,陳浪率領折衝都尉府的一衆府兵撤出了古井巷,折返而回。臨了,陳集濤衝三位當家的最後交代道:"既然刺史大人有他的顧慮,那麼在下便不多做停留了。三位,如今張家已是強弩之末,大勢已去,如今只剩甕中捉鱉了。接下來,張家大房一脈就交由馬幫主的污衣幫來收拾;而張家二房與張家三房就交給你們餘管事、總瓢把子兩位來誅除了。刺史大人的要求只有一個,寧枉勿縱,斬盡殺絕,古井巷張家不留一個活口!"說罷,陳集濤便在張九斤的攙扶下上了馬,拍馬而奔,撤出了古井巷。陳集濤一走,餘管事、馬千里、鷹眼老七三人彼此無聲地對望了幾眼,一想到百年根基揚州張家一旦覆滅之後朝野的震動,不由也是一陣面色猶豫。最後還是白髮皓首的餘管事輕搖了兩下頭,看着兩位當家苦笑道:"兩位,現在還猶豫擔心這些作甚?事已至此,你們覺得我們還有退路嗎?反正我們風雷堂和張家已是不死不休之局,如若讓張家喘過氣來,事後被清算的就只有我們風雷堂了。"馬千里亦是狠狠吐了口唾沬在地上,罵罵咧咧道:"奶奶的,這次上了郭刺史的賊船,想下船也來不及了。殺一個也是一殺,殺一千殺一萬也是殺,真沒啥還猶豫的了。"鷹眼老七見着餘管事和馬千里都表了態,精明市儈的臉上也是一陣無奈之色,嘆道:"賊船不賊船另當別論,這條路都是咱們自己選得,怨得了誰?就衝郭刺史給咱開的條件,也值得了。大不了幹完這一票,我們十二連環塢暫時蟄伏避開朝廷的追究,夾着尾巴一陣子唄。等着風頭過後,咱們再重出江湖吧。"三人各有心思,逐一表完態過後,低頭沉默了大概有幾個呼吸。最後,三人再次擡頭眼中閃爍着精光,異口同聲地喊道:"幹了,動手!"唰唰唰唰~三人各自轉身朝着自己所部人馬方向奔去,口中紛紛喊道:"十二連環塢的弟兄聽令,隨總瓢把子我殺進張家,不留一個活口!""污衣幫衆弟子聽令,屠盡古井巷,雞犬不留!""風雷堂的弟子們,今日不是張家死,便是我們風雷堂亡。摧毀古井巷張家過後,風雷堂即日解散!!"一時間,整個古並巷中刀光劍影,血流成河,隨處可見潰散奔逃的張氏族人,巷中各處宅院裡盡是悽聲倉惶的叫喚和三幫人馬的喊打喊殺之聲,夾雜一起,更顯混亂不堪。半個時辰之後,張家張元信的三房這一脈族人盡數被屠,無一倖免。其中承字輩的張承嗣,更是被鷹眼老七當場活捉,在鷹眼老七的一聲令下,張承嗣便被十二連環塢的數百弟子亂刀砍死,當場斃命。―個時辰過後,張家大房的噩運接踵而來,大房一脈族人紛紛命喪黃泉,皆死在了污衣幫的手中。馬千里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將還在昏迷之中的張家族長張元禮投入井中,硬生生地將其淹死。而張家二房張元智這一脈,在風雷堂弟子的圍殺之下,也緩緩接近了尾聲。張元智帶着兒子張承宗、還有苟延殘喘的少部分族人倉促潰逃,躲進了張氏祖宅之中。當然,隨行的還有清河崔氏的子弟崔義真。聽着祖宅之外殺聲遍野,不時傳來族人的淒厲慘叫,躲在祖宅中的張元智等人彷彿在等待着死神的收割一般,個個面如死灰,沒有多做其他掙扎和逃散。因爲,張氏祖宅已經是最後一道屏障,如今已是退無可退。張元智面色黯淡地望着祖宗祠堂裡的張氏列祖列宗的牌位,現在心中充滿着不甘和不願,因爲他剛剛從大哥張元禮手中搶過族長的位置,接手還不到一天,就要宣告結束。對於處心積慮這麼多年的他,豈能甘心?但是不甘心又如何?殘酷的現實僅僅隔着一扇大門,厄運已經註定,任憑他再不甘心再不情願也無濟於事。突然,張承宗歇斯底里的衝張元智狂叫道:"爹啊,爲什麼?爲什麼揚州官府這邊還沒派來援兵?爲什麼姓郭的還遲遲不肯派府兵前來營救我們?""呵呵"張元智這一次難得沒有對張承宗發火,而是心平氣和地扭頭看着張承宗苦笑道:"承宗,我的傻兒子,莫非你到現在還沒看出來,張家能有今日都是拜姓郭的所賜嗎?也許他現在正在揚州府衙之中,翹首期待着我們張氏全族覆滅的好消息呢。揚州張家百年基業,今天就要毀於我的手中了。哈哈哈哈"張元智猛地仰天長笑不再看張承宗一眼,也許,他對這個兒子已經徹底失望,不再寄予希望。自顧狂笑一番之後,張元智再次將目光轉向祖宗祠堂內的列祖列宗牌位,言語中充滿着恨毒之意地尖叫道:"不,列祖列宗們,咱們揚州百年張家的子孫還沒死絕。張氏子孫還有很多很多不在揚州,關隴世族八大世家同氣連枝,他們絕對不會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我們張氏就此沒落消亡。他日,他日定有人會我們報仇,他日定有人會復興我們張家。噗"突然,張元智嘴中噴濺而出一股血水,整個人剎然倒地,一命嗚呼斷了氣。已然晈舌自盡!張承宗看着父親倒在自己跟前兩步之外,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不過卻也不喜不悲,不哭不鬧,只是看着張元智的屍體口中喃喃自語着:"完了,完了,全完了,在劫難逃了!""不!!!!"突然,一直久久不語的崔義真見着眼前發生的一幕咆哮而起,衝着張承宗吼道:"你們張家與我有何干系?憑什麼你們張家的噩運要加諸在我崔義真的身上?我不是張家之人,我是崔氏子弟,清河崔氏的子弟。我還年輕,我前途不可限量,不,我不甘心就這麼死去!丨!!"咆哮過後,他在祖宅中環顧了一眼,好像在搜尋這什麼,口中自言自語宛若瘋癲一般地叫道:"我姓崔不姓張,我是崔氏子弟,清河崔氏。我不想死,也不應該死哇,崔明浩堂弟,你在哪裡?我們不能就這麼死去,崔明浩,崔明浩,你這個高麗棒子,你在哪裡?"感情兒崔義真是在尋找崔明浩的身影。可是任憑他喊破喉嚨,還是不見崔明浩的蹤跡。此時的崔明浩,也許早已死無葬身之地,也許趁亂早已逃之夭夭。反正祖宅之中,渾然沒有崔明浩的蹤影。嘭!!祖宅大門被一股衝擊之下被撞了開來,嘩啦啦,涌入潮水般的人羣霎時將祖宅之內諸人團團圍住。白髮皓首的餘管事渾身是血,鬚髮凌亂迎風飄蕩,臉上盡是浄獰彷彿殺紅了眼。只見餘管事揮舞着手中還在滴血的大刀,衝着崔義真、張承宗等人一指,然後向身邊一干風雷堂弟子喝道:"風雷堂弟子聽令,祖宅之中,一個不留!""殺,都殺!""殺!""殺殺殺!!!"數百殺紅了眼的風雷堂弟子紛紛響應,徐徐向張承宗、崔義真等人圍攏過去。一時間,祖宅之內殺氣凜然,氣氛緊張,一番刀光劍影之下,了無生機。死神的鐮刀已經揮下,正緩緩收割着世間的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