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業聽了王圭這話,滿臉的不可思議之色,道:“王侍中,這個條件郭某人倒是可以答應。不過……您老人家不要郭某人丟官罷職,卻要長樂坊的份子,這話要是傳出去……恐怕對您老人家的名聲有礙。”
王圭理直氣壯地回答道:“老夫一不貪贓,二不受賄,三不枉法,怎麼會對老夫的名聲有礙?”
“呃……不管怎麼說,郭某人此舉,算是冒犯了您老人家的先人。您爲了出口氣,要郭某人丟官罷職,那誰也不能說您的不是。不過您向郭某人討要長樂坊大錢莊的份子,換句話說,就是討要錢財……會不會讓人以爲您老人家爲了錢財不要祖宗……”
王圭白眼一翻,道:“想當初老夫拿出不出錢財修家廟的時候,那幫御史也是這麼說的……這種話老夫都聽膩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呃……那那小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空口無憑,還請秦國公立字爲證!”
“理應如此!”
取過文房四寶,郭業刷刷點點就給王圭寫了一張字據。等到要把這張字據交到王圭手中的時候,郭業忽然間一激靈,又把手縮了回來,道:“王侍中,咱們這不算博戲吧?”
“哈哈!看來秦國公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別擔心,這當然不算博戲。長樂坊大錢莊的份子,只是你給老夫的賠禮,怎麼能算博戲呢?秦國公過慮了,過慮了!你……拿來吧!”
老王圭說着話,一伸手就把那張字據搶了過來。也真難爲王圭了,他都那麼大年紀了,此舉竟然快如閃電,讓郭業反應不及!
王圭仔仔細細地把字據看了兩遍,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把那張字據放在了懷裡。然後他滿面春風地說道:“秦國公,請吧!”
王圭這臉變得太快,還真讓郭業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他心中暗想,簽字據不會是王圭給我下的一個套吧?難道那間偏殿裡面,真的什麼都沒有。老王圭不准我搜查,爲的只是我長樂坊錢莊的份子?尼瑪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啊!
不過事到如今,後悔是來不及了!郭業一咬牙,道:“來人!”
“屬下在!”
“給我三搜大德廟!”
“喏!”
衆衙役呼啦啦往上闖,老王圭雙手一伸,就把他們給攔住了,道:“慢來!慢來!”
郭業道:“怎麼?莫非您想反悔不成?”
王圭搖了搖頭,道:“長樂坊大錢莊的份子,價值何止千萬貫?別說您搜查我王圭的家廟了,就是把我的祖……呃……總而言之,老夫是不會反悔的。”他本來想說把我王圭的祖墳刨了也沒問題,不過這話說出來也太不孝了,連忙把這話嚥了下去。
郭業問道:“既然您不是反悔,把爲何又要阻止郭某人三搜大德廟?”
“老夫不是阻止您,而是阻止您的手下。我問一下,這次您只搜查那間偏殿,大德廟其他的地方,您就不準備搜查了吧?”
“正是如此。”
王圭用手點指,道:“秦國公請看,那間偏殿並不大,用不着那麼多人。老夫的意思是,此處就由老夫陪着您一起搜查,您那些手下就不用進去了。要不然人多手雜,裡面少了什麼東西,或者說損壞了老夫先祖的塑像,咱們雙方的臉面上都不好看。”
“如此也好。王大人您先請!”
“秦國公請!”
郭業步入偏殿之內,打眼一望,就是心裡邊一涼!只見整個偏殿以青石板鋪地,非常的乾淨以及……空曠!這裡除了三尊塑像和一張供案之外,竟然沒什麼其他的陳設,根本就不像藏東西的地方。
王圭神色肅然,道:“秦國公既然來的王某人的家廟之內,不可失了禮數。這就給王某人的先人上幾柱香吧!”
“應該的,應該的!”
“這是王某人的祖父,諱僧辯,曾經官至南朝梁的太尉、尚書令……這是王某人的父親,諱?,曾官至北齊的樂陵太守……這是王某人的叔父,諱?,曾擔任過大隋的國子博士……”
郭業恭恭敬敬地給這三位上了香,然後道:“原來您家裡邊世代顯宦,真是令人敬仰。不過,郭某人有一事不明,還要向您請教。”
“秦國公請講。”
“呃……按照咱們大唐制度,凡文武官二品以上,祠四廟;五品以上,祠三廟。您官居二品,應當立四廟,也就是說可以祭祀四代先祖。您老人家爲了省錢,只用一個偏殿祭祀祖先,這種行爲郭某人不敢品評。但是爲何只祭祀了父親和祖父,而沒有祭祀曾祖和高祖?”
王圭臉色一沉,道:“老夫這樣做,自然有老夫的道理。不過此乃王某人的家事,就不勞秦國公費心了。您不是想搜查和尚們作奸犯科的證據嗎?這就快搜吧!”
“呃……那好吧……”
郭業苦着臉,開始仔細地搜查,其實這裡邊的陳設太簡單了,根本就沒有什麼好看的。
塑像?好像沒什麼問題。
供桌?似乎也沒什麼問題。
其他的?其他的什麼東西都沒有呀!
郭業在空曠的偏殿內來回走動,心中異常的煩躁!
王圭道:“秦國公,彆着急,您慢慢看,細細地看,好好地看。這可是你花了幾千萬貫錢,纔得到的機會,可千萬要珍惜!”
郭業羞得滿面通紅道:“好!好!多謝王侍中的體諒。”
登登登~~咚咚~登登登~~咚咚~
一時間偏殿之內,只剩下了郭業的腳步聲……
忽然,郭業腦中靈光一現,咦?不對!爲何自己的腳步聲,會出現兩種聲音?莫非偏殿的下面,有部分是空的?
想到這裡,他又走了幾次,發現有“咚咚聲”的地面,集中在了一塊六尺見方的石板上。他嘿嘿一笑,道:“王侍中,這塊石板有古怪!”
王圭苦笑一聲,道:“想不到還是被秦國公發現了。的確,這下邊的確有古怪。不過,這個古怪,可跟您想的古怪,完全是兩碼事。算了,事到如今,老夫要是不給您看,恐怕也是不行了。您找幾個人,把那塊石板掀起來吧。”
“何必找人?且看郭某人的手段!”
郭業彎下腰去,雙膀一較力,叫了一聲“起”!石板掀開,冷風陣陣,頓時,一個六尺見方的洞口,出現在了郭業的面前。很顯然,這是一個地窖!
郭業道:“王侍中,這個地窖又是怎麼回事?”
王圭毫不着慌,道:“秦國公,現在老夫說什麼,您也不會相信。俗話說得好,耳聽爲虛,眼見爲實。您還是自個兒下去看看吧!”
郭業先是命人點了一個火把,用繩子垂吊下去,見火把不熄。又把一隻雞送下去,過了一刻鐘。那隻雞是也活蹦亂跳的。郭業這才放心,手持火把,下了地窖。
“呀!原來如此!”郭業見了洞內的物事,不由得驚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