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封了秦國公再丁憂,和之前的平陽郡公丁憂,那意義可就完全不同了!
他要是還是平陽郡公,丁憂就得返回原籍,老太太最後得和郭老憨合葬!現在他受封秦國公,那就相當於李二陛下幫他轉了戶籍了!從今以後,他的家就在長安!
所以郭業不用千里跋涉,把老太套的靈柩運回四川,老太太應該葬在他的封地,以後再把郭老憨的墳遷過來,他們夫妻合葬!
這可省了不少事!
宣讀完了李二陛下的旨意,董順咳嗽一聲,道:“您的三百邑戶,陛下已經派人給您選好,您放心,都是上等戶!另外陛下已經恩賜九源,您也不用另外給太太找陵墓了!”
除了秦國公這個封號嚇得郭業肝兒顫,李二陛下其他的安排還真周到,郭業再次謝恩!
然後郭業遲疑得問道:“順公公,陛下沒有第四道旨意了吧?”
“您想什麼呢?別人接了一道聖旨,都得說是天大的造化。您這一下子就接了三道,還不心滿意足,還想要第四道?”
“我不是那個意思。那啥,此處並非講話之所,還請客廳奉茶!”
“對了,陛下另外還真有點事兒找你!”
郭業心說我就知道李二陛下不能沒有其他的交待,畢竟這個秦國公太詭異了!他說道:“順公公請講!”
“陛下讓您今天給老太太出完了殯,明天上午,就入宮見駕!他有事兒找您!”
“遵旨!”
順公公把活兒幹完了,就起身告辭!
畢竟這是辦喪事,也不好留人,只能任他去了!
順公公一走,這平陽郡公府邸裡邊可就亂了套了!
雖然說郭業的禮部尚書沒了,但這是官場的老規矩,誰也躲不過,郭業並不吃虧!
雖然說郭業的秦國公有點嚇人,但是從順公公的表現來看,李二陛下似乎沒啥壞心眼,郭業還簡在帝心!
總而言之,郭業的這一關,似乎是過了!
如果說郭業對於失勢還只是心理上有些難受的話,這幫家奴院工在這些日子裡感到的世態炎涼,就更加直觀了!
以往出了府門,那就代表了大唐禮部尚書、平陽郡公,誰見了不得客客氣氣的?哪個府裡的下人見了,不得稱兄道弟給幾分面子?現在可好,人家根本就不拿正眼瞧!爲啥?你家主子的官沒有了,你們也就什麼都不算了,憑啥和咱家平起平坐?
最受不了的是,出去辦事也遭人冷眼了!別人家能賒的東西,一聽是平陽郡公家的,概不賒欠!緊俏的貨物,你就是排隊排到前面了,人家一聽是平陽郡公家的,不賣!就是去上檔次的酒樓訂座,人家聽說是平陽郡公家的,也是緊皺眉頭,想盡辦法讓你去別家!好像一去了就給他們帶來黴氣似的!
現在,咱平陽郡公府,啊,不,秦國公府又抖起來啦,看你們還敢跟咱們爺們炸刺!
最令他們高興的是,這下郭業不用回四川老家了!郭業要是返回原籍,朱雀宅的房子朝廷就得收回去,這幫家奴院公可就失業了!
所以說,這些家奴現在可是高興壞了,奔走相告,歡呼雀躍,比過節還熱鬧!
郭業一皺眉,尼瑪這是我老孃的喪事,全家喜氣洋洋算咋回事,冷哼一聲,道:“別吵吵了,該幹啥幹啥去!”
老管家心領神會,一陣呼喝,總算壓住了場面!不過人們內心還是頗爲激動,在郭業面前不敢表露出來,轉過身來,就又笑容滿面!
正在這時,柴秀秀走了過來,滿臉的爲難之色,道:“咱爹……那個……”
看她吞吞吐吐的樣子,郭業就知道她是啥意思了,霍國公柴紹今天干的事情真的是不咋地道,柴秀秀自知理虧,今天就總躲着郭業!現在看來,她是向郭業道歉來了!
郭業道:“賢妻不必煩惱,霍國公是霍國公,你是你,說到底他只是你的生身父親,連養育之恩都沒有。我尊敬他就叫他一聲岳父,不尊敬他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最多大家老死不相往來。不管怎樣,我也不會怪到賢妻的頭上!”
“哎呀,我說得不是那個……”
“那你想說啥?”
“相公,您往這邊瞧……”
只見小院的門口,霍國公柴紹正笑吟吟得看着自己!
臥槽!
這老傢伙也太沒臉沒皮了吧?
自己失勢,親家母的喪事都不過來弔唁一下,現在風向變了,他立馬就出現了!
也真難爲他這麼大年紀,走得還這麼快!霍國公府和自己的平陽郡公府離得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就算有人通風報信,這麼短的時間內,他能過來,也真夠不容易的!
柴紹卻是一點也不見外,道:“賢婿,老夫來給親家母燒幾張紙,頭前帶路!”
郭業被柴紹氣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有心發作,又怕柴秀秀臉上不好看,不發作吧,還真咽不下這口氣!
正在這時,孫子善跑了過來,道:“老師,來……來了……”
“誰來了?”
“我也沒看清楚,外面的人太多了,大概該來得都來了……”
郭業走進去一看,好麼,眨眼間,平陽郡公府門前已經是車水馬龍!
大唐軍神,尚書左僕射李靖來了!
長安府尹馬元舉,來了!
國子監司業陳仲達,來了!
吏部尚書孔穎達,來了!
這幫人的鼻子還真靈呀!
郭業儘管心裡邊不痛快,但這是老孃的喪事,他也不想鬧大,陰沉着臉,把一干大佬包括自己的老丈人都讓進了客廳奉茶!
見郭業面色不愉,孔穎達微微一笑,道:“平陽郡公……啊不,秦國公,人死不能復生,您還得節哀順變!我看您的臉色不大好,還是得注意休息,不要傷心過度!您要是因爲這事兒,有什麼不測,老封君在天上,也不會安寧!”
郭業冷笑道:“不勞吏部尚書大人費心!我郭業現在好得很!有你們這幾位高風亮節的朋友幫忙,有我岳父大人護着,我能有什麼不測?簡直是笑話!”
馬元舉狡黠地一笑,道:“秦國公,我看你這是話裡有話呀!”
“不敢!只是郭業這幾日體會到了什麼叫‘世態炎涼’,有感而發!”
孔穎達道:“秦國公,這你可錯怪他們了!”
“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老封君不幸離世,他們幾個,包括尚書右僕射衛國公李靖李大人,霍國公柴大人,早就想前來弔唁!不過,都被我攔住了!您要怪就怪我吧!”
“老尚書,這我就不懂了!您爲何……爲何……”
“爲了秦國公安危,他們不能來!秦國公,你要知道,朝臣們參你的可是意圖謀反!這種事情,只要沾上一點邊兒,不死也得扒層皮!”
“哼哼,所以你們就都選擇了明哲保身,遠離我郭業?”
“我們遠離你不假,爲的可不是明哲保身,而是爲了您!”
“爲了我?”
“不錯,說句不恭敬的話,在陛下的眼裡,秦國公你不管有沒有造反之意,只要他有了這個懷疑,您就很難全身而退!那麼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消除他的懷疑!讓他知道您不管心裡邊怎麼想,其實根本就沒有造反的實力!只要我們都對您疏遠,您自個兒就成了孤家寡人一個!沒有黨羽,沒人扶持,您一個人造反?那不成笑話了嗎?”
聽起來似乎有點道理,不過郭業可沒有那麼容易就讓他們過關,道:“照你這麼說,你們疏遠我,還是爲了我好!那陛下要是一輩子都不對我消除懷疑,你們就一輩子都對我疏遠?”
陳仲達道:“那哪能呢?你有沒有覺得我們來得快了一點兒?”
“這可不是快樂一點兒,董順剛走,你們幾個就到了!我們你們老幾位,也真夠賣力氣的!”
“這您可想錯啦,我們之所以來得這麼快,不是因爲我們走得快,而是我們早就在附近等着了!”
“難道你們還能未卜先知?”
“當然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們早就準備好來您府上吊唁了。要是陛下真的不能回心轉意,我們也只能冒着風險給老封君上香!總不能老封君走了,我們幾個一點表示都沒有,那也太不當人子了!”
郭業被他給說服了,本來他也覺得納悶,這些人都是史書之上留下一筆的正人君子,總不能人人都是表面上道貌岸然,實際上卻見風使舵的僞君子吧,這個概率也太低了一點兒!
他站起身來,躬身一禮道:“原來是我郭業誤會了諸位!郭某給諸位賠不是了!”
人們都紛紛道:“哪裡,哪裡,秦國公客氣了!”
既然解開了心結,郭業就把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拋了出來,道:“你們說,陛下爲啥要給我封個秦國公呢?”
ps:六章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