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別的州縣軍漢不惹事生非,給州府添亂就算不錯了,可這鄧州?
曹覺哪知道,在鄧州卻是不同,廂營軍士從不爲禍百姓,而且遇到有人生事,必助百姓解困,以致於百姓見到廂營的人,跟見到衙門差役沒什麼分別。
幾個軍漢撲上來,曹覺哪會束手待斃?把手裡的生煎往懷裡一塞,欺身而上。
王都頭一滯,沒想到,這半大小子手上還有功夫,幾個軍中漢子竟不是其對手,三五下就被這小子擊中要害,一時動彈不得。
曹家的後人就算再不濟也有幾分家學薰陶,幾個軍漢就想制住曹覺?顯然,王都頭想多了
“小子,好手段!”王都頭大喝一聲,猛然撲上,與曹覺鬥在一處。
王都頭那是廂營數得上的高手,再加上曹覺連日勞頓,食不果腹,一時之間,還真不是王都頭的對手。盞茶工夫就露出破綻,被王都頭一拳打在小腹之上,岔了氣。
軍漢們藉機一擁而上,把曹覺按在了地上。三五個大漢把曹少爺壓住,其中一個軍漢一邊費勁地按着人,一邊對王都頭道:“都頭,這小子還挺野,怎麼辦?”
王都頭略一沉吟,出言狂勃,手上還有功夫,不像是尋常的災民乞兒。
“送到府衙去吧,讓李大頭先審審,看是不是逃籍。”
“我逃你大爺!”曹覺破口大罵,老子堂堂曹家嫡子,讓你說成了逃犯。
但是,所謂虎落平楊被犬欺,曹少爺在京城再牛氣,現在也是個乞丐還不如的身份,被軍漢押着,送到了府衙。
李差頭接收之後,自然要審一審,還真審出點不尋常來。不是曹覺自報了家門,而是因爲,這小子什麼都不說。
叫什麼說不,哪裡人氏也不說,問家裡有什麼人更是一問三不知
曹少爺憋曲啊!
打死也不能說!
這要是讓京裡知道,自己是因爲吃白食被抓到了府衙,才漏了行藏
那特麼丟人可丟大了,還不如給自己來一刀,來得痛快。
本來,曹覺這就算個當衆滋事,最多打兩下屁股就放了。但是,因爲他什麼都不說,卻是不能這麼簡單就放人了,萬一是個外地流竄至此的朝堂要犯呢?
所以,李差頭一琢磨,還是先關起來,查一查各州的追捕檄文再做打算。
於是
曹少爺再也不用爲吃飯的問題操心了。
因爲有牢飯可以吃了!
曹覺在牢裡呆了半個多月,開始還有點不習慣,那摻了沙子的粗麪窩頭,真喇腸子,簡直就不是人吃的。但時間長了,曹少爺也就習慣了,總比餓肚子強。
這一日,李差頭帶着兩個人來到牢房,曹覺就搭眼瞄了一眼,然後繼續蜷在牆角做夢吃大餐。他現在也不着急出去了,反正等這幫人什麼也查不出來,早晚得放了他。
隱約能聽見那差頭是帶着那兩人挨個牢房的轉悠,等轉悠到曹覺這裡的時候,其中一人開口道:“這個怎麼連個名兒都沒有?”
李差頭回道:“連個屁都問不出來,估計是逃籍,府衙正在查。”
“哦”那人點了點頭,正要走開,不禁多嘴問了一句,“犯了什麼事?”
“王都頭差人抓來的,說是在唐記門前滋事。”
那人一怔,“就是我五六個手下沒打過的那個?”
李差頭點頭稱事。
不想,那人來了興致,“小子,站起來給某看看!”
曹覺不耐煩地翻過身來,狠狠看了一眼那人,“困着呢,沒時間搭理你!”
他當是什麼人物,原來又是個臭大兵。
“嘿!”那人不怒反笑,“還挺野,手上有功夫?”
“還行吧!”曹覺不謙虛地得意應道。“是你手下太弱了!”
“知足吧!咱這是廂軍,能有這水平已經不錯了。”
“嗯。”曹覺煞有其事地道,“確實不錯了,比京中禁軍還強上一點,但比西軍還差點。”
那人聞言眉頭一挑,“見識還不少,報個名兒!”
“沒名兒!”
“男子漢大丈夫,就算是捅了天大的簍子,也不能連名兒都不敢報吧?”
“”
曹覺就怕人激他,那人這麼一說,他反而有點不憤了。
“曹景渝!”
“呦!”那人怪聲一叫,“還是本家!”
曹覺不禁一哆嗦,“你也姓曹?開封曹家的人?”
“那可高攀不起,某家曹滿江,天聖八年武舉甲科。”
曹覺暗鬆了一口氣,不是曹家的人就好,應該不知道曹景渝就是曹覺。
“你什麼職位,將階幾何?”
曹滿江樂了。
看來,這小子還真不是一般人家的,能這麼跟他說話,還知道問將階。
覺得這小子挺有意思,曹滿江也不嫌他問多了,“鄧州廂營指揮使,拜陪戎校尉。”
曹覺偷偷一撇嘴,武舉甲科才混個營指揮,還是個從九品上的將階,這位混得也夠慘的了。
要知道,咱們曹少爺一出孃胎可就掛了個正六品上的昭武校尉,這中間隔了二十多個軍階呢。
“小子!”曹滿江對這小子挺滿意。“想不想跟我當兵?”
“跟你當兵!?”
曹覺心說,我沒聽錯吧?
我爺爺是曹彬!
我爹是吳王曹玘!
老子要是想在軍中混,也不用跟你個撲街的九品校慰混?
“對,跟我當兵!”曹滿江不知道他心裡想什麼,自顧自的繼續道:
“依你這情況,就算身上沒犯案,但卻說不出來歷,一個逃籍的身份是跑不了了,依律要充軍的。與其去邊關遭罪,不如跟着我混!”
曹覺愣了一下
他倒不怕什麼發配,誰敢發配他!?
他是想到,曹家從後周朝開始就是軍人世家,世代爲將。
“要刺字嗎?”曹覺突然問道。
曹滿江略一沉吟,“可以不刺!”
這小子有見識,也有軍人的野性,手上還有功夫,也許是個苗子。刺了字對他沒好處,鄧州軍界曹滿江一個人說了算,讓他以良人從軍,免了面涅之辱不難。
卻不想,曹覺一聽不刺字,撇着嘴道:“那不當了”
李差頭在邊上聽得直瞪眼,心說,這小子沒病吧?曹指揮免了他刺字之辱,他還矯情上了。
“小子,那金印刺面,可是要跟着你一輩子的!曹指揮這是有心栽培於你,懂嗎!?還不謝曹頭的大恩!?”
“你懂個屁!”曹覺直接罵道:
“老子就是要刺字!”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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