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我媽……”
猛擡頭,安欣然看見了他眼裡的痛楚,痛得那麼真實,竟然像個孩子,被人拋棄的孩子。
“是你爸爸動了手腳還是她自己離開的?你說的離開是什麼意思?”她急急問,他無力地搖頭:“我不知道。”
“別怕,我們去找,好不好?”她勸他。他還是搖頭:“沒用了,再也找不到了。她走了,好絕情……”
他眼睛一閉,身體軟在她的身上。安欣然沒有推開他,伸臂將他抱得更緊些,輕聲安慰:“別怕,別怕,還有我在,還有我陪着你,別怕。”
時間靜止,只聽到淡淡的心跳,安欣然覺得自己懷裡的只是一個孩子,根本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富家公子。
她把所有的對於孩童的愛給了他,有節奏地拍着他的背。
“你……真像我媽。”他輕語。擡眸,目光裡映出了她,眼神卻漸漸在變化,變得……火熱。
“欣然,陪着我,再也不要離開我,我要你,我要你!”他突然瘋狂,拼命地去吻她,越吻越激烈。安欣然起先還能忍,可他的吻越發出格,最後竟然去吻她的脣,她的脖子。她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開始掙扎,開始勸說,他卻似一個根本聽不懂話的嬰兒,動作越發猛烈,往後一壓,將她壓在身下。
“欣然,我要你,陪着我,給我!”
他扯開了她的衣服,用身體貼緊她,她感覺到他身上的變化。
“走開!”她極力掙扎,力求不被他欺負。可是他的力氣大到驚人,她用盡了所有的力氣都未能阻止到他。他已經拉開了她的衣服,伸手去拉她的褲子……
“汪帥,不要讓我恨你!”
“汪帥,你走開!”
“汪帥,你再碰我,我就去死!”
褲子被拉到大腿根部,所有的動作卻突然停止。汪帥像頭受傷的獸,默默地看着安欣然。安欣然一時激動,用力一推,將他推開,什麼都不顧拉起衣服就跑了出去。
雨水劈頭蓋臉地淋下來,淋得她滿頭滿腦,一片冰涼。安欣然一口氣跑出小區,跑進了大道,直到聽到嘀嘀的喇叭聲,才退回來。
在人行道上連轉了幾個圈,她的衣服已經溼透,頭髮上不斷地滴着水。她不敢回去,再也不敢面對汪帥。
不知道過了多久,汪帥從小區裡走出來,像一尊失了靈魂的軀殼,被雨水淋得一片狼狽,兩袖空蕩蕩地晃,像沒有了手。
安欣然害怕地躲在樹後,他根本沒有朝這邊張望,直接朝另一邊遠去。他沒有開車,消失在那邊的街頭。安欣然沒有勇氣去叫他,更沒有勇氣去面對房間裡的那片凌亂,她怕,怕觸到某種讓人心痛的東西。
她一邊可憐着汪帥,一邊怕他,一邊又恨他,她不敢一個人呆在那個留下了汪帥氣味的地方,想給孟子墨打電話又怕打擾他,抱緊了自己,呆在樹下,一直淋雨。
“欣然?”過了半個多鐘頭,孟子墨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她受驚般彈了起來。
“你怎麼了,怎麼會在這裡淋雨?發生了什麼事?”
孟子墨上來抱她,安欣然哇地哭出了聲。
回到家,家裡依舊凌亂,孟子墨在那裡停留片刻,抱着她進了浴室。溫熱的水很快打下來,她疲累地縮在浴缸裡,牽緊了孟子墨的手。
“你安全了,別怕。”孟子墨在她耳邊輕語,她這才擡起盈盈水眸不太相信地看着他。
“你安全了。”他再次道,拿出沐浴露和洗髮水用心地給她清洗身體。最後用浴巾將她抱好,抱了出來。安欣然靠在他的懷裡,聽着他心臟在節奏地跳動,剛剛的驚嚇慢慢退卻。
孟子墨細心地爲她吹着頭髮,她累極地窩進了他的懷裡。
戰場都上過,多少次差點丟命,依理,她不應該懼怕汪帥的侵犯。然而,她認定自己的身體只屬於孟子墨,當汪帥強行壓倒她時,她無比地害怕,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懼怕。
每個人都有一個弱點,她的弱點便是孟子墨,或者說,要爲孟子墨守住身體的那份心。
安欣然的頭髮終於吹乾,她早已睡過去。孟子墨將她安置好,走出來,收拾地面上的凌亂,把地板重新整理乾淨。而後,他掏出手機調出監控視頻看了一陣子,面色凝重,久久無聲。
回到房間,將安欣然摟在懷裡,心疼無比。
“欣然,對不起,差點讓你受到傷害。”
睡一沉醒來,安欣然看到孟子墨還沒有離開,正在客廳裡做事,雙手飛快在鍵盤上舞動。他朝她笑了笑,片刻之後遞過來一張卡:“以後,這裡用指紋系統,在這裡錄入你的指紋信息。”
“嗯。”
屋裡乾淨整潔,沒留下昨晚的任何痕跡。孟子墨體貼地對於昨晚的事情不追不問,而是幫她加裝安全系統,這怎能不讓人感動?
愛一個人,並不是送多少束鮮花,吃多少次浪漫的燭光晚餐,而是默默地關懷她,卻並不表現得太明顯。
安欣然的心此刻甜蜜無比,昨晚的不快也煙消雲散。
“還有這個,你戴着,如果你出了事,我的手機終端會報警。”
他遞過來一枚戒指,安欣然這才發現自己的無名指已經空空。經過改裝的戒指重新戴在了指端,她擒着笑打量個不停,自然是喜歡得不得了。
孟子墨把她推到了桌前,聲音柔和:“餓了吧,吃早餐。”他像變戲法似的從廚房端出來豐盛的早餐,安欣然嘴巴張大,好半天才感動地道:“孟子墨,跟着你可真幸福。”
汪帥再沒有出現過,沒有電話也沒有短信,就像她的世界裡從來就沒有出現過這個人。他的車一直停在小區裡,沒有人來取。安欣然在無事的時候望出去,就會看到那輛白色的車子,落寞而永恆,就像汪帥本人,乾淨,悠遠,神秘。
孟子墨給她的生活美滿甜蜜,汪雙甘的案子在孟子墨的指揮下挖掘得足夠深,並助成功阻止了一次紅血策劃的自殺性爆炸的發生。
整個京都市卻緊張起來,國之心臟,一時戒嚴。汪雙甘的身份被揭,他竟然神奇消失,紅血這個名字,更多次地出現在孟子墨、沈浩等人嘴中。
紅血,汪安。想到這個名字,她便會想到汪帥,他的母親怎麼樣?他本人又怎麼樣?僅僅因爲生氣而離開嗎?他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這一日,當她再次經過小區那臺白色的轎車旁時,接到了一個女人的電話。那個女人情緒激動地對她就是一通指責:“你到底對汪帥做了什麼!你怎麼可以把他逼上絕路!”
女人是用汪帥的電話打來的電話,安欣然的心猛烈跳動,忍不住問:“汪帥怎麼了?”
“怎麼了?他要去救他的母親!他的母親被汪雙甘囚禁在雙水灣,他要去救她!你知不知道,他的父親很霸道,根本不容許有人忤逆他,要是知道汪帥做出與自己相背離的事,一定會親手殺了他的!”
雙水灣?親手殺了他!安欣然全身打着冷顫,在見識過汪雙甘手下的冷酷殘忍後,在聽了汪安的魔化過程後,她有理由相信這個女人所說的事情極有可能發生。
她顧不得一切,甚至忘了要和孟子墨打聲招呼,轉身跑出小區,順手攔下一輛出租車。
一路上,她不斷地回想着那晚汪帥的表情,心痛了一陣又一陣,她答應過他要一起尋找他母親的,最後,她卻食言了。
汪帥,千萬不要出事,千萬不要出事!
雙水灣並不是想象中那麼溫馨,這裡是極遠的郊區,兩條深水河環繞在綠樹深林之間,一直延伸入深林深處,路旁標牌上寫着各種提示語。
注意蟒蛇出沒。
水深、有鱷魚,請勿近水。
請勿一人入深林。
禁止寫生遊玩。
走進這裡,就像走進了非洲遠古叢林,連植物都透着那麼些味道。一路走來,沒有碰到一個人,她猶記得下車時出租車司機怪異的眼神,問路時店家欲言又止的神情,一路深入,卻聞到了硝煙的味道。
她在戰場上呆久了,對於這種味道十分敏感。於是,她越發相信,這一帶有汪雙甘的實力存在。
沿着水灣走了一圈,連座小棚屋都沒有,她停下來喘氣,短暫觀察一陣地形後,終於發現了一座新建的木橋。
木橋那邊從林掩映,就算建數個營地都不會顯露出來。既然來了,總要得到個結果。她加快步子走上橋,心裡祈禱汪雙甘能看在父子的情份上對汪帥懲罰得輕些。
走到橋中間,她恍惚了一下,頭有些暈沉,感覺着橋緩緩下沉,她想退回去,橋突然之間一挫,挫入水底最深處……
無盡的水涌來,她手腳並用,想要自救,水底突然伸出無數水草,纏繞了她的身體。空氣稀薄,她在水裡勉強悶了數分鐘,體力不支,不斷地翻白眼。
在閉眼的那一刻,她似乎看到了汪帥,同樣被捆在水底,面色早已蒼白……
水,全部是水,圍繞着她,浸泡着她,她像一株水草,只能深深埋入水的最深處。她無法呼吸,不能動彈,被牢牢束縛!對面,汪帥,正在向她慘慘地笑,而後閉緊眼。
“汪……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