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名字乍一聽,喬苒便覺得有些耳熟,只是還未想到從哪裡聽到過這個名字,房門外的敲門聲便響了起來。
“喬小姐,喬小姐……”
紅豆“蹬蹬”的跑去開門:“唐中元,你做什麼,我家小姐要休息了,明兒還要趕路呢!”
雖然裴卿卿說外頭死了個叫劉繼澤的人,可人家是來找大理寺卿也就是甄大人的,明兒還要趕路,小姐休息不好,怎麼吃得消?
唐中元也懶得和她爭辯,只是目光略過她向裡看去。有屏風相隔,雖然看不到人,但依稀能看到落在屏風上的影子,喬小姐似乎從牀上爬了下來,不多時就繞過屏風走了出來。
“紅豆,明兒怕是趕不了路了。”喬苒說着拍了拍紅豆的肩膀,又道,“我記起來了,那個劉繼澤好似是先前代天巡視那一行隊伍裡的大人,蘇巡按死後,那隊伍裡的人之後便以他爲尊。”
看那些人特地深夜跑來找甄仕遠的樣子,估摸着也不是同名同姓,應當就是他本人了。
裴卿卿也穿好衣裳抓着一荷包的零嘴兒繞了過來,經過原地發愣的紅豆時,還推了推她。
“你傻愣着做什麼?”
被這麼一推,紅豆這纔回過神來:“他們那羣人不是比我們早走了兩日嗎?怎麼這個劉繼澤會出現在這裡,還死掉了?”
跟着小姐,她紅豆也算見多識廣了,可不會如尋常丫鬟那樣亂叫了。生老病死也是尋常事,不必大驚小怪。
紅豆說着忍不住踮起腳尖想要越過擋在門口的唐中元向外望去:“那……那個黎三公子他們也在這裡嗎?”
難不成這黎三公子競對小姐如此情根深種,以至於還讓人在這率等着小姐?
唐中元咳了兩聲,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道:“你那前姑爺沒在,不過瞧這樣子,過幾日也要折返回來了。”
劉繼澤大人死在這裡,他們那一行人哪還能繼續回京?自然是要折返過來的。
裴卿卿往嘴裡丟了一顆蜜餞,拉了拉喬苒的袖子:“過去瞧瞧唄!”
唐中元突然跑過來敲門,
想也不用想,定然是甄仕遠授意的,估摸着是叫她過去看看情況的。
喬苒叮囑了她一聲“不能搗亂”,便拉着她跟上了唐中元,回頭對紅豆道:“紅豆,替我煮些茶水,一會兒回來喝。還有,這麼大動靜,喬書應當也醒了,你去安撫安撫他,讓他不要亂跑。”
紅豆當即一拍胸脯,神色激動道:“小姐,包在奴婢身上了。”身爲小姐的大丫鬟,小姐出去辦事,這家裡的事還是隻能交給她來做。
三言兩語就把紅豆哄的服服帖帖的,唐中元見狀忍不住搖頭感慨比起喬小姐,他真是自愧不如啊!
甄仕遠的房門口已經站了不少人了,看穿着似是洛陽當地的官員,大概是先前見過唐中元了,是以對他帶人過來也未阻攔,只是雖未阻攔,那目光卻還是時不時的落到了喬苒和裴卿卿的身上。
這甄大人的心腹離開一趟帶回一個少女和一個孩子,這是做什麼呢?
有人忍不住嘀咕道:“這等時候怎麼帶這兩個人過來了?”
唐中元腳下一頓,指着喬苒,解釋道:“這位就是與我家大人即將一同赴京上任的喬小姐,大理寺的第一位女官。”
衆人恍然,更多的目光落在了喬苒的身上。
這就是那位喬小姐啊,瞧着文文靜靜,這張臉看起來也像個花瓶似的,以貌取人在所難免,他們是俗人,也不能免俗,好看倒是其次,關鍵是這喬小姐看起來也太小了吧!
這麼個人居然是解了蘇巡按遇刺與簪花宴一案的關鍵人物?開玩笑吧!真的假的?
若不是那屋裡的甄大人年紀太大,這喬小姐看着跟甄大人女兒差不多大,他們都要懷疑這喬小姐和甄大人的關係了。
還有喬小姐便算了,好歹是“大理寺的女官”,她旁邊那吃零嘴兒的女孩子又是誰?
察覺到了衆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裴卿卿挺了挺胸,哼道:“我是喬小姐的護衛,保護喬小姐周全的。”
找個孩子做護衛?這玩笑比方纔那個開的還大。
唐中元有些無奈,一時半會兒不想解釋,也解釋不清楚,於是乾脆腳下加快,三步並作兩步,穿過人羣到了甄仕遠的房門前,抄手稟報道:“喬小姐過來了。”
比起外間樓道里站的有些擁擠的當地大小官員,甄仕遠的屋子裡除了他之外,倒只有兩個人。一個穿着府尹的官袍,看來就是洛陽府尹無疑了,另一個麻布灰衫,一旁放了個竹箱,佝僂着身形站在下首,應當就是洛陽府衙的仵作了。
仵作是賤籍,下九流的行業,不是所有仵作都是封仵作那等手上本事夠硬,換了官身又敢對大人甩臉子的。大多數仵作就像眼前這位仵作一樣,大人面前唯唯諾諾,不敢擡頭的,之前金陵府衙的仵作也是一個樣。
喬苒帶着裴卿卿走了進去。
原本甄仕遠要找那位女官過來,洛陽府尹心中便有些不虞,眼下見她不僅自己來了,還帶了個孩子,更是忍不住出聲道:“死了人,孩子來這裡做什麼?”
代天巡視的隊伍裡一連死了兩個官員,先前蘇巡按在金陵遇刺身亡,他還在笑甄仕遠倒黴惹上這樣的麻煩事,結果人家倒是運氣好,藉着麻煩事順利升遷了;大理寺卿可只有一個,到他洛陽這裡死了個劉繼澤,升遷是不要想了,上面可沒人給他騰位子,不惹麻煩就不錯了。
如此一想,他心情哪還能好的起來?眼下一腔怒火無處可發,見到出現在這裡的裴卿卿便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甄仕遠看了他一眼,道:“這孩子姓裴。”
洛陽府尹臉色一僵, 便未再說什麼。
屋裡除了甄仕遠、洛陽府尹和那個仵作之外,就沒有人了,聽聞死去的劉繼澤並不在這裡。
不過喬苒也不意外,眼下是六月中旬,正值初夏,天熱的很。這麼熱的天,擡着屍體跑來跑去很快就會腐爛發臭,看眼下這情況,劉繼澤應當是被放在了官府的冰窖裡,而後聽聞甄仕遠途徑此地,便跑過來求救的。
喬苒擡手施禮之後,甄仕遠便讓她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裴卿卿也坐到了一旁。
“人來齊了。”甄仕遠見狀開口了,“說吧,幾時發現劉繼澤死的事情?”
“差不多一個時辰前。”洛陽府尹忙道,“府衙門口‘嘭’的一聲,值夜的官差嚇了一跳,跑出去一看,便看到劉大人摔死在了門口。”
摔……摔死的?饒是有所準備,喬苒還是被這個答案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