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戴思雨道別後,樑飛立即撥通楊亦文的電話,問這幾爺子餐館是哪家,根據他們給的店名,輕易的就在校門外找到了那間餐館。
現在剛好是大學生們午休的時間,餐館裡,人超多,密密麻麻坐滿了整個一樓,楊亦文定的是包間,樑飛順着樓梯上去,路上,還見到了溫筱柔的室友,他禮貌的發出邀請,邀對方一起用餐,可惜卻被無情的拒絕。
推開門,他面上一愣,這三兄弟居然喝上了?
“臥槽,也不等我就開喝,夠意思嗎?”樑飛大咧咧的笑罵道,隨手拉開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楊亦文正一邊喝着詩仙,一邊吞雲吐霧,滿屋子,都是他嗆鼻的煙味,“你特麼自己跑去把妹,還要咱們兄弟幾個空着肚皮等你,誰不夠意思?諾,這是菜單,你看要不要加點菜,今天我做東,當是給大熊辭別,兄弟幾個敞開肚皮,好好喝他一頓。”
他的話立即惹來李奇和劉雄的強烈支持,樑飛聳聳肩膀,“我就怕你喝趴下。”
“誰怕誰,來試試看,誰今兒第一個喝下,誰是孬種!”楊亦文戰役兇猛,沒被樑飛的話給嚇住,他還真就不信,喝不過樑飛這廝。
“比就比。”樑飛也沒二話,一口應下。
滿桌子的中式餐食,他們吃得不多,就只動了幾下筷子,然後就開始喝上了,一杯杯濃烈的白酒灌入喉嚨,三十多度的酒精,照這個喝法,神仙也得喝到扶牆。
樑飛還算好,他的身體裡始終有一股清涼的氣流,在稀釋這些酒精,可這三個哥們,卻一個個七歪八倒的喝懵了。
“我這輩子也沒想到,讀個大學,能碰上你們這幫好兄弟。”劉雄歪歪斜斜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握着酒杯,肉嘟嘟的臉頰滿是紅色,看樣子也是喝到位了。
“你丫的總算說了句人話。”楊亦文搖晃着混沌的腦袋,舉杯和他對碰,動作太大,幾滴酒水,還撒到了桌子上。
“告訴你,兄弟!有事說一聲,老子絕對幫忙!”他豪氣沖天的拍着胸口說道,“你們三兄弟,是我楊亦文一輩子的哥們,來!整上!”
杯子在空中碰撞,這一刻,在他們心裡涌蕩的,是少年的豪情,和意氣風發。
朋友,兄弟,那是一輩子的,可人又有多幸運,才能碰到志同道合的兄弟?
樑飛覺得,他這輩子一定是走了狗屎運,才特麼遇上這幫好哥們。
喝到最後,哪怕是樑飛,也有些腦袋發嗡,他還記得數錢結賬,可到了櫃檯,喝高了的劉雄,卻要和他搶着付錢。
“樑飛,這回我來,老子知道自己沒什麼錢,可這頓飯,誰特麼也別和我掙!”劉雄一爪子將樑飛揮開,從兜裡掏出一疊紅色老人頭,啪地一聲,砸在櫃檯的檯面上:“老闆,多少錢?”
“五百三十四塊。”收銀員是個美麗的小妞,換做是平時,樑飛那絕對是要調侃幾句的,但現在嘛,他沒這個精力,也沒這想法,身體軟綿綿靠着櫃檯,有些站不穩。
“喲,這不是劉雄嗎?兄弟們,快過來看,這是和我一個村考出來的窮大學生,哈哈哈,到了城裡,他居然還充土豪,充大款,搶着給錢。”就在結賬時,一道刺耳的張狂笑聲,從樓梯上方傳來。
樑飛瞪着一雙凶神惡煞的眼睛擡頭看去,只見五六個勾肩搭背穿着平海大學校服的少年站在二樓的走廊上,衝他們一個勁的指指點點。
“大熊,你認識的?”他指了指上邊的人。
“日!是他們幾個混蛋!”劉雄雖然喝懵了,可這眼睛還沒瞎,熟人怎麼可能認不出來?
“沒素質就是沒素質,大白天喝成這樣,不知道的,還特麼以爲是哪裡跑來的小混混。”高亮衝地上啐了一口,他和劉雄是同輩,也是老鄉,從小在一個村裡長大,不過,家境卻不一樣,他家是村上的管理層,而劉雄家,卻是低保戶,從小,高亮沒少針對過劉雄。
樑飛聽得怒火中燒,掄起拳頭,就想給他一個教訓:“擦你妹!你剛纔說什麼?”
聽到動靜的李奇和楊亦文,一個從包廂裡踉踉蹌蹌的走出來,一個則提着褲腰帶,衝出衛生間,兩人都是一臉的紅暈,顯然是喝上頭了。
“搞毛搞毛?”
圍觀的人一見有熱鬧看,立馬連飯也不吃了,興沖沖圍上來。
“那人我認識,不是樑飛嗎?”
“他是我們系的李奇。”
在這裡吃飯的,全是平海大學的學生,大家擡頭不見低頭見,誰不認識誰啊?一眼望去,幾乎全是熟悉的面孔。
“我們回去了。”劉雄一把抓住樑飛的手腕,不願意讓他和高亮起衝突。
他的制止,讓樑飛心裡的火氣降低了幾分,“你在怕什麼?他都這麼說你了,你聽得下去?”
“回寢室吧,李奇他們醉了。”劉雄被他罵得有些擡不起頭,雙眼發紅,他只知道,不能讓樑飛替自己出頭。
沒辦法,正主不樂意,樑飛也只能飲恨。
李奇和楊亦文衝出來的時間太晚,沒弄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倆剛想下樓,可那六人卻堵住樓梯口。
“劉雄,說你特麼是孬種你還不信,看看你那熊樣!”高亮得意洋洋的諷刺道,對樑飛他們三個,也一視同仁的以爲和劉雄是一樣的。
楊亦文一聽這話,火蹭地一下燒了起來,“混蛋,你特麼說誰?”
他飛衝向高亮,一把揪住對方的衣領。
高亮的同夥一看,就想上去揍他,卻被李奇一腳踹翻了一個,“靠!想打架啊?老子陪你們玩!”
“噢噢噢噢,打起來了打起來了!”圍觀的學生看得津津有味,恨不得場面再火爆些。
樑飛手腕一翻,掙脫了劉雄的手掌,猛衝向二樓,“靠,一幫賤人!”
“你再說大熊一句試試看,老子揍得連你媽也不認識你。”楊亦文凶神惡煞的說道,趁着酒意,他骨子裡那點叛逆和陰狠,此刻完全釋放出來。
別說是一個高亮,就算是拳擊社整個社團,他也不虛。
高亮沒想到他們會這麼有膽子,說動手就動手,嚇得有些腿軟。
“廢物!”楊亦文不屑的鬆開手,一拳把人揍翻,然後揉着拳頭,打算退場:“揍這種人,髒了老子的手。”
樑飛在旁邊笑吟吟的衝他豎起大拇指,“幹得漂亮!”
除了劉雄面帶爲難,三人心裡那叫一個爽快,勾肩搭背的,走下樓梯,離開了餐館。
高亮狼狽的將嘴角的血漬抹去,氣得一腳踹上走廊的扶手:“日,這事沒玩!”
走出餐館,周圍有不少正朝學校走去的學生,和煦的微風颳在臉上,暖暖的,格外舒服。
“大熊,你板着臉做什麼?誰欠你錢沒還嗎?”楊亦文勾住劉雄厚實的肩膀,“還在想剛纔的事?你啊,就是平時弱爆了,誰都能騎在你的頭上。”
劉雄難堪的動了動嘴脣,似乎想要解釋,卻又無從說起。
他不是他們,沒有讓人羨慕的家世,沒有可以爲所欲爲的資本,他只是一個從農村考出來的普通大學生而已。
“別想太多。”樑飛還算清醒,走到他身邊,也跟着勸道:“這世道就是這樣,想要不被人家欺負,你就只能變得比他更強大。”
“樑飛,你這話我贊同。”楊亦文一臉的認同,“大熊,你別怕,天塌了,做兄弟的給你撐着!有什麼事我們一起扛。”
“說得沒錯。”李奇也不落人後,趕忙出聲,這種事怎麼能少了他?
在三個兄弟的安慰下,劉雄的心情勉強恢復了一些,回到寢室,三人倒頭就往牀上躺,酒氣上頭,他們連動也不想動,沒多久,打呼聲就在寢室裡響了起來。
劉雄蜷縮着膝蓋坐在自己的牀上,面色微暗,剛纔雖然他佯裝着沒什麼事,可現在,他卻有些撐不下去了。
得罪了高亮,不知道他會怎麼報復,如果是針對自己,他還不怕,可他怕,高亮會假公濟私,報復到他的親人身上。
在村裡,高亮家太有勢力,不是他們這些平頭老百姓能夠得罪得起的。
劉雄默默的從牀位上爬下來,拿出電話,走到陽臺上,給他的外婆打了過去,在說了一會兒話後,他吞吞吐吐的告訴外婆,要注意安全,注意身體。
掛斷電話,劉雄抹掉眼角的眼淚,轉身,卻突然看見樑飛正靠着陽臺的玻璃門,一時間有些嚇住。
“你……”
“你和剛纔那個人到底是什麼關係?說說吧。”樑飛在他下牀的時候,就已經醒了,哪怕劉雄特意放輕了動作,也沒能逃得過他的耳朵。
“就是普通的老鄉。”劉雄不願多說。
“你不想說,我也不強求,大熊,你記住,任何事有兄弟在,誰敢爲難你,都得先過了我這關。”樑飛看重兄弟,這輩子,除了女人,他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兄弟義氣。
爲兄弟,兩肋插刀、拋頭顱灑熱血,不在話下。
如果劉雄有任何的困難,一句話,他絕不會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