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心裡都有一段傷心往事,看着面無表情仰頭望着天花板,低聲呢喃着過往誓言的王詩嘉,樑飛心裡的憐惜,濃得快要溢出來。
他是不知道她和方纔那個阿林之間的過去,但他能感覺到,當年,王詩嘉必定是愛慘了此人,否則,以她的高傲,以她的自尊,絕不可能會在自己面前,醉到神情恍惚。
“別再喝了。”樑飛一把將她手邊僅剩的半瓶紅酒奪走,沉聲說道。
“是你啊。”王詩嘉微微側目,目光有些迷離的看向他,豔豔紅脣向上揚起,笑容帶着幾分挑逗的味道。
“你已經醉了,我送你回家。”樑飛扶住她的手臂,把人架起來,準備離開。
整個過程,王詩嘉都乖乖的,沒有掙扎,也沒有反抗,腦袋輕靠在他的肩頭,柔順的波浪長髮,時不時劃過樑飛的面頰,像是羽毛般,撩撥着他的心潮,讓他的身體裡,迅速涌現出一股炙熱的電流。
好在樑飛雖然喜歡美女,卻沒有趁人之危的想法,把她送到車裡,放到後座上後,他剛想出門去駕駛座,身體剛剛直起,手臂就被一隻溫暖的手掌大力抓住。
“不要走。”面帶微醺的女人,緊閉着雙眼,低聲呢喃着,褪去了倨傲的僞裝,此刻的她,如一隻柔弱、無助小貓咪,讓人忍不住想要去憐惜,想要去呵護。
車廂裡,燈光昏暗,夜色正濃,朦朧的月光從車窗外投射進來,灑落在她如海棠般嬌豔欲滴的面頰上,楚楚動人的柔弱中,透着幾分妖精般的嫵媚,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引得樑飛喉嚨一陣乾澀,差點把持不住。
他果斷閉上眼,媽蛋!他可不是柳下惠,能坐懷不亂!他心裡這會兒彷彿住進了一隻猛獸,正在瘋狂的叫囂着,渴望着和她有更進一步的發展。
好在這股衝動,被他的理智強行剋制住,面帶一絲微笑,將她的手掌輕輕掰開,“我不走。”
也許是他的安撫,王詩嘉沒再繼續搗亂,癱軟的靠在後座上,平復着酒氣,見她安靜下來之後,樑飛這才鑽進駕駛座,引擎轟地一聲點燃,刺眼的車頭燈照亮了前方的寬敞道路。
“等一下。”正當他準備開車離開時,一道陌生的聲音,焦急的從會所的大門內傳了出來。
樑飛下意識踩下剎車,搖下車窗,疑惑的像後方看去。
一身西裝革履的阿林步伐匆忙,小跑着來到車邊,“樑先生,你們這是要回去了嗎?”
他謙卑的問道,彎下腰,餘光不着痕跡的朝後座看去。
樑飛點了點頭,笑得客氣:“是啊,詩嘉今天喝了不少,我們正準備回家。”
他特地咬重了回家這兩個字,像是在提醒什麼。
阿林立即解釋:“您別誤會,我同詩嘉以前是朋友,對了,這是我的名片。”
他從西裝口袋裡拿出一張名片,恭敬的遞給樑飛,顯然是想和他攀上關係,在平海市,樑飛的大名在黑白兩道,早已是如雷貫耳,見過他的人不少,但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也有許多,阿林便是後者。
今天正好撞見他,說什麼,也得和他藉機攀攀交情,和這樣的大人物混得眼熟後,對他的未來發展,一定會有不小的幫助。
樑飛接過名片,眸光微微一閃,漫不經心扔到旁邊的座位上,鋒利的眉梢擡了擡,神色有些倨傲:“還有別的事嗎?”
似乎是注意到他冰冷的神情,阿林訕笑兩聲,讓開了道,轎車迅速從他面前穿梭而過,如同一陣颶風,剎那間消失在了道路的盡頭。
那張名片在半路上,被樑飛隨手扔出窗外,雖然他和這個男人不熟,可是,他也沒有要與他深入認識的想法。
車窗上,美麗的街景變作走馬花燈,他一邊注意着路況,一邊從後視鏡裡,留意王詩嘉的動靜。
“你不想知道我和他的故事嗎?”半搖下的後車窗外,凜凜寒風颳入,將她腦子裡的酒意壓下,王詩嘉疲憊的靠着椅背,輕聲問道。
如果換做平時,她絕對不會問出這種話,但是在酒精的趨勢下,她忽然向他敘述些什麼。
“酒醒了?”樑飛似笑非笑的問道,對她的詢問避而不談,他可沒有揭美女傷疤的癖好。
“抱歉,今晚讓你看了笑話。”她苦笑一聲,“我今天是不是特別失禮?”
她居然會在他的面前情緒失控,甚至喝到酩酊大醉!這種事,從來沒有發生過,她更不曾想象到。
“不會,我反而覺得,今天晚上的你,最真實。”話語脫口而出,卻不會讓人覺得虛假,反而透着一種真摯、真誠。
空蕩的心窩,隨着他這句話,彷彿有暖流涌入。
“我沒想到會碰見他們。”牙齒輕輕咬住嘴脣,她偏過頭,看向左側的窗戶:“他是我的前男友。”
“不想說的話,不用強迫自己說出來,我不是太感興趣。”樑飛看得出她的強顏歡笑,嘆息道,“一個不識貨的混蛋男人,你沒必要把他看得太重,掉份!”
“噗哧。”銀鈴般的笑聲,從她口中漫出,那張苦澀的小臉,此刻由陰轉晴,“你怎麼會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
“男人的直覺。”樑飛笑笑,見她稍微平復了一些情緒後,微微鬆了口氣。
“你的直覺可真準。”她低垂下眼瞼,微顫的睫毛在眼部投射出一圈淡淡的暗色。
樑飛見她不說話,索性也閉了嘴,把她送到別墅外,踩下剎車,笑道:“王總,到你家了。”
迴應他的,是後座中傳來的綿長呼吸。
喂,不是吧?他愕然扭頭,就看見王詩嘉趴在後座上,沉沉睡去的樣子,腦門上立即有黑線落下。
她就這麼放心在自己面前睡着?不怕他會對她做出什麼不軌的舉動?樑飛煩躁的扯了扯衣服的領口,兩顆鈕釦瞬間崩開,他打開車門,走到車外,四周的小區十分安靜,遠方几座別墅,還有燈光散發出來。
靠着車門,他沉默的抽着煙,火星明明滅滅,直到一支香菸抽完後,他才猛吸口氣:“算我倒黴!”
靠,他實在沒辦法對一個醉酒的女人做什麼事,就算心裡癢癢,他也只能苦逼的忍耐。
來到後座,將車門打開,從王詩嘉隨身攜帶的香包裡找出了她家大門的鑰匙,然後把人橫抱在懷中,打算送她回去。
漆黑的別墅,只有零星的月光從客廳旁的落地紗窗外投射進來,樑飛一路摸黑前進,在這麼黑暗的環境中,他的步伐依舊穩健,順着旋轉樓梯上了二樓,隨便擰開一扇房門,看裝潢與擺設,應該是客房。
將懷裡的女人穩穩的放到白色牀上,他剛想抽出手臂,誰想到,王詩嘉居然抓住他的手腕,一個用力,他就因慣性,摔倒在了牀上,而她,則趴在他的身上,腿部放在他的重要地帶,壓得死死的,似乎把他當作了抱枕。
樑飛此刻各種無語,他的小兄弟這會兒已經精神百倍的昂起了頭,懷裡躺着個絕色佳人,姿勢又是這麼曖昧,換成哪個男人,不會心猿意馬?
他的心臟跳得飛快,可偏偏,腦子裡還殘存着一分理智。
如果這會兒他把人給就地正法了,明天醒來,他們還能愉快的玩耍嗎?
緩緩低下頭,入眼的,是王詩嘉恬靜微紅的睡顏,她微張的紅脣,彷彿散發着一股魅惑人心的魔力,引誘着他想要去親吻她,掠奪她的一切。
“臥槽!”樑飛欲哭無淚的低咒一聲,這特麼不是在考驗他的忍耐力嗎?
只能看不能吃,沒什麼比這更悲催的了。
他保持着挺屍的姿勢,整整一夜,也沒能睡着,四肢開始發酸,但爲了不吵醒她,他不敢隨便動一下。
凌晨四點,別墅裡。
程於青從牀上醒來,有些口渴,想要下樓喝杯水,等她端着杯子離開廚房,卻沒有看見大門口屬於樑飛的皮鞋,眉頭暗暗一皺,他難道還沒有回來?
下班的時候,他有打電話回來說,要與王詩嘉吃晚餐,但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他竟沒回家?
“哼,他該不會在外面偷腥吧?”程於青危險的眯起眼睛,再也沒了睡意,上了樓,悄悄來到薛如雪的房間,但她的房中,仍舊不見樑飛的蹤影,客房裡也沒人,溫筱柔回了學校,她的房間空蕩蕩的,找遍整間別墅,也沒看到樑飛的影子,她幾乎可以斷定,他沒有回來。
“青姐?”別墅外負責安保工作的青幫兄弟,原本都快睡着了,見她忽然打開門,立即來了精神。
“樑飛他有回來過嗎?”程於青詢問道,神色冷若冰霜,眸光更是銳利,看得這幫弟兄背脊微微發涼。
他們迅速對視一眼,“沒有啊,飛哥今早去了公司,一直沒見他回來,青姐,是不是飛哥出什麼事了?”
“他會出事?”程於青冷冷的嗤笑一聲,一雙凌厲的黑眸愈發深幽。
馬仔立即閉了嘴,總覺得,這會兒的青姐好恐怖,像是要吃人!
他們在心裡默默的爲樑飛祈禱,爲他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