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天雙眼通紅,一滴滴豆大的眼淚,奪眶而出,被子彈擊中的時候,這個鐵血漢子,沒哭過,在窮途末路的時候,他也沒有掉過一滴眼淚,可是現在,當聽到樑飛這句自責的話語後,眼淚卻止不住的往外流。
“飛哥,真的沒有辦法了嗎?”他啜泣道,生平第一次哭得像個孩子,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眼前的大哥!
“啊,沒辦法了。”樑飛從椅子上站起來,把座位還給那名機長,順便問道:“飛機上有多餘的衣服嗎?”
就算是赴死,他也不會讓自己蓬頭垢面,在這幫*面子,哪怕他輸了,他也要爲自己留下最後的尊嚴。
“有,有有。”機長忙不迭點頭,一邊降落,一邊指着機艙,“那裡邊有我的工作服。”
“謝啦。”樑飛好心情的笑了笑,擡腳走入機艙,從上方的工具箱旁,找到印有環衛局標誌的天藍色制服,給自己穿上。
阿天咬着牙,一直跟在他身後,像條小尾巴。
兩人靜靜的站在艙門旁邊,看着下方越來越近的道路,心情有些複雜。
“要是這時候來支菸就好了。”樑飛感慨道。
“飛哥,降落以後,你找機會逃,我替你牽扯住這幫*!”阿天不肯就這麼讓他被警方逮捕,瞪圓一雙虎目,惡狠狠的說道。
就算是今天把這條命丟在這裡,他也要爲飛哥換來一線生機!讓他活着離開東北!
樑飛噗哧一聲笑開了,“你丫的當我是孫悟空呢?你瞅瞅下邊有多少人,就算你把命留在這裡,你以爲他們會讓我逃走?”
“可是……”就這樣束手就擒,他不甘心!
“這就是命,不過能毀掉焱幫的總部,也值了!”他爛命一條,沒了也就沒了,可惜的是,恐怕從今以後,他再也沒有機會和愛的人在一起,再也沒有機會,和兄弟們開懷暢談,坐在一起喝酒了。
直升機落地時,有颶風在地面盪開,嗡嗡轉動的螺旋槳,颳起一道道凌厲的寒風。
“警戒!”公安局局長緊張的望着機艙關閉的大門,命令道。
四周的警察頓時握緊手裡的槍支,從四周將直升機包圍,黑色的槍口對準機艙大門,他們心裡有些打鼓,據說這次的罪犯,手裡有大批的火力以及重型槍械,他們待會兒會不會發起反攻?
“哐當!”艙門轟地一聲打開,這幫警察愣是被嚇得渾身一抖,齊齊變了臉色。
“哈哈哈,我樑飛就一個人,也能把你們嚇成這樣?”穿着環衛局制服的樑飛慵懶的倚靠在艙門邊,不屑的睨着外邊這一幫幫警察,心裡說不出的暢快。
“樑飛,你不要太囂張,你以爲今天你還能逃得掉嗎?”公安局局長有些惱羞成怒,靠!對方就一個人,可看看他的下屬,居然被嚇成這副樣子,實在是太丟臉了!
樑飛似笑非笑的聳了聳肩膀:“我沒打算逃,你們抓了我的弟兄,連同歸於盡的選擇也沒給我,我還能怎麼逃?”
如果兄弟們沒被警方抓住,他不可能會選擇降落、自首。
而是會選擇直接墜機,和這幫人同歸於盡!
深邃的目光輕輕掃過被警察按倒在地上的兄弟,當他見到他們臉上的傷口後,眉頭頓時緊皺:“這就是貴局的手段嗎?”
“廢話怎麼那麼多?把他拷上,帶走。”局長不想聽他廢話,大手一揮,吩咐警員上前,將樑飛制服。
“都別動,老子自己會走。”一雙虎目錚錚一瞪,距離他較近的幾名警察,愣是沒敢上前。
雖然他只有一個人,但他們還是沒辦法不害怕。
樑飛轉過頭,朝身後的阿天伸出手,架住他的手臂,帶着人一起跳下機艙。
雙腿剛落地,槍口遙遙對準了他。
“這位不知名的阿Sir,我的兄弟受了傷,麻煩先去醫院,你看行嗎?”樑飛對周遭的危險,根本沒放在眼中,直勾勾盯着貌似能做主的公安局局長,他不認得對方,但是,既然對方能夠指揮這麼多警察,身份肯定不低。
“犯罪分子沒有說話的機會,都愣着幹嘛?還不快把人拷上?”局長被他高高在上的口氣激怒,不過是一個階下囚,一個犯罪分子,他哪裡來的膽量,敢命令自己辦事?
“飛哥--”被按倒在地上的馬仔,一見樑飛,拼死掙扎起來,被手銬反綁在背部的雙手,幾乎磨破皮,但他們卻完全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一雙眼睛,直直的盯着他。
“不許叫!”負責看押他們的警察用手槍抵住這幫馬仔的腦勺,對他們大聲嚷嚷的舉動十分不滿。
“飛哥--”馬仔們像是和他們槓上,扯着喉嚨,賣力大叫。
一名年輕的警察掄起拳頭,就想實施暴力鎮壓,拳頭還沒揮下去,樑飛就搶先一步,一腳將身旁距離他最近的警察踹翻,瞬間奪走對方手裡的警槍,槍口對準那名警員:“我勸你最好別隨便揍我的兄弟,不然,老子拼了這條命,也要讓你付出代價。”
話冰冷刺骨,那名警察愕然擡頭,對上樑飛那雙滿是暴虐和殺意的眸子,心裡不禁有些發慌,擡高的拳頭,愣是沒膽量往下砸。
“夠了。”眼見屬下這般丟臉,局長的臉上有點火辣辣的,像是被誰當面扇了一巴掌,“樑飛,你這是襲警!把槍扔下。”
“呵,別再讓我看見你們欺負我的兄弟,否則……”手腕一翻,他隨手將警槍扔到地上,扛起阿天,就往警車裡走,“是這輛車嗎?”
“……”到底誰是犯人,誰是警察?
局長被氣得不輕,他坐上這個位置足足有十多年,各種各樣的罪犯看到過無數個,但像樑飛這麼囂張,這麼狂妄的,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明明已經淪爲階下囚,明明他將迎接的,將是法律的嚴酷制裁,他到底哪裡來的底氣,哪裡來的膽量,還敢這麼猖狂?
不僅是他,在場的警員,也是一頭霧水,這哪裡是一個犯罪分子該有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爲他纔是勝利者!
青幫的馬仔們卻和他們的心情截然不同,這纔是他們的飛哥!這纔是他們願意爲之付出生命的老大!
樑飛將阿天放到一輛警車的後座上,蹙眉道:“我會想辦法讓他們給你請醫生。”
“飛哥,你找機會就走,不要管我們。”阿天始終沒有放棄,勸樑飛逃的念頭,他相信,如果飛哥想要逃,一定能逃得掉。
“你別想其他的,”樑飛關上車門,坐在阿天身旁,他根本逃不掉,兄弟們全被抓,就靠他一個人,要怎麼逃?更何況,他一個人逃了,卻把兄弟們都拋下,這種事,他做不出來!
很快,公安局局長以及一名持槍武警,也坐進了這輛警車裡,負責看守樑飛和他的同黨。
警鳴聲滴滴響起,十多輛警車排成一條長龍,順着公路朝市區的警局飛馳而去。
路上,局長拿出手機,聯繫了新聞部,讓他們把主犯被捕的消息透露給媒體界的傳媒媒體,轟動東北的特大恐怖襲擊的主犯,如今被他親手抓獲,這種事,必須得要好好的宣傳一番。
樑飛閉上眼睛,靠着座位的後背歇息,對身旁這位警方高層人員的做法,除了冷笑,他什麼感覺也沒有。
這就是納稅人養的國家棟梁!呵,可笑。
在市區的公安局外,已經有媒體的採訪車陸續抵達,記者們在直播的現場攝像機鏡頭前,爲電視機前的民衆,講述着剛剛收到的第一手消息。
“阿飛還活着?”剛醒來沒兩天的薛如雪,激動得從病牀上差點蹦起來,熱淚盈眶的看着懸掛在牆上的電視機裡突然插播的新聞,可這激動的情緒剛出現不久,她的心忽然又跌入了谷底。
就算活着又怎麼樣?他被抓了!已經被抓了!
“小雪姐姐,你要幹嘛?”溫筱柔從病房外推門進來,沒想到自己只不過是去見見她的主治醫生,回來後,就見到她正在拔吊針針頭的動作,心臟猛地抖了抖,快步跑到她身旁,將人按下,“小雪姐姐,你現在還不能亂動啊。”
“我要去東北。”薛如雪躲開她的觸碰,一顆心早已飛去了遙遠的東北。
她要去見他,現在、立刻!
“去東北?”溫筱柔頓時愣了,轉頭就看見電視機上的新聞,臉色微微一變,目光有些錯愕,有些怔忡:“他被抓了?”
“我要去見他!”薛如雪幾乎是哽咽着,將這句話說出來的,蒼白的小臉,因爲激動,變得通紅。
“好,我們一起去。”她也想見他!溫筱柔沒有阻止她,因爲連她也是一樣的,爲樑飛擔心,爲他害怕,“我去給你辦出院手續。”
她急匆匆的離開病房,到一樓爲薛如雪辦理出院,出院手續還沒來得及辦完,一大批警察,忽然涌入醫院,由刑樂親自帶隊,進入住院部。
“*來這裡幹嘛?”病房外的青幫馬仔惡狠狠瞪着這幫不請自來的清茶,對這些人,他們可沒什麼好態度!
“樑飛已經被抓,現在警方懷疑,你們所有人,都和東北的恐怖襲擊有關,要將你們帶去警局例行審訊。”刑樂公式化的說道,樑飛落網,這些混混難保不會在情緒激動下,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爲!最保險的方法,就是把他們帶回警局,好好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