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草不是沒見過美女,而且他二十三歲的年紀,已經告別處男生涯好幾年的時光。
這話聽起來似乎有些莫名其妙,但其實可以很好的說明林小草現在的狀態。
對於美女,林小草從小到大,幾乎不知不覺的就具備了相當強大的免疫力,這世界很大,人口衆多,過去的三年時間裡,走南闖北已經不足以形容他的足跡,從非洲到歐洲再到亞洲,幾乎走遍了大半個世界,人見得多了,美女這個詞彙對他來說已經很寬泛,起碼這個詞彙在他心裡的定義已經不是可以讓他眼前一亮的女人,而是看的順眼不討厭的女人。
所以看到衛生間裡的白楊,哪怕是不着片縷**着的白楊,林小草除了第一時間愣了一下之外,也沒什麼太反常的表現,更不會一時衝動流着鼻血衝過去做些禽獸不如的舉動,白楊和林水墨都算美女,大美女,畢業不到一年的妞,清純粉嫩的,哪怕現在走回學校,也是難得一見的花朵,但對於被潛移默化培養出了一副刁鑽至極的審美眼光的林小草來說,她們的吸引力其實並不大。
尖叫聲依然在持續,清脆中帶着高昂尖銳,還蘊含一絲絕望羞憤,林小草微微皺眉,還沒做出反應,林水墨已經一臉驚慌的衝出自己的房間。
剛剛睡醒的她精神明顯處於遊離狀態,揉着眼睛,看着林小草,語氣有些本能的心悸,像是被人嚇了一跳:“怎麼了怎麼了?”
“沒什麼,一點小意外。”
林小草平靜着站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間說:“你的朋友提前幾天回來了,在衛生間。”
林水墨一愣,精神徹底恢復過來的她聽着衛生間裡仿似被強姦了一樣的尖叫,好像明白了什麼,面色古怪,穿着拖鞋小跑着來到衛生間,敲了敲門。
“你別過來!死流氓,臭不要臉,你輕浮!齷齪!猥瑣!無恥!卑鄙!下流!”
衛生間裡的白楊猶如受驚的兔子,語速極快,充分展示着自己的詞彙量。
林水墨很可愛的吐了吐舌頭,看到林小草已經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苦笑了一聲道:“小白,是我。”
衛生間內的咒罵驟然一停。
隨後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衛生間的門被拉開,圍着一條浴巾的白楊探出一顆小腦袋,睜大眼睛掃了一眼林水墨身後,然後在林水墨的驚呼聲中一把將她拽進衛生間,長長出了口氣,語氣有些氣急敗壞道:“那個人是誰?你什麼時候過來的?他有沒有把你怎麼樣?要不要報警?”
“他不是壞人。”
林水墨苦笑了一聲,輕聲道:“他是我的保鏢,你知道的,我們家最近情況有些特殊。”
“特殊?”
白楊皺了皺眉,瞭然點頭道:“是了,我最近偶爾聽我爸唸叨過這事,而且我爺爺最近幾天似乎也很激動,說什麼來了終於來了,而且好像和你們家有些關係。”
林水墨沉默不語,有些黯然,她對牽扯到政治的東西一向都不感興趣,而且也插不上手,如今九州城林家機遇中醞釀着莫大危機,稍有不慎就是關乎於生死存亡的大事,這種情況下,林水墨突然悲哀的發現自己根本起不到哪怕一丁點的作用,只能對今後抱有一個樂觀的期待。
“好了,我們不說這些,你怎麼突然回來了?昨天打電話不是說要等十五之後纔會回來嗎?”
林水墨沉默了一會,隨口問道。
白楊很不淑女的翻了個白眼,她是很符合美女標準的鵝蛋臉,皮膚白皙水嫩,五官精緻,做出這個動作有種說不出的嬌蠻,不引人反感,反而有種說不出的可愛。
“我跟我爸吵起來了,一大早他的一個狐朋狗友就登門拜訪,還帶着一個就知道獻殷勤拍馬屁的兒子,不用猜都明白怎麼回事,哼,我最討厭包辦婚姻了,遇到這種事,本小姐怎麼能忍?必須一點面子都不給啊。結果跟我爸吵了兩句,我就跑出來了,眼不見心不煩。”
“你啊,你們家處境比我們家好多了,而且白伯伯還不是爲你好?他可以看上的年輕人,再怎麼差勁也不會是隻知道拍馬屁獻殷勤的廢物,是你先入爲主,帶着有色眼鏡看人,其實試着交往一下也沒什麼不好的啊。”
林水墨無奈道,九州城林家和白家地位差不多,林水墨和白楊的老子都是一個級別,但處境卻大不相同,白家從白老爺子那一輩就是王系的骨幹成員,背靠大樹,相比於如今沒有明確派系的九州城林家要好得多。
白家雖然不是豪門,可敢說白家是二三流家族的,還真沒幾個。
“我纔不要那麼無聊,愛情和幸福是需要自己尋找的,不應該牽扯那麼多的東西。”
白楊嘟囔着,隨手把掛在牆上的睡衣拿下來穿上,睡衣的樣子不保守,但也跟暴露無緣,顯然不講究什麼性感誘惑,只追求舒適二字。
“你那個保鏢,必須給我道歉!不,嗯,對,道歉是必須的。但他必須還要接受懲罰,那個混蛋剛纔把我看光了!不行,這個人渣,無恥,變態,流氓!他...”
白楊穿着睡衣,一開始還咬牙切齒,但說到最後,聲音中已經帶上了一絲哭腔。
大家都是成年人,而且純屬於誤會的驚鴻一瞥,又沒做什麼,白楊心裡雖然糾結,但並非不可忍受,最讓她覺得羞憤欲絕怒火沖天的是,事發之後,白大小姐再次回想林小草當時的眼神,卻發現當時那個該死的保鏢眼神中沒有半點驚豔!
一向都驕傲的視衆多追求者如無物的白大小姐怎麼能忍受這種屈辱?她突然發現當時林小草就是衝動之下衝上來做點什麼,也比他露出那種平淡至極沒有半點驚豔的眼神讓她舒服的多。
白楊越想越委屈,衝出衛生間,就打算去找林小草拼命。
林水墨嚇了一跳,一把將她拽住,看着白楊有些疑惑的臉色,支支吾吾道:“算了吧,反正都是誤會,是我告訴她這兩天不會有人來的,所以他聽到衛生間有動靜,纔會去看的,嗯,我替他向你道歉好不好?他...他脾氣不好。”
林水墨聲音越來越小,說到最後,乾脆把小腦袋低了下去,連她都覺得這話說的有些難以啓齒,但卻又不得不說,因爲剛纔她看着白楊的背影,沒由來的想起了昨晚的張穎和張寶兒。
事實證明任何讓林小草覺得麻煩的事情,他都會用武力解決,手段乾脆的有些瘋狂,他不爽了,纔不會去管對方什麼背.景之類的東西。
“水墨你不是吧?他到底是你保鏢還是你男人啊?脾氣不好做什麼保鏢?我知道你平時沒架子,但你也不至於連自己的保鏢都害怕吧?”
白楊一臉的不可思議。
“我纔不會怕他。”
林水墨弱弱的反駁了一句,卻突然覺得自己這話說的實在有些沒底氣。
對於好像從來沒把自己當成是保鏢的林小草,林水墨好像已經習慣了。
客房門打開。
拉着白楊小手的林水墨渾身下意識的一緊,手上也用了些力道,她不是害怕林小草,而是害怕白楊真的在情緒激動之下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來,林小草的身手有多好她不知道,但起碼也能明白如果這個男人真打算做些什麼,自己根本來不及阻止。
可林水墨下意識的反應卻被白楊當做了是她對自己保鏢的恐懼,這讓白大小姐愈發不可思議,內心火苗再次開始燃燒。
林小草走出房間,看着手拉手站在一起的兩個粉嫩美女,微微點頭,衝着白楊淡淡道:“你好。我叫林小草。”
這完全是一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語氣,平平淡淡,半死不活。
白楊呼吸一滯,咬牙切齒道:“故意偷看我洗澡的魂淡!裝的還真淡定啊,難道你忘了剛纔發生了什麼嗎?!”
“第一,我沒有偷看,我直接推門進去的,正大光明。”
林小草平淡道,語氣頓了下,他嘴角露出了一絲玩味笑意:“你確定你剛纔是在洗澡嗎?”
“你!”
白楊的俏臉一瞬間漲的通紅,羞怒交加,卻倔強的站在原地,狠狠瞪着林小草。
“好了好了,我們先去吃飯,今晚在外面吃吧。明天開始做飯。”
林水墨站出來圓場道,她跟白楊十多年的朋友,彼此都很瞭解,從各方面來說,白楊都算個很堅強的女生,獨立,精明,活潑,銳氣,完全是一副新時代女性的精英,可每次她露出這種倔強表情的時候,那就是要哭的前兆。
被林小草一句話氣哭,也算是一物降一物了。
林小草完全無所謂。
白楊被林水墨推進房間穿上衣服,然後生拉硬拽的拖下樓去吃晚飯。
晚飯就在小區樓下的一家餐廳裡解決,餐廳不算打,兩層樓,但很乾淨,外界依然飄蕩着雪花,冷颼颼的,餐廳裡並沒有多少客人,幾人來到餐廳,剛剛落座,林水墨就被好朋友狠狠瞪了一眼。
她微微愣了下,自己也是有點莫名其妙,因爲不知不覺的,她竟然坐在了林小草身邊,白楊一個人坐在兩人對面,孤苦伶仃一臉幽怨。
知錯就改的林水墨立刻起身,跟白楊坐在一起,點了四五個菜,故意不去理會林小草,跟白楊小聲聊天。
客人少,意味着上菜快。
自己獨處時可以一天都不說話的林小草一言不發,菜一端上來就就放開了吃,狼吞虎嚥,餓死鬼投胎一樣,他今天胃口不錯,一口氣幹掉了六碗米飯,側面也證明了得罪白楊對他來說沒有半點影響。
白楊氣的牙癢癢,強忍着不發作,面對着對面牲口風捲殘雲般的速度,兩個女生吃飯也快了許多。
吃過飯已經將近九點。
很可能是這個冬季最後的一場雪下的格外持久,大雪鋪地,已經是厚厚一層,但飄落的雪花卻有越來越大的趨勢,道路上連綿不絕的路燈照耀下,飄蕩的雪猶如一個個飛舞着投向大地的精靈。
回到公寓,今天倍受打擊的白楊一言不發的冷着臉回到自己的房間,關門聲很響,還狠狠的把門繁瑣,這副姿態顯然是做給林小草看。
林小草臉色平淡的給自己倒了杯水,一飲而盡。
“小白其實人很好的,就是性子急了一些,明天就沒事了。”
林水墨歉意的笑笑,替好友解釋道。
“沒什麼。”
林小草搖搖頭:“我去洗澡睡覺,要不你先?”
“你先吧。啊,對了,這裡沒男士的睡衣,明天一起買好了。”
林水墨道。
林小草點點頭,進了衛生間。
林水墨一個人安靜坐在沙發上,聽着衛生間傳來的流水聲,想起躲進房間裡的好朋友,內心不由得有些怪異。
自然而然的,這間公寓就開始住進一個男人了嗎?
林水墨笑了笑,打開電視隨意換着臺,她打算等林小草睡着後去找小白聊聊,畢竟第一天就鬧成這樣,她有一定的責任。
林小草洗澡很快,大概十五分鐘後,又穿戴整齊的走了出來,簡單的說了聲晚安,便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林水墨搖搖頭,起身來到白楊的房間,敲了敲門,小聲道:“小白,睡了沒?”
房間裡的白楊應了一聲,過了幾秒鐘後打開房門,然後又走回去,把自己仍在牀上,靜靜的看着天花板。
林水墨關上門,走到牀邊坐下,輕聲笑道:“還在生氣?”
“沒,都是誤會,算了吧。”
白楊有些沒精神道,說話也有些漫不經心。
“看你這表情可不像算了的樣子。”
林水墨嘆息道,白楊在對身體的保護方面簡直到了畸形的地步,兩人是初中同學,高中同學,大學同學,對於白楊的潔身自好,林水墨瞧着都有些病態,她是個很渴望愛情的女生,大學時代也曾談過一個男朋友,談了一年過,分手的原因也很滑稽,因爲只能拉手。
是的,就是拉手。
很難相信現在談了一年戀愛的大學生最親密的接觸只是拉手,擁抱沒有,接吻沒有,開房更是遙遙無期。
林水墨看得出來,當時那個即便放在華清大學也可以說是出類拔萃的學長確實喜歡白楊,也報着跟她過一輩子的想法,但最終卻沒能抗住白楊在這方面近乎頑固的堅持。
所以今天這件事雖然是個誤會,但後果絕對不會像是白楊說的這般輕描淡寫。
“不算了又能怎麼樣?還殺了他不成?能做保鏢的男人,身手肯定差不到哪去。”
白楊嘆息了一聲,幽幽道:“我還是第一次讓一個男人看光了身體呢。”
更關鍵的是,看到自己身體的那個男人竟然一點都不爲自己的身材感到驚豔!
這句話白楊沒說,可一想到就是一股火冒出來,簡直不可忍受。
“那個王八蛋在幹嘛?”
白楊突然坐起身,眼神殺氣騰騰。
林水墨愣了下,無奈道:“他剛剛洗完澡,現在應該打算睡覺了,你還想幹嘛?”
“幹嘛?”
白楊咬着潔白的銀牙,氣哼哼的張牙舞爪一番:“我讓他佔了這麼大便宜,不能就這麼算了,不行,最少我也要看回來!”
她猛然起身,心裡已經打定了主意要給林小草一個突然襲擊,然後故作不屑的狠狠羞辱他醜陋的身材,最好將他打擊的體無完膚纔好。
林水墨張大嘴巴,一臉錯愕。
白楊卻想到就做,銳氣逼人,直接掉下牀衝了出去。
房間內。
只穿着一件平角褲的林小草將大半身材都露出來,此時正坐在牀上,靜靜抽菸。
一道細微的腳步聲突然響起,鬼鬼祟祟,躡手躡腳。
林小草眉毛微微一跳,不用看人他就已經知道是白楊,也懶得反應,一動不動。
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奔林小草的房間。
林小草眉毛皺了皺,吸了口煙,還沒來得及動作,他的房門被人猛然拉開。
早已做好準備打算給林小草的身材一番貶義評價的白大小姐興奮的眉飛色舞,看到林小草的第一眼,就打算開口評價。
只不過她還沒開口,卻猛然愣住,繼而呆滯,隨即變得驚恐和不敢置信。
完全出於本能反映,她站在門口,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在她眼中,林小草身上一道道猙獰的傷疤縱橫交錯,遍佈全身,彷彿無聲的嘲笑着這個世界。
一道,兩道,十道,百道...
傷疤長短不一,密密麻麻,雜亂無章,猶如一副神秘複雜的圖騰,讓人第一眼看到就再也移不開腳步。
在她眼中,眼前的年輕保鏢就像是一個被人撕爛了後又隨意縫起來的布娃娃。
很難想象,到底需要多大的奇蹟,才能讓這個男人一直頑強的活到現在。
白楊捂着嘴巴,努力的想讓自己說點什麼,但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林小草默默抽完最後一根菸,將煙霧吐了出來。
都說一個男人抽菸的姿勢可以看出他的性格,可這一刻,白楊從林小草身上看到的,卻只有孤獨和寂寞。
白楊嬌軀輕輕顫抖着,儘管不想承認,可卻不得不說,這一瞬間,她的內心真的很疼。
帶着一身傷疤的林小草隨手將菸頭扔出窗外,轉頭看了一眼站在門口一臉呆滯的白楊,看到了她那雙帶着憐惜和同情的漂亮眸子。
林小草微微眯起眼睛,語氣陰森道:“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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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起牀晚了,更新也晚了...晚上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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